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1969年插队,知青下地干活只记半工,唯有大爷同情我们

文史有料见真章 2025-03-12 17:02:47
[讲述人:柳青] 1969年,我来到北大荒插队,那片肥沃的黑土地见证了我青春的激情与汗水。心中始终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时光悄然流逝,但那些记忆依然鲜活如昨。 数十年后,我再次回到当年插队的地方,又见到了大娘家的房子。蓝色的窗框依旧,宽敞干净的炕沿,那根弯曲的木头带着岁月的纹路,和记忆中的样子分毫不差。 大娘家的房子离我们知青住的三间草房不远,位于我们屋的斜后方,距离不超过50米。那时,只要一有空闲时间,我们总爱去大娘家坐坐,聊聊天。 大娘家有五口人:大爷、大娘、儿子、儿媳,以及一个刚满一岁的小孙子。 大娘比大爷年长八岁,但单从外表来看却丝毫察觉不出。村里人常说,大娘年轻时容貌出众。她总是穿着整洁的便服,一头秀发整齐地盘在脑后,一丝不乱;宽阔的额头上,双眼闪烁着奕奕神采,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清新脱俗,让人依稀能想象出她昔日的绝代风华。 大娘家中十分整洁,屋内摆放着一面光洁的大炕,两扇明亮的玻璃窗。夏天时,她会打开上面的两扇纸窗,让屋内凉风习习;到了冬天,暖暖的阳光则洒满整个炕头,格外温馨。 每次我们去拜访,大娘总是热情地招呼我们脱鞋上炕。起初我们很不习惯,只是斜坐在炕边。后来,不用大娘提醒,我们自己就会脱鞋坐到炕里头。尤其是在冬日里,坐在温暖的炕上,身体渐渐舒展开来,仿佛连冻僵的手脚都被这份暖意慢慢融化,那种惬意的感觉,实在是无法用言语形容。 在村里,每家炕上都放着一个烟箩筐,里面装着烟叶和裁好的小纸条,几乎男女老少都抽烟。无论去谁家,进门后第一件事就是拿起箩筐卷烟,抽上一口再开始交谈。 烟叶是自家种植的,劲道十足,起初熏得我们涕泪横流。后来,男生们很快学会了抽这种烟,而我们女生虽不抽,却也练就了孙悟空般的本领,可以整天待在烟雾缭绕的屋子里,泰然处之。 大娘家的烟叶在村里是公认的最好,多年后大家聚会时,男生们仍对此赞不绝口。 那烟叶呈紫红色,抽起来劲道十足,却不呛人,也不拉嗓子,还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香气。那种香味至今萦绕在我的记忆中,如同天然蜂蜜般的甜香,既柔和又醇厚,令人难以忘怀。 村里只有大娘家的烟叶有这种独特的香味,这烟叶还有一个名称,当时我听成了“琥珀香”。我心想,这个名字起得真好,华贵而厚重,与它的颜色相得益彰,我非常喜欢,于是牢牢地记住了这个名字。 多年后,我才知道那应该被称为“琥珀香”,是烟叶中的一种,似乎属于较为稀有的品种。不过,我依然偏爱“琥珀香”这个名字。 大爷姓刘,曾是村里的队长。我们到那里前一年,队里进行了改选,选出了一位年轻人。然而,村里人依旧习惯性地称呼他为“刘官”,我们到了之后,也跟着这么叫。 后来,村里人渐渐不再这么称呼他了,但我们却改不了口,依然叫他“刘官”。新选出的队长姓姚,人们称他为“姚官”。 我们到农村时正值秋天,到了转年春天播种时,才是我们第一次正式下地干活。春播春种需要抢时间,几乎全村男女老少齐上阵。首先用牛拉犁划开垄沟,接着有人跟在后面撒粪,再后面是点种的。随后,又有人赶着牛拉着一种“I”形的木制工具将豁开的土盖上,最后还有人将土踩实。 我们的工作就是跟在别人后面,把他们踩过的土再踩一遍。看到这种原始而落后的耕作方式,以及我们所从事的这种莫名其妙的活计,我感到既滑稽又沮丧,但我依然一丝不苟地继续着。 我注意到前面那个人踩出的脚印全是“八”字形,就像一长串对生的树叶趴在田垄上。于是我也模仿他的样子,认真地踩出一模一样的脚印。过了一会儿,我听到前面的人开始不停地嘟囔着什么。 他说话带着浓重的口音,我一个字也听不懂。我猜他可能是在提醒我要好好干活,于是我更加专注地踩出一对对“小树叶”般的脚印。然而,他频频回头,语气中明显流露出不满。 我实在不明白,于是跑到他跟前问道:“你说什么?” 就在这时,刘官走了过来,一言不发,也不看我,只是径直踩在我之前踩过的垄上。忽然间,我恍然大悟,原来刚才那个人说的是“脚印要踩正”! 刘官自己是个很明显的“外八字”,他自己可能并未察觉,总认为他踩的脚印很直。而我踩出的脚印却是一对对斜着的小树叶形状,所以他总是纠正我。我盯着他的脚步观察了半天才明白这一点。 自从我们来到村里,一直是刘官带领我们干活。他话不多,通常只是简单交代几句,便率先动手干活。