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手:一曲70、80后的青春之歌》第三章

执笔冲霄 2023-11-22 22:38:15

(第3篇原创)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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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手》第三章

(九)

1988年9月30日。

一个文天永生难忘的日子。

这一天,国乒虎将陈龙灿和韦晴光在汉城奥运会乒乓球男子双打决赛中,为中国乒乓球队拿下第一枚奥运金牌,从此开启中国乒乓制霸奥运的序幕。这一天,是国乒历史上的“第一次”。

这一天,同样是文天的“第一次”——第一次遇见了她。

时值海南建省元年,又即将迎来建国39周年的国庆节。为弘扬爱国主义热情、铭记海南建省喜悦,山河农场辖区内的中小学举办了丰富多彩的活动。其中,小学五年级的活动便是选拔农场中心小学及各区小学的优秀学生代表,参与以“爱我中华·爱我海南”为主题的演讲比赛。

此时刚上五年级的文天,因其一直以来在班上的“学霸”表现,便当仁不让地拥有了一个参赛的资格。

其实对于这个机会,文天是很苦恼的——在以“文化沙漠”“蛮夷之地”著称的海南,教育水平一直以来都不高,岛上居民的总体文化素质偏低。以龙岭县这个国家级贫困县为例,建国数十年来,也就在前两年出了个考上清华大学的曾姓同学。在这样的大环境中,文天和农场大多数的孩子一样,都不怎么爱学习,成天只知道玩。而偏偏老天爷赏饭吃,让他从小就拥有了一个绝佳的记忆力。于是,凭着这柄“利器”,平素学习不算刻苦的文天,也能靠死记硬背拿下很不错的分数,就此成为班上的优等生。可现实中的文天却又是个有些内向、害羞的男生,在大庭广众之下演讲?简直会要他的小命!能把话说利索就不错了!

但没办法,班主任说了:“不让你去,难道让那些差生去?不是更丢脸?我们中心小学还从来没输给过其他区的小学。”文天只好硬着头皮去准备了,先写了篇歌颂祖国的文章,经老师修改后,再将内容背得滚瓜烂熟,以期届时现场脱稿演讲。

9月30日早上,文天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规格颇高的比赛会场——农场场部行政办公大楼的一个大会议室。

会场内,已经坐了一些来自其他区小学的老师和学生。

突然,文天觉得眼前一亮:在屋子的一角,静静地坐着一位身着素雅衬衫,白净、漂亮的小女孩。

她是如此的引人注目,以至于文天瞬间呆住了,他不敢相信,在这个贫穷落后的农场,会出现一位这样的女孩——她忽闪的大眼睛,清澈明亮,闪耀着灵动的神采;娇俏的脸庞,细致粉嫩,白里透红,一点也不像是热带地区该有的肤色;端庄大方的气质,蕴含娴静的一面,却又和尚显稚嫩的外表形成强烈反差,更添别样魅力……女孩好似一朵出尘的雏菊,仿佛根本不属于这个穷山旮旯。

“她是谁?为什么我以前从来没见过?”文天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试图找到和这位女孩相关联的某个记忆片段,却徒劳无功。他心中暗忖:自己这些年来也参加过一些和其他区小学的比赛,可印象当中似乎没遇见过这位女孩啊!

(十)

文天正魂不守舍之际,比赛开始了。

“下面有请一号同学:来自二区小学的蓝念笙,为我们带来演讲《我爱你中国》。”随着主持人抑扬顿挫的声音,那位让文天感到惊艳的女孩轻盈地越众而出,来到台前。

“蓝念笙?好有韵味的名字!二区,那就是住在5队~8队这四个连队中的一个,都在我们9队的上游。”文天估不到第一个上场的便是她,一边听着主持人的介绍,一边在脑中快速地判定女孩可能的来处。

他也借此机会名正言顺地仔细端详已然来到台前的蓝念笙。

她身着白衣黑裤,简单、朴素的着装却难掩靓丽的风采;青丝盘髻,额前一缕刘海轻盈活泼;标准的瓜子小脸仅堪一捧,眉目如画点缀其间,虽未施粉黛,但天然已是最美的雕琢;身高适中,开始发育的身材呈现出动人的女性曲线之美……文天恍惚间,但见蓝念笙朱唇微启,声音如百灵鸟般悦耳动听,已落落大方地开始了她的演讲——

