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手:一曲70、80后的青春之歌》第二十四章

执笔冲霄 2024-11-20 23:01:12

(第24篇原创)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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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手》第二十四章

(九十三)

1991年2月15日,大年初一。文天一大早就爬了起来。

他伸手一摸枕头下方,果然摸到了父母给自己封的红包。“还得交回给老爸老妈保管……”文天内心微叹。

彼时大家都不富裕,大人轻易不会给小鬼胡乱花钱的机会,过年封的红包,多半只是象征意义罢了,等到过完正月十五,还会收回去。而别家大人封给自己孩子的红包,也会对等地封还给对方的孩子。

对文天来说,最开心的是父母不在场的情况下,收到了其他大人的红包,那他就可以悄悄截留存为私房钱了。不过前段时间捉吹风蛇才大赚了一笔,今年春节,文天对红包的意愿倒是不太强烈。

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文天与李锐等熊孩子不约而同跑出家门,到各家门前去检查昨夜鞭炮燃放的情况——是的,他们要“捡漏”,去找那些未燃放的哑炮,这样就可以不花钱玩鞭炮了。

这当中要属“调皮仔”李锐最捣蛋,每每找到未燃放的大号哑炮,他便会将其插入田间地头的牛粪里,再招呼小伙伴们过来看热闹,然后点燃鞭炮。有些跑得慢的小屁孩,就这样被溅了一身牛屎。好好的大年初一,却要等着挨父母的板子了。

这样快乐的日子,一般会持续到大年初五左右,才慢慢回归日常。待到正月十五,又会迎来一个小高潮。元宵节过后,这个年才算真的过去。

转眼便到了1991年2月28日,正月十四。第二天的元宵节,是这个寒假的最后一天。3月2日,山河农场的中、小学生们,便要开始新学期的学习了。

“八小雄”再度聚首。

“好无聊!马上开学了,我们找个远一点的地方去转转吧?反正大家现在都有钱。”郑跃南提议。

“不如……我们去闯一闯天涯市吧?”李锐两眼放光:“听说,天涯湾的海边,可以看到很多只穿三角裤的外国妞。”

天涯市?就是那个距山河农场不过30几公里的海南第二大城市?它离农场虽然很近,但讲真,八位乡下土娃确实都没去过。

它是大多数农场孩子内心的想象具象化的、与“小农场”相对应的所谓“大城市”形象之一。

据说那里有很多高楼,先进发达,人民富足安康,过着农场人不敢奢望的高档生活。

它所拥有的天涯海角、鹿回头等知名景点和充满野性魅力的热带海滩,更让从来不知“旅游景区”为何物的农场伢子深深向往。

但其实,彼时的天涯市不过就是个风光秀美的滨海小渔村罢了,户籍人口不到50万,连中等城市都不够格。

它与山河农场的关联,更多的来自于其丰饶的海货。

每天早晨,文天等人在上学的路上,总会遇见几个从南边骑着摩托车飞驰回场部的本地汉子。他们是场部农贸市场卖鱼的摊贩,凌晨4、5点便从农场驱车赶往天涯市的渔港,然后从当地鱼贩手中购入刚从海里捕捞上来的渔获,再赶回农场贩卖。

那些摩托车的后座都横着一根扁担,一边挑着一个大箩筐,分别固定在摩托车的两侧。箩筐里边,就是各种各样新鲜的海产了。

(九十四)

因着这个地利之便,农场人日常的菜单,总少不了各种海货——当然,是那些比较便宜的,比如狗棍鱼、大眼鲷、巴浪鱼、带鱼、鱿鱼等。至于石斑鱼、龙虾之类的,“八小雄”自然也见过,但委实吃不起!

在这些海产中,文天从小吃得最多的当属带鱼。或许和它鱼刺少、肉质肥厚且鲜香有关吧——平民之家,总会想着花最少的钱,吃到更多的肉,以补充身体所需。狗棍鱼太多小刺、大眼鲷皮太厚、鱿鱼又偏贵一些……综合之下,带鱼是物美价廉的较优解。

