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篇原创)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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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手》第十八章
(六十九)
中秋过后,重返校园,文天等人的一切恢复如常。但一切又都不一样了,他们在黄猄山上的探险故事传遍了整个山河农场,“八小雄”的绰号也因《南国日报》的报道而广为人知。八人之中,除了郑跃南和李锐,其余六人均非喜好张扬之人,这样的名声外显,反倒让他们有些不适应。
但李锐就不一样了:“你们知道啵?我现在在小学可威了,都没人敢惹我!”
“屌你!就不能低调一点?”文天轻轻给了李锐一拳:“等下惹谁不爽,把你爆扁一顿,我们可不管。”
“怕个嗨!来多少打多少!”郑跃南唯恐天下不乱,还来个火上浇油。
文天摇摇头,实在拿这两个家伙没办法。
此时他们已在学校经历了一些单元测验和期中考试。和往常一样,基础较好的罗振轩、文天、黄一捷、洛玉明和劳卫国依旧风光;贾骏翔、郑跃南和李锐的成绩就还是渣渣。
自从在曾志强那里知道胡赟老师的教育情怀后,他们对这位初一(1)班的班主任多少都有些敬佩。而胡赟老师确实也蛮会带班的,教学新颖,尽职尽责,让文天、劳卫国和洛玉明这三位(1)班的学生心悦诚服。
“八小雄”的名头,为八人与更广范围内的同龄孩子结交,带来了新的契机,却并未给文天与蓝念笙进一步拉近距离带来新的机会——听黄一捷说,包括蓝念笙在内的一些(2)班女生,虽有向他打听黄猄山的故事,但也仅限于此,便没有然后了。反倒是黄艳艳,又多了个可以拿捏郑跃南、洛玉明的理由,比如:“哎!你们两个现在都是上报纸的大英雄了,可别忘了‘助人为乐’的优良品质。我自行车爆胎了,帮我这个弱女子推到场部去补一下呗!”
生性腼腆的文天,依旧只敢在远处默默地关注着蓝念笙:全校集体做早操时,他隔着茫茫人丛不时偷瞟她矫健的身姿;上学放学时,他骑着自行车远远地看着她和其他同学快乐骑行,偶尔装作不经意地打声招呼;集体劳动时,他也有意无意地接近(2)班的一些同学,聊天打趣,只为能吸引到不远处的她投来一个眼神……
成绩优秀、相貌出众、性格落落大方的蓝念笙,早已和同年级的男女同学打成一片。看着她身边那些个头高大、样貌帅气、性格活泼的男同学,文天未免自惭形秽,更加不敢主动接近她了。
文天心知,蓝念笙只是把自己当做一个认识的普通同学罢了。但对他来说,能够看见她,偶尔和她不咸不淡地讲几句话,心里就挺开心的了。“可不能让她知道我‘心怀不轨’”的想法,让文天在蓝念笙面前愈加小心翼翼,就怕一个不慎露出了马脚。
对朦胧的爱情已开始拥有憧憬、稚嫩害羞的文天,纵有一颗多情的心,却也只敢将它埋在心底。这种表里不一的纠结与矛盾,想必经历过青春期的男生,都应该能理解罢?
(七十)
转眼到了1990年11月。
此时,我国的东北地区已是万里雪飘。但位处海南南部的山河农场却炎热依旧,文天等人还穿着短袖衣裳、光脚着人字拖,莫说入冬,连“秋”的影子都没见着。
11月17日,本年度的25号台风正面直击海南岛天涯市,登陆时中心气压980百帕,最大风速更是高达30米/秒,给毗邻天涯市的山河农场带来又一场自然灾害。
要说台风,那可是海南人的“老相识”了,岛上土著对其情感可谓“复杂”。
它是一种热带气旋。影响我国的台风,一般在南海海域或南太平洋生成。海南岛正位处广阔南海的北部,恰好是南海台风影响范围的必经之路,再加上南太平洋的台风有时也会向我国的华南地区移动,独特的地理位置,导致海南几乎必受台风“眷顾”,每年总要来那么几次。像文天这样在岛上出生长大的海南娃,对此也都早已习以为常。
每每台风驾临,便会带来狂风暴雨和巨大的破坏力:掀翻屋子、吹倒树木、刮断输电线路、损毁道路、淹没农田、冲垮河堤……其“魔爪”过处,一片狼藉。
但对于台风,大人和小孩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
“我那个林段的橡胶树被刮倒了好多,没有胶水,吃饭都成问题咯!”“家里的菜地全给淹了,又得去市场花钱买菜了。”“伙房的墙塌了,搞到我都不敢去煮饭。”“连队路口的高压线都被吹断了,不知道要停电到什么时候。”“抽水站还在抢修,准备做苦力去水井挑水吧。”……面对台风带来的灾害,大人是一片长吁短叹。平素本就日子紧巴的他们,哪经得起这么多折腾?
