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手:一曲70、80后的青春之歌》第十七章

执笔冲霄 2024-03-28 22:48:55

(第17篇原创)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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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手》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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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场这里的野鸟、野兽确实很多。”贾骏翔说道:“记得我爸和我讲过,70年代初他们刚到海南开荒种地时,8队周边的山岭上,全是各种各样的鸟。他一去山上砍木头,就能听见到处都是稀奇古怪的鸟叫声,什么毛鸡、鹧鸪、鹌鹑……有好多根本叫不出名字来。”

“那时,我爸他们经常带着粉枪(注:一种土制的猎枪,枪膛里装火药和一粒一粒的小铁砂。开枪时,利用火药的强大推力将铁砂给喷射出去,造成大面积的杀伤。其近距离的威力不可小觑)去山上打毛鸡。一只大概半斤到1斤那样,一天下来,能打10多只。”贾骏翔继续讲着。

毛鸡,是彼时海南山野常见的一种禽类。其别名红毛鸡、褐翅鸦鹃,体型大,体羽为全黑色且具光泽,仅上背、翼及翼覆羽为栗红色,在我国的广东、广西、海南等地均有分布。因其肉质细嫩、味道鲜美,兼可药用,在20世纪7、80年代的海南,惨遭人们的广泛捕杀。

“毛鸡肉味道很香甜的,我以前也吃过。但一天10多只,吃不完啵。”李锐舔舔嘴唇,笑道。

贾骏翔回道:“当然不会全部吃掉。毛鸡肉是很好的中药材,可以拿来浸药酒的。我爸一般都是用火炭把它们给烤干、烤熟了,然后等回老家探亲时,再带回去卖给酒厂做毛鸡酒。”

“山猪也很多。我爸他们刚到10队时,就经常看见那些山猪从山上跑下来玩,獠牙尖尖的。”洛玉明接过贾骏翔的话头:“当时,我爸和老乡在10队旁边的荒山种花生。花生快熟时,山猪母就整天带着山猪崽过来偷吃——它们最爱吃花生了。山猪母很会翻地,它把嘴巴拱在花生地里,像犁地那样,一下就把花生翻起来了,然后那些山猪崽就跟在后面猛吃起来,每年都要被它们偷吃掉很多。”

“后来大家实在受不了了,就去赶那些山猪。它们到处乱跑,最后居然被抓到了落单的一头山猪崽。我爸他们把它给烤了,听我爸说,那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猪肉,又香又嫩。”洛玉明接着说道。

“不过长大的山猪就没那么嫩了,瘦肉倒是很多,就是有股骚味,要炖很久,炖烂才好吃。我爸讲,那时经常有黎佬(注:海南农场子弟对黎族同胞的蔑称,多少有些轻慢的意味)打山猪拿到市场上卖,卖得比家里养的猪还便宜,大家都还不想买。不像现在,吃都吃不到。”黄一捷也插了一嘴。

听着大伙兴致勃勃地讲述山猪,文天又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

那是他4岁时发生的事。那年,乡亲们在农场和临海镇的交界处发现了一头山猪公,好家伙,足有200多斤!大伙一路用木棍、砍芭刀、粉枪追杀,结果山猪公一路逃到了山河农场的9队附近。全连队的人蜂拥而出,也加入了追杀山猪公的队伍,连文天、李锐这样的小屁孩也赶过来看热闹。话说李叔根本不知死活,竟然拿把砍芭刀就想去弄那头山猪公,结果被它冲过来用獠牙往小腿一挑,挑了个10几公分长的伤口,连骨头都差点露出来,在卫生队住院住了好久才缓过来。好在当时附近的武装连什么枪都有,最终一个民兵用冲锋枪才将那头山猪公给毙了。后来,文父要了其中一根獠牙给文天玩,它就一直留在了文天的玩具盒里。

(六十六)

这边厢,黄一捷继续说道:“还是穿山甲的肉好吃,它煮出来的汤都是清清的。我们家以前住在1队那个山旮旯,我爸时不时就会打到穿山甲。我还见过它吃蚂蚁和蜜蜂,用的方法超级特别——”

“它最喜欢吃蚂蚁,专门找蚂蚁窝,一点都不怕被咬。到了蚂蚁窝,穿山甲就会伸出舌头来粘蚂蚁,那舌头长长的,有1尺多。粘满蚂蚁后,它再一缩舌头,就满嘴都是蚂蚁,全给吞下去啦!穿山甲吃蜜蜂更过瘾,它去到蜂窝那里,会把身上的鳞片全部都张开,让里面的皮暴露出来,看起来就像一个个洞。蜜蜂想去叮它,就钻进去,越钻越多,接着它再把鳞片给缩回去,力道很大,就把那些蜜蜂都给夹死了。它再张开鳞片,一摇动,撒得满地都是死掉的蜜蜂。它又用舌头像扫地那样往死蜜蜂一扫,就都给它吃完了。”黄一捷兴致勃勃地说道:“不过穿山甲没什么抵抗能力,又胆小,一碰到人,它要么马上逃跑,要么吓得缩成一团,很容易就抓到了。”

