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南京北大门一一浦镇国民党守军八十师被歼记

猴王说历史 2024-07-03 21:23:12

前言

抗日战争结束后,国民党反动派,为了维持它的法西斯统治,反对实行民主改革,在军事上决心消灭人民解放军。为了达到这个罪恶目的,它不惜出卖民族利益,与美帝勾结起来,以和平谈判为幌子,大肆调兵遣将,积极进行内战布署。一九四六年夏,它首先将徐州绥靖公署改组,遴选薛岳继任主任。薛就职后,先将整编七十四师从南京调到徐州,作为进犯苏北的主力军;继将整编二十八师从杭州调到徐州九里山,作为预备军。从此二十八师正式参加了反共反人民的内战。

当时二十八师师长是李良荣。李是黄埔一期生,曾任蒋介石的侍从副官,是蒋的一个忠实走狗。在师长李良荣任内,该师辖五十二、八十、一九二三个整编旅。八十旅是李良荣的嫡系部队,装备最好,不仅有各式新武器,而且有战车、坦克,部队行军,全部用汽车运输,所以又称“快速部队”。由于装备精良,这个部队直接归徐州绥靖公署指挥。五十二、一九二两个旅,在装备上有美式,也有日式,其战斗力也在一般水平之上。

我现在要写的是八十旅在反人民内战中,前后两次被歼的经过,主要是第二次被歼的经过。通过这个事实,说明反动武装力量,不论其装备如何精良,由于进行的是非正义战争,最后终归要为人民所消灭;这既不是“指挥无能”,也不是“天时地利不佳”,这个真理是反动派所无法理解的。

薛岳接任主任后,就开始向苏北鲁南进犯,把所谓“快速部队”八十旅留在徐州,作为机动增援的盾牌。一九四六年大约是十二月,鲁南枣庄五十一军被解放军包围,薛即派该旅前往解围,在援军到达时,五十一军已被歼,解放军乘胜利之雄师,又与八十旅展开激烈战斗。据当时参加这次战役的政治部副主任刘佩文说:“当解围部队接近枣庄时,天下大雨,道路泥泞,除战车尚能开动外,其他坦克、汽车等均陷入泥淖中,前进不得,后退不能,在此情况下,全旅被解放军切成几股,形成首尾不顾,逐一被消灭。”这一战役,只有少数官兵乘战车突围,逃回徐州。枣庄战役是薛岳直接指挥的。八十旅被歼,不仅二十八师深表不满,国防部也有所责难,薛为此曾引咎请辞。

逃回的残余官兵在徐州集中,重新整顿补充,又恢复为步兵旅,仅辖二三八、二三九两个团。经过短期训练,于一九四七年三月开到新浦担任城防。同年五月,因一九二旅裁撤,我奉命调任该旅新闻室上校主任。这时又拨二四〇团归该旅节制。二四○团是比较好的战斗团;其他两个团都是征来的新兵,在三年反人民内战中,除枣庄战役外,以后未参加过任何重大战斗,多是担任城防,配合地方团队进行清乡,破坏地方人民武装。

一九四八年十月该旅奉命恢复为八十师,其组织无变更。这时全师主要负责人是:少将师长李西开,他是云南讲武堂毕业,以 后又在陆大毕业,是李良荣的老部下,同时又跟过桂永清,给黄维当过机要秘书;少将副师长吴曙青,行伍出身,曾在高级教育班受训(李良荣的旧部);上校政工处长李文开(部队方面属于李良荣系)二三八团上校团长方耀,军校毕业(李良荣的旧部);二三九团上校团长庄子青,军校毕业(李良荣的旧部);二四O团上校团长张某(新调来,其名失记),军校毕业;上校师参谋长杨又曾;军校毕业,又在陆大毕业。以上这些人除吴曙青、杨又曾两人于一九四九年二月相继离职外,其余诸人以后均在战场上被俘。

一、由湖北当阳调浦镇

一九四八年秋,八十师驻在湖北当阳担任城防,归第七兵团宋希濂指挥,其主要任务是:拦击解放军进攻武汉,并积极构筑城防工事,保卫当阳这个重要军事据点。至十二月中旬,突然奉到华中总司令白崇禧急令,限二十八军(此时师又恢复为军)尅日开到南京集中。部队接到这个命令后,暗中揣测,一定是让参加淮海战役,各级部队长忧心忡忡,大家首要的问题是如何安置家庭,以免后顾之忧。因此,纷纷打电报到南京等地,劝家属离开;筹集巨款汇归,以防万一。

