翱翔蓝天的凤头鹰

上回说到，9 月 18 号，游击队得知鬼子杀人示众。钟振宇和李瑛带领队员下山，连夜将八位英雄的尸体和头颅合葬，鸣枪为英雄送行。

话说鬼子大垭口慰安所被游击队袭击，造成七死九伤，仓五仁大佐因此被降为中佐，接替他职位的是东条一郎。这家伙比仓五仁还要狡猾，从外表来看，五官端正、温文尔雅。他曾在中国读过书，自诩为“中半通”，意思是对中国文化至少精通了一半，尤其喜爱《孙子兵法》和《孙膑兵法》，深知“攻心为上，兵战为下；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的奥妙。东条一郎很清楚，虎头山一带山高林密，若强行进攻很难取得成效，唯有智取。那该如何智取呢？从“罂粟花”提供的情报里，他想出了一条妙计，即收买岩老五的土匪队伍，让其与游击队自相残杀，自己无需出动一兵一卒，便能坐收渔翁之利。他就如同一位围棋高手，已经谋划好了后续的几步棋，即便计策不成功，也留有后路，不信请看：

9 月 20 号，东条一郎找来一位老先生，以蒋杰的名义写了一封信，又命手下编造了一本《委任状》，令蒋杰派韩连副依计行事，自己则在联队司令部得意洋洋地等待消息。

9 月 22 日，韩复启韩连副遵照蒋杰的指令，雇了一队马帮，驮着几十杆即将报废的三八大盖，数千发子弹以及一些伪军军装、食物。在伪军两个中队的护送下，由“罂粟花”带路，来到岩老五的营地之一长谷岭。此地距离虎头山西南三十多里，荒无人烟，高大的树木下遍布着溶洞，洞与洞之间在很多地方自然相连，极其便于隐蔽。这里是岩老五几个落脚点中最为重要的一处。俗话说狡兔三窟，这里被岩老五视作大本营。若不是最近局势紧张，平日里，他不会轻易将队伍集中在此处。在他的心中，这样做等同于退缩，然而游击队的发展势头迅猛，他从“蒙面人”口中得知，游击队英勇无畏，数次拔除据点、击杀鬼子，对待老百姓却亲如家人，这逐渐打消了他围攻游击队的念头。在此之前，他和弟兄们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虎头山、象吼山、小象山度过，因为那里更便于接近他们的猎物。长谷岭上有个大溶洞，深五六十米，宽三四十米，高十多米，能够容纳数百人。进出仅有一条在陡峭石壁上凿出的小道，有些地方甚至需要手脚并用才能通过。溶洞里有几块较为平整的石头被当作桌子使用，尽头一人多高的石壁上凿开一个石榻，榻上铺着虎皮，周围悬挂着几具兽头骨。9 月 18 号，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岩老五，正在大溶洞里的石榻上同二当家林筱吞云吐雾，吸食大烟，二人正沉醉在飘飘欲仙之中。突然，一个小喽啰慌慌张张地跑来报告：

“大当家的，不好了，日本人进山了！”

二人匆忙丢下烟枪，起身上前。

“看清楚了吗？在哪儿？”岩老五瞪大眼睛问道。

“都穿着军装呢，不会错的，就在前面不到一里的山箐里。”小喽啰一边用袖子擦汗，一边喘着粗气回答。

“有多少人马，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吗？”林筱向前一步，急切地询问。

“估计百十来号，他们指名道姓要见大当家的，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岩老五把脸凑近问道。

“说是大当家的拜把子兄弟。我看八成是假的。”

“集合所有弟兄，抄家伙，准备战斗！”岩老五背上盒子枪，示意林筱去集合队伍。

牛角号呜呜吹响，八九十号土匪从地洞、树林中蹿出，黑压压地站在岩老五和林筱面前。岩老五高举盒子枪，跳到一块岩石上发话：

“弟兄们，小日本要来灭咱们了，有种的给我狠狠地揍他们。”林筱上前在他耳边低语：“不是说是大当家的拜把子兄弟吗？先探清虚实不迟，没有大当家的命令不许开枪。”

“对了，多亏二当家的提醒，里面可能有我们的人，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开枪，但我要是下达了命令，就给我狠狠地打，都清楚了吗？”

“清楚了！”

“走！”

他们赶到山箐，十几个弟兄正居高临下地与百米开外的伪军对峙，对方隐藏在山沟两侧的树林里。一个臂缠白毛巾，手持小白旗的伪军站在大石头上喊话，但听不清喊的是什么。

“叫前面的问问他们想干什么？”岩老五不耐烦地对身边的林筱说道。

林筱站起来用手挡嘴向前面问话，不一会儿一个喽啰前来报告：

“二当家的，都问过了，说是来犒劳弟兄们，喊话的说他叫韩什么启……”

“啊！韩复启，他怎么到这儿来啦？”岩老五心里直犯嘀咕。又叫林筱传话：

“让他一个人过来说话，不许带武器。”

岩老五想起了那年在破庙里讨饭时，韩复启说过，如不嫌弃，愿做他的结拜兄弟，当时他只当是句玩笑话，并未放在心上。难道真的是他？他穿上了伪军的黄皮，来此究竟所为何事？是劝降还是诱歼？可自己向来不招惹日本人，应该不至于啊！……他正这般想着，伪军已在两个喽啰背后叫出声来：

“大哥，——我是复启呀！真是贵人多忘事，你把我忘了吗？”

“韩复启！真的是你小子！”岩老五高兴地跑过去，两人抱成一团，互相捶打着后背。不一会儿，岩老五似乎想起了什么，缓缓把他推开，问道：“你怎么披上二鬼子的皮了？”他显出一副委屈的模样，皱起眉头回答：“大哥有所不知啊，你走之后，小弟我患了‘打摆子’，差点丢了性命。蒋团长大慈大悲，把我从阎王爷那里拉了回来，你说，我能不报答他吗？”他说得声泪俱下，岩老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接着说道：“大哥，小弟上山是来给你道喜的。”见岩老五不吭声，又接着讲，“我们给你送来枪支弹药、美酒佳肴，还有高官厚禄，别无他意。”

“俗话说，无功不受禄，不知喜从何来？”岩老五问道。

“大哥有所不知，我如今正在蒋团长手下当连副，我跟团座提及你的人品和才能，团座认为你是个难得的军事人才，报请上峰同意提拔你为团副兼松山大队大队长。”他指了指山箐，“装备都给你带来了，就在那儿呢！”

“当真！哈哈，那你带这么多兵干啥？”

“大哥误会了，山上的游击队不是闹腾得正厉害吗？我这是防着他们呢！大哥要是不信，可以先派人看清楚了，再把军需驮上来。”岩老五欲言又止，韩连副接着说：“为这事，我专门雇了马帮，让他们上来便是了。”

“欧，都有些什么呢？”五爷好奇地问道。

“好东西，都是好东西呀！我这里有一份礼单，请大哥过目。”韩连副掏出一封信，毕恭毕敬地递给岩老五。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节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