“……我爱你中国!我爱漠河玉琢银装的皑皑白雪;我爱海南挺拔青翠的椰树卫士;我爱喀什香飘千年的甜蜜瓜果;我爱舟山浩渺东极的丰饶渔产。从东到西,从南到北,你疆域辽阔,地大物博,海纳百川,拥有可歌可泣的历史和深厚的文化底蕴。数千年来,无数炎黄子孙在你的怀抱里繁衍生息,创造出辉煌灿烂的华夏文明。你如此卓尔不群,傲立于世界的东方,叫我怎能不爱你……”

台上的蓝念笙娓娓道来,将演讲起承转合的节奏掌控得恰到好处。她的声音仿佛有魔力一般,牵引着所有听众一道领略了中国的大好河山和厚重历史。她就像一个光芒四射的女神,将自己的魅力毫无保留地尽情释放。

台下的文天痴痴听着演讲,既艳羡又自惭形秽:“第一个选手就是这样的‘王炸’,后边的都别玩了。”转头看去,却见其他选手和自己差不多,脸上也都是羡慕和佩服的表情。

而他那颗少年的心,已然万马奔腾,他霎时间明白了为何石破天会对阿绣说:“只要你快活,我就说不出的喜欢。阿绣姑娘,我……我真想天天这样瞧着你。”原来,世界上真有这样好看、迷人的女孩,自己心中关于“美好”一词的终极想象,的确有着具象化的这么一个人,《侠客行》里那些关于“心动”的描写是真实存在的……文天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心“触电”了,被“电”得七荤八素。

很快,蓝念笙完成了演讲。毫无疑问,她优雅的台风、充满感情的讲述、超越年龄的自信与成熟,完完全全征服了评委,大家一致给了她一个超高的分数。

接着,其他选手陆续登场。但有了蓝念笙这个珠玉在前,他们更多的就像是在走过场,也再没见有特别让人惊艳的选手。蓝念笙“第一”的位置稳如泰山,未受任何挑战。

(十一)

“下面有请十二号同学:来自中心小学的文天,为我们带来演讲《我的故乡海南岛》。”主持人的声音再度响起,文天知道该上场了。“不管了,反正是骡子是马,总得出来遛遛!”他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却依旧无法控制紧张的情绪。

“……在祖国南海之滨的碧蓝波涛中,矗立着一座美丽的岛屿。它四季常青,温暖宜人,物产丰富。它像一颗璀璨的明珠,在中国这个大家庭里,闪耀着越来越夺目的光芒。它,就是海南岛。我爱海南,爱它那纯粹美好的风景:五指山、万泉河、天涯海角……每一处都仿佛是遗落人间的仙境;我爱海南,爱它那品类繁多的水果:椰子、芒果、菠萝蜜……每一种都能馋掉孩子的下巴;我爱海南,爱它那黎汉交融的民俗:三月三、竹竿舞、黎锦……每一样都独具民族风情……”

文天抱着豁出去的心态来演讲,虽然少了点感情色彩,倒也中规中矩。演讲过程中,他偷偷用眼睛余光瞄了下蓝念笙的那个方向,却发现她正抬头微笑看着自己。文天顿时心如鹿撞,紧张得额头都冒出汗来。分心之下,他的演讲便突然卡壳了。好在,他终归还是不算太狼狈地完成了表演。

最后的赛果出来了,蓝念笙没有任何悬念地获得了第一名,文天只是得了个安慰奖。

比赛结束后,文天默默地看着蓝念笙与二区小学的老师、同学一同坐上拖拉机返乡。性格内向的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主动上前去找一个陌生的小女孩搭讪,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随着拖拉机的“突突”声,逐渐消失在视野中。

夜,阑珊。文天静坐桌前,摊开纸笔,写下了他为蓝念笙而作的第一篇日记——从小学三年级起,他便有了偶尔写日记的习惯,遇到自己认为重要的事,都会通过日记的形式记录下来,也当作提升写作的练笔。

1988年9月30日 星期五 晴

今天,我参加了农场几所小学共同举办的一个演讲活动。在活动中,我见到一位很特别的女生,她是我长这么大以来,所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她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蓝念笙”。

她不仅长得漂亮,还很大方、成熟,一点也没有我们这个年龄段常见的害羞和胆怯。听她的演讲,真的是一种享受:如百灵鸟般清脆悦耳,每一句都像清泉甘露滋润着听众的耳朵和心灵。所以,不出意外地,她获得了整个比赛的冠军。而我,仅仅只得了个安慰奖。