遇到问题时,他会随时走过来给予指导。有一次修补羊圈的篱笆,需要先把木桩钉牢,再用树枝编织。我们两人一组,一人紧握木桩,另一人则高高挥动锤子用力敲打,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刘官走过来,只是轻轻一碰,我们钉的木桩就歪倒了。他毫不客气地说:“这怎么行!这算是什么活!都拔了,都拔了!” 他一手扶着木桩,另一只手抡起锤子,几下就将木桩钉好。随后,他轻轻摇了摇木桩,确认纹丝不动后,瞥了我们一眼,扔下锤子便转身离去。 刘官给我们的印象,与我们对他的了解完全吻合。我们初到农村时,首要任务就是按照“最高指示”展开社会调查,了解到刘官是老队长、老贫农,新中国成立前曾为地主扛长活。 因此,刘官的形象在我们心中逐渐清晰:他属于那种饱经风霜、刚正不阿,外表倔强、内心慈祥且不苟言笑的人,就像电影《青松岭》里的万山大叔。 然而,刘官接下来的表现却让我们大吃一惊。 村里人一起干活时,特别爱开玩笑,尤其是那些已婚的妇女,言谈举止十分泼辣,毫无顾忌,常常会冒出一些关于男女方面的露骨话语。此外,许多在我们听来稀松平常的话语,却能让村民们笑得前仰后合,那爽朗的笑声中蕴含着我们难以理解的乐趣。这些都让初次接触农村的我们暗暗吃惊。 妇女中有个叫桂苓的,刘官特别喜欢与她开玩笑。每次见到她,他的眼神、表情和话语立刻变得轻佻起来。每次与刘官嬉闹之后,桂苓总是表现得十分气愤。我曾想,下次他应该不会再闹了吧?可每次他依然如故。桂苓的这种反应,长久以来如谜一般萦绕在我心头,令人费解。 有一次,桂苓又和刘官闹了起来。她不知说了句什么,只见刘官满脸嬉笑地追过去,两只手直往她衣服下的胸口处招呼。她一边笑骂一边用手阻挡,而刘官脸上的表情简直像极了希腊神话中的牧神潘。 当时我们这些知青都在场,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这与我们印象中那个严肃的万山大叔形象简直是天壤之别。 有一天早晨,大家像往常一样在队部门前等着去上工。刘官早到了,正靠在窗台旁抽着小烟袋锅。他一看见桂苓和几个小媳妇走过来,立刻迎上去搭话,一脸的严肃认真。 桂苓她们以为刘官又在开玩笑,就嘻嘻哈哈地拿他打趣。然而这回刘官立刻摆出一副正色,连连说道:“这是你大姐让问的!” “大姐”指的是大娘,也就是刘官的老伴。桂苓她们听了,立刻端正了态度,郑重地与他交谈起来。 这种情况后来又发生过好几次。无论刘官平时开玩笑多么肆无忌惮,即使当着全队人甚至自己的儿子、儿媳的面都满不在乎,但只要一提起大娘,他立刻变得严肃认真,没有丝毫戏谑之态。 刘官在庄稼活儿方面是一把好手,样样精通,无人能及。尽管他已不再担任队长,但下地干活时,他依然是领头的“把头”。他带领大家劳作,把控着进度,同时负责检查活儿的好坏。尤其在春天铲地的时候,“领头人”更需要具备过硬的本领。 铲地,其实就是锄草。 在我们那里,地广人稀。春天,草苗初生,相互交织,难以分辨。要想彻底铲除杂草,又不伤及幼苗,同时还要抢抓时间,尽快完成所有田地的锄草工作,为小苗提供充足的生长空间,确保秋后丰收,这并非易事。 因此,铲头遍地是最为辛苦的活儿。即使是村里最强壮的小伙子,一提起春天的铲地也会感到头疼。平时他们无论做什么活儿,总是又说又笑,打打闹闹,从不见疲惫。但一到铲地的时候,他们个个都无精打采,步伐沉重,只顾埋头拉着锄杆,再也听不到他们的欢声笑语了。 其他人也都默默地干活,疲惫从他们每一个机械的动作中流露无遗。 然而,刘官铲地却显得毫不费力。他身穿一件白布背心,肩上披着白布褂以遮挡阳光,手中的锄杆长长地挥动,左一下,右一下,腰板挺直,脚步随着手势移动,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那把长年使用的锄杆已被磨得油光锃亮,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精心锄过的田垄,杂草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垄背光洁如新,小苗棵棵挺立,生机勃勃。 刘官总是扛着锄头四处巡查,仔细检查每一处活计。若有人铲得不够干净,或是伤到了太多幼苗,他便会生气地大声提醒,让对方注意。他走到谁的垄上,谁都会不自觉地紧张回头。刘官对待我们始终如一,无论是默默为我们清除遗漏的杂草,还是悄无声息地走到我们身边示范动作,他总是那样沉默寡言,却透着一种无言的威严。 村里曾有几个年轻小伙子不服气,暗中与他较劲。他们趁刘官巡查时,拼命埋头苦干,满心以为能将他甩在后面。