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倪训顶（排长 ）

你要了解李怀琼吗? 有关他的事迹， 报纸、电台都有过好多宣传。这不，我还保存着一位记者写的《他心中孕育着英雄之花》的报道呢。依我看， 这篇报道的题目， 就是对李怀琼的思想、情操的最好概括。

你可在南宁“法卡山战斗展览馆”看到广西民族学院王玲同学写给李怀琼的信和赠给他的绣有鲜红的木 棉 花 的 手帕? “木棉花——英雄的象征。看见它，您就会想起战士的荣誉，人民的嘱托，祖国的信任。”王玲同学的信写得真好，还蛮有诗意的。李怀琼的心呀， 就像那木棉花一样火红。

战前， 我和李怀琼同在一个班。我是班长，他是副班长。别看他平时不哼声， 人又长得敦实， 皮肤又黑，一眼看去， 有那么点“傻乎乎”的， 可他心里头精明得很呢！记得那是一九七九年自卫还击战庆功会后，同志们在宿舍里围着班里几位立功的同志， 一个劲地要求“罚”(发)糖、“罚”烟。连队嘛， 就是这样， 碰上什么喜事， 大家就要打打趣，凑凑热闹。李怀琼呢， 却默默坐在床角，一双大眼睁得圆鼓鼓的， 老是瞅着人家胸前那亮刷刷的军功章。他的神情瞒不过我！我知道， 他是心里着急， 难受呀。人家好些老同志，当兵三十年， 都没捞上打仗， 他一入伍便碰上了自卫还击战， 却连个奖章都没得到，这怎么好写信告诉家里呢? 入伍前， 听接兵首长说是去边防前线， 他才说服亲友， 同意他放弃高考机会， 争取来当兵的……

杀敌立功的机会又一次来了！五月五日凌晨， 收复法卡山的战斗打响了。我们班担任开辟道路的任务。我这个当班长的，自然知道肩上的责任有多大、多重，不免有些担心：班里大多数是新同志。副班长李怀琼虽是老兵，但却是个病号。他这人真怪， 战前团里推荐他去军区报考军事学院， 平常他也是刻苦用功，经常牺牲休息时间复习 功 课， 想 去 深造。现在， 他又决意不去了。这几天，他患了肠胃炎，老拉肚子，卫生队硬要他住院治疗， 他却偷着溜了回来。连里领导要他留守， 他又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求上战场。排长也真是什么的，还依着他， 让他担任了第一爆破手。哎， 打仗不比平常， 战场上可以负伤不下火线， 战前病了， 就留在家捆炸药包得了。部队这么多人，还少了你一个? 想着想着，我抬头瞧了瞧隐蔽在出发阵地的李怀琼，只见他虎着眼， 猫着腰， 手握爆破筒， 待命出击。他等待这立功的机会已经很久了， 战前他先后交了四份杀敌立功决心书和一份入党申请书。

就在这时， 排长下达了战斗命令。李怀琼像箭一般向敌人的布雷区射去， 以迅猛的动作， 拉响了第一根爆破筒。他刚转身卧倒， “轰”地一声巨响， 敌人布下的雷区被炸开了好几米长的通道。响声刚过， 他又接过递上来的爆破筒冲进雷区， “轰轰轰”， 爆炸声接连不断， 真没想到， 全班仅用九分钟， 就开辟了一条百多米长的通道。为了缩短时间， 我们的爆破筒都是三节连成一根， 导火索剪到只有五公分长，这已是爆破学上的“极限”， 对第一个开辟通路的李怀琼来说， 可算得上是一次严峻的考验。

图为前沿战士写下誓言：人在阵地在！

最后一声爆炸刚过，李怀琼一跃而起， 第一个冲上了法卡山主峰阵地， 迅速占领有利地形， 与跟进的同志一道， 以猛烈的火力， 支援随后赶到的一班，继续向四、五号阵地冲击。我用步谈机向排长报告我们的进展情况， 排长吼道：“别扯蛋！哪有这么快！”真有意思， 战争嘛，本来就有很多出人意料之事， 哪能象火车一样，非到正点才能发车?

收复法卡山后， 敌人连续不断地向我们炮击和反扑。五月十日那天傍晚，敌人又向我阵地开炮， 并出动一个加强连， 向最前沿的五号阵地反扑过来， 情况十分危急。李怀琼当时在四号阵地，他见此情景， 迅速带领一个战斗小组从左侧堑壕向敌人发起猛攻。有一个敌人瞄准战士梁友平正要开枪， 李怀琼一个点射， 将敌人击毙， 缴获一支冲锋枪。在李怀琼的带领下， 其他同志越战越勇， 终于打退了敌人， 巩固了五号阵地。深夜十二时， 敌人又以几十个工兵开路， 偷偷摸摸向我阵地爬来。李怀琼毫不畏惧， 沉着应战， 一面派人回去向排长报告敌情， 一面叫身边的陈楚原拧开手榴弹盖，等敌人离堑壕二十多米，连探雷器嗡嗡的响声都 听 得 到之时， 他才大喊一声：“打！”战士们一齐开火， 越军顿时倒下一大片。没死的赶紧调转屁股，连滚带爬地逃回去了。就这样，李怀琼带领的三人战斗小组，与敌激战一天一夜，连续打退敌人三次反扑，消灭二十多个敌人。

李怀琼在保卫法卡山战斗中打得勇敢，打得出色，人民给了他崇高的荣誉，军区授予他战斗英雄的称号。

摘自《法卡山一日》（1982.10出版）杜佐祥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