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篇原创)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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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手》第二十二章
(八十五)
“大雪”之夜很快过去,但文天却几乎通宵未眠。他脑中翻来覆去都是《人体解剖》上的女性身体插画、书中的生理知识和自己第一次体验到的“那种”愉悦。
从这一夜开始,文天眼中的世界似乎变了。“原来,世间那无数的男男女女,其实和猛哥一样会为了‘快乐’做那样的事,本质上似乎和飞禽走兽也没啥分别。我们人类自诩为‘万物之主’,只不过是用‘文明’的外衣来包装自己的‘动物性’罢了。”他转而又想:“但,这或许正是人类区别于其他生物的独特之处吧,既保留有‘动物性’,又有其文明的一面,所以才能从地球的蒙昧万物中脱颖而出,成为世界的掌控者。”
只是一想到人人都可能因动物本性驱使而去做那种事,总不免令他多少有些羞耻。而另一个让文天担心的点是:这件“见不得人”的羞耻之事,会不会如书上所说,可能会影响自己的生长发育、学习成绩和成年以后的正常生活?
但潘多拉的魔盒已然打开。他既已尝到“甜头”,也断不可能就此遏止自己追求这种最简单快乐的生理需求,只能每每于事后在后悔之余自我告诫:“要控制好自己,适度就好,决不能因现在的纵欲妄为而影响以后!”
青涩如他却不知道,这不过是正常男女成长过程中所必经的一切。只是在彼时那个科学教育与经济建设皆未达到相应高度的年代,他是没有正常渠道了解青春期知识和接受“性教育”的,只能靠自己的摸索“走偏门”。而熊熊燃烧的“青春之火”,也都会在其周遭所有的同学内心点燃,或早或晚,只是有的澎湃爆燃,有的被压抑着火苗而已。这些,都是人的天性。
表面看起来,文天一如过往,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但他的内心清楚:自己已经彻底告别过往的蒙昧孩童,真真正正进入了青春期。
1990年的这个年末,文天在悄然发生着改变。而当我们将目光跳出他这个个体和小小的山河农场,放到更广阔的天地中时,将发现,大世界中的各种变化已纷至沓来——
这一年的12月14日,东欧社会主义国家发生剧变。先是波兰,然后扩展到东德、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保加利亚、罗马尼亚等前华约组织国家,还有就是苏联。这一系列的剧变将重塑世界的格局,并给未来带来深远的影响。
这一年12月4日的《人民日报》报道:“目前,中国生产的电冰箱、洗衣机、电风扇、缝纫机、自行车等十多种轻工产品的数量均居世界首位。”未来的“世界工厂”,已具雏形。同年的12月9日,中国第一个股市——上海证券交易所在上海外滩诞生。从此,中国开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设的探索之路,经济的发展和增长进入快车道。
还是这一年的12月4~8日,海南省首次举办了一场大型对外经贸活动——海南省对外经贸投资洽谈会;12月19~21日,国务院总理李鹏在海南考察,强调中央关于海南特区政策不变,李鹏总理更专门题词“海南经济特区前程似锦”。海南建省发展的道路,走得愈发坚定从容。
但,大世界的风云变幻,并未对闭塞农场的小气候带来过多影响。文天等一干熊孩子,少不更事,依旧过着没心没肺的无忧日子。
(八十六)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倏忽间,1991年的元旦已翩然而至。
这天中午,放假的“八小雄”齐聚南国饭店,此生第一次奢侈地下馆子“吃大餐”。
“你们几个小鬼,很有钱是啵?不回家吃老妈子的‘住家饭’,居然还学大人下饭店!”自打过一次交道后,尖头鱼和众人熟络了许多。
“你个死尖头鱼!我们把上次从你这里赚的钱又还回来给你,还在那里唧唧歪歪!今天不给我们打折,我把你店给拆了!”郑跃南俨然一副成人的架势,丝毫没把尖头鱼当长辈来看待。
“讲得我好像没花钱买那些做菜的材料一样……”尖头鱼嘴里嘟哝着,还是照着八人下的菜单准备菜肴去了。
“行啦!你个屌毛,就别在那里装‘顾’了!”看着已熟练掏出一根烟的郑跃南,洛玉明笑骂道。此次下馆子,确实是郑跃南的主意。虽然八人的家都在农场,此举未免有些浪费钱,但一来前不久每人都挣了一笔巨款,二来大家的确从没试过饭店里的美味佳肴,三来也想借此贺一下新年的到来,是以众人都没反对,反正一起平摊就是了。
“南仔,你知道啵?昨天,胡赟老师找我们几个聊天去了。跟你有关。”落座后,劳卫国对郑跃南说道。
郑跃南登时一愣:“我又不是(1)班的,怎么会和我有关?”
