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党军统重庆集中营里殉难的300人中,有唯一的一名外籍人——日本军医官河北外男。
河北外男,1917年出生于日本一个贫民家庭,幼年父母双亡靠卖报和做杂工赚钱交纳学费,一直读到医科学校毕业。
1940年6月,侵华日军占领沙市。由于战乱年代人民流离失所,加之天气炎热,因此沦陷区病疫流行。日军为实施占领区的防疫,以日本红十字会慈善事业的名义设立防区防疫机构,将河北外男从军医处调到沙市“荆沙防疫诊疗所”充当所长。担负着全荆沙地区的防疫工作。如派人在通衢要道和各哨口打预防针、种牛痘、检查粪便等措施。
1942年5月,河北外男以出去搞防疫注射为名,骗过日军检查哨,带领周大泉等七名医护人员,离开沙市,沿柳林洲江堤步行20公里,到达观音寺瓦子湾渡口,进入国民党占领区。
正当他们为脱离险境而暗自庆幸时,却不想被国民党公安县闸口镇的国民党军队逮捕,并立即经巴东押解到陈诚第六战区司令部的所在地恩施,一直秘密监禁到1942年底。
1943年春,河北等人被押到重庆,先后被军统关押在石灰市稽查处监狱和望龙门22号军统看守所。军统将河北外男当作“国际间谍”,对其施以了电刑、老虎凳等酷刑。河北不堪忍受,遂在牢房里用刀片割颈自杀,经抢救脱险。
不久,河北被转押于歌乐山下红炉厂秘密囚室,与国民党青年将校团成员梅含章关在一起。起初彼此不敢讲话,待慢慢熟了,便开始交谈,成了好朋友,他们常在一起下棋、聊天。
河北外男能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写一手漂亮的中国字。
1945年,梅含章被转往孟家院子秘密囚室。分手时,两人依依不舍,河北用中、日文写了两首诗,赠给梅含章。中文诗的肉容是:
“赠纪念梅含章先生
歌乐山下茅屋外,
一夜轻雪梅花开
愿汝百春鲜微笑,
莫忘馨香送东海。”
日文诗的内容是(译意):
“临别的话
我站在长满青草的路边送你,
跟你告别,
祝你永远幸福。”
1945年,河北外男牢房里关进了另一名日本人——黑木正清。他的到来,改变了河北外男的命运。黑木是日本的职业间谍,贵州独山失守后,黑木曾携带日本特务头子山满的密信,潜入桂林投奔于广西省长黄旭初门下,由黄将他密送重庆进行诱降活动。后局势转变,蒋介石怕他泄露机密,命令将他软禁下来。作为一名军国主义的忠实走狗,在他眼中,河北自然被视为帝国的叛徒、军人的耻辱。河北外男也鄙视黑木的鸡鸣狗盗、不人不鬼的特务行径。两人水火不相容,狱中不断发生争吵和斗殴。黑木竟向国民党告密说:河北外男是日本的共产党人。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人”的特务,哪能听得河北是共产党的密告。1947年夏,国民党保密局以“国际间谍”、“图谋刺杀委员长”的罪名,将他押至重庆两路口南区公园秘密枪杀。
除河北外男外,在军统重庆集中营里,还关押过辛可夫和米乐斯。
1945年秋,苏联为配合中国反攻日本,出兵东北,派工兵上尉辛可夫在察哈尔张北县附近侦察地形,为傅作义部捕获,囚禁于第十二战区长官部,不久解送北平行辕。
苏联大使馆获悉消息后,向国民党政府提出抗议。军令部对外矢口否认捕辛之事,同时又令北平行辕将辛解押送重庆白公馆秘密关押。
辛在白公馆因不堪虐待,于1947年越狱逃跑,当跑至小龙坎时,被徐贵林等特务抓回,改囚于松林坡原戴笠警卫室。
在苏联大使馆再三追问下,国民党无法开脱。1948年10月由南京外交部派亚西司秘书朱士熊持外交、国民两部会签命令来渝,指示将辛可夫释放。由徐远举派总务课长、军统头目安国华会同朱士熊,将辛可夫用空军飞机解往兰州,交由西北军政长官张治中遣送回国。
另一名外籍人员是瑞士籍的米乐斯。抗战初期来华,被军统视为“嫌疑分子”,在白公馆、息烽关押八九年时间。经过长期侦讯,未获罪证,在息烽时即提到“教务处”做“工作修养人”,解来白公馆后释放。因他会说一口流利的俄语,行辕二处认为可用作反苏情报工作。然此人是扶不上墙的稀泥,不仅半年多未搞到有用的情报,反而在社会上招摇撞骗,给军统惹下不少麻烦。徐远举大失所望,将其打发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