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我独自站在阳台上，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便利贴。路灯在楼下投下橘黄色的光晕，照亮了纸条上儿媳妇熟悉的字迹：“妈，带孩子这事儿，我想了想还是得算明白账。”
1日光随着清晨一点点漫进客厅，我望着茶几上那杯冷掉的菊花茶，回想起昨天晚上的场景。亲家母正在厨房里热牛奶，孙女甜甜地喊着“奶奶”，而儿媳妇却在餐桌前摆出了一份详细的账单。
那张A4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数字： 月嫂8000元，育儿嫂12000元，双职工家庭请保姆15000元 。她说这是市场行情，而亲家母每天帮忙带孩子，4500元是最基本的补偿。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退休金存折，那上面印着的4400这个数字，突然变得如此刺眼。2008年从纺织厂退休时，这个数字曾让我感到安心，如今却在儿媳妇的Excel表格里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2记得去年夏天，亲家母从河南老家千里迢迢赶来帮忙带孩子。她的手提包里装着晒得半干的红枣和花生，说是要给外孙女补身子。那时候儿媳妇还会在朋友圈发照片，配文说：“两个奶奶的爱，就是宝宝最大的福气。”
现在想来，转折就发生在那个周末。儿媳妇的闺蜜来家里做客，看到亲家母正在阳台晾尿布。闺蜜说了一句：“现在都用纸尿裤，多省事。” 那天晚上，我听见儿媳妇在卧室里打电话，说自己的孩子怎么能用这么落后的育儿方式。
3昨天早上，我照例去菜市场买菜。豆芽摊前的王大姐跟我说起她女儿家的事，月嫂一个月要一万二。 我沉默地掂量着手里的韭菜，突然理解了儿媳妇的焦虑，这个时代里，连爱也被贴上了价格标签。
晚饭后，亲家母悄悄拉住我的手，说她准备回老家了。她的眼里噙着泪水，顺着皱纹慢慢渗进了领口。我知道她心里难受，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窗外响起了夜市的喧嚣，隔壁王奶奶家的电视里正播着八点档电视剧。
4今天一早，我把积蓄取出来，准备交给儿媳妇。柜员小姐递给我存折时，欲言又止。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但这个决定我已经想清楚了。 老人带孩子确实是有价值的付出，但亲情却不该被简单地用金钱来衡量。
回家路上，我在小区门口的粥店买了份皮蛋瘦肉粥。老板娘是我的老邻居，她端着粥碗说：“你这么做，是不是反而会让亲家母更难做？”我搅动着碗里的粥，白气氤氲中，我看到了更深的问题。
后来的日子里，我开始学着在细节中寻找平衡。把退休金的一半给了儿媳妇，剩下的一半偷偷塞给亲家母买营养品。 我知道这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但至少，这是我能想到的，让亲情不至于在金钱面前坍塌的方式。
夜深了，楼下的路灯依旧亮着。我轻轻推开外孙女的房门，看着她甜睡的小脸。亲家母给她盖的小棉被上绣着几朵红色棉花，那是去年她从老家带来的。 在这个金钱至上的时代，也许我们更需要学会用温情来化解现实的冰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