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旅立陶宛:跟着当地博物学家,去自然保护区寻找灰鹤

机车少女环游记呀 2024-12-28 14:59:14

因为前一晚蒸了桑拿又喝了蜂蜜酒的缘故,醒来已经是早晨十点了,睡得很甜。昨天我们畅聊到凌晨两点,房子里安安静静的,我想住在森林里的人,应该还在睡觉吧。

但我错了。

经过戴娃的房间,看到她已经对着电脑噼里啪啦的敲击键盘了,木头房子会放大每一个声音,尤其是脚步和喘息。她像在鸡舍里发现自家猫一样,转过身很高兴的冲我大喊哈喽,看这精神状态明显已经起来很久了。

两盘面包和果酱放在餐桌上,本恩德也眉头紧锁的坐在电脑前,他的房间正对厨房。“果酱是去年夏天冷冻的浆果做的,牛奶是早上现挤的。”

“你们这么早就起来了?”

“做一些翻译......”本恩德说完又回到了电脑前,除了厨房需要添材,不然他几乎不会离开电脑。

那个阴暗的角落堆满了书,而且结了很多蜘蛛网。这是第二次遇上这样的习惯,他们会提醒你不要破坏那些蜘蛛网,要和蜘蛛生活在一起。尤其在鸡舍,我抬头的时候会觉得上面是床,脚踩的地方才是天花板。

我跟建初在厨房吃面包,他准备在这里做首歌,我想看看书。

早上我还不知道戴娃和本恩德两个人都是博士,都曾在大学任教,只觉得他们身上有一种与周围森林融为一体的气场,很难讲清楚那是怎样的感觉,有一种人活得很自然,不受什么约束,当然这跟学历无关,我想说的是他们的追求。

因为不适应体制,觉得大学内没有良好的学术氛围而选择回到祖父居住过的老房子,在森林里养大了三个孩子,戴娃说养一个会很难,所以她一下生了三个,他们很小就可以自己做饭,毕竟欧洲所谓的做饭就是切片面包,然后坐车去上学,平常做自己的事情或去森林里玩,而戴娃和本恩德,就继续搞自己的学术。

单纯很难,可抚养大三个孩子的他们,仍带着青少年的热情和好奇,就像才结过三颗果子的树,果子成熟了,但树也不过才开始长大。

避开纷扰的世事,就在这片森林中面对自我本真的生命,本恩德说:“这一生我有很多要学、要做、要体验和要感受的事,但这些都不需要很多钱。”

中午建初把昨天涮火锅剩下的菜炒了,还做了个可乐鸡翅,戴娃和贝恩德猜我放了酱油和糖,建初告诉他们放的是可乐,他们很喜欢然后吃了大半盘。

吃过午饭后,贝恩德又拿出了昨天给我看过的那本书,他说书名是一个湖的名字,要带我去湖附近找我想看的灰鹤,它们很像中国的丹顶鹤,头上也裸露着一抿红色,叫声能在几公里外被听到。

贝恩德说不一定能看到它们,但至少能带我听到它们的叫声。

他背了一个小背包,里面装着相机。

“书里的照片都是你拍的吗?”

“大部分是。”

戴娃阻止他带我们步行进森林,让他开车,但他想步行。戴娃问我能走两公里吗?我说才两公里吗?戴娃说那是泥路,她还想说下去,但本恩德不耐烦的制止了她:“没关系的,走累了我们就回来,汽车的发动机会发出声音。”

灰鹤很怕人,我们大概率只能听到它们的叫声,幸运的话,能看到它们飞在天上。

我们先是穿过一片上一个秋天被收割过的田野,很明显统一使用的机器,留下了一样高的秸秆。

本恩德说这是他们的田地,身后那一片是他们的森林,他们还养着羊和鸡,根本无需为生活本身而发愁。

“只有冬天羊被圈在家门口,它们会在这个时候产下小羊,只有这段时间需要喂它们吃草,春天来了,就把它们赶到山上,每三天换一个地方。”

他跨进羊圈,机敏的抓了一只小羊羔给我,它才出生几天。闻了闻,没有奶香,只有羊粪球的味道。它在怀里一动不动,不像小猫小狗会来回拥动,透过它的眼睛看不到什么欲望也看不到惊慌,怪不得西方提到羊总会提到顺从。

我们又走过一片看不到树的荒野,很明显,人要在森林里有一片居住地就需要砍去足够多的树来获取足够生存空间和资源。

越接近森林,越能看到各种动物生活的痕迹。

本恩德指给我们鹿的脚印,这可能是一个鹿群,在草坪上踏出了一道泥垢。建初在一排树杈上捡到了一缕动物的毛,本恩德看了看,告诉我们是野猪,最好不要遇上这种要命的家伙。这片森林里还有四只狼,但很难遇见它们。

这片保护区是一大片沼泽,我第一次感受到沼泽是什么样的,每一步几乎都会踩出水来,有些地方会陷进去,但很快你就知道可以踩在哪些植被上,它们会像水泥地一样安全。

本恩特时不时摘给我一些植物,告诉给我它们的名字,大多是能吃的或者有香味的:比如可以安神的杜香,像宝塔一样的多穗石松,做果酱用的红莓苔子,像虫子一样的犬问荆,像笔一样的白毛羊胡子草......

