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法兰克国王路易九世留下了什么遗产?

永旋说财经 2023-01-14 21:41:05

在路易九世任用出身于教士、市民阶层的官员以辅助其统治的过程中,法国的君主制也开始了其化的进程。这些国王的“新人”逐渐进入了君主统治的核心部门,如在弗朗索瓦一世时期,这些非传统贵族出身的人才逐渐跻身于法国的财政部门与司法部门,法国的财税机构与官僚体系也随之发展。财税机构的发展使得法国逐渐完成了从“领地国家”向“税收国家”的转型。

而那些进入高等法院的人才则成为了国王进行社会治理的有力助手,辅助国王监管公共卫生、书报检查、商贸交易、行会、剧院以及收容院等,其权限几乎扩展到了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这些得到重用的专业官僚为法国君主权力的扩张提供的重要的助力。

在这两项遗产的帮助下,路易九世的继任者们得以对臣民进行更加有效的管理,“国王的手臂”得以伸展到王国的各个角落向臣民们展示王权。正如路易九世教化他的臣民一样,后世的法国国王也通过耐心的劝告与引导或是严厉的惩罚来教化臣民,而这些行为则都被解读为是国王为了臣民谋求福祉而做出的努力。正如埃蒂安·德·拉·波埃西所说,如果一个国家的民众在国人中发现一个稀罕人物,此人在维护民众利益时总是表现出远见卓识,在捍卫他们的生命时又勇往直前,在统治他们时无微不至,他们可能会由此在不知不觉中习惯性地服从他、信任他,直至赋予他某些特权。

国王通过罪犯的身体让所有人意识到君主的无限的存在,断头台成了国王展现权力的落脚点,他向围观者宣示只有在国王的神圣光辉之下,社会才能得到良好的维系与运转,而围观的群众也会因为这种对痛苦的公开展示而感到惊恐,进而服从于国王的统治。在路易九世留下的两项遗产的辅助下,法国的国王们对他们的臣民进行着恩威并施的教化,这种教化手段不仅使国王备受爱戴,还使得臣民的身体被君主所掌握,那些触犯了君主权威的人必将遭到残酷的报复。

与路易九世的宗教遗产类似,他的遗产虽然在一定的历史条件下为法国君主的强化提供了助力,但同时也为法国君主制的覆灭埋下了伏笔。虽然路易九世及其后的国王们通过重用非传统出身的人才使得王权得到了强化,但随着这些人才跻身国家要职,他们为了保护自身的既得利益,便通过卖官鬻爵的手段使得其所取得的官职得以世袭,“家产官僚制”通过这种方式得到了强化。这种“家产官僚制”在高等法院中的表现最为明显,而高等法院在法国绝对君主制时期也成为了掣肘王权的一个重要机构。在这种“家产官僚制”之下,因为担心自己的权势被官僚凭借专业知识夺走和架空,君主便开始主导官僚的“去专业化”。这种“家产官僚制”与君主之间的矛盾使得法国的官僚制度无法进一步向前发展,旧制度下的法国也无法进一步向现代国家转型。

自路易十一开始,历代法国国王都通过强调自己与路易九世之间的血缘关系来自己的统治提供合法性的支持,例如查理八世在发动意大利战争期间宣称自己所从事的是“正义之战”,而曾统治那不勒斯的安茹的查理是路易九世的弟弟,因此其对那不勒斯王国王位的争夺也被视为是要夺回“圣路易的遗产”。路易十四也在《13世纪圣路易传》一书中,将自己宣传得如同圣路易一样,具备虔信上帝、善待穷人等诸多美德。通过这些宣传,路易十四甚至可以被视为圣路易在世。

法国的君主们在路易九世的光辉下肆无忌惮地强化着自己的权力,此时王室宣传下的路易九世的形象早已经与“圣徒国王”的形象相去甚远。在法国君主权力不断强化的背景下,遭到压制而深感不满的资产阶级也通过路易九世的光辉形象来指责法国王室,希望迫使法国国王进行改革。在资产阶级的宣传中,路易九世统治时期可以被视为法国的一个“黄金时代”,公平与正义得到伸张,工商业与城市得到了很好的发展,这一时期被资产阶级冠以“圣路易时代”之名。以伏尔泰的《风俗论》为例,在书中伏尔泰盛赞了路易九世的道德与维护公平的行为,即便伏尔泰对路易九世发动两次十字军的行为颇有微词,但这依然不妨碍他对路易九世的褒扬。在伏尔泰的笔下,路易九世统治下的法国和平且繁荣,教士与贵族的特权被打压,工商业与城市得到了蓬勃发展。

资产阶级通过对路易九世形象的重塑表达着自己对于法国君主制的不满,在大革命爆发前夕,波旁王室的统治神圣性遭到了社会的广泛质疑,质疑波旁王室的各种谣言甚嚣尘上。人们认为国王应该是其臣民的公正君王,国王有义务照料穷人,但波旁王室的所作所为却与这一原则相违背,“你英勇的臣民值得拥有一个超越他们的国王”一时间成为了流行语,人们借此表达着对波旁王室的不满。在这种背景之下,贤明的圣路易王便被人们用来攻击波旁王朝统治的神圣性,人们通过讲述路易九世对于盲人的关怀来指责波旁王室置平民的生活于不顾,尽管此时人们还并没有完全否认君主制的合法性,但是法国君主制通过路易九世树立起来的神圣性此时却被路易九世所瓦解。

综上所述,路易九世对于法国王权的加强以及社会的发展都施加了较为深远的影响。他所扮演的“神圣之王”不仅赢得了教士阶层以及众多平民的支持,扩大了其统治基础,还通过主持司法判决的方式削弱了贵族的司法特权,国王的司法权在与地方习惯法的斗争中逐渐占据了主动。那些在他扮演“神圣之王”过程中得到重用的“新人”帮助国王更好地进行行理,使法国的君主制日趋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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