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霁川不会安慰人。
而且这件事具体是怎么回事,闻霁川也不是很清楚。
关于闻轻当年是怎么喜欢上商恪,一直是她心里边的秘密,除了最好的闺中密友商璃知道一些,家里人她谁也没告诉。
酒店。
商应寒见她回来之后,比起出门时的轻快心情,现在明显心情状态不佳便问道:“聊得不愉快?”
“还好。”她回得多少有些敷衍。
脑子里还装着今天和曲郁尘聊的那些话。
只是不愿意多说,想一个人静一静。
商应寒也没有过多的询问,他很了解她,什么表情是想说话,什么表情是不想说话。
他让她一个人独处安静了一会儿,快到中午时,他才推开房间门进去叫人。
彼时闻轻坐在窗前,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独处了许久,听到商应寒喊她的声音她才从沉寂的思绪里回过神来。
她转过头,喊道:“五叔,你来了。”
“中午的航班已经改签。”他走至她身后,慢慢俯身,高大的身躯笼罩着她:“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闻轻侧着仰起头,这个角度刚好能亲吻到他的脖颈。
“五叔安排就好。”她说话时的气息喷洒在他脖颈上。
他心神一动,脸侧着往下移,忽然吻上她的唇,片刻厮磨,他的唇移开,嗓音低沉:“小孕妇,别把心事藏太深。”
闻轻抿了一下被亲过的唇瓣,无声的点点头。
商应寒拉着她站起身来:“放心,我不会过问你自己好好消化别因为情绪苛待了你肚子里的小豆芽。”
“知道了。”
因为闻轻习惯了叫肚子里的小家伙为小豆芽。
连带着商应寒以及哥哥他们,也跟着叫小豆芽。
渐渐的,闻轻忽然发现,刚才五叔进来时她的心情都还没好多少,现在居然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也说不出什么原因。
现在回国的航班取消,一整个下午,闻轻都待在酒店里,没有再出过门。
待到翌日。
闻行止亲自推车餐车来敲房门,结果没人开门。
打电话给商应寒,那边接起来,听筒里有些杂音:“有事吗?”
“都日上三竿了,你问我有事吗?你不饿我妹妹都不饿吗?赶紧开门,我给我妹妹送吃的来了。”
听说孕妇都嗜睡。
闻行止怕来太早,打扰到妹妹睡觉,特点一晚来了一个小时,现在都十点了。
他觉得这个时间合适。
谁知道,电话那边的人说:“我和闻轻已经到瑞士,早餐你们吃,回国再会。”
说完,商应寒那边先挂断了电话。
闻行止:???
昨天晚上来串门的时候,妹妹都还在酒店甚至无精打采的,一点都没有想要出门的精神气。
所以今早他特意点了最精致最丰盛的早餐过来,就是为了让妹妹心情好一点。
结果,被那姓商的拐到瑞士去了。
闻行止气愤的推着餐车回了隔壁套房,彼时闻霁川正在接电话,通话内容是在交代一些事情,闻行止没有打扰,等闻霁川接完电话才开腔:“吃饭了!”
闻霁川回头,就见闻行止像酒店服务员一样,推着餐车进来,叫客人用餐
“你看起来火气很大?”闻霁川接完电话,把手机扔在沙发上,抬脚走过来。
闻行止左右脸上写着无语两个字,清晰可见。
“妹妹都被拐跑了,你还搁这玛卡巴卡。”闻行止十足的抱怨道。
“妹妹在商应寒那里,我很放心。”闻霁川见怪不怪的挑眉,并伸手揭开餐车上的盖子,“挺丰盛的,我能吃吗?”
“听听你说的那话,什么叫放心,再放心他不也还是一个外姓人。”闻行止不悦的说完,又指着餐车上的早餐:“这是孕妇餐不过孕妇不在,我们也吃可以。”
闻霁川抬了抬手:“那就劳烦你,把菜都摆放在餐桌上吧。”
闻行止:?
