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九嶷山恩仇录》之《大丽之死》(十四)作者:篱边问菊

应天文化 2024-09-22 18:02:37

《大丽之死》十四

江汉森哪里受过如此的羞辱?当即拉长了脸。

不管怎么说,田窝这个小山村还是江家的地盘,在这里受辱,况且又是在未来的老丈人面前,这口恶气实在让江汉森难以言下。

于是,他把大丽达护到一旁站着,转身走到运程眼前,不耐烦地说道:

“运程,你今天为什么这么能吊台?我和你远无怨近无仇,你这是为何?如果你想让我辅导你几手,今天不是时候,等咱哪天得闲,我在武场等你;如果你非得想现在练练,咱们就练练。我倒要看看,你小运程有多大的能耐!”

说着,手指水塘东一块无水的平地,意思那里比较合适对打。

“耶,想打架?”运程早料到这最终的结果无非是玩这一家伙,所以,心里并不怯场。

初生牛犊不怕虎,运程觉得自己是在行侠义之事,仿佛梁山好汉为朋友两肋插刀。

加上在本村家门,有老亲舍邻在此,谅江汉森也不敢太造次。

就在运程刚才偷挪扁担时,不远处水塘沿路上就有几个闲人聚在一起拉呱聊天,运程戏弄江汉森的全部过程,他们都看在眼里。

但是,他们都怀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故意装出没注意这边的事,暗地里在旁边看笑话。

原以为两者是开玩笑,没想到渐渐玩真的。

他们见运程和江汉森叨弄起来后,便偎过来看热闹。

这时候,说谁都免不了是讨好一方,得罪另一方。

随着争吵声越来越大,围观人群也越聚人员越多。

由于当事双方都熟悉,围观人员不好评理,只是静静地观看。

见运程没有一丝一毫的退让和胆怯,江汉森心中不免有些嘀咕,对接下来的行动并无深思熟虑。

打架,自己并不一定吃亏。

但是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

运程说不上是地头蛇,到底是田窝人,和耿二柱是一把子,又是自己的同门师弟。

打赢了,人家会说欺负师弟,打输了,自己更难堪。

大丽家属于外来户,在九嶷山没有任何亲戚上前助威。

江汉森吊起眼珠朝四周扫了一圈,发觉自己在田窝村的几个要好的关系人没有一个在现场的,这让自己这个虎山村的强龙今日显得特别孤单。

身处坝底缺口,也是风口,似乎田窝村刮来的北风都要争先恐后地从这个缺口挤过,向东扩散,风大。

由于体面的需要而穿着显得单薄,江汉森遭受着心理和肉体上的压力。

大坝底下这块平地,大概是从前闸门的位置,土地是经过塾土夯实过的,和两边的水汪基本持平,如果雨水大,也有两边水平面连在一起的情况。

那样的话,住在坝上的大丽家只好从坝后的另一条小道下坝坡。

围观人群大都站在村里的路上,这样居高临下正适合观看下面的人演戏。

“运程,给赵叔个面子,今天大年三十,又是俺家的喜事,闹着玩一会就行了,千万不能动手。”

大丽达不顾江汉森的拦住,走上前对运程说道。

要是在以前,就凭大丽达这几句话,别说是运程,换做任何人也会知趣地借坡下驴、收场走人。

可是,今天运程就是因为这个姓江的前来送节礼,坐实了耿二柱和大丽之间的事玩完,他忍不下心中怒火才搞的这一出,怎能轻易放过江汉森。

运程认为,如果不是江汉森进来横插一杠子,大丽和二柱的姻缘是板上钉钉没有任何问题的。

运程心里就是要为二柱讨个说法,为穷人出口恶气。

运程的眼睛里射出坚毅的目光。

运程心想:光脚不怕穿鞋的,今天就逗逗你这个江家大院的又有何妨?

“赵叔,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这位虎山村的来咱们庄上能吊台硬诬赖人。我好心给他找扁担,他‘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怎么我还有错啦?”

