翱翔蓝天的凤头鹰

上节说到，钟振宇他们在龙潞游击队的支援下拨了黄土坡的一个据点，炸毁了雕楼。队伍集合后才发现，增援的10名长枪队员中，有5名不见了，可能已经牺牲，还有1名重伤，回去寻找已经来不及了。岩雄、杨子昌、“猴子”也受了轻伤。山上缺乏医疗条件，钟队长让4名长枪队员搀扶着受伤的队员返回龙潞游击队医冶，自己带着队员回虎头山。

回过头来说，昨天中午，赵一勺在两个鬼子的监督下，用牛车买菜回到据点，下午做饭前，他悄悄打开郑先生塞给他的那包药，是研得很细的白色粉沫，只记得老哥让他拌进饭菜里，于是煮饭时撒了一半，炒菜时又撒了一半。那天日本小队长回来得晚，别的鬼子和伪军只能等他回来再开饭，因此比平时晚了一两个钟头。那些日本鬼子疑心重，对中国人防一手，每次吃饭前，都要叫煮饭的先吃一点，然后是伪军吃，没事了他们再吃预留的。就这样赵一勺药性发作在前，打开门闩的时间就错过了。

8月2日，钟振宇等人回到虎头山时，太阳刚刚升起，党代表已经带着队伍到野芭蕉地里迎接他们，还为他们准备好了熊熊燃烧的柴火堆和热气腾腾的早餐。

大家情不自禁地摆弄着缴获的武器，特别是那挺歪把子轻机枪。裴玉、岩竹把湿漉漉的衣服拿到火塘边烘烤，并像勤劳的蜜蜂一样在人群中走来走去给大家倒水。

"赵师傅怎么样了？"钟队长问裴虎。

"我已经在路上给他吃了解药，再过一两个时辰就该醒了，你放心好了，没事！"岩雄抢着回答。

"我们又打了一个大胜仗！大家辛苦了，好好地吃一顿，休息休息，完了我还要教大伙唱歌呢！"党代表露出小洒涡说……。

当天中午，逃进山里的老乡听说游击队拨了鬼子的一个据点，为大家出了一口气。以黄子昌的父亲为主的30多位老乡挑着慰问品﹣﹣盐巴、猎物、粮食和衣被，兴高采烈地来到虎头山。有的队员和家属凑在一起，或问寒问暖，或激动流泪，或欢声笑语……。这不，黄子昌、黄子盛紧紧地抓住父亲的双手，老大问："爹，孩儿不孝，让您老受累了，您的胃病好些了吗？我娘的身体还好吗？……"老二说：“爹，给我娘说不用担心，山上有很多兄弟姐妹，他们待我都好着呢！”

黄子昌的父亲50多岁，矮胖的身材，穿着较新的黑色傈僳族服装，缠着蓝色包头，略带皱纹的汗涔涔的脸上堆满慈祥的笑容，一副稀疏的络腮胡子与包头下面露出的头发一样花白，细小的眼睛眯成两条缝，大叔露着残缺不全的牙齿不紧不慢地回答：

"都是老毛病了，不碍事！"他摇了摇头，说，"儿呀！不是我们不支持你，我们家从你祖爷爷算起，三代单传，你兄弟又小，以前我们主要靠祖上的田产过日子，现在，种田的乡亲死的死逃的逃，没办法呀！"他抽出右手用袖子擦了一把汗，"你们走以后，你娘哭了两天，饭也不想吃，整天唠叨着说：你们在山上没吃没穿的，怎么活？你们没吃过多少苦，她是怕你们受累呀！"他弯腰用他那双粗短的手提了提装在竹筐里的两筐东西说，"这里面有你的换洗衣服，还有一些盐巴和大米。对了（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娘听说山上还有女娃子，挑了一些她年轻时穿过的衣服，说也许能用上。"他深深的吸了两口气，脸上的汗水少了许多，继续说，"现在好多了，我和乡亲们都劝她，说你们有很多人，不会出事的，只是念叨着：她已经不怪你们了，不过有时间要回去看看我们！是呀，鬼子这么折腾！我们都老了，不知道还能活几天？你们要多注意身体，只要健健康康的，我们也就放心了！我和乡亲们商量过了，以后山上需要什么，给我捎个信……。"都说鱼水情深，这是多么深重的情怀呀，老乡们逃进山里，住的是窝棚和山洞，穿的是破衣滥衫，吃的粮食本来就不多，多夸了大山的馈赠，有野菜、野果、山鸡、野兔等充饥，才不被饿死。就在这种情势下，他们省吃俭用也要支持游击队。

黄子昌兄弟俩像学生站在老师面前一样认真地听父亲的嘱咐，两眼流泪不时地点头。望着眼前年逾半百，渐渐显出衰老的父亲，想起记事以来爹娘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爱，而自己却不能在他们身边尽孝，黄子召哽咽着说：

"爹，我们都记住了，你们要多保重身体，等赶走了鬼子，我们就回来伺候您们！放心吧，我们就像一家人，都没事的！"

这边，赵一勺醒来后，岩雄焦急地问他：

"大叔，您怎么也倒下了？"

"鬼子……比狐狸……还狡猾，他们……怕我做……手脚，每次……吃饭前，都要……让我……先偿，我恨透了……这帮鬼子，为了救凤儿，我豁出去了！"赵一勺的身体很虚弱，说起话来上气不接下气。岩竹端来水，党代表示意让他休息一会再问。

赵一勺穿一身傈僳族同胞的服装。长得肥头大耳。又亮又大的脑门。肤色比别人白一些，不见胡须。嘴唇很厚，好像怎么也合不到一起，总是露出两排镶着两颗银色上门牙的白牙齿。眼看他的精神好了一些，张木匠好奇地问：

"大叔，楼顶上的伪军怎么没倒下呀？"。

“我也不清楚，可能吃得少吧。”他回答。

"那到底是﹣﹣什么药呀？"赵一勺有气无力地反问了一句。

"'迷魂草'，是一种麻醉药，我爹生前教的，一般用在野兽身上，人吃了会晕厥，一时半会死不了，但必须用解药才能活命。"岩雄笑着回答。有人问，为什么不用毒性更强的呢？比如夺命草、见血封喉、三步倒之类的，山上有的是。这主要是考虑里面有我们的人，事实也是这样，不然赵一勺早就没命了。

"你给大叔吃了什么解药？"孙志诚仰着脸好奇地问。

"你这个机灵鬼！这个不能告诉你，想去干坏事？"岩雄神秘地朝他瞪了一眼，说。

"你才干坏事呢！瞧你得意的，小气！"子弹头笑着不服气地回敬了他一句。逗得大伙哄然大笑。

"我的凤儿﹣﹣有消息了吗？"赵一勺小声问。

"应该就在大垭口，钟队长和党代表正合计着怎么救她呢！"岩三鼎回答道。他曾经为不能参加昨天的行动而生气，党代表因为考虑到他报仇心切，容易激动而影响行动，没有派他去。经过再三开导，他才平静下来，现在听到与大垭口有关的事，他自然想到很快就可以参加战斗，为家人报仇了，因而表现得很积极。

"放心吧，大叔，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救她的！"钟队长安慰他，"你现在下山也很危险，就暂时留下来吧！"

"对，我们正在想办法，您立了大功，大家不会忘记的。”党代表也附和道。

8月2号当天，慰劳游击队的老乡中，又有七位后生留下来参加抗战。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节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