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哪能轻易从商应寒口中听到这么甜腻的话。
闻轻打趣说:“今天的太阳肯定是从西边升起来的。”
商应寒顺着她的话接:“倒是没怎么注意,等会看看新闻。”
闻轻笑出声:“五叔,我胡说八道,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这不是依着你么。”他眉眼里都是温柔的笑意。
因为商应寒的到来,闻轻感到意外的同时,一下午都很郁积的心情也得到了好转,她握紧了商应寒的手和他一起走向别墅。
路上,他问她:“吃过晚饭了?”
“现在都八点了。”意思是,早都吃过了。
她光是坐在那等闻行止,都等了一个多小时接近两个小时。
哦对了!
闻轻仰头问道:“只有五叔你一个来吗?我哥哥呢?”
商应寒:“他先去见曲家主。”
“那五叔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提前过来?”她心里隐约有答案,但是没直接说还是要问。
“陈弯是我安排到你身边的。”他缓缓说道,脚下停顿侧目看着她“闻轻我们不是男女朋友,有些事情非必要不说,我们是合法夫妻,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他当初没有打算和她先成为男女朋友,慢慢处出感情,而是直接哄着她领证。
男女朋友的矛盾最后都会以分手终止。
婚姻会以离婚终止。
但在他这里,婚姻是他将她留在身边最有利的保障,不管她以后走到哪里都是他商应寒的妻子。
“五叔,抱歉。”闻轻立马愧疚了。
商应寒淡淡道:“说抱歉,还不如抱我。”
闻轻伸手抱住商应寒的腰身,把脸贴着他衣襟前:“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商应寒由她这么抱着:“即使你以后做任何事情之前,依然不选择告诉我,我也不会生气我只会怪我自己做的不够好,不足以让你完全信任我。”
“”
完了。
五叔句句都说不生气,实际上他快气死了。
这也怪她总把一些不好的一些事都瞒着他然后怕麻烦他,怕他太操心。
她仔细想了想,这之间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她年纪和他相差七岁,他在任何事情上都很成熟稳重,而她仗着他的宠爱就总是像个麻烦精一样,给他带去麻烦。
让他一边要处理工作上的事,还要来分心处理她的琐事。
这样一来,就显得她很没用,除了带来麻烦还是麻烦。
认真审视了自己的内心之后,闻轻举起手来:“没有下次了,五叔,我发誓。”
商应寒唇角噙着笑:“你比个耶是什么意思?”
“”闻轻窘迫的再伸出一根手指,做了个发誓的动作。
“好了,走吧。”商应寒牵起她的手。
“嗯嗯。”
回别墅的路上,闻轻在默默想一件事。
她在想,三哥会不会是去曲家主面前提她说的那件事了?曲郁尘是否真的对曲款款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目前其实还不确定的那只是她对曲郁尘靠近时心理不适产生的一种猜测。
有可能曲郁尘对曲款款只是兄妹情过浓了一些。
也有可能,曲郁尘对曲款款确实有不可告人的心思。
回到别墅。
陈弯恭恭敬敬的喊人:“商先生。”
商应寒淡道:“辛苦了。”
亲耳听到商先生对她说辛苦了这三个字,对陈弯来说简直是受宠若惊,哥哥恐怕都没有这待遇!
她立马摇头说:“不辛苦,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说完赶紧溜进去倒水,自觉一点,不能被商先生一夸,就七荤八素忘了正形。
闻轻看到陈弯的反应,挽起唇角笑,商应寒窥见,问她:“陈弯在你身边照顾你,还习惯吗?”