也是够够的!
他就推了个餐车,还真把他当服务员使唤。
不过,谁让闻霁川是大哥呢,大哥不说话就是往那一站,也是权威。
饭间。
两兄弟吃着极有营养的孕妇餐,聊着柴切尔家族的事。
斐斯目前还在华国,不过没有在闻家人和商应寒手上。那日斐斯被商应寒打得半死不活之后,直接被送进了。
不管有多大仇,斐斯始终是柴切尔家族的人。
可以打,可以虐,但不能弄死。
等斐斯从出来后,静养了几天,眼看能下地了的时候,闻行止一通报警的电话,以非法入境、非法使用炸药、非法炸毁他人房屋等多重构成罪名,将斐斯直接送进了警局。
如今,斐斯身上背着的官司很多。
而且全都是非法罪名。
别说柴切尔家族。
就是将斐斯送进警局的闻家人,也不见得能把斐斯再捞出来,毕竟斐斯这人现在是属于恐怖分子一类的危险人物。
“爸妈那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国?”闻行止问道。
“柴切尔家族的人已经清理得差不多,近期应该就会回国。”闻霁川喝完最后一碗汤,放下瓷碗,“味道还不错。”
经常在部队的闻霁川,很少有时间有闲心吃到这么精细的食物。
当然,除了假借出国当教授之名那段时日,吃得还算精细。
闻行止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有件事”
“什么?”闻霁川抬头看过去。
闻行止一脸凝重:“大哥,你别忘了,爸妈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小妹和姓商的领证这件事,更别提”
更别提小妹还怀孕了!
一听是这件事,闻霁川很淡定:“爸妈知道他们在一起,而且也没有什么意见。”
“拜托啊我的亲哥!爸妈知道他们在一起谈恋爱,跟知道他们领证结婚,完全是两个概念。”
闻行止说出了事情的严重性,“爸妈确实很欣赏姓商的能力,对于姓商的和小妹在一起这件事也不反对,可是你别忘了当初姓商的是把小妹拐去结婚的。”
闻霁川:“”
如果老三不提起这些话,闻霁川确实会忽略。
因为在细致上,闻行止是爸妈都夸赞的程度。
而且他一直默认了,只要爸妈没有反对小妹和商应寒在一起,就说明爸妈对两人的婚姻也不会反对。
“说起来,商应寒拐小妹结婚这件事,确实做得确实有些不道德!”闻霁川沉吟道。
“岂止是不道德,这叫趁火打劫。”闻行止神补一刀。
当初布局的时候,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商应寒这一步棋。
闻家人考虑到的,也只是闻轻和商恪有一段难舍难分的爱恋,或者闻轻爱而不得,从此不触碰男女感情。
那可皆大欢喜了!
谁知道,半道杀出一个商应寒。
“大哥,你说爸妈要是知道小妹还怀孕了会翻天吗?”闻行止问这句话的时候,心口都已经悬起来了。
闻霁川凝眉,银色深沉:“我找个机会探一下那边。”
闻行止抬起手来,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你别,还是我去探一下口风吧,你那直来直去的性子到时候不翻天都得翻天。”
闻霁川哂笑:“我处理这些微事上,确实没有你那处处细致的习惯,但是我在爸妈面前说的话,比你那三言几语更管用。”
“不行不行我不放心。”闻行止拧着眉头,从提起这件事到现在,眉心就没舒展开过,“我还想做舅舅呢,这小外甥虽然出世还早着,可我已经很期待了,以我这颜值,小外甥出生那天我要第一个抱,让小外甥长得随我。”
闻霁川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堆砌了笑意:“以小妹和商应寒的基因,估计比长得随你更好。”
闻行止:“”
“对了,还有。”闻霁川站起身来,扯了扯衣摆,站直腰身,俯视着闻行止说道:“喜欢小孩就自己去谈个恋爱谈着谈着小孩就来了你要像夜白学习常年不回国,一回国商家那小丫头恨不得黏他身上一点不生分。”
闻行止:“”
这例子举得真扎心。
心塞又无奈是怎么回事?
