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来,在台湾当局的史料和宣传中,很少提到解放战争中的数千次战役和战斗。
然而,对于发生在解放战争后期的登步岛和金门岛两场战役/战斗,台湾当局却不吝笔墨,连篇累牍地进行吹嘘。
台湾当局的官方史料甚至提到“北有登步,南有金门”,这被认为是这两个“伟大的胜利”,保证了台湾不会落入解放军手中。
关于“南有金门”,多年来,海峡两岸出版了许多关于金门战役的专著,报刊杂志也报道了许多关于金门战役的“内幕”和“爆料”。
对比双方的资料,应该说金门战役的经过和前因后果是清楚的。然而,对“北有登步”的情况,大陆方面却知之甚少。
读者可以在某网站搜索《登步岛战斗》,得到25.2万个搜索结果。在搜索“金门战役”时,搜索结果达到315万。后者是前者的12.5倍,说明两者的热度差别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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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民党方面,虽然“登步岛之战”被高度赞扬为“伟大的胜利”,但仅从我看到的几份材料来看,事实相差很大,更多的是“水分”。
在大陆,关于这场战斗的研究和报道似乎很少。这主要是由于学术界和军事史学界对这场战役的严重分歧。
从宏观上看,在整个舟山战役中,登步岛战役是我军伤亡人数最多、歼灭敌军人数最多的一场战斗,也是最激烈、最残酷的一场战斗。
然而,由于我军最终未能占领该岛,并主动退出战斗,台湾当局不仅夸耀这是一次重大的“胜利”。此外,在我们内部,对登步岛战役如何评价也有较大争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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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我军战史的记载中,关于登步岛的记载比较简单,一般用“受挫”或“失利”来形容,很难详细讨论,更不用说宣传和研究了。
除了当地人建立的烈士纪念碑(一个在沈家门,一个在登步岛),外界知之甚少。
作者认为“北有登步,南有金门”之所以放在一起相提并论,是因为两者确实有很大的相似之处:
—战斗几乎同时开始。金门战役于1949年10月25日发起,10月27日结束。登步岛战斗于11月3日发起,6日结束。两战发起时间间隔只有8天;
——两地都是依靠木帆船对抗海空绝对优势敌人的跨海登陆行动;
两次战斗都是战役(战略方面)方面的指挥员不管主客观条件变化和前线指挥员的意见如何,强行发起登陆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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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次战斗都存在对敌情判断失误的问题,造成登岛后敌我力量悬殊,且不了解天气海况规律,后援不足,歼敌占岛的预期效果没有达到。
历史辩证法告诉人们,有些东西只有经过时间长河的冲刷,才能向世人展示其壮丽的光彩。
74年后的今天,回顾这一历史事件,我们可以更清楚地了解它的意义。
中华人民共和国诞生一个月后,11月3日,一名年轻男子站在舟山前线桃花岛蛭子港附近的一个山口。
深秋开始下雨,黄昏时天更黑了。海风吹来,寒意袭人,使他感觉有点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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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脚下的海岸上,人影晃动。这是进攻登步岛的部队登船准备渡海。
他看了看手表。距离袭击的预定出发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所有藏在磨石沙、小黄沙等隐藏点的船只都无法到达。
虽然有些是他事前就预料到的,但这仍然引起了他极大的焦虑和不安。
这个人就是胡炜,时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三野战军第七兵团二十一军六十一师的师长。
虽然他刚满三十岁,但他已经在人民军队里摸爬滚打十多年了。不到20岁,他就当过团级指挥官。
抗战时期,他不仅当过政委,还挑过游击支队司令的担子,可谓是“军政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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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看着波涛汹涌的大海和漆黑莫辨的登步岛,他心里却在回想着自渡江战役以来发生的一系列情况。
4月21日晚,胡炜带着梯队渡过长江,然后连续进攻13天,解放了杭州。
当该师正式展开,担负拱卫杭州任务时,突然接到命令,立即撤出杭州,继续向南推进。
绍兴、嵊县、新昌解放后,按照第七兵团的要求,六十一师继续向东进军,攻占蒋介石故乡奉化溪口。