“这才第一天,不过我很喜欢陈弯的性格,感觉跟陈秘书差不多。”闻轻想起陈弯说陈见是她哥哥,又道:“可能兄妹俩的性格都会有一点相似。”
端水过来的陈弯接话:“款款小姐,您说的没错,从小我们那些亲戚就说我跟我哥哥性格很相似。”
闻轻眉开眼笑:“我就说吧。”
陈弯见闻轻笑,她也跟着傻笑,走过来将水放在茶几上,她说:“商先生,这是温水。”
“嗯。”商应寒脱了身上的外套,搭在沙发上:“这里不用你,下去吧。”
“好的。”
陈弯也怕自己在这打扰到款款小姐和商先生,赶紧先溜了。
晚上商应寒在这歇下。
不过在这之前,商应寒给还在曲家主那的闻行止打了一个电话,待那边接起,他言简意赅:“闻轻这里有我,你不用过来。”
闻行止当然知道商应寒在妹妹那边。
外公这里他暂时还走不开,要不然他早过去了,他说:“你把电话给闻轻。”
商应寒:“她睡下了。”
“姓商的,你别这么独裁。”
闻轻擦着头发走来:“五叔在跟三哥打电话吗?”
“嗯。”商应寒说:“他说他在曲家主那边还有事,今晚就不过来看你了。“
闻行止咆哮:“孙子!”
手机没有开免提,闻轻没有听清楚:“三哥他在说什么?”
商应寒:“他说他要继续处理事情,先这样。”
嘟嘟嘟嘟嘟
商应寒挂了电话。
闻行止:“”
姓商的这个孙子!!
不就是怕他过去打扰到他的好事,至于么!
妹妹给他打过电话之后,他就赶紧把手上的事情都处理了,立马订航班飞港城,全程一个字没跟商应寒提过,谁承想商应寒先他一步出发。
算了,心里虽然郁气,不过比起他这个哥哥,小妹更想见到的应该是商应寒!
心塞是心塞了点,但这是事实。
翌日上午。
曲家主和闻行止以及曲郁臣等一行人,朝着独栋别墅走去。
本来昨天,曲鹤元就应该过来,但顾及到款款才醒来,还没适应这里的环境,更别提适应他这位多年不曾见的外公,硬生生按捺住迫切想见到小外孙女的激动,等到了第二天。
至于曲郁尘先见到款款,曲鹤元原本就是不同意的。
奈何被曲郁尘游说至松了口,才勉强答应只能看一次,谁知道这小子待了那么久才回来。
直到昨天晚上
闻行止到来,见到曲鹤元之后,在他面前含蓄的提了这件事,曲鹤元听完后脸都青了,骂道:“混账东西!”
防来防去!
防来防去!!!
本以为曲家是今后这段时间,曲款款安身立命的好地方,结果出了曲郁尘这个心思不正的狗东西。
一大早,曲鹤元就叫来了曲郁尘,当面提了和府山集团联姻的事。
本以为曲郁尘会有诸多推辞,想方设法搪塞过去,谁知道他竟就那么顺承的应了下来:“一切,听爷爷安排就好。”
曲鹤元板着一张脸:“你真肯听我安排?”
曲郁尘淡道:“虽然这不是清朗,在身在曲家,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爷爷的安排,一定是诸多方面考虑之后对我来说最合适不过的安排。”
这一番话,说得有头有尾,有鼻子有眼,挑不出一点毛病。
倒叫曲鹤元觉得可能是有什么误会!