可在小孩那里,则是另一种声音:“停课啦!停课啦!终于不用上学咯!”“明早又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捡椰子、芒果了。”“说不定还有县里的救济,穿上新衣服,吃到派发的萝卜干。”……所谓“少年不知愁滋味”,文天等未经人事的小屁孩,却又如何懂得人间疾苦?竟反倒还颇为喜欢台风。
那些经历台风的特别日子,也成为文天成长过程中难以忘怀的回忆之一。它们,是躲在床底下睡觉的无奈、是雨伞被狂风掀翻的尴尬、是连续几天萝卜干配稀饭的寡淡……而在他的印象里,许多个风大雨急的台风之夜,都留下了熟悉的场景:窗外,风声怒号,暴雨如注,令人胆寒;屋内桌上,一盏平时蒙灰的煤油灯正散发着暖暖的晕黄柔光。文母坐在桌前,用她那带着明显潮汕口音的普通话讲着白雪公主、小红帽、匹诺曹……的故事。但文天却心不在焉。
终于,他觑准了一个机会。“阿妈,我出去尿个尿。”不容文母回过神来,文天已抓起手电筒迅速溜出门去。门前数米处,就是一大片邻居们种的芒果树。借着手电筒的微弱光芒,果然让他在地上发现了一些被台风吹落的芒果。于是,文天眼疾手快地捡起几个揣进衣兜,再飞奔回家。“嗬!你是不是皮又痒了?”结果,他的屁股自然少不了要挨上母亲的“五指山”。
(七十一)
但台风还是有带来“好处”的——它刮断了许多橡胶树的树干、树枝,而这些,都将成为农场连队居民烧水煮饭的柴火来源。一般情况下,台风过境后的第一个清早,各家各户的大人就会拿起砍刀,进入林段搜寻被刮倒、吹断的橡胶枝干。他们找到心仪的目标后,会用砍刀砍上几个印记。后来者看到印记,便会默契地转而寻找其他目标。待天稍晴,大家再各自将自己标记的柴火拖回家使用。
和往常一样,11月17日的25号台风,又给山河农场乡民送来了大量的柴火。
11月25日,周日。受李锐之邀,黄一捷等六人来到9队,与李锐、文天一道,帮李锐进山林找那些被台风刮下来的柴火。
时已中午,八人拿着砍刀、麻绳等工具,正走在9队最偏远处的莽山林段。这块地段,离9队的居民区及周边的橡胶林段都挺远,平时少有人来,窄小的泥径杂草丛生,荒僻之极。
和其他林段不同,莽山附近没种橡胶树,只有一些高瘦、细长的防风林(注:即桉树,是海南外来树种引种最成功的树种之一,能形成胶园防护林,帮助橡胶树抵御台风),然后就是那些野生的各类树木了。前方不远处,还有个废弃的小水库。
“你个屌人怎么那么搞笑?台风过去一个星期了,现在才想起来去找柴火?黄花菜都凉啦!”郑跃南边走边问身旁的李锐。
李锐愁眉苦脸地回道:“妈的!都怪我家那个死老头子!天天喝酒,就没想过屯柴。这两天家里快没柴烧了,才火烧火燎来找柴火……所以我们要来莽山嘛,这里一般没人来,肯定还有货。”
一旁的文天暗暗摇头,心道:这个李叔,好好的日子不要,愣是把自己的生活给过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
突然,李锐轻声惊呼:“大家快蹲下!”众人一愣,但还是依言全部蹲低身子,一动不动。
“怎么了?”劳卫国问道。“嘘!别出声!”李锐刻意压低声音回道:“你们看右前方。”
七人朝李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一看不得了,登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右前方100多米处,是废弃水库的一个涵洞。那里荒草蔓生,正被正午的火辣日头炙烤着,蒸腾的热气依稀可见。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此刻,涵洞前赫然盘踞着一条“长虫”!