此时远在瑞士的闻轻,对哥哥们担忧的事情完全毫不知情。
昨晚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突发奇想,吵着商应寒说要去少女峰看雪。
她当时能意识到自己在无理取闹,因为已经是深夜了,这个时间点可以好好睡觉,补充好自己的睡眠,等到第二天早上再出发去想去的地方。
可是她偏偏要在那个时间点,吵着商应寒说要去。
商应寒很顺着她,当时就起身收拾,订了深夜的航班,带上闻轻先去瑞士。
抵达伯尔尼也还是深夜。
商应寒做事情有准备,订了最好的酒店,刚下飞机就有酒店专派的车来接人。
闻轻睡了一路,到伯尔尼的酒店继续睡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九点左右才醒来,睁开眼看着陌生的酒店环境她发呆了好久才想起来,昨晚闹着五叔来瑞士了。
这里好像是伯尔尼瑞士的首都。
“醒了?”
眼前的天花板,突然变成了五叔放大的脸。
闻轻先是一愣,紧接着像是意识到什么,立马捂住嘴:“唔”
不敢耽误一分一秒,闻轻立马翻身下床,去了盥洗室。
商应寒:“”
吐完出来,闻轻脸色有些发白。
商应寒递过来温水:“喝点。”
闻轻接过,喝了半杯,总算好些了,她想到刚才的情景,立马转头解释:“五叔,我不是看见你犯恶心,我是”
“怀孕初期正常反应。”商应寒说:“我知道,这个不用解释。”
闻轻揉了揉心口,“其实我怀孕初期,反应很小的。”
“嗯,我知道。”
叩叩叩
敲门声传来。
闻轻问道:“谁来了?”
“我去开门。”
商应寒过去开门,是服务员送水果来了。
方才闻轻进盥洗室呕吐时,商应寒便给酒店服务台拨了一个电话过去,备一些比较酸的水果送上来。
房门关上。
商应寒拿着新鲜的水果走来,即使酒店已经洗了一遍,但他并不完全放心,亲自拿着去再洗了一遍。
几分钟后。
闻轻看着盘子里摆放好的果子,一个一个照着念出名字:“青梅、百香果、酸杨桃”
这是要酸死她的节奏啊!
“五叔,没有甜的吗?”她问道。
商应寒问:“想吃甜的?”
闻轻点头,商应寒一通电话又拨到酒店服务台那去,另外备了一些偏甜的水果送上来。
这安排很火速。
酒店的办事效率也是非常快。
几分钟就送来了不少较甜的水果。
此刻闻轻面前摆满了水果。
她先看看商应寒,再看看面前的这些酸甜两极分化的水果,最后决定先吃甜的,再吃酸的,综合着吃。
商应寒脸上露出笑意:“适量,不能贪多。”
“好。”
她拿了一颗杏子,喂到商应寒嘴边:“五叔,你尝尝。”
商应寒犹豫了两三秒才张嘴,因为知道很酸,但是闻轻喂过来的,他就会吃。
闻轻观察着商应寒的面部表情,最后感叹:“五叔,你不觉得很酸吗?”
“还好。”他说完,反过来问她:“不是很喜欢酸的?”
闻轻:“酸是真的酸,不过确实很解心头的腻。”
“吃完要出门吗?”他问她的意见。
闻轻几乎没有思考的做出回答:“要出门,来都来瑞士了,怎么能只在酒店待着,不然就是白来了。”
少女峰位于伯尔尼高地东部,因特拉肯以南。
出门还要要坐很久的车。
因为闻轻怀着孕的缘故,商应寒坚持不让她进入雪山景区。
闻轻也很听话,两次被商应寒反驳后,就歇了去上面的心思。
重回故地,心思百转千回。
以前是和朋友。
现在
闻轻说:“现在是一家三口。”
商应寒在她说话的时候,给她将手套拉紧一些:“别冻着了。”
“五叔听见我刚才说的话了吗?”她挥舞着厚厚的手套。
商应寒低头,在她耳畔说:“听见了,孩子他妈。”
闻轻喜笑颜开,“五叔,你知道吗,在少女峰脚下许愿,很灵验的,神明能听见。”
“你想许什么愿?”
