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年间,清朝终于将准噶尔彻底从西域地图上抹去,一个曾令康熙三次亲征、让雍正忧心忡忡的部族,就此烟消云散。
追溯这场长达七十年的拉锯战,准噶尔的崛起不是偶然,而是草原旧势力最后的挣扎;而它的覆灭,也不是简单的战争胜负,而是朝廷对边疆稳定、民族整合的深层次选择。

从噶尔丹挑起战端,到阿睦尔撒纳反复投诚再反叛,清朝用几十年时间彻底认清一个道理:这个部族,不是打一仗就能安分的对手。
最终,乾隆不再心软,亲下旨意斩草除根,准噶尔由此消失,留下的,是“新疆”两个字,稳稳写入了中国的版图。

康熙二十九年,西北战报传至京城。噶尔丹大军南下,掠地喀尔喀,直逼漠北。
彼时的清朝,刚刚平定三藩、统一台湾,国势正强,却被一个草原部落搅得天翻地覆。
准噶尔这个名字,对中老年人来说或许不太熟,但它在清代历史中,却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存在。它的前身是明代赫赫有名的瓦剌部——那个打进北京、俘虏明英宗的游牧劲旅。
后来,瓦剌西迁,分裂为四大部:准噶尔、杜尔伯特、和硕特、土尔扈特,这便是卫拉特四部。

原本四部还算听话,向清朝称臣纳贡,互不犯边,直到噶尔丹出现。
这个出家为僧、学识渊博、野心十足的男人,不是靠世袭,而是靠拳头一路打上去。他先消灭兄弟,控制准噶尔,再横扫西域、征服哈萨克,最后更是在达赖喇嘛的支持下自立为汗,建立“准噶尔汗国”。
这一步,等于把原本依附清朝的卫拉特彻底从朝廷的掌控中拉出去,成了独立政权。
更关键的是,噶尔丹不仅挑衅喀尔喀蒙古,还联络沙俄,打算东西夹击中原。这种局面让康熙坐不住了,三次亲征,倾国之力。

噶尔丹虽勇,却终究势单力薄。被清军围追堵截、弹尽粮绝后,在科布多一带自杀,结束了他颠覆中原的梦想。但清朝的麻烦,并没有因此结束。
噶尔丹死后,准噶尔的权柄落入他侄子策妄阿拉布坦之手。这位新汗比噶尔丹更会隐忍。他一边朝贡示好,一边默默发展军队,甚至还进军西藏,杀掉拉藏汗,控制了达赖喇嘛,插手黄教教权。
这一下,清朝彻底警觉。准噶尔已不止是边疆骚扰者,而是要与清朝争夺西域话语权的“对手”。
于是,从康熙后期一直到乾隆年间,一场横跨三代帝王、整整七十年的“清准之战”,逐步展开。

准噶尔为什么打不服?因为它不仅能打,还非常会拖。
策妄阿拉布坦执政几十年,对内打压反对派、稳定政局,对外一边打沙俄,一边继续同清朝做表面文章。他懂得,清朝怕两线作战,便利用清俄边界谈判的机会暂时自保。
可暗地里,他可没闲着。
他在新疆一带大力开发农田,甚至从南疆强制迁移维吾尔人到伊犁河谷种地,供养军队。他还吸收沙俄军事技术,打造火器部队——这是中亚最早的“枪炮军”。

更要命的是,他重提“大蒙古国”的说法,妄图将喀尔喀蒙古、西藏、青海等地重新纳入一个游牧帝国版图。这是对清朝最根本的挑战。
乾隆上台后,对准噶尔问题做了彻底盘算。他的态度比康熙、雍正更坚决:准噶尔不能再养,必须彻底解决。
正当清军准备出征之时,准噶尔内部却先出了乱子。
噶尔丹策零死后,儿子策安多尔济那木扎勒继位,但他生性残暴,乱杀功臣,还打算铲除兄弟,巩固汗位。
结果,兄弟们不干了,内斗全面爆发。

最终,一位名叫达瓦齐的贵族趁乱而起,联合辉特部的阿睦尔撒纳登上大汗之位。
这个阿睦尔撒纳,是这出大戏的关键人物。
起初他扶持达瓦齐,是想借机掌控准噶尔。但达瓦齐看出了他的野心,两人翻脸。
阿睦尔撒纳战败后,带着两万人投奔清廷,向乾隆表示:只要你帮我消灭达瓦齐,我就带准噶尔归附。

乾隆信了他,派两万五千大军进军伊犁,一举击败达瓦齐,准噶尔看似又被“收回”了。
但仅一年,阿睦尔撒纳就翻脸不认人,自立为大汗。等清军主力一撤,他马上杀回伊犁,还勾结哈萨克,妄图复辟。
这一次,乾隆不再讲情面。他动用十万兵马,从青海、新疆、甘肃三路夹击,用了两年时间,终于把阿睦尔撒纳逼入绝境。此人逃到沙俄,后来死于天花。
至此,清朝终于收复整个西域。但乾隆没有松口气,他做出了一个震惊后世的决定——将准噶尔“灭族”。

有人说,乾隆太狠,把一个民族连根拔起。但如果放在当时的环境下看,准噶尔的“灭族”,不是一个一时冲动的决定,而是清朝深思熟虑后的一场国家战略。
准噶尔是三次对清朝反叛,且次次“投降—叛乱”的套路,清军苦其疲兵七十年,朝廷早就厌倦了这种反复。
它的地理位置太关键。准噶尔盆地是西北的战略要冲,既能南控南疆,也能北联沙俄。只要这里有独立势力存在,就有巨大隐患。

准噶尔长期与沙俄来往频繁,甚至愿为其附庸。对清朝而言,西部若再出现一个被沙俄扶持的“傀儡政权”,那简直是随时可以在背后捅刀的刺。
乾隆看得很清楚:若不斩草除根,今日平准噶尔,明日就得再战。
既然这块土地非要收,那就一次性彻底清理干净。
而且,别被“灭族”二字吓住。

据清朝史料记载,当时准噶尔已非昔日盛世,连年内斗、战乱、瘟疫(尤其是天花)导致人口骤减。
清军到来前,已有四成人死于天花,两成逃往俄国与哈萨克,一成在征战中战死。
剩下的,多是妇孺老弱。真正被清军“歼灭”的,并没有现代人口意义上的“灭族”。
反倒是那些主动归顺的准噶尔部众,被编入“厄鲁特旗”,留居新疆,赐以田地。

新疆很多“厄鲁特”后裔,就是他们的子孙。
最终,清朝用十几年的努力,将天山南北统一,设伊犁将军、定边将军等制度,疆域横跨整个西域。
乾隆亲自下诏,将这片新收疆土命名为“新疆”——意为“新附之地”。
这片土地,从此真正纳入中华版图。

从康熙三征噶尔丹,到乾隆灭准噶尔,一场七十年的漫长较量,打的不只是准噶尔,而是关乎大清王朝边疆安危、宗藩制度、中央集权,乃至对沙俄扩张的防线。
噶尔丹、策妄阿拉布坦、噶尔丹策零、阿睦尔撒纳……这些名字曾搅动草原风云,也一个个在史书中化作尘埃。

清朝能赢,不只是靠兵多马壮,更靠一个信念:边疆不宁,则国难久安。
准噶尔的消失,不仅是一页草原历史的终结,更是一段边疆整合的开端。
没有准噶尔的覆灭,就没有今日完整的新疆,没有中华版图的“驼背西陲”。
历史,从来不只是胜负,更是选择。选择妥协、反复,那就是噶尔丹的命运;选择坚决、果断,那才是乾隆的落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