我师全部到达武昌时,师长李西开为了探听到南京的任务,当即过江到华中总部谒见总司令白崇禧,白当面对李西开说:“华中从十四军调走后,本来力量就不够,现在又要把你军调走,经与国防部力争,也未得到允许。淮海战局,十分紧张,我各兵团被共军包围中,战争成败,即日分晓,形势变得如此之快,还有什么办法可挽救呢?据我看,你们到南京,不是增援徐州,就是在南京担任江防,至于增援,恐怕是远水不能救近火……。”

李听过白传的这些不利消息,匆匆忙忙地回到旅馆,把上述情况告诉了我,并催促他的妻子速离汉赴渝,并说,水上运输拥挤,无船舶可调,我师改乘火车,通过浙赣路直达南京。

大约是十二月二十日,我军全部到达南京后,马上过江,分驻浦口、浦镇两地待命。由于淮海战局急转直下,黄维兵团被吃掉,其他兵团被包围,李延年兵团已撤到蚌埠,再无法增援上去。因此,我军奉命担任江防,部队驻地遂重新加以部署。当时二十八军仅辖两个师,军司令部率五十二师驻浦口车站,八十师率二三八、二四〇两个团驻浦镇,二三九团驻东门,并派一个加强营驻谢家店。一九四九年元月,国防部将江苏地方保安团队改编,扩充为师,仅辖两个团,其番号为暂七师,拨归二十八军节制,驻在南京市郊整训。

二、军心不稳,官兵各有打算

由于辽沈战役、平津战役、淮海战役国民党主力军被消灭,蒋家王朝的崩溃迫在眉睫,南京国民党政府忙于迁移,一股凄凉情景,笼罩了整个南京城,大有“树倒猢狲散”之感!(一般有见地的人,知大势已去,不愿再跟随国民党同归于尽,许多人借政府迁移机会,自动离职回家,也有不少人,不辞而别。此时我军官兵,受到南京政府迁移的影响,加上目击津浦路上从前方逃回来的官兵的狼狈情形,对战争前途的悲观情绪,达到极点。士兵逃亡,成群结伙,防不胜防,各级带兵官,有一个共同的说法,“这个仗,再无法打下去,不和谈,只有向后撤,到底撤到什么地方,那就不堪设想了”。

少将军长李渤,因军司令部八月间在湖北应城被解放军夜袭 时,副军长被俘,副参谋长负伤,特务营长负伤阵亡,他吓破了胆,借病长期住在镇江,不敢返防;经过妻子劝导:“这个军长不要再干了,干下去没有好结果,不死,也得当俘虏,何苦呢!?”最后借病离职。

八十师少将副师长吴曙青,素为李良荣所倚重,当他知道淮海战役不利情况后,就动摇起来。吴有一个女儿在台湾教书,因此他常自豪地说:“共党胜利了,大陆不能立脚,我可以携老婆到台湾住。”当部队奉命从当阳开南京时,吴在途中对我说:“老兄,我们这次去增援,凶多吉少,不死,也得当俘虏,没有别的出路!”当部队到达浦口,担任江防后,他就下定决心请求退休,被调为国防部少将参议。我与吴交谊甚笃,平日无事不谈,当我送他到南京时,他又对我忠告说:“背水作战,军家所忌,将来不葬身鱼腹,也得当俘虏。以我之见,还是引退为妙。这是我临别的赠言,你自己去抉择吧。”

上校参谋长杨又曾,在部队开到浦口后,感到大势已去,他郁郁不欢,常与妻子密议,设法摆脱军旅生活,另调其他行政工作。一九四九年二月,盛传解放军要渡江。他夫妻经过密商,伪造家信一封,诡称他的儿子在楼上失足落地,伤势很重,有生命危险。两人哭哭啼啼,其妻故意逼他请假回福州探视。杨遂将家书面交师长李西开,转报军长准假两星期。从此就一去不复返了。

师长李西开因副师长离职,参谋长又告假,一个人唱独脚戏,忧心忡忡,明知前途不妙,还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一切听之于“天命”。