穿山甲的特性文天当然清楚。这种长相特别的小动物,是现存唯一的带鳞甲哺乳动物。其体表覆盖着硬角质厚甲片,像极了古代士兵的铠甲,主要分布在中国的南部,海南自然也有它的身影。因其味道独特兼有药用价值,原本在海南等地广泛分布的穿山甲竟被活生生吃到濒临灭绝,甚至在30年后还被提升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同样是30年后,一场新型冠状病毒疫情肆虐全球。而后来有研究表明:穿山甲可能是该病毒的潜在中间宿主……或许,这个科学的论断反倒能帮助保护穿山甲?福耶?祸耶?不得而知。

话说,文母还曾在橡胶林中撞见过穿山甲呢!

彼时,农场的割胶工人都很辛苦,每天半夜2、3点那样,连队办公室旁挂着的一块大铁板就会被队长“当当当”地敲响,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很远——那是闹钟,用来叫醒全连队的胶工起床割胶。是的,割胶是一项极其艰辛的工作,必须得在凌晨进行,因为那个时段是橡胶树产量最大的时候。

年少的文天,就常常于酣睡中被这阵钟声吵醒。他总会不解地问文父:“阿妈干嘛要那么早起床去干工?”文父轻叹口气:“你阿妈没什么文化,只能做这些。不然,哪来的钱吃饭、供你上学?”

“阿爸,这大半夜的橡胶林,黑咕隆咚的,会不会有很多毒蛇、野兽?”文天问。

“当然会有了,那也没办法。”文父轻拍文天的脑袋:“所以你要好好读书啊!有了文化,才不用做这些苦工。”

顿了顿,文父继续说道:“你阿妈还算比较幸运,就只在橡胶林里碰过穿山甲,没什么危险。”

“那阿妈干嘛不抓它来吃?”文天又问。

“哈哈哈哈……”文父笑道:“你阿妈那么胆小,哪里敢抓?再说了,穿山甲动作很快的,一下就跑没了……”

一直没发话的郑跃南打断了文天回忆的思绪:“像穿山甲这样的小动物好抓,最怕的是碰到吹风蛇,又大条,又有剧毒,又凶猛。一不小心,连命都搭进去了!”

“是啊,我爸前两年就抓过一条,6斤多重,好大。后来他拿到临海镇卖给一个饭店,卖了200块钱。虽然很好赚,但想想还是后怕,万一被它咬上一口,真是会死人的!”一旁的李锐接过话茬。

(六十七)

吹风蛇,正是毒蛇界大名鼎鼎的眼镜王蛇。为何又叫“吹风蛇”?是当它们遇到危险时,颈部两侧会膨胀起来,并发出“呼呼”的响声。这家伙堪称蛇中王者,听说还是中国体型最大、性情最凶猛、战斗力最强的毒蛇,在海南这个蛇类丛生的热带地区,其踪迹遍布全岛。

它虽名为“眼镜王蛇”,但其实和眼镜蛇是两种不同的蛇类。其外形和眼镜蛇相似,惟颈背处没有眼镜状斑,体色呈乌黑色或黑褐色,看起来威猛无匹。吹风蛇体型巨大,据说最长可达5、6米,足有几十斤重。和其他蛇不同,这家伙是蛇类的背叛者——专门以捕蛇为食。而且,它不怕人,在遇到威胁时,还敢立起大半个蛇身和人对峙,足有1、2米高,简直可以吓死人。但最厉害的是它还拥有超出一般毒蛇的排毒量和可怕的毒液,如被其咬中,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可造成被咬者的毒发身亡。

也因为吹风蛇的恐怖名头,文天等人在很小的时候就经常被大人叮咛:千万不要招惹它,万一不小心遇到了,就得赶紧避开。

话虽如此,却也总有些不怕死的人会去捕它卖钱——因为比之一般的蛇类更加难得,所谓“物以稀为贵”,喜好野味的老饕们反倒对它更感兴趣,其价钱也就上来了。但也正因此,山河农场久不久就会传出一桩吹风蛇咬死人的新闻。

文父还和文天说过一件关于吹风蛇的吓人往事。

那是20世纪70年代初,文父刚到海南时。

这天,文父去玉龙河洗衣服,他刚走到河边,就看见同连队的王伯慌慌张张地扛着锄头从河对岸渡河过来。“老王,你不是去菜地吗?怎么这么快就滚回来了?”文父问。王伯的菜地就在河对岸数十米处,那附近还有一大片原始森林,并非人工种植的橡胶林。