运程无理也要搅三分的态度让江汉森下不来台。

运程这句俗语一出,江汉森的心中更加忿忿不平,无缘无故受此侮辱般的遭遇,让一贯霸道的他也不肯就此认栽罢手,这个日子本来是个喜庆之时,却半路蹦出个臭虫样的“程咬金”,江汉森心中的恼怒压都压不住。

今天早上,为了上赵家送节礼一事,江汉森同父亲江宪功拌了几句嘴,按照他自己的意愿,他不想来。

说到底,和大丽这门亲事他不是十分满意,只是因为遵守“父母之命”才勉强认可,他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人“使绊子”让他难堪。

江汉森想治治运程这个不知深浅的愣头青,给他些教训让其以后不敢再随便造次。

“叔,你别问,不要紧,我今天看看这个熊孩子到底有多管,有多大能耐。”

说着,江汉森再一次把大丽达拉到一边。

勇气上来,他相信自己打架也不可能输给眼前这个小好几岁的运程。

“老少爷们,你们眼睛有数,这可不是我江汉森故意想教训运程,是我这个师弟太不识抬举地为难我,非得逼我动手教训。没办法,权当我们俩在乡亲们面前热热身、去去寒气。”

江汉森毕竟多吃两年咸盐,知道些礼数和高度,拱手对着站在路上看热闹的人群说道。

两者互不服气,这架就很难拉喽。

于是,一场同门师兄弟之间的武术较量不可避免地就要上演。

江汉森倒退几步,捡一块平地站稳,立定平心,然后朝运程招招手,说道:

“你小子今天不吃点亏,不会长记性,我就给你个机会。”

说罢,双臂一划,摆了个防守的姿势,等待运程出手。

他把双方的第一招理所当然地让给运程。

运程脱下自己的破棉袄摔在一块石板上,只穿一件带补丁的粗布內褂,转身在汉森两步远的对面站立,用手紧紧裤带、擦擦鼻尖。

这个位置,进可攻、防可守,运程扎起弓步一手握拳,一手柳叶掌,眼睛盯住对方等待出手时机。

突然,运程动如脱兔,猛地朝江汉森的脸面挥拳而来。

那阵势是想在江汉森的脸上留个青紫记号。

江汉森也不是吃素的。

只见他后撤右步,脖颈一摆,躲过一拳,或者说是让过一拳。

右手趁机在运程的右臂上反手一拳。

好在运程也躲闪及时,只让汉森的皮锤在末端轻击一下。

运程稍微站定,向左转身成左弓步,立刻发起第二波攻击。

他双手用翻背拳向前、向下击出,左拳击向江汉森的左小臂,右拳欲再次击其迎面鼻梁。

面对运程的咄咄逼人,江汉森这次没有被动闪躲,而是向左拧身,左臂猛然用力抬起,封住运程的左拳,直接抗挡运程的击打。

同时抡起右臂,右手快如闪电般挑开迎面而来的拳击,仿佛“打腊子”游戏中,棍棒准确命中“小腊子”一样。

两者碰撞的冲击,回力让两人都朝后退了一步。

见两招没有效果,运程有点着急,下手也更加迅速。

他左腿虚迈,上身前倾,右拳“蛟龙出水”般由下往上直奔江汉森的胸口,那狠劲似乎想一锤定音结束战斗。

江汉森不敢大意,急忙后撤半步,斜仰上身,右手在胸前快速抓住运程的拳头,腾出右脚朝运程的左小腿踢去。

无奈运程反应灵活,右拳甩开汉森,右腿迅速朝左补位,一个趔趄,跳出江汉森的正面。

“呀,好小子,果然早练几年,功夫到底高点。”

出手没有占到便宜,运程心里暗暗嘀咕。

运程和江汉森在坝底真刀真枪地干起来,渐渐让不少原先抱着看热闹的围观群众转变心态,有的在心里替运程捏一把汗。

毕竟江家在虎山一带的地位和威望不是常人能招惹的。

这个不知深浅的毛头小伙今天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子斜劲,非得和江汉森过不去,担心运程将来会遭到江家的报复。

