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风季高铁是出差一个稳妥的选择,除了嘈杂一些之外,有着更充足的阅读时间和音乐时间,也会让旅途变得更有趣味。最近的一次高铁旅途中,看着一本新买的叫做《现代哲学倾向——评自然主义、唯心主义、实用主义和实在论,兼论詹姆士的哲学》的不知所云的书,听者播放器里随机推送的音乐,突然被一种东西击中了。
耳机里传来的是《Zombie》,那句“What's in your head”配合书中的内容,仿佛解开了多年来的一个疑问——可被思考的真实生活究竟该是怎样的?
一直以来,我都崇尚一种相对理智的思考方式,在理性和感性中选择理性,在科学和宗教中选择科学,在哲学和小说中选择哲学。总是坚信,有一种“对的”东西,或者“更对”的理论存在,以及探寻着诸多好的可能中更加接近“真实”的那一个。
久而久之,就会陷入一种“理论”的生活,就像笛卡尔最初的那个灵魂的质疑一样,对一切都报以一种批判的眼光,总是在诸多的可能性与正确性之中,探索最优的答案以及反面的问题。
而且动辄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长篇大论的仿佛要验证某种铁律的真实存在,虽然也战战兢兢的承认,一切确定的东西早晚都会烟消云散,但还是坚持在批判之后,拥护一种近乎绝对的正确。带着这样习惯走入生活,则更让人生厌。对秉持着某些“不正确”观念的人嗤之以鼻,并试图以道理来推翻常理,用正确纠正人们的确信。
书中的一句话“生活的精蕴就是它应该既是保守的,又是易变的。信仰使得社会团结稳定,理论使得它有改善的机会”,结合着高铁车厢里形形色色的,和《Zombie》中的那句“What's in your head”仿佛组合成了一个大锤,敲碎了我多年以来坚信的那种理论生活。
人的智慧,往往体现在诸多的信念可以共存于头脑之中,并依然能保持有条不紊。这也就是物理学家可以选择相信上帝,西医博士还可以用中医的方法自我治疗的原因。人们赖以生存的,并不是一套绝对正确的理论体系,而是从他们的真实经历中生长出来的一套常识信仰。
特别的,对于那些更近人情的事情,似乎就永远也找不到一种“正确”答案,有男权,就有女权,有保守,就有激进,有老一派,就有新一代。各种芜杂的观念汇聚在人们的头脑中,这不仅没有让大家混乱,而且也是每个人成为其独特个体的原因。
理论是批判的,而信仰却是行动的。如果没有对自己头脑中常识的信仰,人就不会迈出任何一步。如果我们不断怀疑世界的真实性,那么眼前的平底也可能是深渊,只有坚持某一种信仰,才能在这极易流变的世界中,保持片刻的稳定,并在貌似荒芜的生命价值里,找到行动的原因。
的确,理论和科学,给不了人前进的动力,只有信仰,才能让人数十年一日的坚持,让人舍身取义,让人为爱牺牲。
信仰的力量还不止如此,克尔凯郭尔曾经形容信仰的骑士,可以进入一种无限弃绝的状态,将人生的价值聚集于一处,放弃其他而换来一种超越凡尘生活的超能力。理论只会让人在批判中迟疑,只有信仰才能保持前进的动力。
不过,生活也绝不是一场非此即彼的游戏,理论和信仰,并不是一定要取其一而放其一。在无涉人世的自然领域,理论是百试不爽的工具,可一旦回到人对于价值的判断和基于价值的行动中,信仰的功效则远远大于理论。
是一件愚蠢的事。理论家试图用理论来说服大众,而信仰骑士则可以用信仰来感召旁人,试图挑战他人的信仰,或改变他人的常识,理论家常常无功而返。在人类的世界里,只有坚定某一种信仰,行动才能铿锵有力,人们才会在行动中受到那一种信仰的感召,从而迈向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