之前在看金庸的《侠客行》时,我一直都很怀疑他写的那些关于石破天对阿绣动情的表现,像什么“石破天道:‘只要你快活,我就说不出的喜欢。阿绣姑娘,我……我真想天天这样瞧着你。’”之类的。大家都不过平常普通的人罢了,真有这样让人心动、欲罢不能的女孩吗?我是不信的。

但今天我信了。蓝念笙的出现,让我明白:原来,世界上真有这样美好的女孩!

只是好可惜,我实在是没胆量去找她要联系方式,就知道她家在二区,具体是哪个连队都还不清楚呢!

蓝念笙,蓝念笙,我还能再见到你吗?以后我会有机会天天瞧着你吗?

(十二)

文天心心念念盼着能再见到蓝念笙,但现实告诉他,小说、电视剧里男女主角多次巧遇、重逢的桥段,都不过是作家、导演们的美丽谎言罢了。

真实的情况就是,他和蓝念笙像两条相交的直线,在1988年9月30日交汇的这个点上,匆匆邂逅,便又各自回归自己的轨道,没有交集地渐行渐远。或许,对蓝念笙来说,文天不过是在茫茫人海中偶然遇见一次、甚至连名字都记不住的一个普通农场少年罢了。但对文天来说,这次相遇,是自己关于“爱情”最懵懂初始的萌芽。从那天起,蓝念笙的倩影便在他的心底萦绕徘徊、挥之不去,仿佛流星划过心尖,撕开了一道永远无法弥合的缺口,不断释放出奔涌的心潮。

“她来自二区,不管是5队~8队中的哪一个,都在我们连队上游,我们在同一条河边生活。”文天颇为好笑地强行为自己和蓝念笙建立更多可能的关联。

他所想到的“同一条河”叫“玉龙河”,是山河农场的母亲河,也是“山河农场”中的“河”之所指。据说它发源于海南中西部的深山老林,自西向东,不断汇集其他小流,蜿蜒曲折,时而湍急,时而平缓,宛如一条玉龙横穿整个山河农场,再在海南岛最南端天涯市的附近奔腾注入大海。

和岛上的大多数河流一样,玉龙河没有受到丝毫的工业污染,河水纯净、天然,入口甘甜。河床较浅,最深处仅得3、4米,清可见底,不时可见各种鱼虾游弋。河畔水草丰茂,树木葱茏,蛇蜥野鸟近水而居,一派欣欣向荣。很自然的,它成为了河畔居民日常洗衣、做饭、浇菜的取水地和捞鱼、捕虾的渔猎区。山河农场的行政区划便顺水而为,从玉龙河流经农场的上游阶段开始,按顺序逐段设立了1队、2队、3队……等连队,包括文天所在的9队。在不同的连队之间,还交错分布着一些原生的黎族寨子,如扎勇村、扎雄村、扎猛村等。

因此,文天心中所想的“蓝念笙在我们连队上游,我们在同一条河边生活。”倒是没错的。从此,每每他在玉龙河中游泳嬉戏、捞虾摸蚬之时,便会没来由地胡思乱想:这个时候,蓝念笙是不是正好也在玉龙河的上游玩水?竟隐隐然有了些“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的意境。

他又想,要不自己骑自行车去探一下二区的那几个连队?但彼时,文天的活动半径仅仅局限于连队、学校、农场场部等有限的几个区域而已。其他的地方,已经超越了他的认知范围,他无从跨越,也不敢跨越。

“假如她就住在8队,那我顺着玉龙河边往上走,到那边的橡胶林去捡柴火,说不定就能遇见她呢!”文天又开始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但他一个人多少还是有些害怕,便不时拉着李锐舍近求远地溯河而上,来到8队区域的橡胶林捡拾柴火。此举让李锐很生气:“你个傻嗨(注:粤语骂人的话)!9队那么多橡胶林你不捡,跑这么远干屁啊!”文天自不能将真相告知,只好尴尬地笑笑掩饰过去。

倏忽间,快两年时间过去了,文天日常的生活平淡得波澜不兴。他无数次想象着能够与蓝念笙重逢,却终归不过镜花水月一场。直到今天——1990年9月1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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