“五叔你看你那边。”
她站在观景台上,挥手分散商应寒的注意力,然后迅速取下厚厚的手套,举起冻得通红的手慢慢合掌,在即将落入夜幕的钟声里许愿
“希望”
第一个愿望还没许出来。
商应寒的手机响了。
他看到她脱了手套的手,板着脸先给她套上手套,闻轻另一只手得空的时候,从他的大衣里掏出手机,“五叔我帮你”
接这个字还没说出口,闻轻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后,傻住了。
闻轻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备注,不仅人傻了,还手抖了一下。
手机一下子从手中掉落,倒插进厚厚的雪层里,她立即弯腰去捡,商应寒拎住她身后的连帽:“你站着别乱动,我来。”
连帽被拎住闻轻不得不站起来。
商应寒抬脚踏进雪里,把手机捡了回来。
彼时手机已经没有震动,电话那边的人挂断了。
他点开看了眼刚才的未接电话显示,很快便明白闻轻刚才为什么那么大反应。
因为这通电话,是蓝曲琳打来的。
闻轻心里边忐忑得不行,隔着厚厚的手套搓着掌心问道:“五叔,你怎么会有我妈妈的电话号码?”
商应寒没有隐瞒她说了实话:“你第一次被舒薏绑架的时候,伯母就主动联系过我。”
闻轻怔了一怔,“所以说,这么久以来,其实你能联系到我妈妈?”
“联系不到,这个电话号码打过去不会有人接,除非她打过来才可以。”他将她的手揣进他的大衣口袋里,试图让她的手尽快暖和起来。
商应寒垂眸看着她:“要回过去吗?”
闻轻忐忑的点头,在商应寒准备回拨电话时,闻轻把手从他的大衣口袋里拿出来,摁住他的手:“五叔,等一下。”
她深吸了一口气。
再用力的咽了一下口水,平复下来忐忑的心情后,这才松开手:“好了五叔你拨回去吧,开免提我想听到妈妈的声音。”
“嗯。”
商应寒回拨过去。
然后点开免提。
静等了大概五六秒,那边接听了这通电话,免提开着闻轻听到了久违的熟悉的声音。
“商应寒?”
电话那端是蓝曲琳的声音。
商应寒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往上抬一些,沉声喊道:“闻夫人。”
“你现在人在哪?”电话那边的蓝曲琳问道。
商应寒没立即回答,而是看向面前的闻轻。
闻轻接收到商应寒的目光,咬唇,鼓腮,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憨。
商应寒唇角噙起笑意,回道电话那边的人:“闻夫人有事吗?”
蓝曲琳:“闻轻在你身边?”
这话一出。
闻轻的心口紧了一紧,明明很迫不及待想和妈妈说话,可现在听到妈妈跟五叔问起她的时候,居然有些心慌了。
商应寒拿着手机的那只手,慢慢拿下来一点。
用眼神示意闻轻说话。
闻轻摇摇头。
“不在。”
商应寒嘴角的笑意洇开,缓缓说道:“闻轻现在不在我身边,如果闻夫人信得过我的话,我可以替你转告闻轻,或者,您晚些时间再打来,那时闻轻应该在我身边。”
电话那边的蓝曲琳说:“我们准备回国。”
这话一出。
闻轻呆住。
商应寒淡定的询问:“闻夫人和闻先生准备什么时候回国?”
蓝曲琳说:“就最近。”
商应寒:“闻夫人这通电话,是只打算知会我一声,还是希望我告诉闻轻?”