文天仍记得父亲常讲的一则关于带鱼的往事。那是20世纪70年代初,文父刚来海南没多久。彼时的他,年轻爱玩。某天休息,文父一时兴起,便和几个战友搭客车去天涯市的海边玩。待到差不多饭点时,在港务局工作的老乡拉着大伙到渔港买鱼。船还没靠岸,他们就下水去挑了,一下便相中了一条刚捕获的大带鱼。好家伙,平常的带鱼也就一、两斤而已,而那条竟足足有18斤,而且一斤才3毛钱!“我们直接拿到一个老乡那里,简单煎后再用姜葱来煮,每个人都吃了好几斤!它的肉有1寸多厚,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带鱼了!后来,在市场上再也没见过这么大块头的。”

每每回忆起这段往事,父亲那满足的表情便让文天有些疑惑:“一条带鱼而已,老爸至于这么念念不忘吗?”年少的他却不知,众生皆苦,劳碌不过只为三餐。能够有机会吃好喝好,对于大多数的世间凡人来说,已属不易。父亲对那一顿美味的念想,是可以理解的。

去年,父亲和李叔因公又去了一趟天涯市。回来后,李叔那个“大嘴巴”憋不住了:“我们在天涯湾看到好几个外国妞在海里洗澡。鬼妹真他妈的开放,居然穿着三角裤和奶罩就出来了!”李叔口沫横飞地讲述着,他自然不知道那所谓的“三角裤”和“奶罩”叫“比基尼”。而不久后,比基尼在中国开始逐渐被广泛接受。国人的观念,在国家与外界日益加强的开放和交流中,也在不断与世界同步接轨。此是后话了。

当下,众人便愉快地决定:元宵节去一趟天涯市,看看大城市长啥样。

除了“天涯湾只穿三角裤的外国妞”这一共同目标外,大家也都还有着各自的想法。比如劳卫国和洛玉明想的是:听说天涯市有很大的新华书店,可以去那里买些好书了;文天和黄一捷想的则是:天涯市是大城市,肯定有邮电局,可以去淘些邮票。

1991年3月1日,正月十五。

一大早,八人便以各种借口溜出家门,来到农场西边的那条省道,搭上一辆由龙岭县城开往天涯市的班车,直奔祖国最南端的这座热带滨海城市而去。

此趟行程,对“八小雄”来说皆是头一遭,大伙的心情自是无比雀跃。

班车沿着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一路缓慢向上,它要先攀上山河农场南端最高处的扎龙岭,再折而向下,方可进入属于天涯市的地界。

(九十五)

话说,龙岭黎族自治县之所以得名,皆因其境内所盘桓的两条“龙”。

在龙岭县的最北端,五指山南麓余脉所形成的山脉连绵迤逦,苍翠不绝,恰似一条苍龙,故得名“苍龙岭”。它呈环状将龙岭县域合围起来,龙头居中,朝向南方,所指之处正是龙岭县的县城龙首镇。

与苍龙岭相对应的,在龙岭县最南端的山河农场,也有一条“龙”。它“龙头”高高昂起,朝向北方,是龙岭县域最高的山脉。“龙身”“龙尾”与“龙头”之间落差极大,向南直插入平坦的天涯市北部。“龙头”至“龙身”部位,与周边平行的山脉之间形成一道长数公里、宽100多米的幽深峡谷,便似老天扎下的一道缚龙锁链,故此得名“扎龙岭”。

扎龙岭上的省道旁,世代繁衍生息着一个黎族村寨——扎龙村。而据山河农场当地黎族同胞的故老相传,在扎龙岭旁的峡谷底部,还隐匿着一个与世隔绝的古老黎族寨子,却是不为人所知。另外,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此处一直以来都被视为黎族的禁地,绝不允许任何人一探究竟,甚至还被扎龙村的村民称之为“鬼谷”,可见其凶险。扎龙村便俨然它的守护者,世世代代保护着它。农场各个村寨的黎族同胞,则都颇有默契地从不进入该地区。

虽说已建国42年,但龙岭县及山河农场政府一直本着国家的民族政策,尊重当地黎族同胞的传统和禁忌,是以也从未涉足那片峡谷区域。平日里,鬼谷始终云遮雾罩,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便成了龙岭县一块尚未开发的处女地。

扎龙岭与苍龙岭正好形成了“双龙戏珠”的地势格局,中间的“珠子”便是龙首镇及其周边的山河农场等龙岭县下辖农场、村镇。按理来说,这样的风水宝地理应富贵兴旺,可偏偏龙岭县却一直都属于国家级贫困县,却未免让人哭笑不得了。

