文|青丘

编辑|海蓝宝

挂在威尔伯福斯身上的标签，最响亮的是有关于废奴的。但是，排在最前面的，应当是政治家这个身份。

威尔伯福斯的政治生涯十分清晰：1779年在赫尔市开始政治生涯，参与选举，不惜用金钱来开路、提供便利；

进入议会之后，十分的勤勉，且逐渐就因自己的活力和绝佳的口才在议会中出名，被称为“议会的夜莺”。他与自己的好友皮特一起，在议会中共进退。

并且一直野心勃勃，想要获得当时英格兰最重要的选区——约克郡的席位，虽然竞争十分激烈，但他最终还是如愿以偿了，并在退休之前的每一次大选中，都未落选过。

但无论怎么说，威尔伯福斯都是一个相当具有独立精神的、活跃的、有影响力的政治家，且名声很好。

他的政治家身份，是他成为废奴代言人的先决条件。他身后有着坚实的废奴后盾。

可是，“贵格会可以随意写作发言，但如果没办法把废奴提交给议会，并使之成为国家事业的话，那就只是徒劳的大声疾呼。”

贵格会认可威尔伯福斯的能力，也从不对他的废奴信念产生怀疑。当然，他们在对外的公开报告中，也坚持把威尔伯福斯置于领袖地位，尽量淡化他们自身的作用。

就是因为，威尔伯福斯的宗教信仰给了他特有的政治道德，使得他对外名声很好，且由于福音派的特点，他人脉广、政治影响力和社会影响力都足够高。

关于政治与宗教的关系，最基本的一点，是神学思想对于公共观念会有很强的导向性，而公共观念又会给政府施加压力，从而对政治、对立法产生影响。

而具体到个人，再来看威尔伯福斯是如何在废奴过程中发挥他宗教与政治相结合的优势的。

个人将其概括为两点，一点是政治道德的影响，另外一点是宗教术语的运用。

首先，宗教原则经常提供关于道德伦理和政治领域所处理的社会问题的见解，也就说，在政治领域里面，他的信仰能够突出并且强调自己的道德权威。

这一点，对他们为废奴事业拉取支持的力量非常有好处。

以1806年废奴法案通过前的关键大选为例子。这次大选，他的众多支持者发动所有力量为他拉取选票，牧师托马斯·斯科特就劝身边的人，“威尔伯福斯先生的事业，是正义、人道和虔诚的事业，也是英国的事业。”

就这样，在那次盛大的选举中，威尔伯福斯获得了11808票，位居第一。可以说，政治道德是他进行废奴事业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扩大了他的政治影响力，能够为废奴事业拉取选民的支持，并且作为他从事政治行业的指导原则，使他能够坚定不移的继续废奴事业，直至胜利为止。

其次，是宗教修辞的运用。在基督教的原则中，罪的思想十分重要，有罪就必须受到上帝的惩罚。

威尔伯福斯等人，一直在不断的重申一种思想——神罚问题。他们给自己的愤怒找到了神圣的依据，即诉诸于神的愤怒。

其实，支持奴隶贸易的人们，本身就掌握了这方面的话语权，他们把圣经中“迦南当受诅咒，必作奴仆的奴仆”，当作奴隶贸易合法的神学依据。

即黑人是有罪者的后代，而奴隶贩子以及奴隶主只不过是上帝对于这个种族做出审判的代理人罢了。

要想推翻奴隶贸易的合法性，那么，首先就应当夺回宗教解释权。

就这个问题，威尔伯福斯一直坚持创世纪的体系，坚定的认为黑人与白人都是上帝创造的子民，这种情况下，奴役另一个种族就是绝对违背了上帝的法律的，即：

“凡你意愿人怎样待你，你也要怎样带他。”对威尔伯福斯和其他人来说，有着这样一种根深蒂固的信念——所有男人女人最终都会对他们在审判中个人的疏忽和过失而负责任。

在各种小册子、书籍、演讲、书信中，威尔伯福斯等人，都会引用圣经中有关于神罚的内容，呼吁人们注意规避神的惩罚，以此来确保神的恩惠。

接着，就开始进行第二道工序：将奴隶贸易定性为集体的罪恶。事实上，威尔伯福斯在辩论中，很少会直接攻击某个人，也很少会将矛盾主要集中于奴隶主身上。

他们认为惩罚的威胁主要是集体的，并且依赖于集体有罪的概念。这一过程，是将个人的面壁思过，带到公众面前，构造出一种大众性的面壁思过的氛围。

最后下结论：奴隶贸易在过去是无知或者不知情之罪，现在暴露于大众面前，不废除就是全体人民的罪恶，会受到的集体惩罚。

因此，必须要废除。需要注意的一点是，威尔伯福斯等议会成员，掌握了足够多的政治技巧，而且也足够理性。

他个人关于废奴的辩论就一直强调事实和证据，关于证据调查和提交的工作也贯穿了废奴事业的始终，从未停止过。

这样，也就避免了，只在与支持奴隶贸易的人就宗教问题一直兜圈子。然后，是可预见性的神罚与积极行事的二元统一性。

在战争期间，虽然废奴事业看似进入了低谷时期，但支持废奴的人并不是无动于衷的。

在这一时期，福音派迅速与现有的慈善事业结为联盟，并以爱国主义这一最新的流行术语来表达他们的关注。

他们借着战争时期积极推销自己关于天意、道德、个性的想法，并以此来引导人们。

不仅如此，威尔伯福斯等人还将一些极端的自然现象与疾病，隐晦的与奴隶贸易带来的神罚扯上关联。

他们甚至以法国为例子，认为正是因为法国参与了奴隶贸易，所以上帝给了他们血腥的大革命与战争。

而英国，无论它现在有多么繁荣，由于奴隶贸易，英国的未来都是不确定的。

对此，威尔伯福斯在不止一次呼吁人们要敬畏上帝，他宣称，在驱使他的所有动机之中，对国家的前景的担忧是最强大的力量。这样，一边建立符合他们选择的积极形象。

一边引导人们如何做才能避免神罚，从而营造有利于他们的社会氛围。最后，就是赎罪了。

帝国是可以被救赎的，前提是它带给非洲的是福音而不是压迫。

拉姆齐就曾说过，“每一个投票赞成废除奴隶贸易的人，都有助于将自己的国家从神的复仇之中拯救出来，并在公众之中获得祝福。”

塞拉利昂公司以及之后的非洲研究所，都是出于这种情感才建立起来的。因为，不仅要停止这种罪恶的行为，更要对遭受苦难的非洲进行补偿。

在1833年法案通过的时候，在弥留之际的威尔伯福斯，对法案中宣布对黑人奴隶进行金钱补偿时，十分激动，他认为这是国家层面的赎罪。

除此之外，他们还认为英国有义务督促其他的国家也要进行废奴，这也是天意之一。

相信上帝在历史中赋予某些国家一个特定的使命或角色，英国在1807年之后扮演的就是这样一个角色。

这也与威尔伯福斯等人那一时期的工作相吻合：督促国家大力查禁走私贩奴，改善奴隶生活条件，促进与非洲的正常商业往来，以及督促其他国家进行废奴。这些，也都是赎罪工作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