话说昨天下午上自习课时,文天、洛玉明和劳卫国被胡赟老师叫到了办公室。
“初一第一学期很快就要结束了。中学的学习生活,你们还适应吗?”胡赟老师笑着问三人。
“还好,也没有想象中的难。”面对班主任,三人多少有些不自然,心中忍不住嘀咕:“老师突然找我们干啥?可不能说错话了。”
“你们三个的成绩都蛮不错的,现在把基础打牢了,将来才有可能考上大学,飞出这个山沟沟啊!”胡赟老师笑眯眯地继续说道:“志强还专门给我来信交代了,要我多敲打敲打你们。”
“志强?”三人一怔,但瞬间便即明白——是曾哥,心中不免暖暖的,有被感动到。
“对了,听说你们和(3)班的郑跃南关系挺好的?我还听说他前不久和初二那个调皮捣蛋的萧常发在电影院打了一架?”胡赟老师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三人心道:来了!只是未免有些疑惑:这件事情大家都没说,老师是咋知道的?
“老师,郑跃南虽然性格比较猛,但内心其实不坏,和萧常发那种烂仔本质上是完全不同的。而且,他也从来没有把我们往歪路上引。”洛玉明赶忙回道。
胡赟老师笑笑摆手,示意洛玉明不要激动:“我当然知道。我的意思是:近朱者赤。你们几个都是好学生,我希望你们能利用好和郑跃南的亲密关系,在学习、思想上多帮帮他。说不定,这会彻底改变他将来的人生道路的。好兄弟,就该互相帮助啊!”
三人这才明白胡赟老师叫自己来办公室的原因。
(八十七)
“老师当年也有一些很要好的同学,像郑跃南一样,比较调皮,不喜欢学习,就爱打架斗殴……后来,他们中有很多都做着比较辛苦的工作。想换,但没文化,人家不要;要再好好学点东西,但最好的年龄已经过去了……”胡赟老师继续语重心长地说道。
三人顿时感觉内心有些沉重起来。
“好了,也别担心这么多。你们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这个年纪,调皮捣蛋是很正常的,只要不影响学业就好。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今晚把枕头垫高一点,多想想自己的未来,想想自己究竟要过怎样的生活。老师相信你们会做得更好的!”胡赟老师与三人挨个击掌,结束了此次谈话。
当下,劳卫国便将昨日之事复述了一遍。
“你们都是祖国未来的栋梁,我是烂泥,不配跟你们同桌吃饭的。你们走吧,不送不送!从此山水有别,再不相逢!”郑跃南听完,半真半假地作揖笑道。
“不!我们要拯救你,不能让你继续堕落。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洛玉明拍拍郑跃南肩膀,笑骂回击。
“老天爷,你都看见了。是他们自己非要留下来跟我‘同流合污’,不是我逼的。”郑跃南亦很配合地将戏给演完,故意摊手抬头看天喃喃自语。
“好啦!差不多就得了,该吃饭啦!”众人笑成一团,正好尖头鱼已将菜肴端了上来。于是,落座开吃。
八人正处在一个将友情看得无比重要的年龄阶段,他们觉得:自己这帮人将会一直这么开心地走下去,直到很久、很久……而人世间,是没有什么能够将这份坚固的友情改变、拆散的。直到若干年后,当历经人事变幻的他们再回首时,才明白: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是绝对永恒的,而分离、告别、改变,都不过是人生的常态罢了。只是,现时的“八小雄”仍“少年不知愁滋味”,尚不懂得这些道理。
且说八人正开心地大快朵颐,好不过瘾。特别是郑跃南和李锐,吃到兴头上,更是口沫横飞地胡吹海侃,声音都快把屋顶给震塌下来了。
突然,郑跃南觉得后脑勺被什么东西飞过来碰了一下,虽然很轻微,也不疼,但确乎是被“袭击”了。他登时一愣,正疑惑间,脑袋上又挨了一下。郑跃南低头看去,脚下地上赫然多出了两小块从馒头上掰下来的面块。看来,刚才飞过来打他脑袋的就是它们了。