“虽说是最近,但还没定下来回国的确切时间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干净,就先不跟她说,知会你一声就好。我知道你做事有最分寸,而且,你和闻轻在谈恋爱,也算我们闻家半个自己人。”
商应寒:“”
本来一脸严肃认真听对话的闻轻,听到她妈妈说的那句也算半个自己人的时候,严肃的小脸差点没绷住。
蓝曲琳并不知道闻轻就在旁边听,以她对女儿的了解,闻轻要是听到她的声音,肯定立马挤过来跟她说话了。
蓝曲琳忽然提道:“这一年里,大多时候都是你在替我们照顾闻轻,我和闻轻她爸一致都认为,你是闻轻最好的选择。只不过,闻轻年纪还小,确实不宜太早结婚,你们谈恋爱可以先谈个两三年,等闻轻更懂事一些,再提谈婚论嫁的事,反正,我和闻轻他爸都很看好你。”
商应寒:“”
蓝曲琳之所以来这通电话。
是因为闻行止给她敲警钟了。
通话内容大致就是说,商应寒和闻轻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感情要好,估计很快就会进展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一听这话,蓝曲琳立马就不淡定了。
闻轻还小,谈恋爱可以,但是牵扯到结婚,那就不再是两人的事,而是两家人的事,实在是太早了。
她第二个不同意!
闻敬渊第一个不同意!
是以,她一通电话火速打给商应寒,说了要回国的事,再顺其自然提到这件事上,表明了一下态度。
蓝曲琳听见电话那边静悄悄的,问道:“手上有事在忙?”
商应寒:“没有,您说。”
蓝曲琳便继续说道:“我们这么长时间都不在闻轻身边,很多事情去全靠她自己面对,自己去历练,可不管怎么说,她也才二十四岁不到,她这个年纪,是适合谈恋爱的年纪,并不适合结婚,所以你要是有朝结婚方面的打算,记得提前跟我们说一声。”
商应寒声音很淡:“若是我想和闻轻结婚,跟您说一声,您就能同意?”
电话那边的蓝曲琳沉吟了一下说:“终身大事,总要慎重对待,你和闻轻谈恋爱我们并不反对,但是结婚的这件事,以你们现在的感情基础,谈这个未免太早。”
结束电话后,商应寒收起手机,揣进大衣的口袋里。
他摘了闻轻的手套,触及到她的手,不仅没有回暖,还冷得像冰块一样,他蹙了蹙眉心,揉搓着她的手心手背:“雪也看了,我们现在回酒店?”
闻轻虽然手冻得快僵了,但是她自己没什么感觉。
她叹了声气,“我只安逸当下,怎么就忘了当初和你领证这件事,爸妈是完全不知情的。”
说到这。
闻轻的叹气声,变成了仰天长叹。
她不仅和五叔领证结婚了。
她还怀孕了!
妈妈要是知道她不仅结婚还怀孕的事,会打死她吗?
应该不会的吧?
毕竟,虎毒不食子!
商应寒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问她:“开始担心了?”
闻轻丧着脸:“五叔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你难道就不担心吗?”
商应寒给她的回答是:“敢做敢当,所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我自会应付。”
这句话叫闻轻无言以对。
她现在的心情完全就是正负两极,离开这么久的爸妈要回来,她心里当然开心,开心得要命,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们。
可是等爸妈回来得知她不仅结婚还怀孕的事,她就要完球。
希望肚子里的小豆芽可以保她一命!
“雪停了。”商应寒说,“还许愿吗?”
雪已经停了。
闻轻的手也被商应寒重新焐热。
“要许愿的。”她说。
他细致的给她套上厚厚的手套,叮嘱她:“不许再摘下来,再看见你偷偷摘下来,打手。”
闻轻当然是要听话的。
可是商应寒一说打手,她就欠欠的想试一下他会不会真的打手,但是一看到他板着的脸,立马就歇了欠欠的心思,老老实实的乖起来。
没办法,孕妇就是这样,总是忍不住想做一些反常的事情。
伴随着观景台上的钟声再次响起。
闻轻把刚才没有许过的心愿再许一遍。
商应寒就站在她身后,静静的看着她抬起双手,隔着厚厚的手套合掌,在钟声里许下心愿。
回去的路上。
商应寒问她许了什么愿望。
闻轻随口一答:“希望来年五叔儿女双全。”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商应寒都笑了:“怀孕的是你,你确定?”