毕竟,都这么多年没见了,曲郁尘不可能在那时候对款款就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把曲郁尘的态度转述给了闻行止,问闻行止怎么看。
闻行止说:“先去小妹那边。”
言下之意,有些试探的话,仅仅只是试探,没法彻底试探出来。人心底的秘密,永远都是秘密,可以对一个人说,但绝对不会让很多人知道。
上午九点半。
闻轻在厨房里跟着陈弯学烤蛋挞。
她就是闲来无聊给自己找事做,不能去打扰商应寒,因为他在楼上书房里开会。
她非常理解商应寒的忙碌,他每天从睁开眼开始,要做的事情很多他的世界装满了她,也不能全是她,来港城已经耽误了他很多事情。
“款款小姐,您已经烤得很好了。”陈弯夸赞道。
闻轻把没烤好的蛋挞丢进垃圾桶里:“没有买来的那味道。”
陈弯安慰她:“款款小姐,外面买的人家也是学了很久才学出来的手艺,你才刚开始学,想要一步达到别人好几个月或者一年的成果,肯定没有那么快。”
闻轻点点头:“说的也是,那就再来一次吧。”
陈弯听到外面的动静,小跑着过去看看,看到进来的一行人,陈弯立马倒回来闻轻身边,压低了声音小声说:“款款小姐,不能再烤蛋挞了,曲家主他们来了。”
刚拿起一颗鸡蛋的闻轻,手一松,鸡蛋顺势往地上掉。
好在陈弯眼疾手快,接住鸡蛋:“款款小姐,您整理一下仪态再出去,我去沏茶,然后上去叫商先生。”
“哦,好你去吧。”
闻轻很快冷静下来,告诉自己要沉着应对,怕什么?曲家主又不能吃了她!而且她现在的身份是曲家主的外孙女!
不怕不怕!
迅速做好心理建设,闻轻洗了手,从容不迫走出去。
外面,曲家主一行人已经进来。
看到进来的那些人,闻轻感觉自己社恐症犯了,从那些人里面看到最熟悉的面孔,闻轻心里才踏实了一些。
心想,还好三哥也在。
闻行止径直朝她走来,到她面前,抬手揉揉她脑袋:“吃过早餐了没有?”
“早都吃了。”她回,然后一个劲用眼神给闻行止使眼色。
闻行止哪能看不懂,噙着笑,牵起闻轻的手腕:“走吧,跟我过去,见见外公。”
外公
外公这个称呼,在闻轻的记忆里,是陌生的。
她只有有外婆,并且外婆在她生命里占据了很重要的一份,当年外婆的失踪,一直以来都是她心里过不去的结,总想找她老人家,但又不知道从哪来着手开始找。
爸爸妈妈都没找过。
别提她这点能耐。
犹如大海捞针。
在外婆身边的那些年,她从外婆口中听到外公的消息几乎是寥寥可数,渐渐地,她就默认了外公早就没了的事实。
现如今,又冒出来一个外公在眼前,还是当年差点让她一命呜呼的老头,闻轻吓得不轻的同时,还得假装配合什么都不知道,宛如第一次见到这位老人家。
“款款,叫人。”闻行止改了对她的称呼,直接叫她款款。
闻轻看着面前面容威严的老头儿,心里虽然发憷,但面上还是努力维持着很乖巧淡定的样子,喊道:“老头儿。”
伴随着这一声老头儿的话音落下。
曲鹤元扬起了本就稀疏的眉毛。
闻行止额角抽了抽。
一旁的曲郁尘唇角噙着宠溺的笑意。
闻轻喊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喊错了,立马纠正:“不不不不,不是,不是,我刚才碎碎念,对不起。”
她试图挽回自己刚才,随心所想导致乱喊的称呼,一脸真诚的看向曲家主:“您一定是外公吧?我听哥哥说起您了,没见到您之前,我就对您非常想念,见到外公您之后,我真的好开心。”
假的。
才不是真的开心。
生活所迫而已!
不过她才不敢把真正的想法表现出来分毫。
这时,曲鹤元朝她伸手,和蔼的喊道:“款款。”
闻轻愣了一两秒,然后立马把手搭在曲鹤元手心里。她一抬眼,就看到曲鹤元双眸变得浑浊了一些,是情绪使然。
她眼睁睁看着眼前这位高高在上的曲家主,握着她的手,对她说:“欢迎你回家。”
闻轻反应迅速跟上:“谢谢外公。”
曲鹤元拉着闻轻的手,轻拍着她手背,似安抚她,又似安抚自己,感叹的情绪沉浸了好一会儿,才说起:“外公把你安排住在这,暂时委屈你了。”
“不不不,这里是曲家的私家园林,这么好的地方,对我来说一点都不委屈。”这话是闻轻的真心话。
这样的私家园林,仅次于五叔在燕京的庄园。
“款款。”
这次喊她的不是曲鹤元,而是站在一侧的曲郁尘。
闻轻转头,她看到曲郁尘脸上露出温柔的笑,他问她:“醒来的第一晚,住着还习惯吗?”
