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桓公的阳谷大会,是这一年!

春秋右传读过去 2025-02-26 14:35:07

在齐桓公时期,《春秋》提到的阳谷之会,有两次。第一次是鲁僖公三年之秋,第二次是鲁僖公十一年之夏。但这两次的阳谷之会,哪一次才是真正的“大会”?所谓“大会”者,即《齐语》所谓“岳滨诸侯,莫敢不来服。而大朝诸侯于阳谷。”的盛大之会。

从《春秋》记载的角度,给读者的通常感觉是,第一次阳谷之会提到了齐、宋、江、黄四国诸侯,来者众多,更像是一次大会。而第二次阳谷之会,《春秋》只记载了鲁僖公带着他的夫人与齐桓公相会于阳谷,似乎只是一次普通且带有亲情拜望性质的诸侯会晤,不像是一次“万国来朝”的诸侯大会。

但其实,如果试着拨开《左传》文字上面的云山雾绕,从历史事件发展的一般规律,尤其通过历史的基本逻辑去审视,或许就能得到更加接近于历史真相的知识。笔者也正是通过这样的方法,认识到历史上的齐桓公“阳谷大会”,大约就是在鲁僖公十一年的夏天。这年夏天,齐国的阳谷,即今天山东省的阳谷县之北,诸侯来者云集,场面盛大。而鲁僖公与他的夫人声姜,只是众多朝贺诸侯中的一员。

笔者的主要结论是,在鲁僖公三年的时候,齐桓公召开诸侯大会的时机与条件并不成熟。故而,作为鲁僖公三年的霸主齐桓公,是不会产生召开“诸侯大会”的动机的。而《公羊传》之所以会把“诸侯大会”的注释放在鲁僖公三年的《春秋》记载之下,有可能是张冠李戴,弄错了地方。当然,也有可能是公羊高之后的其他编辑把公羊先生的这条注释自作聪明的归纳于鲁僖公三年的《春秋》之中。这种可能,在古代以竹简著作的时代,是有可能的。

为了支持以上结论,就要首先弄清楚齐桓公召开“诸侯大会”的性质。从《左传》、《史记》、《管子》等相关文献的角度看,齐桓公的“诸侯大会”,应该更接近于后世“万国衣冠拜冕旒”的那种概念。比如在《史记》中,就有一段关于齐桓公希望封禅泰山的豪言壮语:

桓公曰:“寡人北伐山戎,过孤竹;西伐大夏,涉流沙,束马悬车,上卑耳之山;南伐至召陵,登熊耳山以望江汉。兵车之会三,而乘车之会六,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诸侯莫违我。昔三代受命,亦何以异乎?”

这里的北伐山戎,是指在鲁庄公三十年,齐桓公出兵北燕,北伐山戎的事迹。西伐大夏,是指鲁僖公九年,葵丘之会后齐桓公出兵伐晋,兵临高梁的事迹。南伐召陵,是指鲁僖公四年的伐楚之役,其间齐楚签订了召陵之盟。其中不说东,自然是因为齐国就在天下之东。

由此可见,齐桓公自认为功绩盖世,比肩夏商周三代帝王。所以在齐桓公看来,封禅泰山,上告于天,在他是理所应当,以至于管仲等一众大臣竟无言以对。但为了打消齐桓公封禅泰山的愿望,管仲告诉齐桓公,封禅泰山,不但需要准备齐全天下四方的各种祥瑞之物,还需要各种祥瑞不召自来,其中就有凤凰、麒麟等等。这一切的奇谈怪论,当然是为了阻止齐桓公心中产生的历史冲动!

虽然封禅泰山一时还做不到,但召开一次盛大的诸侯来朝大会,对于齐桓公来说,是一种在退而求其次之后的合情合理安排。这样的安排,尽管无法与封禅泰山的规格相比,但从歌颂齐桓公丰功伟绩的功能角度,尤其从满足齐桓公的虚荣心的盛大场面看,组织一次“万国来朝”的诸侯大会,不失为一种更好的替代方案。这一替代方案,对于年事已高的齐桓公来说,实在是很低的要求了。

有了这样的关于齐桓公“阳谷大会”性质的总体认识,我们就会明白,鲁僖公十一年的夏天,必定就是召开这次阳谷大会的绝好时间节点。而鲁僖公与夫人声姜的这次阳谷之行,正就是为了参加这次齐国组织的“万国来朝”大会。而相关的论据,笔者继续列举如下:

其一,“阳谷大会”作为齐桓公泰山封禅的替代品,在鲁僖公十一年的历史条件已经具备。前面已经讲过,鲁僖公三年是不具备这些历史条件的,而鲁僖公十一年是具备的。比如从楚国的角度,鲁僖公四年,齐桓公伐楚,签订召陵之盟,楚国尊周王室为天下共主,这是天下之南。再看天下之西,以晋国的角度看,齐桓公召开葵丘之会,组织诸侯之师深入晋国,并与周王室一起册立晋惠公,即从形式上臣服了晋国。如此一来,齐桓公的霸业,就有了遍布东西南北中的历史功绩。

其二、齐桓公自鲁庄公十五年,即公元前679年成为霸主之后,到鲁僖公十一年,公元前649年,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十年。霸主三十年,当然是一个大数字。大数字,当然也是一种大事件。在这一年,齐桓公能够登上人生的最高境界,接受天下诸侯的共同朝贺,当然是霸主莫大的荣幸!自然也是对齐桓公一生的最大抚慰。

还有另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是,这一年的齐桓公,年事已高。因为就在这次“阳谷大会”的六年之后,即鲁僖公十七年,齐桓公就离开了他万分热爱的这个世界!在历史上,齐桓公是一个十分高寿的历史人物,如果按照85岁的高寿,则在鲁僖公十一年,齐桓公的年龄就在79岁左右。以古代人的年龄,这的确是一个十分高寿且会对余生产生焦虑的年龄!因此我,阳谷大会,势在必行!

其三、从《春秋》记载的角度看,鲁僖公三年的《左传》明确解释,这一年的阳谷之会,目的就是为了“谋伐楚也。”而相反,鲁僖公十一年的“阳谷之会”那就不一样了。虽然《左传》没有任何说明,但《春秋》记载中,鲁僖公携同夫人声姜的阳谷之行能够说明,这是一次大朝会!

因为就在上一年,即鲁僖公十年的春天,鲁僖公就已经去了一次齐国。如果鲁僖公上一年的齐国之行是一次例行朝会,则恰恰说明,鲁僖公十年的阳谷之行就是一次特别朝会!这是因为,其一,鲁僖公不可能每年都去齐国朝会,这反而衬托了鲁僖公十年的阳谷之会很不寻常。其二,鲁僖公去阳谷而不是临淄,是夏天而不是春天,则恰恰说明,鲁僖公的这次阳谷之行是一次特殊的朝会之旅。其三,鲁僖公偕同夫人同行,则更能说明,这次朝会十分重要,只有偕同夫人,即这位齐国公主,才显得出鲁僖公夫妇对朝会的重视。

总之,鲁僖公十一年,齐桓公终于集齐了召开“阳谷大会”的所有历史卡片。这就是历史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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