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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历史学者王立群将历史分为三种:
第一历史是正在发生、正在进行的事。
第二历史是史学家将发生过的事重新整理并记录。
第三历史是后人通过阅读史学家的著作得出的结论。
显然,第二和第三历史都经过了后者的加工与处理,史学家也好,后世学者也罢,他们最基础的身份首先是人,是人就有感情,就有好恶,是人书写的东西就不可避免地带有主观性,史学家的个人经历、思维、见解会不可避免地参杂进史书之中,所以从第二历史开始,就已经不那么客观和纯粹了,更不好说加工再加工,整理再整理的第三历史了。
司马迁的《史记》作为二十四史之首被鲁迅先生称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对秦汉及以前历史的研究做出了巨大贡献,但正如上文所说,只要是人写的史书就不可能做到绝对客观,《史记》同样不能免俗,司马迁个人的好恶不可避免地被写进了书中。
如果要问哪篇文章很明显被倾注了司马迁的个人感情,《项羽本纪》毫无疑问是其中之一,《史记》中的项羽在乌江篇幅将英雄悲歌演绎到了极致,只要稍微以常理分析就会发现这段文字的很多地方都难言客观,但尽管明知其并不完全客观,我们依旧不得不承认《项羽本纪》中乌江自刎那一段实在太过荡气回肠,以至于2000多年来一直被传唱。
主观也好,客观也罢,让我们先来看看司马迁笔下西楚霸王项羽的那场名垂千古的谢幕之战吧。
英雄际会楚汉和谈后,项羽送回刘邦父亲和妻子,双方以鸿沟为界,罢兵而去,此时的刘邦被项羽压着打了3年,在之后应该如何做这个问题上他事实上是比较犹豫的。
但是其手下谋士张良陈平力劝刘邦,此时楚军粮少兵疲,正是进攻的好时候,让项羽回到西楚休整过来,以后谁收拾谁可就不一定了。
《三体》说:赶尽杀绝是对一个文明的最高敬意,项羽不死,天下有很多人寝食难安。
刘邦心中对项羽的恐惧迅速转化为将项羽赶尽杀绝的欲望,于是刘邦果断撕毁盟约,发兵追击项羽。
刘邦不是莽夫,他知道此番自己的目的不是偷袭项羽一把就走,而是要一口气掐死项羽,所以他做了充分的准备,在刘邦本来的计划中,是刘邦、韩信、彭越,三军合击项羽。
但在具体实施的时候,却出了问题,彭越和韩信没有如期而至。
刘邦自己的军队在一个叫固陵的地方追上了项羽,项羽率领的楚军先在固陵拒守,而后发动反击,没有外援的刘邦军平原野战中不是项羽的对手,只得坚壁不出。
局势不利后,张良再次向刘邦献计:韩信、彭越不来,不过是因为利益没给够,正式封韩信为齐王,彭越为梁王,二者必定支持大王。
刘邦的正式册封命令迅速传至韩信、彭越手中,某种程度上讲,中国历史上最重要的一个抉择时刻来了,此时的韩信与彭越,事实上已经是自己控制区的王了,这一刻他们若支持刘邦则天下一统,秦虽亡,但秦所开创的大一统制度将得以保留。
他们若选择按兵不动,则刘项对峙继续,诸侯王并立的现状将继续存在,而秦制也将作为一个可耻的怪胎被历史的黄沙继续掩埋。
历史的车轮无声碾过,韩信、彭越选择支持刘邦,从此大一统成为华夏大地的主流,只是在多年以后,这两位推动历史车轮转动的人惨死于车轮之下。
得到韩信、彭越支持后,汉军实力暴涨,迅速攻克固陵,项羽率楚军后撤,最终在垓下扎下营寨,此时楚汉兵力的对比是10万对60万,但尽管如此,刘邦、韩信仍不敢大意,毕竟对面可是项羽,以少胜多对他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且不说20万秦军主力长城军团被项羽率领的7万楚军团灭,刘邦那56万诸侯联军被项羽的3万楚军杀得丢盔弃甲也就是几年前的事。