“习惯的,谢谢表哥关心。”她说。
曲郁尘说:“下午我让人再送一些衣服首饰过来,喜欢的就穿,不喜欢的扔掉就是,只要开心就好。”
好阔气。
不过闻轻不敢跟他有过多的交涉。
正要再说声谢谢,从楼上下来的商应寒,朝这边走了过来。
商应寒走了过来,站在闻轻身侧。
他看向面前的曲鹤元,略一颔首:“曲家主。”
“你小子,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曲鹤元上一秒还微笑和蔼的脸,一看到商应寒,故意板起来。
商应寒唇畔噙着淡淡的笑意:“这不是得知曲家主过来了,特点下来跟曲家主问声好。曲家主近来身体可安恙?”
“好着呢还算有心。”曲鹤元板着的脸上又重新扬起了笑意。
这态度,显然是已经知道了赌城宴会那晚,在商应寒身边的那个女孩,就是他外孙女曲款款。
只不过那晚他并不知道。
闻行止事先也没有跟他提起,他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还是两天前款款被送来的时候,商应寒也来了曲鹤元这才知道,原来,他翘首以盼等着回来的外孙女,已经被商应寒拐走了。
“咳咳!”曲鹤元咳嗽了两声,正了正色,他侧目示意身边的曲郁尘:“郁尘,叫人。”
曲郁尘脸色晦暗难辨,没有应声。
他没想到会在款款住的这里看到商应寒,如果他方才没看错的话,商应寒还是从楼上下来的!
他怎么会住在这!?
“郁尘?”曲鹤元转过身。
曲郁尘回神,立即颔了颔首:“商先生,久仰。”
商应寒视线从曲郁尘身上掠过,淡道:“幸会。”
陈弯端来沏好的茶水,摆放在茶几上。
曲鹤元抬了抬手:“都别站着了,过去坐下说。”
闻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闻行止带着往前走。商应寒并没有阻拦,单手插在裤兜里,踱步过去。
随着闻轻先坐下。
曲郁尘朝她这边走来。
闻行止不动声色将闻轻往沙发边挤了挤,然后在闻轻身边坐下来隔绝了一些多余的位置。
他手臂抬起来搭在闻轻身后的沙发靠背上,长腿交叠,坐姿很随意。
闻轻知道闻行止不是抽风而是有意而为之,她也不动声色的配合。
曲郁尘眼见着自己没机会坐在闻轻身侧,垂下的眸子再次闪过一抹晦暗。只好寻了另一边的位置,落拓坐下。
气氛很安静。
闻轻抬头寻找商应寒的身影,只见他坐在她对面的沙发落座,她这一看过去才发现,其实商应寒也在看着她。目光交汇的刹那,闻轻抿着的唇角扬起一点点弧度。
那是会心的一笑。
闻行止递给她瓷杯:“小心烫。”
闻轻接过,还没凑近嗅就知道是白茶的香气。她事不关己的姿态,小口呷茶,全然无心在意他们接下来在聊什么。
只有每当商应寒说话的时候,闻轻才会聚精会神看向他。
商应寒察觉到她的目光,会看过来,目光交汇,闻轻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就像琴弦在拨动。
两人的对视太过频繁,旁人想忽视都难。
终于话题落在她身上曲鹤元问她:“款款你当下有没有想做的事情,你要是想做什么,就跟外公说,外公给你安排。”
这回,闻轻下意识转头看了眼闻行止。
闻行止淡定接话:“外公,我打算把小妹接回燕京。”
闻轻听到这话,满心感动。
因曲郁尘而起的变故,哥哥他们为了她,直接推翻了当下的所有计划,决定先把她接回燕京再另作安排。
曲鹤元端不住表情了,这件事他知情,因为昨晚闻行止就在他面前提了,当时他很坚决反对的。外孙女好不容易来到他身边,他哪里舍得马上又走。
没想到闻行止就这么当面提了出来,曲鹤元板着脸:“另外再说吧。”
先让他缓缓。
“我已经安排好了,今天晚上的航班,外公,这是通知你。”闻行止先斩后奏。
这下子曲鹤元别说表情端不住,坐都坐不住,乍式就起身,手指着闻行止:“臭小子!你昨晚怎么不提!”