今年这胎,也要到明年才生,生完之后还有很长的恢复期,明年就儿女双全的话,那闻轻基本上是没有休息的时间了。
当然,这话是闻轻随口一说的。
她许的愿望是:爱人康乐无忧。
健康、快乐、无忧愁。
而这个爱人当然是此刻她身边的人。
在伯尔尼待了三天,闻轻才有了归家的心思。
出国的这一路见到了太多美丽的风景。
也有很多的念念不忘。
但旅途终有结束的时候,闻轻跟着商应寒乘上了回国的航班。
荀叔得知闻轻今天回来,早早就出来等着等见闻轻下车,立马上前来喊人:“夫人回来了。”
闻轻刚下车,看着眼前许久不见的荀叔,言笑晏晏开腔:“荀叔,我回来了。”
商应寒绕过车头走来,牵起闻轻的手,问荀叔:“都准备了吗?”
荀叔点头:“先生,都按照你的吩咐准备好了。”
商应寒嗯了声,牵着闻轻往里走。
闻轻好奇刚才五叔和荀叔的对话,便追着问道:“五叔提前准备了什么?”
“没什么。”商应寒说,“回来后安心住着,想去哪和我说,我陪你一起。”
“那我还可以拍戏吗?”她随口问的。
其实也清楚当下应该安心养胎。
“不行。”
如她想的一样,五叔直接否决了。
之前任凭她在娱乐圈怎么混,怎么折腾,商应寒都是无条件支持闻轻,并在私底下给闻轻铺好路,让她可以在那个圈子里待得安心,待得舒适。
但是现在闻轻怀孕了。
他不想再看到她去折腾即使目前胎像很稳定,但受累的也是她。
因为孕妇比起寻常人更容易累。
进去后,闻轻才知道五叔说的准备是什么。
所有瓷砖地面全都铺上了地毯,不是那种一条长长的地毯,而是所有可以看到的地砖全都铺满了地毯。
不仅如此。
还有那些凸起的棱角,也全都黏合了包边。
以防止她不小心撞到那些棱角。
然后就是整个大厅的装修也做了一些改变,比如之前的酒红色半扇窗帘,还有每一个位置放的花瓶,以及一些陈设,也全都换了。
窗帘换成了蓝白纱,花瓶位置摆放了一些可爱的动物架具,还有那些陈设也都换成了一些很精致的公仔和萌宠。
整个蒂景庄园,除了外观还是那座庞大的蒂景庄园。
内设,几乎全都做了改变。
闻轻诧异之余,更多的是感动,因商应寒为她做的这些细节而感动,他迁就她迁就到没边了,甚至换蒂景庄园的内设。
只因为,孕妇大多偏爱鲜活的色彩。
“之前给你布置的那个舞蹈房,估计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会用不上,所以我让人重新整理了一下,接下来定期会有瑜伽课老师来给你上孕期瑜伽课。”
“瑜伽课?我自己就是学舞蹈的。”
“孕期瑜伽,总得专业的,你自己练,我不放心。”
“”
虽然但是,也没法反驳。
商应寒说完之后,再问她:“想不想学陶艺?这个很好打发时间。”
闻轻猜测,五叔在问她的时候,其实已经定下来了。
她问:“陶艺很考验耐心,五叔觉得我有耐心吗。”
“应该没有多少耐心。”商应寒实话实说:“更何况是孕期。”
闻轻环手抱住他腰身:“我这哪里是怀豆芽啊,我是怀了一个小祖宗。”
“不,他不是。”商应寒说。
闻轻仰起头看他。
商应寒说:“你才是。”
她才是小祖宗。
她才是他心甘情愿宠着的小祖宗。
回到久违的婚房,闻轻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