国防部新闻局,于一九四八年春,派来十五名“人民服务队”员。一九四九年元月,服务队奉命撤销,队员一律改派为连指。但这批受过法西斯训练的,又自称为“三民主义灵魂”的青年军,因每天看到津浦路上从前方逃回的蒋军官兵狼狈情形,有所恐惧或悔 悟,命令发表后,这十五人中,绝大部分拒绝到连上工作,纷纷借故离职,因而形成“连指无人干,连‘卖膏药’的也逃之夭夭"的局面。其他文职人员,如干事、军需以及司书等,开小差的就不知有多少了。

三、进行反动的政治教育,欺骗官兵卖命

新任军长刘秉哲,于一九四九年元月到差。刘是顾祝同的亲信,反共反人民的臭名昭著的刽子手。抗战期间,他任五十二师师长时,曾率部进攻皖南新四军,使人民军队遭受巨大损失,是皖南事变的祸首之一。他在二十八军接事后,很有一股反革命于劲,力图整顿部队,还想把部队拉到福建,最后逃往台湾。他为了实现这一打算,首先把家眷送往台湾。据说他从军需处拿去银洋一万元,作为安家费用。

刘为了作最后的垂死挣扎,采取各种措施,企图挽回士气。刘一向服膺蒋介石的所谓“三分军事,七分政治”的一套反动办法。

他对部队着重于政治训练,认为“作战,没有政治思想为指导,不能取胜”。因此,他接任军长后,首先从反动的政治训练着手,同时又公开地主张吃缺。他曾召集团长以上各级部队长在军司令部开会,商讨吃缺的办法,他在会议上提出,并经一致同意,师长每月吃士兵缺三十名,团长吃士兵缺二十名,师政工处长吃士兵缺十五名,其他营连长也有具体规定。至军司令部高级人员,由军长设法补助。

在政治教育方面,他首先在军部创办短期干部训练班,调集各师和军部直属部队连排长和连指以及上士班长等受训。其训练方法是,阐述战争前途,在精神上打强心剂,以维持军心。他除去自已经常作精神讲话外,还亲自到南京面请国防部新闻局正副局长,作保卫南京的形势报告,用大堆谎言来迷惑官兵。我认为在当时那样混乱的情况下,起了一定的刺激作用。现就回忆所及,把他们那套所谓政治教育的内容,扼要地转述一二。从这里可以看出,他们是如何挖空心思,又是怎样枉费心机。

二月间训练班开学典礼那一天,刘秉哲作了长篇讲话,在守住江防问题上,他说:“我军奉命担任江防后,已经赶修了两个月工事,如果工事全部完成,守住两浦,可保无虞。共军要渡江,必须付出巨大代价。我们的有利条件是:第一,有长江天堑,海军可以封锁,就是被共军突破一点,也无法偷渡长江。第二,江防战争揭开后,我有海空军助战,只要将士用命,使共军无法偷渡,守得住江防,时间拖得长,就有利于形势变化。第三,我军有半年之储备,粮草充足,宜于持久战,共军补给线会随时受到我空军袭击。”

二月下旬,国防部新闻局中将副局长张彝鼎来到浦口,我们政工人员随同军长刘秉哲陪张到干部训练班讲话。他说:“我们与共军作战以来,在军事上打了败仗,这是事实;但是我们在政治上、经济上仍处于优势。我们更有利的条件是,可以得到国际上的援助。现在问题的中心,是我们能不能坚持下去。只要全国上下团结一致,将士用命,一定能争取最后胜利,如对日作战,政府退守重庆,敌人兵临城下,结果,敌人还是以失败而告终。目前的情况,也是如此。国共和谈,是政治上争取时间,时间对我们有利,你们对和谈不要有幻想,不要冲淡你们的战斗意志。委员长暂时引退,是为了缓和当前局势,不必为此担忧。我们只要守得住,国际上一定起变化,英美不会坐视中国落于共产党之手……。”