闻行止嘴角噙着玩味的笑:“燕京那边还有事,得早些回去。”
“行止,若是你在燕京那边有事要忙,不如先回去,毕竟事情要紧,也不能耽误。至于款款,过几天我亲自送她回燕京吧,正好我有时间,再加上”曲郁尘话停顿了一下,侧目看向曲鹤元:“爷爷也希望,款款能在这多住上一段时间。”
这话说在了曲鹤元心坎上。
他当然更希望款款能在这多住上一段时间。
“不必了。”
一道声音从门口的方向传进来。
众人齐齐抬头,循着声音的方向朝那边看过去。
闻轻也抬头看过去。
当她看到闻夜白那张久违的面孔,先是一愣,紧接着立马站起身。
闻夜白进来后,便朝沙发这边阔步走来。他身着黑色的冲锋衣和同样黑色系的工装长裤,一看就是经常在外东奔西走的打扮。
他抬手取下头上的鸭舌帽,露出那张刀削般的脸庞。因为常年暴露在日光下,他的肤色有些偏浅麦色,这样的肤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也更加的英俊,狷狂。
在众目睽睽之下,闻夜白先走到闻轻面前。
在闻轻还没回过神来之际,闻夜白抬手,在闻轻额头轻弹了一下:“才几个月没见,就不认识了?”
闻轻除了惊讶,努力掩住了内心情绪,她双手环胸,下巴微微有些傲娇的扬起:“哟,这是谁呀,看起来有点眼熟呢?让我想想,哎呀,怎么怎么想不起来呢?你是谁呀?”
闻夜白嘴角的笑意咧开,干脆在闻轻头顶上狠狠揉了一把:“小鬼。”
闻轻啪的一声拍开闻夜白的手:“干什么!我都不认识你!”
闻夜白:“那我走?”
不知道为什么,当闻轻看到闻夜白此时露出的神情,以及这句那我走,一下子就想到了当下某个很红的表情包。
她配合到:“走吧走吧。”
闻夜白把手搭在闻轻肩膀上,揽了一下,“走什么走,回去坐着,我先跟外公问个好。”
闻轻推开:“干嘛呀,又不认识,动手动脚的。”
闻夜白咧嘴笑出声:“行,不认识就不认识。”
他转个身,朝已经正襟危坐等着的他的曲鹤元走过去。
“外公。”闻夜白颔首喊道。
曲鹤元说:“我这里有规矩,最好把腰弯下来点跟我说话。”
闻夜白刚弯下腰,就迎来曲鹤元一拐杖,打在他胳膊上。
“嘶”闻夜白嘶了声,搓着手臂:“外公,这就是你给我的见面礼?”
“好意思说?来之前也不打声招呼,不打声招呼也就算了,你一来就凶款款是什么意思?”
闻夜白:“”
刚回去坐下的闻轻,差点没心没肺笑出声。
她怎么也没想到,曲家主会抬手就给给闻夜白一拐杖。
曲鹤元板着脸,就像审问犯人一样的语气:“昨晚到的?”
闻夜白嗯了声。
刚嗯完,又迎来曲鹤元一拐杖,这回打在他腿上。
闻夜白龇牙咧嘴后退了半步:“外公!你虽然上了年纪,但你打人的力道可没上年纪。”
说完又是一拐杖,打在闻夜白的另一条腿上。
闻夜白人都要麻了,甚至有些委屈。
这算什么事儿啊。
旁边坐在沙发上的闻行止,脸都快笑抽筋了。他平时见惯了闻夜白跟闻霁川一个脸色,今天在外公面前算是结结实实挨了两下。
“你也是来接款款回燕京的?”曲鹤元板着脸继续问道。
“嗯。”闻夜白应了声。
曲鹤元:“昨晚就来了港城,怎么不来见我?”