6月10日,第七兵团命令第61师返回第21军麾下。6月18日,该师南下,突然接到兵团的命令,又将该师配属给第22军。
第61师联系第22军请示下一阶段任务,但没有收到回复。直到6月30日,他才接到第22军的战斗命令,参加宁(海)象(山)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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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师匆忙出发,来自北方的士兵冒着酷热在不熟悉的河网、沿海地区追赶和阻挡,奋战十多天,消灭了1000多名敌军。
61师对这样的结果很不满意。他们认为之前有12天方向和任务不明。如果早点做好准备,主要敌人可能无法逃脱。
宁象战役后,第61师在当地镇压土匪,建立政府,在宁海和象山一带休息了近一个月。
从61师来回奔波,有40多天任务不明的情况看,渡江战役后,我部分战役指挥官对解决浙江之敌存在犹豫,给前线部队造成了很大困难,也埋下了渡海准备不足的灾难。
另一方面,自1949年1月将李宗仁推上前台以来,蒋介石就将军事指挥中心迁至老家溪口,继续指挥顽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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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军渡江后,蒋介石命令汤恩伯在上海组织顽抗,为掠夺上海重要物资去台湾赢得时间,同时企图乞求美英干涉。
而在其他沿海地区,蒋介石则采取了撤退上岛的策略,企图用国民党的海空优势抵抗我军。
杭州解放后,蒋介石父子逃离溪口,经象山半岛登船到舟山视察部署,并将部队撤退到岛上。
宁象战役中,我军虽然行动迅速,但并没有歼灭很多敌人,这也是因为敌人早已准备好要撤退到舟山。
杭州解放后,被第61师追赶的敌军第87军第220、221、222师,孙然在宁象战役中损失一部,但主力依旧完好,最后顺利渡海逃到舟山。
7月24日,第七兵团司令员王建安、政委姬鹏飞在宁波第二十二军驻地召开战斗会议,传达中央军委、三野司令员陈毅关于发动舟山战役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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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鹏飞
会上大家分析了舟山群岛的地理条件和敌我形势,研究作战计划。
经过领导们的认真研究,决定由第22军和第21军第61师承担解放舟山群岛的任务,并决定“将现有的四个师投入到准备工作中”。
但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61师的领导没有被要求出席会议,会议的精神也没有传达给61师。
直到8月30日,第61师才收到第22军转发的第七兵团的电报:
第61师隶属于第22军,负责从南面打击舟山群岛的敌人。部队立即进入象山港南北两侧准备渡海,并计划于10月中旬执行作战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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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师接到命令后,立即进入指定区域,日夜准备渡海。
经过一段时间的应急准备,第61师的指挥官和战士们已经初步具备了渡海攻击敌方岛屿的能力。
10月1日,当新中国成立的消息传来时,部队欢欣鼓舞,随时等待上级的命令。他们想在海上试试他们的技能,并以战斗的胜利作为礼物送给新中国。
在开国大典的鼓舞下,第22军于10月6日占领金堂岛,第61师于10月8日占领六横岛,10月9日占领虾峙岛。
10月18日晚,61师对桃花岛发起进攻,19日上午占领全岛。
随后又攻占了岛西侧的大双山岛、岛东北侧的吊鹌鹑鸽子岛,歼敌交警第9大队和青年军一个营,共计1300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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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后,第22军、第21军和第七兵团都发来电报表扬他们。
第七兵团发来电报称,桃花岛战役是“抓住战机,大胆进攻,行动迅速勇敢,迂回包抄切断退路,并取得胜利的典范”。
上级的表扬使部队深受鼓舞,然而也在一定程度上滋生了轻敌情绪。
根据兵团作战计划,第22军要求第61师迅速攻占登步岛,为攻占舟山岛创造条件。电报要求,攻击时间应该不晚于11月初。
当时,第61师已经深入大海50里。以一个师的力量,必须巩固六横、虾峙岛、桃花诸岛,并同时占领登步岛,实力和火力都很单薄;
在桃花岛战役中,61师有40多艘船只受损。而且目前国民党军用飞机不断轰炸和扫射,每天都有船只受损,修复需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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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输线很长,国民党炮艇每晚都在海上拦截运输船。木船从后方到桃花岛的运输线还没有组织好,供应困难。