三月上旬新闻局中将局长邓文仪也来到浦口。早上,军长刘秉哲率军政工处长何清、五十二师政工处长王超群、八十师政工处长李文开等在浦口码头迎接。邓携一卫士,身穿人字呢棉布军服,神色沮丧,上岸一见刘秉哲就说:“我们在南京能住多久,完全在你们。”刘随口答复说:“我们希望你们就近领导,长期不动。”到司令部稍事休息,询问工事构筑情形,旋即到干部训练班讲话。他讲了一个半小时,其主要内容是:“淮海战役结束后,接着委员长又引退,有些人对国事感到失望,甚至动摇起来,对战争前途,丧失了信心,这种悲观情绪,是可以理解的。从当前一城一地之得失来看,我们确实处于不利地位,但从整个国际局势来看,中国反共,是世界反共的一部分。只要我们坚守江防六个月,国际一定起变化,英美不会眼看中国落于共产党手里,为了他们的在华利益,不会袖手旁观,何况美苏冲突尖锐化,大战迫在眉睫,中国问题与世界反共联系在一起。目前和谈,是为了争取时间,若要照共党的条件达成协议,就是向共党投降,我们大家只好逃到国外当白华,别无其他出路。关于当白华的滋味,白俄流落在中国的悲惨情形,应当引以为鉴。此路不走,只有作战到底,死里求生。你二十八军捍卫首都门户,责任重大,关系到国家存亡,这是当军人的报国的最好机会。只要坚守阵地,寸土必争,后援部队没有问题。我们尚有二十个后调旅,装备精良,拥有现代化武器,随时可以支援,你们可以放心...."

邓讲完话,刘秉哲留他在军部午餐,我与何清、王超群在座。席间邓突然向刘说:“万一要撤走时,走京杭公路,要防止共军从镇江登陆向后抄袭,过去日寇是这样做的,我们吃了大亏,不得不注意。”经他这样说,我们就怀疑起来:口口声声如何坚守阵地,等待国际变化,为什么又谈到撤退问题?令人捉摸不定。邓辞别时,又对刘说:“我们在此话别,那就不知何时何地才能见面了!”很有生离死别之感!

邓走了之后,刘秉哲对我们政工人员指示,来一个宣传运动周,采用两种宣传方式,一方面命令各连指,利用早晚点名时间,对士兵讲话,讲解“坚守江防阵地,等待国际变化,三次世界大战爆发,解决中国问题”,另一方面,用文字宣传,在交通枢纽绘制大型壁报和油印传单。他企图用这些办法,欺骗士兵卖命,守住江防。

四、采用各种措施,巩固桥头阵地

八十师司令部,根据“守住江防六个月,等待国际形势变化”的指令,制订了三个方面的防御措施。

(一)构筑工事方面:

1.严令所属二三八、二四〇两个团在浦镇靠北山岭赶修桥头堡阵地,有部分工事改用水泥;二三九团在东门和谢家店两地分别构筑地堡,并控制津浦路交通线;各团所需民工,统由政工处征雇,妥为分配。

2.师司令部,在浦镇机厂内山腰间,建立一个坚固的作战指挥所,指定搜索营会同工兵连,赶修一个月,建成一个长达几十米的大隧道,可容一营以上兵力,内装有电灯照明。

3.将浦镇车站破坏掉,改为机枪掩体,从浦镇到浦口这十华里的双轨上,构筑交通壕,每隔三百米,建立一个机枪掩体。

(二)控制居民方面:

1.浦镇是南北商人歇脚之地,人口在方人以上,以铁路工人为最多,情况复,原编的十五个保,未办理连保连坐切结。师政工处针对此情况,会同镇公所迅速举办连保连坐切结。不履行连保 连坐切结者,即认为“不可靠之人”,一律驱逐出境。

2.更换住民身份证。认为过去颁发之身份证,使用时间过久,难免发生弊端,因此,又颁发所谓“战时身份证”。这次领取身份证时,凡属参加连保连坐切结者才发给。

3.散住浦镇的无职业的游民很多,认为“处在战时,影响治安”,决定采取如下办法;散兵游勇,由搜索营逮捕,交输送连补充兵役:无职业游民,一律驱逐出境;至于难民,一律向北撵走,不许过江。

4.设立交通据点检查哨。在东门至浦口的交通线上,设立三个检查哨。东门由二三九团负责,浦镇由二四〇团负责,浦口由五十二师负责,每哨由连指率兵四名负责检查来往行人,如查出无身份证和通行证者,认为“行迹可疑”,当即逮捕。据我所知,仅浦镇一哨,前后共逮捕二十余人,至于哨口乘机掠夺老百姓财物,那就不知有多少了。

(三)加强反动宣传方面:

1.八十师政工处,绘制各种大型标语,张贴浦镇市内交通枢纽。这些标语的内容是“要拼命才能保命,要破产才能保产”。派政工队员到各家访问,口头宣传什么“共产党来了,富有者不能保家,穷人也要抓去当兵”,劝他们搬家南迁,免受“灾难”。

