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纪大烟袋 图/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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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佛曰：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我相信，某些相逢是命中注定的，冥冥之中总有一双手，在左右我的命运。

那年初秋，父亲所在的单位越发不景气，他却整宿扑在麻将桌上，任凭我母亲四处打零工为生。我本是一个妈宝男，小学到大学都在本市区，从学校毕业回家，感觉腻在家里多一天都难受，狠心漠视着慈母潸然泪落，决意外出闯天下。动身的下午，母亲一路跟随，我让她早点回家，可她嘴里说着好好好，脚根本就没往回挪。我知道火车不开，母亲是不会走的。

我真是不孝，车开了，我的心中竟没有太多的留恋和不舍，更多的反而是一种初次离家的激动和兴奋。

从平顶山南下的普快车厢里，好在人不算太挤，但也没有多余的空位可坐。我票是中铺，放好行李后，才发现下铺是一位老人在那睡觉，他背对着我。一般来说，火车上这种姿势挺常见的。对面下铺则是一五大三粗的汉子，似乎几宿未歇，一堆肉泥般摊在铺上直呼噜。老人微胖的身躯，梳着大背头，雪鬓霜毛，慈眉善目，穿着干净利索，看上去很有老干部的气质。只是他将裤腿高高挽起，似乎怕裤腿弄脏了床单。

我小心地在他身子空余的地方贴边坐下，这个坐姿多少有点别扭。估计是我无处安放的手不经意地碰到老人光滑的腿杆子，结果老人转过身来看了我一眼，神情显得有点疲乏。他将身子斜倚在靠窗那头，又闭上了眼，同时也缩回原本伸直的右腿，有意腾出更多的空处让我安坐。我受宠若惊地朝他报以感激的微笑，他依旧在假寐。因为没人言语，闲来无事，倒也乐得在沉默中看风景。

老人不算很帅，但还耐看，国子脸，大眼睛，宽嘴巴，浅浅的老年斑布满了面颊，显得非常慈详。为了欣赏老人的体态，我故意没回自己的中铺休息，而是拿了一本书，坐在老人身边看。我的这番骚操作，无疑在外人眼里就是爷儿俩。

缘分是自己修来的福分，好好的对待身边的人，珍惜每一寸光阴，也珍惜每一份拥有。稍过片刻，我居然又触碰到老人主动伸过来的另一条腿了，分明感受到腿上饱满的肌肉和温热的体温。那感觉真好！柔暖的一瞬间，心如惊鸿一般在翱翔。但还是慌忙地将不舍的手缩回，稍稍往外挪了一下身子。心想，刚才虽非我的有意之举，万一他跟我对眼了，那就闹得尴尬。我用余光瞅他，老人并没有坐起来的意思。

指缝很宽，时间太瘦，列车员的小推车又来了。我买了一桶泡面，或许是窸窸窣窣的声音搅乱了老人的美梦，他好像也饿了，坐起来吃了点形似小面包的糕点，拧开保温杯喝了几口水。见他茶水没了，我殷勤地执意去帮他倒水。待我回身坐好，他把右腿蜷起弯在自己胯下，左腿支了起来，竟轻轻贴着我的后背。

他的姿态好随意，双腿岔开，从我这个角度看，万一他的裤裆裂了缝，我尽可一览无余。这时的我也当老人是亲人，干脆挺直腰杆给那支起的腿一个结结实实的倚靠，同时我的右胳膊也是随意挨着了他的右腿。

我的手就垂在他的大腿内侧，但老人并无反感。和老人聊了一会儿，问我到哪下车，我们居然是同一个目的地。还得知他这次是去老同事家玩玩来。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我直夸他和蔼可亲，也时尚帅气。哈哈，我真的马屁精一个。老人笑笑说：“哎，遇到你这个娃逗趣，旅途有伴了。”

这时，老人看了一下手表，又喝了口水，还起身上了趟厕所，然后回铺斜躺回身子，一动不动的，我也不知道他睡着没有，但那条腿依然紧靠着我身旁。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