这种情况下,如果迅速发动登步岛战斗,难度不言而喻,结局也并不乐观。
经过研究,61师首长如实向第21军和22军汇报了情况,并提出了进一步做好充分准备的建议。
接到61师情况汇报后,第21军滕海青军长决定从军直属炮兵团抽调一个山地炮兵营,由炮兵团参谋长(后为第21军副军长)杨益三率领,赶到桃花岛支援第61师。
第22军军长孙继先则决定再分配给61师600件救生装备,但仍要求61师克服困难,如期攻占登步岛。
10月27日,金门战役,我军遭受了9000多人的重大伤亡。10月28日,三野团长粟裕向第七兵团首长发电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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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施登岛作战,必须做好充分准备,集中优势兵力,真正掌握敌情、水情、风向、气候的变化,严格检查参战部队的作战部署和各项准备工作,防止不测。
然而,上述重要指示没有传达给第61师,显然,上级领导是担心传达后会影响61师进攻登步岛的决心。
第22军作战参谋邢邦定于10月28日向第61师发出指令,重申第61师应在11月初前对登步岛发动进攻。
他带来的作战方案是,第61师“迅速攻占登步岛,然后攻占朱家尖岛,再配合第22军从南面攻占舟山岛”。
邢邦定参谋赶到桃花岛传达第22军参谋长的指示,实际上是为了督促61师尽快进攻。
当时六十一师最多只能集中两个团的兵力,要实施跨海作战真的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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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胡炜师长和师党委经过研究后认为,既然上级不采纳他们的意见,那就应该发扬这支红军老部队的光荣传统,坚决执行上级的命令。
登步岛位于舟山群岛桃花岛北侧,全岛多山,面积15.88平方公里。
该岛南距桃花岛1.3海里,东距朱家尖岛1.1海里,北距小上海沈家门港3.8海里,是舟山岛南侧的屏障。
桃花和登步岛之间的海峡南北宽1.3海里,东西长1.9海里。因为三股水流在这里汇合,潮汐和风向变化很快,很难掌握。
登步岛有野猪塘山、炮台山、流水岩山、大山等重要高地,山区只有部分平地,人口约3000人。
自6月以来,国民党青年军87军221师661团全部和662团一个营,在岛上的关键要点建立了防御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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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门之战后,四个美械精锐团和国民党军队胡琏兵团第67军作为机动部队抵达舟山岛,加上原在岛上的第75军和第87军,此时的舟山一共驻扎了20个团的国民党军队。
当时,第61师并不知道这种情况。根据潮汐和风向,仍然决心在3号晚上开战。第22军很快批准了第61师的作战部署。
11月3日晚10时,第一梯队各突击营100多艘舰只起航,乘风破浪奔向登步岛。
桃花岛炮兵部队根据白天标记的目标对登步岛进行了猛烈炮击。在进入敌人滩头阵地之前,船队被敌人封锁,子弹叮叮叮地砸在船上。
不幸的是,风向突然逆转,使得许多船只难以靠岸。陶继藩团长乘坐的指挥船,船老大被子弹击中牺牲,船只突然掉头向后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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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团长和警卫员及时接替掌舵,恰好一股气流使船掉头直冲敌岸。
在炮火的掩护下,第182团的第3营和第2营一个半连,第183团1营仅用了30分钟就成功登岸,击退了岸边的敌人。
第一梯队占领滩头阵地后,按事先约定点燃三火,向桃花岛师指挥所报告登陆成功。
由于当晚风向突然改变,计划从中路突破的182团1营和2营两个连未能在岛上登陆,随后第二梯队的船只也无法驶出桃花岛。
但在这种情况下,登陆部队七个半步兵连和两个机枪连的1000多人,依旧按原定计划迅速勇敢地向纵深进攻。
黎明时分,第182团第4、7连攻占炮台山,第3营主力攻占张网湾山,第183团第1营攻占流水岩山,一排攻占大山,控制了岛上3/4的关键阵地,俘虏敌人近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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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敌军第211师在鸡冠礁的指挥部一片混乱,濒临崩溃。
但由于中国人民解放军兵力有限,未能占领鸡冠礁和那里的渡口。国民党军队第221师开始收缩兵力进行抵抗,坚守待援。
11月4日上午,登步岛战局突然急转直下。