闻夜白:“怕您揍我。”
曲鹤元冷哼了声:“所以你今天躲过了吗?”
闻夜白笑了笑:“倒也没有。”
曲鹤元又冷哼了声:“刚才那几下都轻了点。”
说完便站起身拄着拐杖抬头望向闻轻:“款款,过来。”
闻轻没有犹豫,起身,朝曲家主走过去。
曲鹤元说:“来,你跟我出来。”
闻轻下意识回头寻找商应寒,商应寒点了点头。
其实闻轻有点怕,曲家主叫她出去,那就说明只有她和曲家主两个人,哥哥他们都会在里面。主要还是因为以前的阴影作祟,到现在为止她都不敢直视曲鹤元的眼睛太久。
曲鹤元走出几步,见闻轻没有跟上,他转过身:“是怕外公吗?”
闻轻立马摇头。
哪敢承认真的怕。
曲鹤元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看不明白。
这时,曲郁尘站起身,自荐:“爷爷,款款太久没有见到您了,有些怕实属正常我陪着她一起吧。”
“你坐下。”曲鹤元说。
“爷爷”
“坐下。”曲鹤元板着脸。
曲郁尘看向闻轻,他安抚她:“款款,你别怕爷爷只是想和你聊你外婆的事。”
这话一出,让原本有些怯怕的闻轻,一下子打起了精神来。
外婆!
要是说外婆的事,那她可就一点也不怕了,她正要点头,这时,曲鹤元看向另一边起身的商应寒:“小子,你也来吧。”
商应寒颔首:“正有此意。”
曲鹤元就是看出了商应寒的意图,末了他还不忘补充了一句:“反正你也不是外人。”
这句话不轻不重,落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闻行止和闻夜白早已经默认了商应寒这个妹夫,尤其是当初苏慈宴替换闻轻待在商应寒身边,也能被商应寒认出来,没有做对不起妹妹的事,这让闻行止不服都服了。
再加上后来商应寒给闻家在海外行的一些方便,以及对妹妹的照顾有加,闻家三兄弟也都一致默认了商应寒的存在。
闻轻也很淡定。
最不淡定的事情曲郁尘。
即使他猜测款款和商应寒之间有存在一些微妙的关系,但是当他亲耳从爷爷嘴里听到这话后还是不由得心口一震。
不是外人这四个字听起来竟然如此刺耳。
商应寒跟曲家非亲非故除了一些生意上的往来,哪门子是非亲非故了?
可如果,他和款款在一起,也就是坐实了他并非外人的身份
一时间曲郁尘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一双黑眸沉了又沉。
为什么
为什么款款这么快就属于别人了
此刻没有人注意到曲郁尘的神情变化。
商应寒走到闻轻身边,牵起她的手:“走吧。”
手被牵着,闻轻心里瞬间就踏实了。
别墅前的院子旁边,种了不少金镶玉竹,那些金镶玉排了一条小径,通往小径的另一边还有另一翻天地。
曲鹤元走得很慢,闻轻自觉上前搀扶他老人家,尽管他看起来不太需要。而她即使不是老人家的外孙女,哪怕作为一个晚辈,这应是她应该做的。
而且有五叔走在身边,她对这个老头的害怕也就没那么怕了。
“和那小子什么时候决定在一起的?”曲鹤元没立马就提徐流清的名字,而是以关心的语气问着闻轻的事。
“几个月前。”她回道,具体时间算起来可能有点费时间。
走在后面的商应寒,抿了抿唇,没有搭腔。
曲鹤元又问:“他对你好不好?”