2.二十八军司令部邀请南京市各报社记者来两浦参观桥头堡阵地,请他们各报发表新闻,吹嘘什么“保卫首都门户,阻止共军渡江,江防阵地,固若金汤”,“守驻江防阵地的国军,士气旺盛,共军敢于来犯,当予迎头痛击”等等。当时曾有英美记者三四人,也到浦镇阵地参观。他们到处摄照片,并对陪同参观的国防部人员捧 场,说“工事做得顶好”,对驻军打气,说“成败在此一举”。3.全部工事完成后,第九兵团司令官李延年和南京卫戍司令张耀明也到浦镇视察阵地,他们发表谈话,大肆吹嘘什么“首都南京,在海空军配合下,又有长江天堑,可保无虞”,并面令各部队长,加强戒备,迎接江防战。

五、丧尽天良,大肆破坏

三月间,盛传解放军要渡江,空气紧张起来。刘秉哲等认为“国家已不可保,一切以军事为第一,任何物资,都可以破坏,一草一木,也不能留给共军”。在这种极其反动的思想指导下,进行了一系列野蛮的破坏活动。

1.浦镇机厂是津浦路唯一的车头修配厂,规模相当大。八十师司令部迁驻该厂后,就纵容官兵们将各种重要机械设备拆卸下来,偷运到南京、上海等地变卖,许多仓库被抢劫一空,该厂搞得残破不堪。

2.浦镇到浦口,原系双轨道,为将来要转移阵地计,事先加以破坏,所拆卸之枕木,由各单位作烧柴。

3.师指挥所北面有两栋工人住宅,认为有碍机枪射程,副师长吴曙青和我决定予以拆毁,使两家工人男女老幼十余人,流离失所,被迫南迁。

4.军政工处会议决定,将浦口车站两旁茅屋数栋予以拆毁,住民疏散到南京。这些穷苦老百姓认为到南京后无法生活,“死也死在这里”。为了执行这项罪恶决定,军司令部派出枪兵,挨家挨户勒令他们迁移。在这样迫害威胁下,这一大批穷苦人才哭哭啼啼地离开家,到南京过流离失所的生活。

5.刘秉哲事先就决定,浦口过江码头要破坏掉。我派中校教官方某主持执行了这项罪恶的任务。

六、风声鹤唳,狼奔豕突

四月十八日,驻在江浦县城附近的五十二师一个团与解放军发生战斗,战事非常激烈,该团阵地被突破,全团被歼,团长李某单身逃回。八十师二三九团一个营驻在谢家店,也发生了战斗,他们节节败退,退到东门。二十一日,浦口右侧前沿二三八团桥头堡阵地发生战斗,东门二三九团在战斗中,形成被包围形势,这时全师官兵又紧张又害怕。一部分人员,为自己的后路作打算,搞假身份证,向老百姓要便衣,什么花样都有。我在镇公所填了一张假身份证,藏在身边,冒充小学教员。副官主任李子明乘机结婚,妄想结婚后,在地方上埋伏下来。

二十二日早晨,师长李西开愁眉苦脸坐在指挥所,两个助手早已离开了。二三八团在山头上打得很紧,有个排长临阵退下来,他很凶地下令就地枪杀,以“壮”士气。

是日上午十时左右,军部来电话要李西开去参加会议,我与参谋主任陈曼谷、副官主任李子明守在指挥所等候军部消息。李西开参加会议后,无法返回师部,他就在浦口打来电话,通知参谋主任,八十师于是晚全部撤退,过江后,在下关集中,另有任务。撤退的消息来了,可是通过浦镇到浦口交通线相当困难。后来由军司令部电请南京卫戍司令部,饬令海军舰队以及驻下关炮兵团,以各种大炮百余门,是夜集中火力向解放军前沿阵地轰击,以掩护八十师从浦镇撤退。

我师全部到达下关后,京沪杭卫戍总司令汤恩伯即来令要我师于是夜增援镇江。因京沪火车已断,改用汽车运输,正在忙于调集车辆时,又接到命令,停止出发。传说解放军已在镇江登陆。于是三个师便在南京市内过夜。

翌日上午十时,部队在孝陵卫集中。严格规定各单位轻装出发,所有机密文件全部焚毁;各部队所需要的运输工具,自行设法征雇。由于这一指示的下达,南京市所有的商车、马车、三轮车、人力车等,被拉一空。