平心而论,登步岛原本没有什么军事价值,岛上也没有军事设施,但此地距离舟山沈家门港只有3.8海里。
据此,国民党军队高级将领认为,一旦登步岛落入解放军手中,沈家门港将被封锁,海上运输补给线将被切断,船只活动将受到限制,定海将处于危险之中。
因此,自六横、桃花岛失陷后,国民党军舟山防卫司令部特别重视该岛的地位,紧急派遣211师师部和两个团到岛上驻守,使这个默默无闻的小岛声名鹊起。
国民党舟山防卫司令部司令石觉命令第67军进驻定海,第75军进驻沈家门,各抽出一个师作为机动力量,准备登船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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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4日凌晨,舟山国民党军得知解放军大举登陆登步岛后,石觉立即下令两个机动师在附近增援。
4日上午九时起,国民党军队增援的六个团在飞机和军舰的火力掩护下相继从鸡冠礁渡口登陆。
国民党第67军刘廉一和第87军司令朱致一都离开舟山岛,前往登步监战。海军总司令桂永清也登上军舰,开到舟山海面进行指挥。
13架B-25轰炸机和2艘军舰不分日夜轰炸桃花岛,阻止了解放军增援登步岛。
每批16架P-47和P-51战斗机,直接支援地面部队作战,轰炸和扫射登步岛上的解放军和停泊在滩涂的船只。
可以说,国民党军集中陆、海、空优势力量反击登岛解放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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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9时30分,国民党增援部队在飞机舰炮的支援下,开始反击登陆部队。
左翼第67师第200团占领大山和鹰咀岩后,集结兵力猛攻流水岩山。整个阵地笼罩在火焰和烟雾中,枪声震动了大地,弹片和被吹走的瓦砾像雨一样飞了下来。
中国人民解放军183团1营在182团4连的配合下,顽强作战,一次又一次击退进攻的敌人,阵前有许多敌人的尸体。
国民党右翼陆军第75师第224团占领张网湾山后,向炮台山猛扑。经过一个小时的火力准备,国民党军队开始发起冲锋。炮台山到处都是烟雾、火焰和弹坑。
在林春华营长和战后获得华东三等人民英雄称号的柴发坤副营长的带领下,第182团第3营第7连和第8连与敌人进行了激烈的战斗,阵地不断失而复得。
下午3点,在连续五次击退敌军进攻后,林春华转移到竹山、野猪塘,继续对敌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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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解放军的登陆部队在没有水、食物、防御工事和火力支援的情况下,勇敢顽强地抗击了敌人优势部队的进攻。
当干部伤亡时,战士自动接替指挥;如果弹药不足,就利用战斗间隙从阵前敌人尸体中收集;当子弹打光,他们会用刺刀、铲子、石头和敌人肉搏;
如果敌人冲上去攻占了阵地,幸存的战士就会拉响手榴弹或炸药,和敌人同归于尽;我军官兵保卫阵地的壮举,可谓惊天地、泣鬼神。
4日晚,胡炜师长乘着黑夜涨潮顺风,率领182团1营、2营一个半连、183团3营、2营一个连、师侦察连、警卫连、92步兵炮兵连,渡海到登步岛指挥作战。
183团团长杜绍三和183团副团长孟广义也同时进入了登步岛。
经过短暂的研判,胡炜决定,已登岛的两个团集中兵力,从左右方向进攻鸡冠礁,控制码头,阻挡敌人的后续增援,然后歼灭岛上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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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团团长杜绍三
国民党左翼军队白天进攻流水岩,遭受重创。晚上又派两个营的部队回到流水岩一侧,试图与前线部队合作占领流水岩山。
这样一来,一方是能攻善守的老红军团,一方是黄埔嫡系七个美机团,双方都在登步岛摆开阵势打对攻。
对于双方的指挥官来说,石觉是国民党军队的老将。他毕业于黄埔三期,参加过北伐战争、中原大战和抗日战争,“围剿”苏区。胡炜,第61师的师长兼政委,只有30岁。
石觉和胡炜,一老一少,在登步岛上较量。从学历、经验上看,两个人似乎相差甚远。
其实,胡炜也是一个战斗经验丰富的指挥官。22岁任新四军二师十四团政委,29岁任61师师长,是三野最年轻的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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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军争夺岛屿时,都采取了进攻战术,战斗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小小的登步岛硝烟弥漫、土崩石裂。
杜团长率领183团进攻,遇到了绕道迂回的两个营的敌人,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到5号黎明,大部分敌人被歼灭,只有少数逃敌。