它们都是极为常见的植物,可在这个地球已经生活了三十四年的我却不知道它们的名字,不止是我,大部分人都是如此。虽然我们和万事万物一起生活在地球上,但却只需要记得人的名字,活在水泥做的现代世界。

他也会指给我天上飞过的是什么鸟,野鸭、灰雁和天鹅,我们一直没有遇见想要找的灰鹤。

“通常不用走这么远的,但可能我们需要再往里走点。”

路变得越来越难走,我们需要两只手把着树,用胳膊的力量向前行进,因为只有树根附近的土地是坚实的,虽然那些绿色的浮藻也会随着踩踏而波动。本恩特时常需要停下来等我们,他就去拍一些照片。

很多时候我们需要找一些坚硬的树枝在水流里搭出一条路,建初滑下了一次泥塘,他以各种奇怪的姿势挣扎然后被泥水陷到了腰,周遭掀起一股恶臭,当时我也不能自保,就看着他以各种奇怪的姿势试图爬上来。这时真是见证了很有边界感的欧洲人,既然你不呼救,他也非常给建初尊严的不施以援手,我当时也没出声,而是很有代入感的屏住了呼吸。

还好,他爬了上来。

灌了两脚恶臭的泥水。

紧接着我们又发现了一些大颗的屎球,本恩德说这些是驼鹿的,它们在森林里不超过十只,身高有两米,他指着一根被折断的树杈说,这就是这些家伙干的。

我们向森林里走了3.5公里,但天已经开始渐黑了,很遗憾没有发现灰鹤。本恩特提议往回走,但可以走另一条路。

他带我们来到了一棵巨大的橡树下,它有一个巨大的可以容下三个人并排站立的树洞。

前一晚戴娃讲给我,在立陶宛文化里,橡树代表家庭和生命力量,结婚时会戴着橡树叶编制的王冠,因为橡树能活上千年,古老的祭祀活动都会在橡树周围,且立陶宛有着欧洲最大的橡树林。

突然我在那后面看见了什么,贝恩德同时回头,我们一起看着那个家伙溜进了地下,这附近都是它掏的洞,但体型像一只大猫,绝不是耗子。

“那是欧洲狗獾,它们住在地下。”我吃惊的朝洞里看,本恩德让我走,说它们不会再出来了。

一棵倒下的枯树下满是动物的脚印,还有一个泥坑,他告诉我们这是动物打滚的地方。那一刻觉得世界好美,烂泥坑原来是鹿打滚的地方。

树越来越矮也越来越稀疏,我们从另一条路走了出来,路也变得越来越好走,这时突然听见两声响亮的鸣叫。

“是灰鹤!”本恩德停下来,“我们走了这么远,它们居然待在家附近!”

他让我走在前面,这样才可能最先看到它们。

它们又叫了两声,就一下子飞走了,我们都感到了满足,只为这么一个瞬间,跋山涉水的走了一天。

我问本恩德:“这是你的工作吗?”

他说是一部分,另一部分还是语言学博士,从事一些翻译工作。他在书里记录了这个保护区有多少种哺乳动物、植物、昆虫、鸟类、苔藓以及神话故事,另外一本是介绍这里不同品种的蜻蜓。

回家以后,他又通过邮件,将我们遇见的动植物的维基百科链接发给了我,大笑着给戴娃讲建初是如何掉到了沼泽里,还有我们是在家门口遇见的灰鹤。

仅仅10欧元的住宿,居然跟着当地博物学家穿行在森林,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简直像一场充满水雾的冬日童话。建初的脏鞋子烤在炉子上,戴娃烤着晚上吃的煎饼,她说多做点,明天剩一些吃早点。我不得不诚实的告诉她,我的妈妈也会给我做煎饼,她以为自己做的是立陶宛传统食物,突然没了兴致,但还问了一句:“会有不同吧?”

“没有不同,完全一样,”说完觉得太伤她的积极性了,又补了一句,“蘸酱不一样。”

本恩德又恶趣味的大笑起来,他知道我最后补的那句是人情的世故。

我喜欢这样近乎与世隔绝又充满自律的生活,它让我想起《瓦尔登湖》,但他们已经住在这里二十年了,还做到了自给自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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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车少女环游记呀

简介:关注我,哈姆雷特的深思,堂吉诃德的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