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人们认识和改造客观世界的能力不断提升,依于物质的豪放总是会不断减弱直至消失,几十年前大哥大手机是豪放的,现在则是陈旧的。但精神的豪放则有别于此,比如无论什么时候我们想起后羿射日的传说都会觉得豪放,这是精神豪放的持久性,但豪放本身的表达却又有着即时性的特点。
梵高《丝柏》首先豪放体现于对某种限制突破的过程中,如果这种突破停止,豪放也将无法持续。其次又表现为外形上的即时性,这二者是一体之两面。女娲补天的豪放体现于补天的过程而非补天后的休憩。又如中国的水墨写意画,一笔下去,或大或小,或多或少,求其笔形大略而已,其间充满着细微的随机变化。这也体现出艺术与技术的区别,技术追求的是动作和外形的某种固定的精确,艺术追求的则是一种自由的变化,因为只有如此才能更为真实的反映出内在精神的动态变化。
在向日葵之后,丝柏是梵高又一个钟情的主题,在这幅《丝柏》中,丝柏越过山脉,高过月亮,直冲出画面之外,天空中的气流和云朵与丝柏都呈现出漩涡形的变化,从而与丝柏形成了某种呼应,或者说成了丝柏的延伸,这些体现出梵高在精神认知上的高度。而种种外形之物又只是载体,虽然最初可能是丝柏给了梵高艺术灵感,但最后其所画的却已然不再是丝柏,由笔触厚积而成的丝柏反映的其实是梵高内在精神的复杂运动变化,而无穷的力量感也由此而来。
画面下方丛生的荆棘处理的尤为精彩,笔触或长或短,或粗或细,或点或线,层层堆积,不惧凌乱。颜色的运用也是不拘一格,倏忽变化,无不体现出一种随性的变化,此处的荆棘实际上已经成了多种物象的有机融合,我们完全可以将其看作是汹涌的海浪,上面翻滚跳跃着一个个白色的浪花,而海又与远处的山形成了呼应与融合。对比徐渭的草书《咏墨》我们会发现,徐渭豪放的线条和梵高豪放的笔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二者皆因真力十足,故能以创作的即时性展现出精神在瞬间力量无穷的突破与喷发。
徐渭《咏墨》(局部)豪放的即时性不可避免的会产生另一个特点——粗放性。因为即兴而作,放大于收,便来不及精雕细琢,做不到细腻柔和。但粗放性只是豪放相对表层的一个特点,豪放难免粗放,粗放却不一定便是豪放。此外还有一种对于豪放的误解,因为情感的显性外露,人们在创作与欣赏中往往更留意于情感的豪放,但从徐渭和梵高的某些书画作品中便会发现,他们往往不言情感而情感已在其中,而没有以真实的突破性精神认知为基础的情感表达只能流于空洞,最多形成一种表面或虚假的豪放。
注:本文根据大愚观点整理
「二十四品新解」世间最豪放者莫过于深邃的思想和丰富的想象
「二十四品新解」豪放是气韵雄健,一时龙象纷呈,透达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