当部队跟踪逃跑的敌人攻入大山时,已经是黎明了,大山突然出现众多敌人,所以183团的进攻失败了,与敌人打成对峙。
第182团第1营在5日黎明时分占领了张网湾山和陆家岙,但在进攻鸡冠礁时遭遇两个团的国民党军,天亮后,第一营被国民党优势兵力包围,被迫撤退。
5日凌晨,国民党陆军第67师第199团、第201团主力和第87军第664团全部抵达登步岛,后续部队继续登陆。
第67军军长刘廉一和第87军司令朱致一在登步岛设立了联合指挥部,督促上岛国民党军加紧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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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党的飞机、军舰和地面炮火更猛烈地轰炸了岛上解放军。
9:00后,国民党步兵在岛上对解放军发起了疯狂的反击。国民党舟山防卫司令石觉下令:“黄昏前消灭所有登陆的共产党人”,企图将登步岛变成“金门岛第二”。
战争形势急转直下,岛上的解放军收缩到流水岩山、野猪塘山和竹山顽强作战。
第183团的大多数干部伤亡惨重。该团副团长孟广义,第一营营长姜贤仁(战后华东一等奖获得者),第三营营长宋德豪受伤,第二营营长王世庭被炮火震聋。
团长杜绍三受了伤,仍然坚持指挥战斗。
坚持流水岩的183团1营只剩下47人了。第二连指导员魏国民(战后获得华东二级人民英雄称号)主动承担整个营的指挥责任。
他调整了部队,加强了防御工事。因为石山难挖,他把敌人的尸体堆成防御工事,从敌人的尸体中寻找弹药,鼓励大家经受考验,顽强阻挡敌人的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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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百具敌人尸体被留在战场前。敌机上的炸弹和汽油弹一个接一个地投下,敌舰上的炮弹源源不断地呼啸而来,地面上绝对优势的敌人每次都猛烈反击。
前面有强敌猛攻,后面是大海绝地。此时,第61师的登陆部队既没有后续增援,也没有炮兵支援,又受到三面夹击,处于极度危险的境地。
五号中午十二点,胡炜师长和副参谋长王超在野猪塘山上详细观察战场,分析敌我形势。
他们看到登陆该岛的部队在不同的阵地与敌人进行了激烈的战斗。如果有增援,他们可以歼灭全歼在登步岛上的敌人,这将为舟山的解放创造非常有利的条件。
当时唯一的增援部队是留在桃花岛的181团,准备在攻占登步岛后进攻朱家尖岛。经过慎重考虑,胡炜没有调181团增援登步岛。
这是胡炜最明智的举动。如果他当时不计后果地把181团拉到登步岛,不仅会导致“金门第二”,还会把解放的桃花、虾峙、六横诸岛“归还”给国民党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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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军依靠现有兵力,很难达到歼敌占领岛屿的作战目的。
冷静分析形势,胡炜师长觉得敌我差距太大,下定决心主动撤退。
一天之内,登陆岛的部队连续十多次击退国民党军队的集群进攻,坚守阵地,在战前的小规模反击中海俘虏了一批敌人。
183团船管委会主任姬从周(老红军)知道前线急需弹药,要求作战参谋徐治中(后来的兰州军区副参谋长)尽可能多的把弹药带上前线的舰船。
同时,命令保管后方船只的8连组织水手运送弹药。包括第八连水手孙兆云在内的四人冒着敌机和炮艇的轰炸,在5日下午2点于惊涛骇浪中,奇迹般地将一艘弹药船送到了登步岛。
这艘船的弹药在当晚的部队撤退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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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指挥所后,胡和王立即向第22军和第21军的负责人报告了他们的决心,并给桃花岛第61师副政委李清泉打了电报:立即组织船只接应,天黑就撤退。
从岛上撤退,背靠大海,面对优势敌人,是非常复杂和困难的。如果粗心大意,整个师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经过研究,他们制定出的具体措施是:以佯攻掩护撤退。
第182团和第183团各抽一个营,由第182团参谋长刘正昌(后21军副军长)和第183团团长杜绍三(后兰州军区副司令)专门指挥。
每个营由几个分遣队组成,每个分遣队都有一名号手,他们在夜间交替佯攻以迷惑敌人。
撤退前先把伤员和烈士的遗体送到登船点。登船命令是根据伤员、烈士遗体优先,机关,作战部队和俘虏在后,掩护部队最后登船的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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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的两天里,解放军在夜间进攻,国民党军队在白天反击。因此,国民党军队未能察觉解放军在五号晚上佯攻的真实意图。