有些人他们摸不透运程内心的愤怒程度,只觉得运程有些玩过头,不该与江汉森硬杠,今天是人家的喜事,做事不能太过分,即使是开玩笑也得有个分寸。

看运程今天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硬骨头气势,仿佛一块九嶷山上屹立不倒的顽石,铁了心要和江汉森战斗到底。

好像他自己心头充满着“夺妻之恨”,耿二柱的事,就是他的事。

当然,要说运程心里没有一丝害怕,也不尽然。

只是事情在众目睽睽之下,骑虎难下时会越演越烈,当胆怯解决不了面子问题的时候,剩下的就只能勇往直前。

就在二人原地准备再战时,有人大喝一声:

“住手,别打了!”

众人闻声一看,原来是田窝村的保长田立夫从路上跳下坝底,一边跳,一边大声喊道。

“别打了,大年年,打伤谁都不是好事!”

见有人出面喊停,围观人群里立刻有人附和喊道。

田立夫走到已经收手的江汉森和运程跟前,只见他用生气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运程,气急败坏地说道:

“运程,你小子混大胆了,谁都敢打?”

“不怪我,是他诬赖我拿他的扁担。”运程有些强词道。

“给我滚蛋!看我不到恁家找恁达去,让他好好管管你这个愣头青!”

田立夫手一扬,对着运程吼道。

这样做,田立夫也是照顾江汉森一个脸面。

坝底打得热闹,大丽达唉声叹气地回到自家堂屋。

无可奈何地倚门蹲下,摸出烟袋包,边往烟袋锅子里装烟叶,边摇头叹道:

“这什么事!这叫什么事!”

想管管不了,仿佛一股九嶷山冲下来的洪水,无法阻拦,只能任由坝下的纷争自由发展。

大丽娘黑着脸抱着小孩在自家院子里转悠,显得烦躁不安,如同大坝上的一根野草,任由风吹雨打,心中空白。

这段时间,她好像坐在失去灵魂的小船上,不知道男人掌舵要把船摇向何方?

对于男人给她描绘女儿的这桩婚姻的前景,她似乎无感,赞成的话说不出口,反对的理由也生不出来。

不过,今天这个日子是江家前来送礼,巴掌不大送礼人,大丽娘心里希望事情顺顺利利倒是真的。

外面发生的一切,躺在床上几天的大丽一清二楚。

弟弟小毛是传递情报的交通员,一有坝下事件的新进展,小毛就会急冲冲地跑回家,到西屋大丽的床前汇报。

睡在床上这几天,大丽的泪流干了,心枯死了,她并不在乎外界发生什么,不在乎天塌不塌下来,她恨达达自作主张为她安排的这桩婚姻。

大丽明白这是运程在为耿二柱出头出气,要说站位,她肯定站在运程这边,巴不得运程把江汉森打败,打出田窝村,打掉这个强加的姻缘。

可武斗中略占下风的运程不能光凭一腔热血,田立夫的话还是要听的。

再怎么说,田立夫还是田窝村的现管,他让停止打斗,不能不收手。

不过,练武之人是不会轻易认输的,虽然知道再打下去有可能自己会败,趁机借驴下坡的运程还是表现出一副桀骜不驯的神情,挺直腰板似有不甘地朝江汉森说道:

“既然田保长说话,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了,改天正儿八经地会会你,让你知道俺们田窝村的人不是好惹的!”

说着,捡起地上的棉袄,夹在胳膊弯里跳上沟沿,头也不回地钻出人群而去。

作者简介:

篱边问菊,原名:李明金,地质队员,88年结业于《诗刊》社函授学院,90年代开始在《徐州日报》《中国矿业报》《中国自然资源报》《山西科技报》《鄂州周刊》《四川人文》《中国诗歌网》《中国诗歌报》《彭城诗派》《华文月刊》《青春·汉风》《大渡河》《鸭绿江》江苏省地矿局网站等市、省、部级报刊媒体上发表文学作品,徐州市诗词学会会员,徐州市徐国历史研究会理事。

出品:金陵诗苑

0 阅读:7

应天文化

简介:感谢大家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