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评介|《石泉城》:坚强——别无他法的选择

王栩的文字 2024-02-18 19:56:06

文/王栩

(作品:《石泉城》,[美]理查德·福特著,汤伟译,收录于《石泉城》,人民文学出版社,2012年2月)

石泉城,寓意了一个痛苦的人生中转站。小说中的主人公“我”,在这座“充斥着罪犯、妓女和失望的下等城市”,被一个女人背叛,同时,在对金矿的看见中,接近了他所希冀到达的人生理想之地。

那个理想的所在,实在不宜将其简单的理解为佛罗里达州。尽管那是“我”心心念念的地方,主人公此行逃亡的目的地。“我”的人生理想应当和安定、祥和的居家氛围不无关系,它就藏在“我”对金矿前面的拖车住宅区的打量里。

黑妇人,“我”在拖车住宅区求助时遇上的一个好客、善良的女人。她让小说的主人公感到轻松,进而感受到何为家的温馨。“我”的求助没有引起任何怀疑,这得以让“我”在来自他人的信任里自由的舒展身心。“这个家住着真舒服”,主人公“我”大概好久都没有生出如斯感慨了。这一刻,当“我”不由自主的沉浸在对温馨的家居生活由衷的赞叹里,也正是从这时起,“我”和黑妇人的交谈是小说里唯一充满祥和的一幕。

那一幕,是主人公求之不得的安定生活,已经接近于主人公心中的理想。主人公认为,这个理想他能够和女友埃德娜一起实现,却遭到了埃德娜无情的嘲笑。

嘲笑表示一个女人的心念发生了急剧的变化。变化的产生有迹可循。在埃德娜同主人公“我”踏上逃亡之路不久,这个女人心念上的变化已然在她于过往的回忆里凸显出一份对当下的不满和伤感。

婚姻失败的埃德娜在主人公的鼓动下,和“我”一起前往佛罗里达。埃德娜真的丢下了一切,追随着主人公去寻获一个新的开始。这个开端所获得的狂热寄身在一辆紫红色的奔驰上。小说里,有这么一段话烘托出狂烈给一对逃亡路上的男女带来的那种不顾一切的激情。

那天,这辆车使大家的心情都很愉快,我把车窗摇上又摇下,埃德娜在给我们讲笑话、做鬼脸。只要她愿意,她会变得非常的活泼,脸上的表情会像灯塔一样明亮起来,让你见识到她的漂亮,那可不是一般的漂亮。

甫一上路,埃德娜对车子是主人公偷来的并未表示出什么顾忌,那是顺利的时刻,是激情未在意外的波折中经受夭折的状态。处于这种状态的埃德娜,处于激情的高潮。她没有想到过往,没有想到当下同过往的对比中,注定不会安稳的路途。这一切,终止于车子在路上出了问题的地方。

车子出问题的地方,除了五十或者一百英里外的低矮山峦外,别说是镇子,就连一幢房子也看不见。路两旁是带铁丝网的栅栏和什么都没种的硬沙地,几只老鹰在黄昏的天空中捕捉昆虫。

对车子抛锚之地的环境,福特描写出了一种荒凉的即视感。置身于这一片荒凉的天地,一个人的孤独就像天空中被老鹰视作猎物的昆虫,渺小而无助。随着激情的退潮,埃德娜的心绪正悄然的发生着变化。“我”在检查车子哪里出了状况时,埃德娜凑过来——“她想亲自把情况搞清楚”。作为和上文联系不甚紧密的句子,它只表示出了一个意思,抛锚的车子把埃德娜的注意力从激情四溢的开心世界拉回到糟糕现实的当下。

车子抛锚在一个荒凉之地,直面眼前的状况不会让人感到愉快。相反,埃德娜想亲自搞清楚状况给这个女人的内心带去了难以摆脱的阴郁。埃德娜提到了石泉城,它是“我”可以在那里扔掉出问题的车子的机会。撇开“机会”的说辞这类玩笑话不提,埃德娜对石泉城的提及,仅有的原因在于那座城市距离近,有返程的客车。那就是埃德娜此刻真正的期望,它已经在这个女人心里聚集起了具体的形状。

勉强往石泉城行驶的路上,埃德娜对主人公“我”讲述了一个故事。故事里有一只猴子,可它不是埃德娜讲这个故事的主要目的。尽管猴子最后悲惨的死去,对它的哀悯依然不是埃德娜述及自己的过往时所要表达的初衷。在埃德娜的故事里,有一个安稳的过往。那时,酒吧女招待埃德娜从一个过路的退伍兵手上赢下了那只猴子,又从另一个去过越南的家伙那里听说了猴子会杀人的恐怖传闻。它们和猴子的死构成了埃德娜故事里关于过往安稳兼具有趣的组合。

猴子的死给故事染上的悲惨基调弄糟了埃德娜的心情,主人公“我”确实没听懂埃德娜到底想说什么则让她“眼睛里冒着怒火”。“我”天生就对一些事漠不关心。埃德娜对主人公的指责充满了失望,在这单方面的失望里,埃德娜内心的决定愈加清晰。

那个决定即是离开的打算。为了获取一个安稳,而不是和“我”过着四处漂泊的日子。在这个打算下,埃德娜看不见主人公“我”的眼里,金矿所代表的人生的理想。安定的生活正在日益接近,可那需要不断的前行,这是“我”的认识,不是埃德娜的。实际上,这对男女对生活的认识都是一种感觉,“我”的认识向前,较为理想,埃德娜的认识向后,现实的触手可及。

向后的认识促使埃德娜接受了主人公“我”答应的一张返程车票。她要回去,回到她一伸手就能抓住什么的地方去。她不能不切实际的同“我”走下去,而是在对“任何人都有选择做什么的自由”的尊重下达成自己的心意。

直到此刻,主人公“我”才明白了一个事实,埃德娜和“我”以前遇见的那些女人没有什么两样,最终仍是会离“我”而去。“我知道埃德娜离开后,一切会变得更加困难”。这全然因为“我”有一个女儿,那些女人们中的大多数都不喜欢她,更没有一个女人愿意照顾她。可摆在眼前的生活即使残酷,无法可想,也要走下去。由此看来,主人公“我”对坚强的选择实属别无他法,只有在坚强中继续上路。

石泉城,一个人生的中转站。遗留下了主人公的痛苦,也遗留下了“我”不成正比的想法和行为。踏上逃亡之路,“我”的行为出了问题。“但我的想法却和人们在那个灯火辉煌的地方挖出来的金子一样的好”。这番自我的告白是一种支撑,在主人公“我”经受了那么多生之艰难的处境后,仍然支撑其朝人生的理想之地行走着。

2024.2.18

——文中图片均为网络配图,与正文内容无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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