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翱翔蓝天的凤头鹰
上回说到,8 月 29 号凌晨时分,钟振宇等人在鹰嘴岩遭到鬼子的夜间袭击。两名队员不幸罹难,钟队长和张木匠身负重伤。鬼子穷追不舍,幸有两位老乡带路,引领众人朝虎头山方向撤退。鬼子一方虽兵强马壮、装备精良,然而在那密密麻麻的树林中追击了一里有余后,只见树木愈发高大繁茂,山坡越发陡峭湿滑,山路崎岖难行,仅凭数支手电筒的光线已难以行进。带队的鬼子中队长矢川武男遂通过电台向渡边矢人少佐汇报,意欲将队伍撤回。少佐获悉仅死了两个汉奸,己方未损一兵一卒,还击毙了两名游击队员,加之夜间山中情形复杂,深恐中了游击队的埋伏,于是下令全体返回联队司令部。
那夜,钟振宇等人在两位老乡的协助下,连夜在树林中走走停停、艰难摸索着撤退。由于存在伤员,直至拂晓时分才抵达虎头山。党代表等人早已备好热气腾腾的饭菜,燃起熊熊烈火迎接他们归来。经查看,钟队长和张木匠的伤势不算特别严重,但众人闻知两位后生已牺牲于鹰嘴岩,皆悲痛万分。山洞中与他们同期参加游击队的两个后生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不顾战友阻拦,猛冲过去对着佐藤郎一阵厮打,口中声嘶力竭地叫嚷着:“还我兄弟,还我兄弟……”在众人的竭力劝阻下方才停歇。
党代表将钟振宇和张木匠安置在小山洞中,听了钟队长的讲述后说道:
“说不定鬼子另有阴谋诡计,我觉得此处不宜久留。咱们是否撤往象吼山,先与裴玉她们会合,也好应对鬼子的突然袭击,方便相互照应?”
躺在地铺上的钟宝国沉思片刻,强撑精神回应道:“此次多亏了鹰嘴岩的两位老乡,还烦请你代为致谢,看看他们有何难处。”他翻动了一下身子,接着说,“我所想的是,倘若鬼子未大规模搜山,我们留在此处比在象吼山更利于袭击鬼子。况且我们又负伤在身,途中行动多有不便。”
党代表觉得他所言在理,便先派遣“子弹头”和岩雄前往麂子箐一带侦察,自己则去向两位老乡道谢。询问他们有何需求,见两位老乡归心似箭,请他们用过食物后即刻返回山寨,设法找寻两名队员的遗体,打探鬼子的动静,二位老乡欣然应诺。
再说,一日之前,党代表派黄子昌前往象吼山向裴玉等人传话。黄子昌见张松林的伤势已好了许多,便将虎头山的状况告知大伙。岂料赵万福、岩胤等人皆按捺不住,叫嚷着要去找鬼子报仇,就连史伟才和周学超这两个大学生都埋怨游击队不让他们参与战斗。裴玉本就不愿留守,次日清晨便率领众人直奔虎头山而来。
党代表正在洞中神情专注地给钟队长敷药,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忽然,外面传来裴玉那熟悉的声音,这声音让党代表心头一紧,担心或许会发生什么意外状况,她匆忙放下手中的药物,快步出去。
“你们怎么回来了?是谁下的命令?”党代表惊讶且不解地瞪大双眼,目光如炬地盯着裴玉严厉问道。
“我想,我想……”裴玉低垂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知晓自己违反了纪律,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党代表眉头紧锁,怒气未消,接着问道:“张松林的伤如何了?这一路上有无发现异常?”
“没有,没有异常,张松林的伤好多了,您看!”裴玉见党代表把话题岔开了,一边讨好地笑着回答,一边迅速转身到后面,小心翼翼地让拄着拐棍、脚步略显蹒跚的张松林移到队伍前面。张松林脸上堆满笑容,笑呵呵地说:“不怪裴玉一人,我们都支持她,大伙打鬼子心切,才违反了纪律,还请党代表多多谅解!”
“我也有责任。”赵万福也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前面,急切地准备辩解。
“好了,责任的事日后再说。但是大家要牢牢记住,我们是一支革命的队伍,不同于一般的老百姓,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是我们取得胜利的保障。第一条,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大家先进去好好休息。”党代表目光如电,仔细审视了几遍裴玉带领的队员,从排头看到排尾,确认人没少,悬着的心这才像一块巨石缓缓落地,长舒了一口气。
裴玉急切地进入山洞,寻到在地铺上休养的张木匠,让一个后生把他托付照看的鹦鹉放置在他的右手边,关切地询问:“好点了吗?伤着哪儿了?”话音尚未落下,眼泪已然如露水般挂在她的眼角。张木匠则笑容满面地说道:“没事,只是擦破点皮,很快便能走路了!”她擦了擦眼泪,又行至钟队长身旁嘘寒问暖,忆起两个后生在鹰嘴岩牺牲,不禁又伤心落泪了好一阵,队员们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即刻去找鬼子算账。裴玉回到张木匠身边,见他正用口哨逗着笼子里的鹦鹉玩耍,便说道:“看好了,每天都好吃好喝地侍候着呢,不少一根毫毛!看你怎么谢我?”
党代表神秘地朝她挤挤眼,趁机打趣道:“是呀,你想让人家怎么谢你呢?”张木匠憨厚地望着裴玉,笑而不语。裴玉羞红了脸,双手搓着辫梢,低眉瞪了张木匠一眼,嗔怪道:“看你高兴的,下次不帮你养了。”话音未落,人已经如小鹿一般往洞口跑去。后面传来李瑛带笑的声音:“别跑呀,这丫头,知道不好意思了!”
就在这时,赵一勺随一个背长枪的队员进来了,险些和裴玉撞到一起。赵一勺耷拉着脑袋,泣不成声地对党代表说:“我糊涂,我糊涂呀!”党代表满心不解地问道:“大叔去哪里了?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大家正在四处找你呢!”赵一勺抹着泪说道:“那天,我见你们杀了两个鬼子,心想,鬼子知晓我在场,我的凤儿就没命了,一时犯糊涂,就独自跑了。”“后来呢?”党代表接着追问。“后来我去了大寨、黄家水井、大哑口等地打听凤儿的消息,碰巧遇见了岩敢的儿子岩岸,他被鬼子看管着出来买菜,想和他说话也说不上呀,我又想起游击队答应过他爹营救他,就不顾脸面回来了。”“在哪里遇到的?”“大垭口附近,党代表,你们处罚我吧,我违反了纪律。”赵一勺极为诚恳地说道。党代表示意带他去休息,自己则去找钟队长研究对策。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节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