“嘘!”王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朝自己菜地的那个方向指了指。

文父顺着王伯手指的方向一看,登时头皮发麻,冷汗都出来了——

只见王伯菜地旁的一棵大树下,正盘着两条通体漆黑、硕大无朋的吹风蛇,在那里干架。那两条蛇很搞笑,一直在不断重复做着同一个动作:其中一条将头用力地“呼”过去,另一条就马上往后一缩,低下头去躲避,接着积蓄力量后,又轮到它反过来“呼”回去,换成原来进攻的那条缩后低头……如此往复。但两条蛇的体型差不多一般大,谁也奈何不了谁,形势就这样僵持着。而它们发出的“呼呼”声很大,在玉龙河这边都能听得到。

“这是我见过最大的吹风蛇,一条起码有7、80斤重,身体比大腿还粗。它们一立起来,足有高压线那么高,整条蛇我估计至少得有5、6米长。看样子,它们应该是在争地盘。那么大条,要被它们咬到,当场就得死人!”文父叹道。

“后来呢?后来怎样?”文天问。

“它们在那里打了整整一天一夜,难分胜负,第二天早上就没看到了。当时你李叔不知好歹,居然还扛了把粉枪过来想打,最后还是放弃了——那么大的蛇,一枪过去,不可能同时打倒两条,要是被其中一条追过来,命都没了。后来,连队里的人都不敢去那附近了,王伯也再没去过他那块菜地,地就荒了。”文父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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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文天对父亲的讲述是很怀疑的。“7、80斤重的吹风蛇?怎么可能!又不是蟒蛇,能有那么大吗?”再说了,文父当时离那两条蛇有100来米的距离,视觉上产生误差也很正常。

很多很多年后,文天甚至还专门上百度搜索了和吹风蛇相关的资料。根据网上的记载,最大的吹风蛇大概有5、6米长,重量可达30斤以上。“看来,阿爸应该还是判断错误了,那两条蛇几十斤重是有的,但多半没到那么夸张的地步。”文天心想。

当下,他将父亲的这段经历讲给了七位小伙伴和曾志强听。众人也纷纷表示不信。“不可能吧?我爸上次抓的那条有6斤重,已经很大了。7、80斤,吓都被吓死了!”李锐说道。

一直静静听着大家讲述的曾志强发话了:“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们经常吃的肉都是家养的猪、牛、羊这些,而不是毛鸡、穿山甲、吹风蛇?”

“知道,那些野味其实味道并不比家养的猪、牛、羊好,很多都有很重的腥、骚味,或者肉质很差。要是真那么好吃的话,我们大规模圈养的就是它们了。”罗振轩回道。

曾志强笑笑:“既然没那么好吃,为什么农场的人之前还老是去抓来吃?”

“还是因为穷,没钱买肉吃。不然,谁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抓野兽?”劳卫国接过话头。

“那为什么现在大家又抓得少了?”曾志强继续问。

“说到底,大家的生活比以前好了,买得起肉,可以不用再去打野味来补充肉食了。”这次轮到黄一捷作答。

曾志强接道:“那些野味,除了味道并不比家禽家畜好吃外,还带有很多的寄生虫、细菌、病毒之类的,在有经济条件买肉吃的情况下,大家当然不会选择吃它们了。另外,野兽不比家养的禽畜,越抓就越少。我们吃得多了,它们甚至有可能灭绝。这样,对地球物种的丰富和平衡,是不是不太好?”

众人点点头。

“所以,国家才会在前两年颁布《中华人民共和国野生动物保护法》,为的就是保护它们。像毛鸡、穿山甲,其实都是受保护的野生动物,抓它们可是犯法的。”曾志强笑着继续说道:“现在没那么穷了,咱以后能不吃野味,就还是别吃吧。”

八人继续点头。

见时候已经不早,九人便各自告别返家。临别前,曾志强将自己的地址和电话留给了大家。“小鬼头们,别只顾着玩,想多一些,好好学习。也别忘了给我来信——曾哥走过的路比你们多,应该还是能在一些事情上帮到你们的。”曾志强仍不忘叮咛。

夜已深,微凉。如白玉盘般丰盈的中秋满月高挂天穹,挥洒淡黄柔光,给世间万物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色。文天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考上清华的曾哥,同样是从这个山旮旯走出去的。我没他那么厉害,但努努力,应该也有机会上大学的吧?还是得加油啊!”想起曾志强那些鼓励的话语,他心中不免思潮起伏。

文天又想起了前两天的黄猄山探险之旅:“山洞里面最可能产蛇。要是我们在黄猄山也遇见像阿爸说的那么大条的吹风蛇,可就惨了!幸好……幸好……”

但,世事难料……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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