如今面对尚有10万兵的项羽,刘邦和韩信都必须使出浑身解数,这一刻刘邦实事求是的精神再次得到极致体现,他将包括自己带来的兵在内的所有军队的指挥权交给了韩信,甚至刘邦本人愿意自领一队听从韩信指挥。
战神项羽与兵仙韩信的终极对决正式打响。
困兽犹斗以奇谋见长的韩信面对兵力不及自己的西楚霸王项羽,却没有再打奇谋的主意,他老老实实列阵与项羽决斗。
韩信亲率大军列阵在前,孔将军、费将军(二者应是韩信部将)分列左右,刘邦亲率大军在后,绛侯、柴将军(周勃、陈武)则在刘邦之后。
秦末汉初最强的两个军事天才的对决却显得十分简单:韩信先率前军出击,与项羽率领的楚军交战,韩信军不敌,撤退,孔将军、费将军从左右出击,楚军不利,韩信军遂发起反攻,楚军大败。
淮阴侯将三十万自当之,孔将军居左,费将军居右,皇帝在后,绛侯、柴将军在皇帝后。项羽之卒可十万。淮阴先合,不利,却。孔将军、费将军纵,楚兵不利,淮阴侯复乘之,大败垓下。
——《史记高祖本纪》
楚军撤退至垓下坚壁不出,汉军合围数重,刘邦命汉军唱起了楚地的民谣,四面楚歌,包围圈中的楚军信心开始动摇:汉军应该已经拿下了楚国。
项羽同样感慨万千,留下那首绝唱《垓下歌》: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一曲唱罢,美人虞姬自刎,项羽率八百骑兵突围,突出重围后项羽清点人数,还剩百余骑,汉军最强骑将灌婴率5000骑兵追击,项羽逃至阴陵,迷失方向,找一个农夫问路,农夫告诉他往左走,项羽往左走,却陷入大泽之中。
项王至阴陵,迷失道,问一田父,田父绐曰"左"。左,乃陷大泽中。以故汉追及之。项王乃复引兵而东,至东城,乃有二十八骑。
——《史记项羽本纪》
汉军追至,项羽不得不率军迎战,清点人数,只剩28骑,项羽对身边人发表了最后的战前动员:
我自起兵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今日陷此死地,是天要亡我,非战之过,今日我要为诸君做三件事:一战破敌,二战斩将,三战夺旗。
以二十八骑面对数千汉军骑兵,项羽丝毫不惧,他将剩下的二十八骑分成4队,立于四个高坡之上,项羽亲率一队疾驰而下,汉军骑兵不能阻挡,任由项羽杀出重围再与其余三队集合,期间斩杀汉将一名,汉军再次合围,项羽再次率骑兵突围,再杀汉骑将一名,夺汉棋一面,杀出重围后,项羽清点人数,仅损失2骑,项羽问身边人:今日事如何?众人皆言:如大王所言。
谓其骑曰:"吾起兵至今八岁矣,身七十馀战,所当者破,所击者服,未尝败北,遂霸有天下。然今卒困于此,此天之亡我,非战之罪也。今日固决死,愿为诸君快战,必三胜之,为诸君溃围,斩将,刈旗,令诸君知天亡我,非战之罪也。"
——《史记项羽本纪》
项羽率军撤至乌江边,乌江亭长等在江边,一向与项羽为敌的命运此刻似乎要对项羽网开一面,给他一个生还的机会,但项羽再次选择了放弃。
霸王终局乌江亭长对项羽说,此时乌江上只有这一只竹筏,大王快上船,晚了就来不及了,江东虽小,尚有千里国土,可帮助大王再立功业。
项羽看了看身边的人,对乌江亭长说:当初我带领八千江东子弟渡江灭秦,如今征战数载,秦已灭,但这八千子弟无一人生还,就算江东父老怜爱我愿意再次支持我,我又有何面目去见江东父老呢?
八年前,项梁项羽叔侄在会稽举兵,八千江东子弟追随,日后无论项梁项羽叔侄打到哪里,这八千人都是军中的绝对骨干,这八千江东子弟兵在,项羽就有再战的勇气,但如今八千江东子弟兵已经悉数战死沙场,纵然此时项羽回到江东,又拿什么组建军队与刘邦对抗呢?