然而,当他们满头大汗地回头张望时,却惊讶地发现刘官早已铲到了他们前面很远的地方,正不紧不慢地干着活儿,嘴里还叼着个烟袋锅,缕缕轻烟缓缓升起。看到这一幕,他们不得不心服口服。 1968年8月底,我们来到农村插队,直到次年春夏铲地时,才开始了解工分的概念,并发现生产队给我们记的是半工,与半大孩子一样。 我们去找队长理论,当时主要觉得这件事不公平、不合理,并没有过多地从钱的方面考虑。 队长回应说:“按照干活的情况,你们还不如‘小半拉子’呢,记半工已经算是照顾你们了!”经过一番争执,最终的结果是:队里的女劳力得8分,我们女生得6分;男劳力得12分,男生得10分。我们认为这也算合理,以为这件事就此结束了。 以往每次铲地,我们十几个知青总是自然而然地站在一起,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然而,有一天清晨,当我们走进田地时,却不知不觉地分散开来,彼此之间不再相邻,而是被老乡们三两成群地隔开。当然,这一情形是我们事后才意识到的。 那天将近中午时,远处田埂上忽然传来一阵呼喊声,这边的人们立刻骚动起来。有人紧张地低声说,队长带着人查垄来了,干得不合格的活儿要返工,中午也不能回家吃饭。这时我们才注意到,平时每天一起干活的姚官和队里几位年长且有威望的人,今天都不在场,只有刘官带着我们。 我们那儿的土地广袤无垠,一片片田地连绵起伏,一眼望不到尽头。最长的一块地绵延两里多,铲完一根垄往往需要两三天时间。站在地头放眼望去,那起伏的田地宛如一片嫩绿色的绸缎,柔美得让人心醉,美景令人目不暇接。 然而,当时的我们无暇欣赏这番景色,只是站在田间,竭力向地头张望,只觉得那波浪般的田垄阻碍了视线,根本看不到查垄人的身影,心中满是忐忑不安。 地头那边的查垄开始了,每当查到一根不合格的垄,姚官就会大声喊道:“这干的是什么活儿啊,不行,得返工!这根垄是谁的?” 循着喊声,我们中的一个人被认了出来。最终,我们十几个知青无一例外,全部被留下来返工。大家垂头丧气地站在那儿,影子在脚下缩成了一小团。 从清晨天未亮就开始劳作,直到现在,我们早已又累又渴又饿。回头望去,地头仿佛遥不可及,稳稳地横在天边。 我心想,即使干到下午,他们也绝无可能完成这繁重的农活。然而,我们心中却没有丝毫怀疑。站在如此遥远的地头,根本无法看清远处铲地的人具体在哪一垄,大家都认为,肯定是因为我们铲得不够好,才被单独挑了出来。 我们调转方向,继续往回铲着。其他人扛着锄头从我们身边经过,回家吃饭去了,没有一个人理会我们。我抬头望去,只见刘官缓缓走在最后,时不时回头看向我们,眼神中充满了同情与不忍。 过了一会儿,远处忽然有人叫我们,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农忙时节,村里的学校放假,这些孩子也都来帮忙干活儿,他们被称作“小半拉子”。等他跑近了我们才认出,那是刘官的侄子小二。他边跑边喊:“别干了,回去吧!” 起初,我们以为是小孩子信口开河,没有理会他。然而,他气喘吁吁地朝我们跑过来,汗流浃背地喊道:“别干了,我大爷让你们回去呢!” 我们回应道:“我们还没干完活,怎么能走呢?” 小二急忙说:“哎呀,别干了,快回去吧!真的,我大爷让你们回去呢!”我们咀嚼着他的话,愣了一会儿,终于停下手中的活,扛起锄头,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回走。腰疼得厉害,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心里满是沮丧。 后来我们才明白,我们要求增加工分的举动激怒了他们,这一切都是姚官前一天找人精心策划的。刘官也觉得我们不该要求增加工分,但他不赞成用这种方式对付我们,他说:“他们还都是孩子,说几句就行了。” 然而,姚官坚持要这么做,其他人也表示同意。前一天晚上,除了我们知青,生产队的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个安排。 刘官心中终究泛起了波澜,他急忙吩咐侄子小二在匆匆用餐后前来唤我们。随着在农村的日子一天天积累,我愈发深刻地感受到,刘官此举无疑是公然违背队长与全村人的意愿,这需要何等的勇气与果敢。 从那时起,刘官在我心中的形象,便定格为那个身披白布褂、扛着锄头、不断回头凝望我们的慈爱而富有同情心的老人。 #说知青,你们当过知青吗?##你有知青生活阅历吗?##讲述女知青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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