闻轻点点头:“很好。”
“能回答很好,那就是真的很好。”曲鹤元说着说着就笑了,笑意里夹杂着几分沉拓,他语重心长说道:“你外婆知道你有好归宿,肯定是最高兴的。”
闻轻很认可曲家主这话:“外婆说过,我未来的对象得自己选我,我自己选了一个最好的,外婆要是知道,肯定会为我感到开心。”
“是啊。”曲鹤元脚下停了下来,一只手住着拐杖,一只手抓紧了闻轻的手,对她说:“外公看人很准,他不错,但是我们款款更值得这个世上所有最好的一切。”
闻轻没料到曲家主会突然郑重的对她说这话。
感动之余,她转身看向商应寒。
商应寒只是静静的听着,并没有适时搭腔,在她转身看过去时,他也抬眸看向她。目光短暂交汇,皆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走吧,去看看你外婆当年种的那棵树,还有好些关于你外婆的事,要跟你说。”曲鹤元拄着拐杖,然后松开闻轻的手:“外公走路利索着,其实不用扶。”
曲鹤元拄着拐杖走在前面。
正如他所说,他走路还很利索,拐杖只是为了防止脚下踩滑发生意外,身子骨好得很。
商应寒站在闻轻身侧,温声问她:“在想什么?”
“在想曲家主刚才说,要带我去看外婆当年种在这里的树。”闻轻心情一时间变得复杂起来。
“走吧。”商应寒牵起她的手:“去看看,这不也是你的心结么,或许这心结也该解了。”
闻轻转头看着商应寒,说出心里话:“五叔,其实这心结,也是盼头,解了,可能就没盼头了。”
她总是盼着外婆回来。
但如果,曲家主要跟她说的话,是迟了这么多年的噩耗,她以后就没盼头了。
闻轻见到了一颗柿子树。
树形算不上高大,但枝叶葳蕤繁密,如今这个季节,青色柿子挂满了枝头,再有一个月,这些柿子就能开始采摘。
闻轻抬手,指着这颗柿子树问曲鹤元:“外公,你说的树,是这棵吗?这是外婆种的柿子树吗?”
“不是。”曲鹤元指了指身边,仅有他半身高的一颗小树,说:“在这呢。”
当闻轻看到那棵树后:“”
由于她对树木种类的认知较少,所以一眼看不出来那是什么树她走过去,盯着那颗矮小的树仔细瞧了几眼:“这是什么树?”
恕她眼拙,真看不出来。
曲鹤元两手撑在拐杖上笑呵呵告诉闻轻:“石榴树。”
闻轻的反应明显是不相信:“这是石榴树?”
曲鹤元点点头。
闻轻再问:“那这是外婆种的树吗?”
曲鹤元再点点头。
闻轻抿唇不吭声了,转过头,盯着眼前这颗可能从未结过果的石榴果小树,慢慢就陷入了沉思。
“不要太惊讶,你外婆种的树,都这样,我都习惯了。”曲鹤元说道。
闻轻听着这话,怎么觉得这曲家主是在忽悠她?
可是她又不能直接挑明了说这是不是忽悠,于是斟酌了一下委婉的开口问:“外公,外婆种的这颗石榴树,距今有多少年了?”
“多少年啊”曲鹤元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看着栗穗回答:“你妈妈还没出生的时候,这棵树就种下了。距今,怎么也该有六十多年了。”
一听六十多年,闻轻顿时觉得这应该不是忽悠了。
历经六十多载风雪雨霜的石榴树活到现在应该都快老了。
“你是不是以为这颗石榴树已经老了?”曲鹤元一眼便看穿闻轻的想法。
闻轻怔了一下,尔后点头。
曲鹤元笑吟吟道:“款款,外公告诉你,一颗石榴树,如果栽培管理得好,寿命能长达两百多年。”
闻轻立马转头看向商应寒。
那眼神好像在问:真的?