最后项羽对乌江亭长说,我这匹乌骓马,可日行千里,如今不忍心让他与我一同死于阵中,将它送给你,希望你带它过江。
项王笑曰:"天之亡我,我何渡为!且籍与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无一人还,纵江东父兄怜而王我,我何面目见之?纵彼不言,籍独不愧于心乎?"乃谓亭长曰:"吾知公长者。吾骑此马五岁,所当无敌,尝一日行千里,不忍杀之,以赐公。"
——《史记项羽本纪》
汉军追至,项羽与剩下的部下列步兵阵迎地,双方激战,项羽再次斩杀汉军上百人,自己也受伤十几处,项羽见汉军中有故人吕马童,对他说:我听说汉王为了我的人头开出千金加万户侯的封赏,这些就送给故人吧,于是拔剑自刎。
独籍所杀汉军数百人。项王身亦被十馀创。顾见汉骑司马吕马童,曰:"若非吾故人乎?"马童面之,指王翳曰:"此项王也。"项王乃曰:"吾闻汉购我头千金,邑万户,吾为若德。"乃自刎而死。
——《史记项羽本纪》
一代西楚霸王以自裁的方式退出历史舞台,汉军疯抢项羽尸体,最后吕马童等五人皆得到项羽尸体中的一块,五人皆封侯。
天下归汉自陈胜在大泽乡的一声怒吼,至西楚霸王项羽自刎于乌江边,秦末汉初的八年战乱终于结束,秦以律法得天下,又因律法失天下,楚以武力复国,又因滥用武力而亡国,一场场英雄大戏最终汇成了一个结局:天下归汉。
项羽死后,他的封地鲁国仍不愿归降,汉军向鲁地之人展示项羽首级,鲁地才同意归降,刘邦在鲁地以楚怀王封项羽的鲁公的规格祭奠项羽,项氏一族仍生还者被赐刘姓,并入皇族。
人在不同时刻想法可能是不同的,当初大泽乡里的陈胜和那九百戍卒,即便面对号称百万雄兵的也敢揭竿而起,后项羽率7万楚军来到巨鹿,面对40万秦军破釜沉舟拼死一战,虽千万人吾往矣。
但如今,天下大战八年,生灵涂炭,乌江边的项羽和鲁地的百姓仍旧不服,只是:算了。
八年时间,中华大地沧桑巨变,昔日的旧王公贵族与平头百姓纷纷登场,又在血与火的残酷斗争中落幕,最后那个震慑世间的西楚霸王的最终陨落,天下再次重归一统,刘邦成为了时代的宠儿。
刘邦只比秦始皇小了三岁,他少年时,天下奉行的还是封君贵族的那一套规则,他游走于江湖,希望投奔于信陵君门下。
他中年时,秦并六国,不老实种地的“流氓”是不允许存在的,但是刘邦在却找到了自己的解决方案,去做一个帝国的基层小吏,泗水亭长这个位置对于刘邦来说无疑是大材小用,但他也安然处之,饮酒宴客,好生快活。
天下剧变,秦法相逼,他在第一时间就做出正确选择,在到了可能死的骊山,和逃入可能的死的山林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亡命山林。
后来大风骤起,他一飞冲天,竟带着沛县的老兄弟先霸王项羽一步进入世上最繁华的咸阳宫。
鸿门宴上,彭城中,荥阳的长期对峙,刘邦一次次在身居高位后被打回原形,放在别人早就已经疯了无数次的事一次次发生在他身上,但他总能泰然处之。
人们对于刘邦夺天下经常给出这四个字:天命所归。
之后的几千年里,经常有人模仿刘邦,400年后扛起刘家最后一杆大旗的汉昭烈帝刘备也是如此,他出身寒微,少年游学,中年四处征战闯荡,终于在老年得益州而立足,三分天下有其一。
刘备的一生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模仿自己的先祖刘邦,尽管刘备也是英雄,但比起刘邦他似乎总少了些什么,少的是什么?是那种在任何环境中都得泰然自若的从容。
游侠,亭长,逃犯,一方诸侯,天下之主,无论处于什么身份,刘邦总都知道该干什么,并且首先发自内心地接受环境,而后才是从实际出发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方案。
刘邦始终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最难能可贵品质是不仅知道自己能干什么,还明白自己不能干什么。
他心中没有执念,摸着石头过河,他清楚人性,并不将自己的所谓崇高理想强加于天下人之上,后来刘邦为部下我为何能战胜项羽,其部下给出的答案能够高度概括刘邦成功的关键:与天下人同利。
是非曲直其实,如果仔细分析,《项羽本纪》中乌江自刎那一段有很多情节是经不起推敲的。
比如项羽突围后与剩下的二十八骑约定溃敌、斩将、夺旗,项羽与那二十八骑楚军将士均已战死,他们之间的对话无论以任何方式都不可能传至司马迁耳中。
至于那首传唱千古的《垓下歌》到底真是项羽所创,还是就是司马迁所创,就更加不可知了。
