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的力气像被抽空,我呆坐在民政局的长椅上,手里攥着那张烫手的离婚证。外面的蝉鸣格外刺耳,恍惚间,我又想起去年夏天,那枚戒指还是温热的,套在我的无名指上。
1“小欢,这下你解脱了。”妈妈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带着难掩的兴奋。她的手在我肩上拍了拍,仿佛在拍掉什么脏东西。 我突然意识到,在她眼里,我这场持续五年的婚姻,不过是一场需要甩掉的包袱。
长椅旁边的绿植上落了一层灰,空调外机在头顶嗡嗡作响。妈妈掏出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顺便打开了手机支付宝。“这笔钱刚好,你弟结婚正发愁彩礼的事。这不是赶得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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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头,看见妈妈眼里闪烁的光。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贪婪的期待。阳光从玻璃窗斜射进来,我忽然想起小时候,妈妈也是这样的表情,把我的压岁钱分给弟弟买游戏机的时候。
2家里的氛围变得诡异。爸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聚精会神地盯着股票新闻,仿佛这个家庭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我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杨树在风中摇晃,金黄的叶子打着旋儿往下落。
“姐,你这房子装修还挺好的,我跟小林看过了,基本不用重新弄。”弟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轻快得刺耳。我转过身,看见他正用手机拍摄客厅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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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像老旧电影一样倒带,两年前装修时,前夫蹲在地上认真贴瓷砖的样子清晰浮现。那时他说,要把家弄得温馨点,让我们的孩子将来有个好的成长环境。如今这些瓷砖还在,却要给另一对新人当嫁妆了。
3“你疯了吗?那是我的房子!”我第一次对着妈妈大吼。茶几上的相框被我打翻,玻璃碎了一地,像我支离破碎的婚姻。
妈妈脸色一沉:“你个没良心的,你弟弟结婚要用钱,你难道眼睁睁看着他打光棍?你一个女孩子,以后再找个更好的不就得了。”
我望着地上的碎玻璃,那里面映出我扭曲的脸。原来在家人眼里,我的婚姻失败不是一场悲剧,而是一次意外之财。柜子上的时钟滴答作响,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剜着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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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叹了口气:“你弟结婚要置办三金,还要买车,不容易。”他的声音很轻,却重重地砸在我心上。
4深夜,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手机屏幕亮起,是闺蜜发来的消息:“听说你把房子给你弟了?你疯了吧!”
我盯着那行字,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窗外的路灯把窗帘染成淡黄色,墙上的影子像一只张牙舞爪的怪兽。 我终于明白,在这个家里,我永远是那个需要牺牲的人。
我起身走到窗前,秋风吹得窗框吱嘎作响。掏出手机,删掉了家人的微信。桌上的离婚证在台灯下泛着冷光,我翻开扉页,上面印着“解除婚姻关系”几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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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我忽然释然了。不是所有的牺牲都是应该的,不是所有的委屈都要咽下。我按下手机开关,编辑了一条新消息:“妈,对不起,这次我不能再委屈自己了。房子我会卖掉,这是我重新开始的资本。”
凌晨两点,楼下的大排档还在热闹,铁板上的韭菜花发出滋滋的响声。我站在窗前,看着城市的霓虹,第一次觉得,失去或许是另一种获得。在秋夜的风里,我闻到了自由的味道。
人类的情感总是复杂的,割舍与放手的瞬间,疼痛与释怀同在。但我知道,从今天起,我将重新书写人生的篇章。这一次,我要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