只见它昂起蛇头高高立着身子,警惕地朝四处查看,高度竟然超过了两米,威武霸气,看起来好不吓人!该蛇通体呈紫黑色,在阳光下反射着特殊的慑人色彩,体型巨大,远远目测怕不得有成人的腿般粗细?其颈部两侧呈膨胀状态,此时正发出“呼呼”的声音。虽然文天等人和它相距达百米以上,其声依然清晰可闻。
那正是一条令人闻风丧胆、既凶且毒的蛇中王者——吹风蛇。只是,它也忒大了些吧?
八人都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七十二)
文天感到一阵眩晕——或许,那是因为极度害怕所造成的吧?“阿爸说的没错,真有这么大条的吹风蛇存在!”他心中暗想。
转头看去,其余七人何尝不是和自己一样?均是一脸惊恐伴着簌簌而下的冷汗。
却见那条巨大的吹风蛇静立一阵后,便“哧溜”钻进了涵洞里。
“还好,没发现我们。”郑跃南抹去脸上的汗水,打手势带领众人轻轻往后移动了20来米方才停下。大家依然保持蹲着的姿势。
“都快12月了,怎么还有蛇?它不冬眠的吗?”劳卫国轻声问道。
殊不知,海南气候炎热,即使是冬天,最低温度一般也都有10几度。因此有些蛇根本就不冬眠,全年都处于活动的状态;就算有冬眠,时间也很短。在海南11月撞见蛇,是很正常的事情。
“天气还这么鬼热,蛇当然不冬眠了。”罗振轩回道:“看来那个涵洞应该是它的一个窝点,那里平时不放水,又干爽,又凉快,呆在里面肯定很舒服。”
“这里偶尔也会有人过来,可没听连队有人说起这条大蛇啊!”李锐说道。
“估计它才刚找到这个凉快的窝点,所以还没有人发现。”一旁的贾骏翔接道。
“我们赶快回去连队告诉大人,让他们来处理吧。这里出现这样一条毒蛇,万一谁被它咬到,是要死人的!”文天不由得担心起连队的居民。
闻听此言,李锐和郑跃南对视一眼,却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呆子,你还记得啵?我爸前两年抓的那条吹风蛇才6斤多,就已经卖了200块钱。这条比那条大多了,让连队那些大人来抓,我们亏死啦!”李锐两眼放光,竟颇有些狠厉之色。一旁的郑跃南也附和地点点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搞一把大的,我们自己来!”
“你们两个想钱想疯了!那么大条的吹风蛇,不是闹着玩的。一个不小心,我们命都没了!”其余六人皆低声惊呼。
但李锐却似乎已胸有成竹:“不怕!我有办法,我们用电鱼机。”
电鱼机?那可不是个好玩意。
小时候,文天便时不时会在玉龙河边遇见电鱼的人。他们一般以两个人的组合出现,一人胸前挂着个四方盒子,其侧面还伸出个可以转圈的手柄。盒子有电线连到一条长长的竹竿上,并和竹竿绑在一起,竹竿的末端,也正是裸露着金属导线的电线末端。该条竹竿由另一人手持着。
使用时,俩人都站在河边,不接触河水。挂盒子的人不断用力旋动手柄转圈,持竹竿的人则将竿子探进水中。然后,便会见到周边的河面不断浮起翻肚晕厥或死去的鱼虾,像变戏法一样,很是神奇。
后来文天才知道,那个四方盒子就是所谓的“电鱼机”,一种很霸道的捕鱼机器,可将低压电流转变为高压电流。
通过电鱼机向水里放电,当电流经过水中的鱼身时,鱼类就会被电流击倒,晕厥或死去,轻易被人捕获。而有的电鱼机所释放出的高压,甚至可达几千伏,连一头牛都可被电倒,遑论鱼虾?被电晕的鱼即便侥幸活了下来,也大多会丧失繁殖的能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