商应寒本来有事要做,但是刚带闻轻回国,再加上她怀孕,有时候情绪会很古怪,于是把所有事情都先放一边,先陪着闻轻睡一觉。
如果闻轻知道商应寒的这些想法,肯定会笑。
但笑过之后又是心疼。
他太紧张她现在的怀孕状态,对他来说,她本来是他手里的一朵棉花,因为怀孕后直接变成了他手里的一朵云,容易被风吹散,所以紧张得不行。
近晚餐时间,向槿玉来了蒂景庄园。
不过闻轻不知道,她在楼上琴房里,生疏的复习了一下以前练过的曲子。
“你的打算呢?”向槿玉问道。
商应寒给向槿玉奉了一杯茶:“待闻家夫妇回国,商家正式向闻家提亲,然后,举行婚礼。”
许久没喝到过儿子亲手奉来的茶,向槿玉笑道:“流清的女儿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你可能要费一番心思了。”
商应寒坐下来,坐在向槿玉身侧,长腿交叠起,他的手随意自然的搭在膝盖上:“应该的,毕竟当初领证这事,是我做得不对,但若是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
向槿玉抬手抚了抚耳后的发髻:“你就是太完美,所以老天爷妒忌,让你变成了情种。”
“月满则亏。”商应寒唇角噙着笑:“刚好。”
“款款已经去过曲家了吧?”
向槿玉呷着茶问道。
商应寒颔首:“去过了,外婆给她埋了一坛女儿红。”
虽然是闻轻的外婆,但现在两人是夫妻关系,商应寒自然也跟着闻轻称呼。
向槿玉听了失笑:“我到现在都还记得跟流清认识的第一天,都还不熟,她就请我喝酒,明明酒量菜得很还跟我说是千杯不醉,不过那时候她不知道我从小就在大院里,我就装醉给她看,她竟然还信了”
向槿玉回忆着和徐流清年轻那时候的一些过往,时而说上两句。
商应寒便垂眸认真听着,偶尔搭话。
闻轻下楼,隐约听到客厅传来的谈笑风声。
她抻着楼梯边的护栏往下看当看到客厅里坐着商老夫人的身影,闻轻立马加快了下楼的速度。
蹬蹬蹬的声音引来客厅里的人注意。
闻轻趿着拖鞋跑下来,脸上盈着喜色:“老夫人,您什么时候来的?”
向槿玉立即起身,商应寒起身扶了一下:“您慢些。”
向槿玉含笑:“身子骨硬朗着呢,甭担心。”
她走向闻轻,“我也就刚来。”然后拉起闻轻的手,“快来这边坐。”
待向槿玉牵着闻轻的手过来,商应寒让位置时开了腔:“忘了我说的?下楼不要用跑。”
闻轻鼻尖努了一下:“知道。”
“你哪回知道?”
“这回,下回,下下回。”
她像在敷衍,又像很认真的回答。
商应寒拿她无奈,在闻轻坐下来便揭了旁边的毯子过来,搭在闻轻腿上。
孕妇体质脆弱他处处都做到了细致细节,旁边的向槿玉都看在眼里,欣慰的笑了笑说:“这些年长伴青灯古佛旁,静心时我常想,老五成家以后该是什么样子。”
闻轻好奇的问:“那在老夫人心中五叔成家后是什么样子的?”
向槿玉温柔的声音说:“至少,不是现在这样。”
她想,应该没什么变化,在外在内都一样,少见有柔情的一面,处处细致这些更谈不上用会在未来妻子身上。
下一任商家主母,大抵也就只是传宗接代的存在,和老五没什么感情可言。
那时候向槿玉想着这些事,都会觉得惋惜。
老五是她几个儿子里面最优秀的儿子,他不仅要拓展家族企业,未来的婚姻也应该幸福满,他的人生就应该十全十美。
好在,一切老天都自有安排。
向槿玉把手放在了闻轻的小腹上,问道:“孩子有没有折腾你?”