商应寒失笑:“我不是百科全书,不过曲家主应该不会骗你。”
“哈哈哈哈。”曲鹤元仰头哈哈大笑,撑在拐杖上的那只手抬起来,朝闻轻挥了挥:“款款,过来。”
闻轻走到曲鹤元身边,曲鹤元指了指那颗石榴树,对她说:“你看看这颗石榴树,跟平常看到的有什么不一样。”
闻轻当真仔细的看了一下,然后回道:“枯萎了,但是又没完全枯萎。”
曲鹤元笑吟吟问:“还有呢?”
闻轻止又仔细看了两眼,回道:“这棵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嗯,是活不了多久,不过这是在六十年前,现在,以后它都会永远活在这。”曲鹤元意味深长道。
这完全是让闻轻自己猜。
她抬手抠下巴表情凝重。
曲鹤元又哈哈大笑几声,不让闻轻猜了,而是告诉她:“这棵石榴树,在六十年前你外婆种下它没多久就变成这样,你外婆不高兴,我说再给她种十棵,二十棵,一百棵,但是你外婆都不要。我那时为了哄你外婆开心,想了各种办法,最终选择用制作标本的方式,把她亲手种的这颗石榴树保存下来,也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曲鹤元又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那颗柿子树:“至于这棵,你一眼就看到的柿子树,是我种的。”
“你外婆当年种石榴树,不是看中石榴树的寿命,她是想每年都吃到自己种的石榴树结的石榴果,但是啊,她运气不好,石榴树种好没两年就不行了了。”
“我把石榴树制成标本放回种植的位置,怕它日晒雨淋,就又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种了一棵柿子树在石榴树旁边,谁知道,这颗柿子树一年比一年长得好,开花结果,周而复始,可把你外婆给气得,后来很久都没来看过这这棵树。”
曲鹤元说着这些话,闻轻脑海里浮现外婆年轻时一颦一笑的样子。
她曾看过外婆年轻时的照片,外婆的美貌是当年风靡一时的那些港星美女都比不上的美。
她妈妈蓝曲琳曾说,她没有遗传到她妈妈的全部美貌,但她的女儿却继承了她妈妈美貌基因的一大部分。
所以,闻轻长大后的五官里,有一些徐流清的影子。
“商应寒。”曲鹤元扬声喊道。
商应寒走过来:“曲家主。”
曲鹤元板着脸:“都把我外孙女给拐到手了,还叫什么曲家主,我把你当一家人,你还不跟着款款叫我一声外公?”
到底是当年港城震慑一方的人,此刻曲鹤元随便摆出一个表情都显得很威严。
而作为向来不怎么给曲家主面子的商应寒,也难得放低了态度,喊了声:“外公。”
“这还差不多。”曲鹤元算是满意了,这才继续对商应寒说道:“我身上没带手机,你给行止或者夜白打个电话,叫人带上铁锹来这。”
商应寒并未过问什么,颔了颔首,走在一边,将这通电话打给闻夜白。
闻轻好奇,自然忍不住要问:“外公,带铁锹来做什么?”
“这颗石榴树的地底下有一坛子酒,是你外婆在二十年前埋下的,她说,这坛酒是留给你的。我本想过段时间再带来你取这坛酒,可是闻行止那臭小子今晚就要带你回燕京”一说到这,曲鹤元脸色都变得龇牙咧嘴起来,看起来是真的被气得不行。
闻轻忍俊不禁,又不敢笑太明显,怕伤了老人家的心。
她只能说:“哥哥临时安排,也有原因的。”
“我知道。”曲鹤元点点头,脸色顿时好转了一些,他和蔼的看着闻轻:“外公事先不知道这事,恐吓到你了。”
闻轻摇摇头:“还好,没有吓到,我只是觉得”这不应该。
毕竟是表兄妹,曲郁尘怎么会对自己的表妹有不可告人的心思
所以觉得你应该。
曲鹤元接着说:“虽然我不满闻行止那臭小子的安排,但你回到燕京更好,毕竟你在那里生活了许多年。要是把你留在这,那混账小子指不定哪天做些什么出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