夜幕降临后,岛上到处响起枪声和手榴弹,60迫击炮、82迫击炮和92步兵炮也向国民党阵地发射了剩余的炮弹,信号不时响起。
杜绍三从第183团挑选了30多名排长和老兵,由第9连连长夏少卿指挥,组成了7个战斗群。
天黑后,战斗队用机枪、步枪、手榴弹和爆炸包猛攻敌军,团里的迫击炮也连连开火。
整个团的号手都集中精力吹响的冲锋号,号手齐声吹响,只看到火焰闪耀,山谷摇晃。
敌军官兵缩在防御工事中胡乱开枪。每半小时掩护部队就打一次大规模佯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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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三次佯攻的时候,夏少卿听已无我方炮声,知道大部队已经陆续上船返回桃花岛,叮嘱小队说:“把炸药包和手榴弹、子弹全部打光,以免船载过重。”
就在夏率领战斗队佯攻的时候,副政委李清泉指挥181团开着船,有序地来回穿梭,运送从登步岛撤出的部队。
然而,国民党军队认为解放军正在发动新的进攻,除了疯狂射击之外,从来不敢采取行动。
天黑后,桃花岛的船只分批赶来,三三两两,不停地穿梭于两岛之间,运送部队回来。
安排好最后一批船后,胡炜师长留下了了一批救生衣,才登船撤退。
到6日凌晨1点,第61师登岛部队全部安全撤退到桃花岛,还带回约400名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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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6日黎明,敌人才登上第61师的最后一个阵地——野猪塘山。
掩护部队撤退时,战后获得华东三等人民英雄称号的183团1连9班士兵傅向明因腿伤跟不上部队,排长派人到处找他。
他一个人走到海边,看不到战友和船只,知道所有的部队都撤退了,他拿着一根竹竿跳进海里,漂流到两岛之间的一块岩石上,决心宁淹死在海里也不当俘虏。
在岛上,傅向明只靠抓吃几只小螃蟹为生。直到第10天,他才被一艘经过礁石附近的船发现并救起。这时,他已濒临死亡。
傅向明是登步岛战役中唯一返回队伍的失踪人员。他重返队伍的英雄事迹得到了上级的奖励和干部战士的广泛赞扬。
从结果来看,登步岛战役并没有成为蒋介石想象中的“第二个金门”;而且,这并不是他们当时在报章和电台所吹嘘的“保卫台湾省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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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步岛战斗后,蒋介石亲临舟山听取石觉汇报
当时,国民党的报纸极力吹嘘。一开始是吹“共匪统帅殷绍礼被击毙,共军遗尸五千多人,近一千被俘”;
过了段时间后,在“阵亡将士纪念碑”上又赫然写着“全歼共军第21军,毙21军军长滕海青,活捉副军长胡炜”等等。
事实上,殷绍礼早在1947年就牺牲于益林战役,胡炜则是第61师的师长。
而胡炜才是敌人想活捉却没能抓住,但却被他指挥部队歼灭大量不少人的解放军将领。
据胡炜的回忆录《征程纪事》一书说:“我虽伤亡千余,但毙伤俘敌约四千人。”经有关部门调查核实,我军第61师伤亡1487人,牺牲396人。国民党军队伤亡3296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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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程纪事》的记载
后来,国民党虽然鼓吹“大胜”,因为它没有失去该岛,但也不得不承认在“大胜”中付出了重大代价。
我61师182团和183团5个营在登步岛面对具有海空军优势的强敌,白天防守,晚上进攻,和敌人打了两天三夜的拉锯战。
激烈的战斗可谓“惊天地,泣鬼神”,把敌人打得魂不附体。
当时,曾在国民党东南行政长官办公室任职、后来担任国民党评议会主席的袁守谦认为,第六十一师是“共产党军队中最具侵略性的师”。
同样,金门和登步的战败也引起了我党高层领导干部的注意。
毛主席立即下定决心要加强海军和空军的发展,并对解放海南岛和舟山群岛作出了周密的安排。结果,海南岛如期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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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敌军察觉我军解放舟山的决心后,怕我军大举登岛,立即下令悄悄撤离舟山。
我在金门和登步岛未能实现作战目标有共同的原因,但金门之战的惨痛失利和登步岛作战的成功撤退,有不同的经验和教训。
首先,金门和登步都没有达到他们的作战目标。共同的特点是决策者忽视参战部队的实际问题,不听取合理的建议,导致准备不足,仓促作战。
金门战役发动前,第二十八军郑重向上级提出推迟进攻时间的意见,原因船只准备不足,无法保证第二梯队渡海,但得到的答复是“按计划进行,进攻决心不变”。
