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新舟
“钦定泛区”四十八村,是指座落在献县城西,滹沱河北大堤以南,滏阳河以西的四十八个自然村区域。它包括今张村、临河、小平王三个乡。
在这四十八村区域,滏阳河水经南而来,滹沱河水经西而来,两河在臧桥子牙河上游老河口相交汇入子牙河。每年汛期到来,因为子牙河河道狭窄,容不下两区汇流的洪水,河水倒溢四十八村区域,形成了泛区。据史料记载,这里“被水灾者常八九”,“遍地积水盈野,几十里许皆河身。”洪水泛滥,也威胁着四十八村以外的广大地区。
清朝末年,直隶总督李鸿章,向清廷奏准,开挖滹沱河,派清河道侯补道台史克宽督办。他们以保北京、淹四十八村为前提,开挖河道,北堤放七分土为皇堤,南堤放三分土为土埝。水势一大,将南堤淹没,河南的四十八村一片汪洋,成了汛期蓄水库。
据说朝延准予豁免四十八村农业税,将四十八村划为“钦定泛区”。受害后由朝廷供给粮食,大口小口一月三斗。但是河道工程结束以后,农业税收不减,受灾后也得不到朝廷所发赈粮。四十八村各村董联合上诉也无济于事。因此,逐渐形成群众性的反抗行动。
有一年,史克宽派一个姓程的人来督粮,生员杨廷昕等代表群众陈诉,要求豁免农业税,姓程的不允,随后赵老经、杨殿章等村董,齐跪下求情,姓程的半闭着眼,阴阳怪气地说:“种地拿粮,天经地义,你等所述,实属狡辩,无理之要求,不允,下去吧!”
四周围的群众早已气极了,跃跃欲试,想与姓程的拼个你死我活。只听有个人高喊一声:“打他!”这两个字犹如火星迸在干柴上,立刻燃烧起来,愤怒的群众一拥而上,要打史道台,差役们急忙拦挡,并和群众厮打起来,史道台见势不妙,赶紧钻进轿子。
有个叫杨维礼的青年扑到轿前,看见史道台的一只脚露在轿外,扒下鞋来,咬了一口,一口咬下来了一个脚趾头。轿夫们抬起轿子狼狈逃窜,群众边追边打,一直追到县衙,砸了鼓、捣毁床。孙县官急忙出来,向着群众打拱作揖,连说好话。趁此机会,史道台早从后门溜之大吉。
群众越聚越多,男女老少在县衙前坐了一片。饥饿的群众静坐示威,要求赈粮,孙县官为了安抚民心,当场每人发给一个窝头,并答应每人发给一斗米,这场暴动才算平息。
第二年夏天又发大水,四十八村一片汪洋,水势浩大,纵横几十里,无风三尺浪,十分吓人。村民们起初在街上挖土,在院子里挖土挡护村堤,后来干脆拆房扒屋。眼看堤和屋顶相平了,这时,四十八村的村董联合上县请愿,请求在河北分洪,以减弱对四十八村的灾害。县官说,“此事关系重大,需请示上峰,之后再行动。”
四十八村村董为解燃眉之急,决定去破堤放水。他们组织起各村的青壮年,分乘船只,有的摇橹划桨,有的拿着长枪、大刀、镐、锨、鱼叉,乘夜黑向着滹沱河北大堤驶来(南堤早已淹没)。
县官一方面向上司呈文,一方面向河北各村下令:谨防汛地,严防河南来人破堤。因此,河北的人民已严阵以待。
破堤的船队快接近北堤时,堤上守汛的人早已发觉了,马上集合队伍,准备迎战。
船只刚抵岸,只听一棒锣响,河北的人踊跃向前,截住厮杀。河南的人知道河北已有准备,只好被迫迎战。一刹间,锨、棒并举,奋力厮杀、鲜血染红了滹沱河水。这一场格斗,双方死亡二十多人,伤者不计其数。
四十八村,多灾多难的四十八村哪!在旧社会水患无法从根上解除,人们生活无着,只好担筐撅篓,流浪他乡,受尽欺凌。四十八村的土地上,到处长满了芦苇柴、稗子草、水蓬棵,成了野雁栖息、蛤蟆乱叫的荒草洼。讨饭的人们辛酸的唱着:滹沱河,滏阳河,洪水如猛兽,浪涛如恶魔,流的是穷人血和泪,唱的是倾家荡产歌。
解放后,党和政府非常关心四十八村的人民。
一九五九年,滹沱河上游修建了两个大水库,可以拦洪水二十多亿立方。又在四十八村中间开挖了一条长六十多里、宽二里的行洪道。
一九六六年开挖了子牙新河,修建了献县枢纽工程——一个进洪闸,一个节制闸和京开公路大桥。节制闸建在子牙河首,流量八百秒立米,进洪闸座落在子牙新河主河糟的起点,泄洪量为一千一百三十秒立米。溢洪堰横躺在子牙新河滩地上,泄洪量八干四百秒立米。京开公路大桥建在溢洪堰上,共七十四孔,总长一千〇四十二点六米。这个工程,是吞吐洪水的咽喉,再遇到一九六三年那样的洪水也可安全渡汛。
四十八村的水患彻底根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