闻轻从回来到现在,一丁点孕初期的反应都没有,能睡能吃,心情也很好,她回道:“小豆芽很乖的,一点都没有折腾我。”
向槿玉会心道:“我之前就说过,你像流清不仅性格外貌有些像,连体质都一样,流清当年怀着你妈妈的时候,也是几个国家到处跑,索道、热气球、甚至还去滑过雪,不过滑雪那次她不知道自己怀孕了,也算是有惊无险。”
闻轻从商老夫人口中,听到外婆当年的英勇事迹,不禁都替外婆捏了一把汗。
向槿玉看出闻轻的紧张,打趣的说了句:“你妈妈当年也是险象求生。”
闻轻咬唇笑。
这么一听,她也真觉得自己的体质可能随了她外婆。
当时坠海。
现在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但凡她体质差一点,或者说没有随外婆的体质,小豆芽在她坠海那次,应该就已经离开她了。
这些都是万幸中的万幸。
不过
话题既然不知不觉就聊到了外婆身上,闻轻不想错过这次机会,跟向槿玉问道:“老夫人,您现在和我外婆还有联系吗?”
外公当时的话模棱两可,她当时也听得云里雾里。
只知道一些他们上一辈的恩恩怨怨,曲鹤元和曲鹤淮之间的争夺,以及最后外婆的无奈离开。
有快意江湖,也有恩怨情仇。
但这些话题里,始终没有提及到,外婆如今身在何处。
向槿玉抬手抚了抚耳后发发髻,沉吟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其实,流清如今在哪,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闻轻的表情显然不信。
向槿玉看出来,说道:“不用怀疑我敷衍你。”
闻轻立马说:“没有。”
向槿玉看向闻轻,拉起她的手,手心贴着她的手背,似安抚的动作,接着刚才的话说道:“我们这一辈的事,都太久远,说起来也都是陈年旧事不值一提,流清这辈子经历的,并非我三言两句就能给你讲完,不过大抵是些拉拉扯扯和恩恩怨怨,我想你在你外公那,也应该知道了一些。”
闻轻点点头:“外公是说了一些他们上一辈的事。”
向槿玉问道:“曲鹤元那糟老头子,怎么跟你说的?”
闻轻把当时外公跟她说起的一些往事,大致跟向槿玉说了一遍。
向槿玉听后,心领神会道:“差不离也就是这些,不过那是他的视觉,你外婆的人生可比曲鹤元那糟老头子说的精彩多了。”
这话一下子勾起了闻轻的好奇心。
向槿玉心道,有些话也说到了一半,她可不是吊人胃口的那种人,也就把关于徐流清的一些往事都说给了闻轻听。
这些回忆里,包括了向槿玉当初和徐流清怎么认识,以及后来两人各自成家,再到后来,徐流清经历过的一些大起大落。
这些都印刻在向槿玉的回忆里。
不过都是大致。
再细致一点的,就得徐流清本人将这些陈年往事娓娓道来。
荀叔过来喊开餐。
向槿玉没说完的话,在餐桌上继续说,商应寒在旁听着,时而给闻轻夹菜,时而给闻轻倒水,照顾细致又妥帖。
饭间还提到了婚礼的进程,闻轻不敢接话。
她爸爸妈妈要回来了,她哪敢热闹张罗着结婚的事,得把爸妈这一关过了她才敢提婚礼的事,不然她面临的可就是末世了。
晚饭后。
向槿玉准备离开。
闻轻热切留人,向槿玉拉着她的手:“老宅离庄园近,而且家里还有个糟老头子等着我回家,你早点休息,明日我叫林嫂给你送一些补品来,都给你做好。如果你喜欢林嫂的手艺,我就让林嫂以后就一直待在庄园照顾你的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