此时,金门参战部队在战斗动员中掀起了一种从上到下盲目低估敌人的情绪,导致了在战术和技术上普遍存在轻敌的倾向。
一方面,缺少船只;另一方面,船上装载的是不应该装载的办公桌椅和准备在金门庆祝的物品。结果,盲目轻敌导致误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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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登步岛执行战斗任务的第六十一师,战前准备可能不会比金门战役更好。
参加宁象战役后,该师被催促“迅速占领登步岛”,“然后夺取朱家尖岛”,冲进舟山南线渡海。
部队的前线已经延伸了几十海里。不仅要巩固六横、虾峙、桃花等新解放的岛屿,还要进攻推进。兵力和船只严重短缺。
为此,第61师的领导建议在加紧准备的同时推迟进攻时间,但得到的答复是:“不迟于11月初发动进攻。”
好在师领导头脑清醒,胡师长亲自检查渡海准备工作,又带营以上干部观察地形,反复研究修改作战方案。
他还要求各级指挥员认真做好准备,按照毛主席不打无准备之仗的教导,把战略上藐视敌人和战术上重视敌人结合起来,避免了全军覆没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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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忽视敌方形势的变化,忽视敌方保卫岛屿的决心和岛屿作战的特点,是导致两次战役都未能达到作战目的的另一个共同教训。
当时,蒋介石坚持以舟山为基地反攻大陆的决心并没有改变。登步岛不仅是国民党军队坚守舟山岛的屏障,也是我军进攻舟山岛的前哨;
金门岛不仅是国民党坚持台湾反攻大陆的跳板,也是连接大陆的中间枢纽,因此成为国民党保卫台湾的战略要地。
同时,登陆作战有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防守方在岛上,处于绝地,没退路可走,赢就是生,输就是死。
为了坚守这两个岛屿,蒋介石特别命令从广东潮汕地区撤退的胡琏第十二兵团三个军分别增援金门和舟山。
第十八军和第十九军于10月25日悄悄登陆金门,第六十七军于10月27日驶往舟山岛,作为战略预备队坚守舟山,对付我军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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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方面,我们没有得到准确的信息或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因此,在金门战役中,我们三个团对抗敌军三军的不利局面就显露出来了。
在登步岛上,敌人原来的守军只有221师的5个营,所以按计划只出动61师歼灭敌人不成问题,可后来足足增援了7个团,兵力对比变成了8:1。
第三,在危急的情况下,成功撤离战斗的关键在于指挥官及时评估形势并做出果断决策的能力;然而,金门成斗既没有统一指挥,也没有撤退条件。
金门和登步的指挥官和战士们英勇作战,不怕牺牲,把敌人打得鬼哭狼嚎,这种精神永远值得继承和发扬。
然而,金门战役的失败是由于战役决策者的失误和战役组织者和实施者的责任造成的。
在金门战役中,李良荣的第22兵团和胡琏的第12兵团总共有5个军的番号在岛上,两个兵团的司令官两都在岛上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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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们第一梯队登陆的三个团来自第28军和第29军的三个师,但没有一个师级领导去岛上统一指挥,导致登陆部队各自为战,无法形成合力。
当然,这并不是说只要当时有统一的指挥就可以避免全军覆没的厄运,而是因为船只不足,离大陆很远,已经失去了撤离的客观条件。
即使有统一的指挥,也只能延长坚守时间,多杀伤敌人,但还是很难挽回全军损失的结局。
最重要的是,许多参战的61师老战士都不约而同地称赞胡炜师长,不仅能审时度势,而且还勇于承担责任。
第三天,我军不断伤亡,后援没有;当敌人在海空掩护下得到增援时,第67军军长刘廉一和第87军军长朱致一都登上了岛督战,气焰十分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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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致一
面对如此不利的形势,胡师长果断地做出了撤离的决定,这是他的明智之举。
但在当时的情况下,一个指挥官决定撤退,是背着战败撤退的骂名,因此做出撤退的选择,比坚持战斗到最后更难,况且撤退能否成功还是未知数。
胡炜正视现实,权衡利弊。为了保住这支老红军部队,即使他承担了“输掉战斗”和“失败将军”的责任,也决定撤退。
胡师长决定撤离后,立即采取措施:一是周密安排撤离;二是给留在桃花岛的副政委李清泉打电报,赶紧派船来接;