八人转头看去,却见几米外的一张饭桌旁,坐着一位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手里抓着个咬了一大半的馒头,正用挑衅的眼光斜睨着自己这一桌人。汉子面前的桌上放着个盛酒的破酒壶,再瞧他脸色,已然满是潮红,看来喝了不少了。汉子身旁还坐着个不到十岁的男孩,观其面相,想来应该是他的孩子。男孩正用手按着他的胳膊,一边微微摇头,似乎在劝他要冷静、别冲动。看这父子俩身上的装束,当是山河农场的黎族同胞无疑。
(八十八)
八人一看之下,心里登时明白了大半:这对黎族父子穿着比较破旧,想来是家境贫困之人;这里是饭店,今天又是元旦这个特别的节日,但他们却没点任何饭菜,只是啃着自己带的干硬馒头,可见家境并不宽裕,不过是中午饭点临时来这里蹭坐而已。而对比之下,己方八人吃的却是大鱼大肉,还嚣张地高谈阔论,也难怪那位黎族汉子会心里不爽,故意找茬了。
而这里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八小雄”是汉族,并非黎族。这一身份的不同,无疑会加剧矛盾的产生。
倒不是说山河农场的黎汉同胞形同水火,但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有些微妙。
农场的汉族同胞,大多都是建国之后才陆续迁入进来的,并在这里有了他们的第二代、第三代……而黎族同胞则是世代在这里生长的“原住民”。相比之下,汉族同胞虽然也不富裕,但黎族同胞却更是穷得叮当响。而且,他们受教育的程度更低,文化水平普遍不高。
“5、60年代老一辈们刚来农场时,用一根针就能和黎佬换一头牛。他们骗那些黎佬说:你想想,这根针是用一条手臂粗的大铁棒一点点磨到这么小的,那得花多少时间啊?只换一头牛我都亏了。结果没文化的黎佬居然也相信了。后来,到我们下来海南时,他们就没那么好骗了,一根针只能换一只鸡咯。”文父便经常和文天聊起这些黎族同胞的趣事。
单是贫穷、没文化也还罢了,只要勤劳肯干,不怕吃苦,日子多少还有些盼头。但偏生不少黎族同胞还有一个陋习——嗜酒。他们喜欢喝用自家所种山兰稻(注:海南黎族同胞种植的一种传承千年的原始山地旱稻)酿的山兰酒。那酒非常好喝,口感一级棒,但却后劲十足,寻常人等,不经意之下便很容易喝醉。喝多了的黎族同胞,便喜欢寻衅滋事,或是打架斗殴、或是偷鸡摸狗,又因为汉族同胞相比他们更富有、更有文化一些,因此便容易成为他们眼红、挑衅的对象。
因此山河农场的黎汉同胞之间,时不时便会产生些小矛盾,偶尔还打打群架。当然,倒也不至于影响民族之间的融合和情感,但多少还是有些别别扭扭了。
看着眼前存心挑事的中年黎族汉子,郑跃南冷哼一声,便想发难。在他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怕”这个字,既然有事找上门来,“打”就是了。
但一只大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是贾骏翔。
贾骏翔微微示意:南仔,你冷静点,我来处理。接着,他便笑着朝黎族汉子走过去:“阿叔,大过节的,不在村里喝酒庆祝,怎么跑这里来喝啦?”
黎族汉子却并不买账,只见他将粗糙的脏手朝空中一挥,嘴里含混嚷道:“小鬼,你他妈的少充好人!老子就是看你们不顺眼。怎么样,想打架是啵?”
贾骏翔近1米8的块头摆在那里,自是不怵眼前的瘦弱中年汉子,当下也不生气,对汉子身旁的男孩温柔叮嘱:“小弟,你阿爸喝多了,带他回去休息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