因为各部队整顿行军装束以及一些下级军官拖儿带女,时间拖得很长,延到下午才开始行动。刘秉哲坐在吉普车里东看一下西看一下,急得有话说不出来。这次行军序列:八十师任前卫,军司令部率五十二师在本队,暂七师任后卫,全军炮兵、辎重兵跟随在暂七师后面。约走了三小时,始知暂七师张团在南京市郊起义,所有炮兵、辎重兵被扣。前进部队闻此消息,大家拼命向前跑,加以天不作美,下着毛毛雨,道路泥泞难走,途中许多车辆被拖坏,车夫在哭泣。南京市撤退下来的各机关、学校以及其他地方团队也拥挤于途,公路两旁,不时发生枪声,真是风声鹤唳,狼奔豕突。

二十四日上午到达南渡。午饭后,发现京杭公路被共军切断了。顿时人心惶惶,前进不得,后退不能。从江防撤退下来的二十军、四军和地方团队等十几万人,相继赶到。这大批人马,正如热锅上的蚂蚁,谁也不相让,因而互相开枪射击,打死打伤不知有多少。在此情况下,到底往何处去,谁心里也没有数。正在徘徊中,南渡北面的山岭被共军占领了,打过两枪后,接着大炮表来。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刘秉哲作出决定,全军改向安徽地区逃窜,各师自行设法突围,并指定在上海、杭州两地集中。

七、上天无路,广德被歼

军司令部关于改向安徽地区逃窜,绕道突围,到上海、杭州两地集中的命令下达后,李西开要我派人通知二三九团庄团长先占领南面山岭抵抗共军,掩护后续部队前进。这个任务完成后,我与李西开分别上马行走时,突然射来一发炮弹,正落在我与李西开之间,他脖子被炸伤,其卫士腿被炸断,我的马被炸伤,顿时行军次序又紊乱起来。大家拼命往前挤,都想脱离火线。由于李西开负伤,再不能指挥部队,派来副军长刘健伟代理八十师师长职。刘到时,因搜索营被打散,即嘱我与他同走。现在既决定自行设法突围,没有仗可打,我借口马被炸伤,未与他同行,率领一部分政工人员脱离司令部,跟随其他部队前进。走到天亮,到了安徽广德山区。我军前面的部队停止前进,说是广德县城也发现有共军。这时二十军也赶到,该军军长杨干才督率部队跑步行军,越过其他部队。

我军五十二、八十两师到达广德山区后,大家感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暂七师则尚未到达,整个情况不明。在刘秉哲与五十二师师长朱丰密议下,先派该师一个团,由师参谋长熊介生率领,试图打开山区封锁线,把部队拉走。熊奉命后,率一个团先行开动,大约两小时左右,熊从前面派人送来报告,说通不过。刘得此报告后,愁容满面,感到绝望,各师向他请示行动计划,他仍装腔作势地说:“各自设法突围,集中目的地是上海、杭州两地……”他明知逃不出,却照样应付,把大家应付过去后,他与代理八十师师长刘健伟,副参谋长陈宜群三人,东张西望了一阵,就无影无踪了。这时,来的部队越来越多,聚集在广德山区的有十几万人。大家有一个共同的想法,武力突围行不通,咱就各显神通。八十师师长李西开,要几个枪兵把枪扔掉,叮咛士兵称他“李先生”或“副官”;五十二师师长朱丰,身材矮小,长得傻头傻脑,他就化装成伙夫,挑一个大锅行走;总统府某高级官员是李宗仁留在南京办理迁移的,他化装后挑一担送子娘娘,让一个老百姓带路;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高级官员,有的赶大车,有的自己打扮成农民,把老婆改妆为乡下妇女,手提篮子,表示串亲戚的样子;有的挑一担日用品,象做小买卖的……,真是形形色色,不一而足。我原打算化装与他们一同走,由于二三九团刘营长熟悉安徽地形,我们企图从小路窜到大别山地区,后因刘有眷属之累,未能成行,又改变计划,率领中尉干事谭保定、上士任超、勤务尹建生三人换便衣往杭州方向逃走,机枪一挺、卡宾枪二支、手枪二支,全扔在水沟中。至下午六时,在缴枪不杀声中,我们四人龟缩在一起,举手当了俘虏。我八十师自师长以下,全部官兵近万人,同时在战场上放下了武器。

喜贵我后来转到浙江吴兴学习时,发现以前在战场上化装逃走的人,除少数漏网外,绝大部分未从人民的天罗地网中逃出。

一九六四年三月二十日

夲文章摘抄于“文史资料选辑”第六十五辑,有李文开编写,文字少有更动,图片来自网络,侵权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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