且说文天等人挤在狭促的班车上,莫不心情大好。窗外,是呼啸而过的清爽晨风;道旁,绿色橡胶林连绵不绝,间或可见三两民房掩映于其间;远处,参差起伏的群山雾气蒸腾,宛如仙境……海南的早春景色,美得令人心醉。

不远处的橡胶林中,不时可见一股股淡黄色的烟气冲天而起——那是胶工背着喷药机,行走在胶林中给橡胶树喷施硫磺粉,以预防白粉病和炭疽病这“两病”。它预示着山河农场即将迎来新一年的开割,胶工们的忙碌工作又要开始了。

班车经过扎龙村不久,便来到扎龙岭的最高处。此地险峻无比,群峰耸峙,道路逶迤盘旋,环山向前,狭窄仅堪两车并行。道旁便是万丈深渊,其下方正是那传说中的鬼谷,幽深不知几许,笼罩在一片云雾之中。内里究竟藏了些什么,却是谁也不知了。

车子颤颤巍巍前行,似乎随时都可能俯冲坠落悬崖,好不骇人。文天探头凝视着车窗下方那神秘莫测的鬼谷,仿佛看见雾霭中也正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不由得出了一头冷汗。

(九十六)

“你们听说过啵?前两年农场有个卖鱼的,好像是扎雄村的黎佬,一大早开摩托车去天涯市拉海鱼,结果莫名其妙消失在扎龙岭了。”李锐突然凑过来小声问大家。话说他确实鬼灵精,看到车上有很多黎族同胞,知道他们对汉人戏称自己的“黎佬”称谓有些反感,是以故意压低了声音来说,以免惹起不必要的事端。

关于那个卖鱼佬的事,文天等人自然知道。据说最后看见他的是扎龙村的村民,当时他正在赶往天涯市的途中。然后就这么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虽然大家都怀疑他极有可能是坠落鬼谷,摔死了。但奈何黎族一直将此地视为“禁地”,不许任何人进入,此事便就此不了了之,成为了一桩无头悬案。

“禁地”的传说,莫名消失的农场居民,让大家对鬼谷更平添了一份敬畏之心,只希望车子能早点通过这个渗人的鸟地方。

好在班车很快便过了鬼谷地区,开始折而向下,来到龙岭县和天涯市的交界处。不久后,地势渐趋平坦,眼前的风景也逐渐由山脉变为近海丘陵、平原,正式进入了天涯市的地界。

道旁的树木,由橡胶树变成了高大笔挺的椰子树和纤细修长的槟榔树。同属棕榈科的这两种树,外观颇有些相似之处,是海南岛上最有名的“夫妻树”。千百年来,它们就这样相互依偎,伴着这个热带海岛走过了一个个春夏秋冬、凉冬酷暑。

此处没有设立农场,皆是尚处于贫穷、落后状态的原生黎村。斑驳树影间,不时可见散落其中的黎族特色房屋,黄泥为墙、茅草为顶,宛如一艘艘倒扣着的船,房檐几乎垂到地上。它们,便是俗称的“船型屋”。为何将其建成低矮的圆拱造型?主要还是为了抵御年年肆虐海南的台风了。黎族先民应对自然灾害的智慧,由此可见一斑。

道旁不远处,可见一片片绿意盎然的稻田,郁郁葱葱,三五农人正在那里忙碌着。文天等人多少有些了解,海南岛因其独特的热带气候条件,光照充足、气候温和,因此水稻可在一年内种植三季。他们眼前所见,便是1、2月才种下的早稻,等到4月,这些稻子便可收割了。

而在距离“八小雄”不过二十公里开外的海南南繁基地,此时或许也正有一位个头不高、皮肤黝黑的六旬老人正在稻田里辛勤劳作。他,便是早已享誉海内外的著名农业科学家,“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

是的,海南的南部地区有着优越的自然条件,自20世纪50年代起,每到秋冬,全国各地的育种科研人员在当地获得收成后,便会将育种材料带到海南进行加代繁殖和选育,这一工作被称作“南繁”,并因此而逐渐形成了全国最大的南繁育种基地。1968年冬,袁隆平开始带队踏上海南岛,在天涯市附近进行水稻南繁,并于1970年在海南发现了第一株野生稻雄性不育株,于1973年成功培育出杂交水稻,为水稻增产开辟了新的路径……而截至1991年,袁隆平的杂交水稻已占全世界水稻总产量的20%,为解决中国和世界人民的吃饭问题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堪称“伟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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