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丘之盟——霸权的黄昏!

春秋右传读过去 2024-11-20 06:34:33

如果说葵丘之会,《左传》“内涵”的对象是周襄王,而到葵丘之盟,作者明显就是在看齐桓公的“笑话”。一个作为“笑话”的齐桓公,当然是《左传》最严厉的批评对象!而这,才是《左传》笔下的葵丘之盟。除了对霸权的嘲讽,剩下的就是在述说霸权的黄昏!

作为观察,就葵丘之盟而言,至少可以有下述几个方面的解读空间:

第一,最为明显的,当然是作者通过宰孔之口,对齐桓公这个霸主所面临的危机进行了无情的揭露和嘲讽。按照《左传》记载,葵丘之会后,宰孔先归,路遇晋献公,并劝阻晋献公,不再前往葵丘参加齐桓公主持的九月盟会。按照宰孔对齐桓公的批判,就是“不务德而勤远略!”不但如此,甚至在宰孔看来,齐桓公的德行,外不足以服诸侯,内不足以安邦定国,可就如此,齐桓公还醉心于臣服天下的霸权野心。因此,这样的齐国,未来内乱难免,自顾不暇。所以今日之霸主,已经是强弩之末,徒有虚名罢了!

照此评价,宰孔是一点也不看好齐桓公,更不看好齐国的未来。所以,宰孔在劝阻晋献公毋需葵丘之行的同时,还特别告诫晋献公:“你现在第一位的任务,是防止晋国内乱,而不是远赴葵丘,参加一个无关紧要的盟会。”

第二,齐桓公为什么要组织葵丘之盟?他真正目的是什么?作为答案,仍然在宰孔与晋献公的对话中。比如“齐侯不务德而勤远略,故北伐山戎,南伐楚,西为此会也。东略之不知,西则否矣。”这句话,其中的“西为此会也”就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

宰孔说的这句话,大概不是他自己的杜撰,而是他亲耳听到的,来自齐桓公的关于召集盟会的宣言。北伐山戎,事在鲁庄公三十年。南伐楚,事在鲁僖公四年。这都是齐桓公可资吹嘘的丰功伟绩。在齐桓公看来,天下以泰山为中,则东西南北,一旦占全,就是无上的光荣。因为在齐桓公来看,强大的齐国就在东土,自然无需赘言。然而恰恰就是在这里,宰孔与齐桓公的判断发生了根本的分歧。因为在宰孔看来,齐国当前最严重的威胁,恰恰就在自己的内部。所以才有“东略之不知,西则否矣。”的判断。而这样的判断,在齐桓公死后,被不幸而言中!

对于齐桓公而言,自己霸主的影响力,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到达过西境。具体而言,比如晋国、秦国这些西部诸侯所占据的地盘。而这些诸侯所居之地,不但是周王室的龙兴之地,也是姜姓祖先的发达之地。做为霸主,如果不能把影响力远播三秦三晋之地,则何如锦衣夜行!所以,组织一次西部诸侯,尤其秦、晋参加的会盟大会,对于年事已高的齐桓公来说,确实是一桩很美的心愿。而这才是葵丘之盟真正的用意!

古代也有学者觉着,葵丘如果是在现在的民权县境内,则距商丘只有40公里,地理上还算是天下之中,不是西境,所以怀疑葵丘是不是这次盟会的真正地点。比如有人推测葵丘是在今天的安阳市附近。其实,“西为此会”的真正含义,在于西部诸侯的参加,而不是要把参会地点放在西部。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宰孔才会对齐桓公举行葵丘之盟的现实意义产生了质疑!齐桓公这是典型的虚荣心泛滥!

第三,作为齐桓公追求满足个人政治心愿的一次盟会,葵丘之盟其实是一次十分勉强甚至遭遇众多诸侯抵制的盟会。

为什么会这么说?首先,从《春秋》记载的角度看,在“九月戊辰,诸侯盟于葵丘。”这句话中,读者根本不会知道有哪些国家参加了这次盟会。如果依照葵丘之会的记载,陈国没有出席葵丘之会,就可能不会参加葵丘之盟。其次,鲁僖公因“伯姬卒”而回曲阜,《春秋》不说参加此会,大概也是没有参加。再次,显然宰孔代表周王室也是没有参加,而晋献公被宰孔劝返,自然也是没有参加。而宰孔与晋献公的情况,显然是在反映诸侯抵制的历史现象。

其次,这次会议的组织过程中,大概是出现了很多反对声音,所以才有《左传》中关于这次盟会的唯一一句引言,即齐侯盟诸侯于葵丘曰:“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后,言归于好。”这样的句子,如同盟誓中的原话。给读者的感觉,就是在这次盟会之前,诸侯之间的关系已经很不和谐了呢。所以,就让人不得不相信《公羊传》中对于这次盟会的评价:

“桓之盟不日,此何以日?危之也。何危尔?贯泽之会,桓公有忧中国之心,不召而至者江人、黄人也。葵丘之会,桓公震而矜之,叛者九国。震之者何?犹曰振振然。矜之者何?犹曰莫若我也。”

读罢这段话,给人的感觉是,齐桓公的霸业,与过去相比,出现了十分危险的局面!即使在齐桓公的压力之下,仍然是“叛者九国”!这当然是非常严重的局势。我们是不会知道,当时究竟是哪些诸侯参加了这次盟会,而又是哪些国家没有参加甚至抵制了这次盟会。

而这,当然是齐桓公在得到周襄王“赐胙”之后,更加骄傲自满,贪图虚荣所导致的恶果。

第四,关于宰孔其人。在鲁僖公九年的《左传》中,对于葵丘之会到葵丘之盟之间的文字批判,主要是通过宰孔这个人呈现出来的。因此,宰孔在这一年的《左传》中,是一个十分关键的角色,为了更好地理解《左传》用意,就应该进一步关注宰孔究竟是何许人也。

宰孔,是周王室的使者,宰是他的官职,孔是其名。通过《春秋》对葵丘之会的记载可知,此人就是“宰周公”。这说明,这位周公目前出任了周王室的太宰。而周王室的周公,前有周公黑肩,后有周公忌父。周公黑肩在鲁桓公十八年时被周庄王所杀,而周公忌父是在周惠王即位后重新恢复了官爵。所以,从时间上看,这位周公,应该是周公忌父,周公黑肩之后。笔者分析,多半是周公黑肩之孙。此人至少到鲁僖公三十年,仍在为周王室服务。

在这年《左传》中,周公忌父是一个十分厉害的角色,此人不但代表周襄王为齐桓公赐胙,而且预见了齐桓公霸业的倾覆结局,甚至提醒了晋献公晋国即将会面临的乱局。所以,周公忌父是一个智者的形象。

0 阅读: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