三是部署各种伪装迷惑敌人,掩护撤退,掩护部队由有能力的干部执行。四是严格编排集结登船顺序,制定各项应急预案;同时釆取边上报边行动。
五是根据敌军白天陆海空全力进攻我,我夜间进攻的规律,任命两名指挥员组织强大的掩护分队,夜间用佯攻迷惑敌军,掩盖我军意图,掩护主力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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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在使国民党军“惊恐不安”的三次大规模佯攻之后,我部安全地撤退到了桃花岛。胡师长的“瞒天过海”获得了圆满成功。
第四,谈谈两次战役中的船工。
渡江战役的船工是老解放区的基本群众。闽浙前线的船夫在政治意识上不能和老区相比,两次战役中的船夫工作也不一样。
福建前线经常用物质鼓励来弥补前船夫政治上不足,并经常用重金购买。每艘船上有三两黄金。
事实上,即便如此,那些船夫要么躲不起来,要么故意捣乱。
根据有关史料,兵团花重金从厦门购来一艘火轮,但船主怕得要命,途中跳船逃跑,火轮遂搁浅在海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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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工指导解放军掌舵
上船的船夫也害怕死亡,当他们接近金门海滩时,害怕得不敢从船底出来,船只只得由不熟悉水性的解放军战士驾驶,导致损失。
相比之下,登步岛战斗中的船工工作要好一些。
61师受领渡海作战任务后,各团营在征集船只船工的同时,一方面对船工进行阶级教育,启发民工觉悟;一方面成立战士“水手队”,培养自己的“船老大”。
“军工”与“民工”相结合,一起生活,一起训练,一起参加誓师大会,征来的民工纷纷表示勇往直前的决心,有十余名船老大英雄牺牲在岗位上。
因此,登步岛战斗中,不论是渡海攻击,还是撤离回桃花岛,都没有在船工上出问题。
总之,金门与登步两役,均因轻敌而未达成作战目的,其错误与责任不在参战部队,而在战役决策人。轻敌乃兵家大忌,其胜负已决定于战斗发起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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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步岛之战虽然未获占岛目的,但在优势强敌反击之下,在歼灭大量敌人之后获得成功撤离,并带回数百名俘虏,实为战争史上的奇观,军事领域里的一笔财富,乃指挥员之功也。
金门之战悲壮地结束了。兵团下达撤销战斗命令后,当时负责组织实施金门战役的领导人、28军副军长萧锋,命令所属全部炮群对准金门进行了1分钟的猛烈炮击。
在大陆的预备部队几万人,冲向沙滩,放声大哭,用各种武器向金门猛烈射击,声震海天,充分反映了部队败而不服输的革命英雄主义气概。
时隔40年之后的1989年10月,当年的兵团司令叶飞、28军副军长肖锋,先后来到当年前线,登上厦门云顶岩和海边,含着泪水,眺望金门,向大海洒酒,奠祭他们旧部的英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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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步之战,我军在给予岛上敌人重创后全身而退,本该悲中有喜,但却是悲而喜不起来。
几十年后,当年的参战者,回忆战斗结束后一次全师连以上干部总结大会情况时说,平时逢会是战友们相遇戏说打趣的机会,惟有这次会议显得格外严肃而沉重。
负责后指的师副政委李清泉主持会议,竭力告慰大家安全撤回,使会议有一个好的气氛。
但当他提出向牺牲的烈士默哀时,就不是肃静,而是一片哭泣声了。
胡炜师长作战斗总结时,除了表彰部队服从命令、打得英勇顽强、安全撤回外,就战斗不足之处作了检查,承担个人责任。
整个会议鸦雀无声,但当胡师长讲到“战斗失利”时,会议间却又打破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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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副政委李清泉
不少人私底下悄悄说:“我们没有失利,这不是败仗,而是一次以少胜多的胜仗”等等议论。有的同志还想站起来与师长辩论。
实际上,战斗结束后,部队就围绕着登步之战究竟是胜仗还是败仗,参战部队是有功还是有过,胡师长是优秀指挥员还是怯战的领导者,如此等等进行着激烈争论。
笔者认为,无论是从这次战斗中敌我双方有生力量的消长,还是从这次作战行动之后引起的解放海南岛、舟山群岛等战局的变化,都可以理直气壮地说:
登步岛作战是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胜利,给舟山敌精锐部队以沉重的打击。
读者们怎么看呢?欢迎在评论中留言,发表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