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散了大半年的战犯们,一下子被关进了笼子里,不得迈出牢笼半步,让众人很苦闷。学习,没有明确的学习资料;认罪悔罪,也只是个大概,并没有具体的要求;改造,同样没有一个具体要求。这些人,可不是面壁悟禅的得道者,甚至已经不具备正常人的心态,比如新加入的军统分子任建冰,和熊新民一样,除了大骂程潜、陈明仁不仗义,卸磨杀驴之外,便是大叫冤枉,说自己是个老党员,没想到竟然进了自己人开办的监狱;说自己是个起义将领,为起义险些被毛人凤杀害,最后竟然落到如此田地;说自己是奉了四野敌工部命令,潜伏到香港、台湾,去执行一项极其秘密的命令,那就是营救张学良将军,还说了好多不靠谱的话。说什么,国民党视我任某为匪,共产党视我任某为奸,又有何人视我对祖国、对人民的一片赤诚之心。惹得张淦一通嘲笑,米文和一通臭骂,然而,任建冰仍然喋喋不休。

铁门铁窗之内,无缘于春光的十个人相视无语,坐了许久,张淦一副半仙模样,喜上心头,以手示意,把众人喊叫到他面前,小声说道:“管天管地,管不得拉屎放屁。各位,我们要联合行动,采取车轮战法,一个一个报告干部,然后鱼贯而出,轮番对厕所实施轰炸,他们给我们来个无产阶级专政,我们给他们来个资产阶级大反扑。我倒要看看,他们是如何不厌其烦的。”
众人听了完,笑了一回,刘嘉树、米文和当即表示赞同,方靖、刘庄如还在犹豫之时,任建冰笑着说道:“游戏人生尔,何以恁当真嘛。”张述之也笑着说了声:“下雨天打孩子,闲住也是闲住,老方,咱就来个河里撒尿,随大流。”
就在几个“落后分子”窃窃私语之时,大胖子刘嘉树早已飞身上马,首当其冲地跑到铁门后,敲打着铁门,大声说道:“报告干部,我要大便,大便,哎呦,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门口的警卫一听,急忙打开铁门,让刘嘉树出去了,等刘嘉树还没有进屋站稳,米文和又大叫一声:“报告,大便,报告,大便,哎呦,报告大便。”
那名警卫拉开了铁门,说了声:“老米,说话能不能打上标点符号,什么意思吗?”

屋里的人,早已笑了起来,张淦也已经走到铁门旁,大声而得意地喊叫着:“报告大便,报告大便哉,快点哉,哎呦,拉裤裆里哉……”气得那名干部不得不回头冲着厕所喊叫一声:“大便,老米,快点,老张大便还等着呢。”
屋里的人已经笑得捂住了肚皮,这个警卫有意思,也知道反唇相讥了。而张述之也早已捂着了肚子,等着喊叫了。
如此这番操作了一回,已经到了那名警卫换岗的时候,他嘲笑式地问了一句:“要不要再来一个回合?”便交班走人了。
房间内,立马便充满了快乐的空气,众人夸耀着自己的勇敢,又为小诸葛张淦竖起了大拇指,夸赞他,神人也。张淦摸了摸下巴,满脸得意而谦虚地笑意,连连说道:“雕虫小技尔,何足挂齿。诸位,此役为我方全胜,共军全败,撤退而走。”
莫德宏笑着说道:“洁斋,谦虚点,谦虚点,人家这叫战略转移,且战且走,我们何不来个故伎重演,乘胜追击,以期达到完胜之效果。”
众人一听,便又兴奋起来,跑到门口敲打铁门去了。然而,这一次,却出现了状况,等到第四个人任建冰出去的时候,年轻的哨兵便发现了猫腻,关上了铁门,任凭他们如何拍打,如何宣称内急,人家就是不开门了。
而被众人围了起来的张淦,依旧在指手画脚地指挥着众人:“继续敲打,就说解放军虐待战俘了。”
可百密一疏,张淦等人怎么也没有想到,监室窗户上安的百叶窗出了问题,他们看不到外面,而外面的人透过百叶窗看他们,那可是一看一个准。张淦在里面指手画脚、排兵布阵,早已被年轻的警卫人员发现,他大叫一声:“老张,你要带头造反吗?”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明亮的刺刀,早已透过窗户缝,直刺向张淦面前,张淦一愣,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猛地扒开自己的上衣,大叫一声:“有种,往这儿来!”
那名年轻战士,软绵绵地收回了刺刀,说了一声,“有一点规矩没有!”便走开了。
随着脚步渐渐远去的声音,监室里一下子又活跃了起来,刘嘉树大声说道:“大获全胜,大获全胜,张老兄,真神人也。”
方靖轻声叹了口气,说道:“他,搬救兵去了,恐怕……”
方靖的话还没有说完,张淦便得意地叫嚣起来:“老方,怕什么,常言说的好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我张淦在此,还怕他们不成,如今我等十人,足可比当年我第3兵团十万雄兵矣,众将官,且听我号令,让尔等向前,不得后退半步,否则,杀无赦……”

“末将得令!”米文和已经和张淦对上了戏词,监室里充满了快乐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