鲁迅称《史记》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这本身就说明了一点:《史记》的文学性极高。
如今的很多典故均出自《史记》:
“苟富贵、莫相忘”、“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刎颈之交”等众多典故均出自《史记》。
《史记》能够流传千古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其文学性强,读起来气势恢宏,所以能一代一代传下去。
这里面便涉及到一个问题:文学性强对于史书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史书的第一要务应该是真实客观,最好不要带有感情色彩,而文学性太强往往会强行给史书注入感情色彩。
举一个例子,陈胜吴广起义时,杀了两名秦军军官,这两名秦军军官服从上级命令押送这900人到渔阳戍边,他们也只是低级军官,服从一个在当时法度下很普通的任务,却遭遇无妄之灾,被陈胜吴广杀了祭旗,如果平铺直叙地写,读者即便不会对此二人产生同情,但也不会认为此二人该杀。
但是在《陈涉世家》中“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基调渲染下,这两名被杀的秦军下级军官立刻就变成了该千刀万剐的“秦狗”,即便《陈涉世家》中没有“秦狗”这两个字,读者的脑子里也会自动给这两名军官扣上“秦狗”的帽子。
文学性渲染之下的《史记》带给后世读者的感受可能与当时的历史事实已经有诸多不相符的地方。
但是,如果史书完全放弃了文学性,完全平铺直叙,读者又会失去对它的阅读兴趣,等待它的结局一定是被埋葬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
没有了文学性,《史书》本身就活不下去。
除在文学性方面的问题外,任何一部史书都不可避免地受到当时的社会和政治思潮影响,《史记》中《淮阴侯列传》显得有些单薄,原因无他,韩信是个“反贼”,已经被定了性。
基于以上种种,任何一本史书都不可能做到完全客观,也不可能绝对真实地将当时社会的方方面面反映出来。
但即便如此,我们仍应明白一点:史书不绝对真实,不等于史书绝对不真实。
所以在阅读时,应该将当时的社会背景、作者的人生经历都考虑进去,并进行一定的逻辑分析,再结合出土的文物,尽可能地还原历史真相。
回到文章开头的三种历史,史书记载的历史,我们今天能够在书中读到的历史都已经是第二、第三历史,这些历史在被我们看到后,我们又会以自身的主观感受去理解历史,所以历史中带有主观性是不可避免地,这就注定了读历史的正确方式是把握大方向,而不是扣字眼,如果扣字眼,一切历史均不完全可信。
事实上,我们大可不必为史书不完全客观而感到纠结,史书中被夹杂进去的主观色彩,就好比人类历史上的诸多意外一样,没有这些意外,历史只剩平铺直叙,不确定性本身就是历史的一部分。
《圣经》中说: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
历史的确在轮回,但这种轮回不是简单的重复,它是所有人的思想、诉求与生活的总和,史书中的偏见本身就是历史的一部分。
从翻开史书的那一刻,史书上的文字就不可避免地与读者的经历纠缠在一起了,这也是历史常读常新的原因,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
如果一定要用一段话来形容历史,我认为《三体》第一部那段父亲与女儿在一个×卫兵墓前对话最合适。
女儿问爸爸:她是同志吗?
爸爸回答:她不是。
女儿又问:那她是敌人吗?
爸爸回答:她不是。
女儿不解,那她是什么?
爸爸回答:是历史。
——《三体地球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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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争霸系列接近尾声,下一篇会仔细写一写刘邦这位天选之子,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之后的大汉系列和三国系列,争取写的更精彩些,喜欢的朋友可以点个关注慢慢看,再次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