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黎明(五),惠帝与吕后的复杂关系,什么让人变成鬼?

小龙评历史 2023-10-19 15:4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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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力的毒药一旦蔓延,就会吞噬它周围的一切,甚至是被认为世间最最真挚与纯粹的母子之情也不能幸免,与其感慨权力之毒的可怕,不如去分析一个更现实的问题:权力之毒在什么情况下会蔓延?

洛水之盟

建武元年(公元25年),刘秀大军围困洛阳,洛阳守将朱鲔拼死抵抗,刘秀苦于洛阳久攻不下,遂派朱鲔昔日部下岑彭劝降,朱鲔表示,我曾参与杀害刘秀的哥哥刘演,刘秀不可能放过我,投降也是死。

岑彭将朱鲔的担忧告知了刘秀,刘秀当即表示:成大事的人不能过份纠结于以往的仇怨,并指洛水发誓:只要朱鲔投降,不但绝不加害,爵位待遇都与原来不变。

朱鲔反复权衡后选择开城投降,刘秀也确实没有加害朱鲔,并拜他为平狄将军,封扶沟侯,从此以后,指洛水为誓成为了一种中国政治人物盟誓的最高形式,可惜的是这最高级别的誓约在200多年后,因为另一个人而彻底成为了笑话。

魏正始十年(公元249年),魏太傅司马懿趁大将军曹爽陪少帝曹芳拜谒高平陵发动兵变,司马懿的人马控制了京师和太后,而大将军曹爽则控制着皇帝和兵符,双方并无绝对的优劣之分。

此时司马懿效仿刘秀指洛水为誓,保证曹爽只要投降,只削去他的兵权,爵位官职待遇一律不变,曹爽选择相信司马懿的话,交出兵权投降,但司马懿却没有像刘秀一般信守承诺,转头便灭了曹爽三族。

同样的洛水之盟,为何刘秀遵守,而司马懿不遵守?是刘秀的个人品德比司马懿更高吗?有这个原因,但这绝不是全部,刘秀能够宽容杀兄仇人,而司马懿却不能留已经服了的曹爽一条命,根本原因在于:刘秀的皇权有着极高的合法性,而司马懿对皇权的实际掌控是一种不具备合法性的僭越行为,越是没有合法性的人越会反应过激,因为连他本人都对自己手中的权力不自信。

从公元前195年汉高祖刘邦逝世,到公元前180年汉文帝刘恒继位,这15年间,太后吕雉站在大汉帝国的权力之巅,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人们耳熟能详的大事,比如吕后虐杀戚夫人,比如汉惠帝的英年早逝,比如吕后以吕姓王对刘姓王的换血,再比如功臣集团对吕氏一族的大屠杀。

吕后,这位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女政治家,她的一系列行为的总逻辑都可以用三个字来概括:不自信,如果还要再加上一句,那便是:不甘心。

诡异的“情杀”

汉高祖十二年(公元前195年),刘邦驾崩,太子刘盈继位,即汉惠帝。

汉惠帝刘盈的存在感不高,《史记》甚至未给他单独设传,而是将他的事迹写在《吕太后本纪》中,《汉书》虽为汉惠帝刘盈单独设传,但其内容也大多数重复《史记》。

于是,这便牵扯到一个问题:汉惠帝刘盈与其母亲吕后的关系到底是怎么样的?

按照《史记吕太后本纪》的记载方式,大多数人都会认为汉惠帝不过是吕后的傀儡,但是若结合其他人的传记,或许能够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吕后与汉惠帝刘盈这对母子间的关系之复杂恐怕超出了很多人的想象,还是让我们从吕后最大的那个“名场面”:虐杀戚夫人说起吧。

吕后虐杀戚夫人并非一个孤立事件,而是一个系统工程的一部分,这个系统工程的起手式是干掉赵王刘如意。

刘邦死后,吕后召赵王进京,赵相周昌知道吕后可能要杀赵王刘如意,于是屡次阻止赵王入京,吕后于是先召赵相周昌入京,然后才成功召赵王如意来到京师。

但召赵王入京后吕后的杀人计划仍不能顺利实施,因为汉惠帝刘盈仁慈,处处保护刘如意,让吕后找不到地方下手,直到有一天,汉惠帝刘盈早起打猎,刘如意没起来,刘盈没忍心叫醒他,这才给了吕后机会,毒死了刘如意。

毒死刘如意后,吕后才开始下一步行动,将戚夫人做成人彘,扔在猪圈里(《史记》中的厕应该是猪圈,而非厕所,这一点在《汉书》中记载更为准确),这个过程过于残暴,大家直接看原文吧:

太后遂断戚夫人手足、去眼熏耳、饮瘖药、使居鞠域中,名曰“人彘”。

——《汉书外戚传》

有人说吕后虐杀戚夫人是因为报仇,当初刘邦宠幸戚夫人,甚至为了他差点废掉刘盈的太子之位,所以刘邦死后,吕后要疯狂报复戚夫人,简单说,吕后虐杀戚夫人,是后宫争宠导致的结果,其定性应该是情杀。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如果这真的只是一场后宫间争风吃醋导致的极限报复,那么吕后之后所做的事情便无法解释,吕后将戚夫人做成人彘后,竟然请自己的儿子汉惠帝刘盈来观看了。

吕后叫汉惠帝来看“人彘表演”,汉惠帝纳闷,请我看这玩意干什么?吕后则告诉汉惠帝,这个“人彘”是戚夫人,《史记》中记载汉惠帝刘盈看到“人彘”表演后被吓得病了一年,之后让人告诉吕后,说这不是人干的事。

按照《史记》的说法,这次吕后主持,汉惠帝观看的“人彘表演”是刘盈人生的转折点,从此之后他整日沉迷酒色,并最终英年早逝。

居数日,乃召孝惠帝观人彘。孝惠见,问,乃知其戚夫人,乃大哭,因病,岁余不能起。使人请太后曰:"此非人所为。臣为太后子,终不能治天下。"孝惠以此日饮为淫乐,不听政,故有病也。

——《史记吕太后本纪》

请注意几个细节,汉惠帝刘盈看了被做成人彘的戚夫人后过了一段时间才让人告诉吕后:说这不是人干的事。

且汉惠帝后面的话很奇怪:我是你吕太后的儿子,不能够治理天下。

如果与前一句连起来,意思应该是母亲干了不是人干得事,所以我这个儿子没资格再治理天下了。

但这句话也可以有另一种解释:你吕太后能干出这样不是人的事,即便我是你儿子,如果我还跟你争夺治理天下的权力,我也要倒霉,所以这天下我不治理了,你来吧。

之后汉惠帝的表现是不听政,既把权力交了出来,交给的谁?当然是母亲吕后。

从后面的事情来分析,似乎第二种解释更合理一些,但无论是哪种解释,吕后与汉惠帝刘盈之间的疏离感已经十分明显了。

权力法则

《史记》关于汉惠帝的少有的治国方面的记载来自《曹相国世家》,说曹参当丞相后整天与百官喝酒,汉惠帝刘盈希望曹参能够做点事,而曹参反问汉惠帝:你与高祖刘邦比谁更有本事,惠帝说当然是高祖,曹参又问我跟萧何比谁更有本事?惠帝说好像是萧何,曹参说这就对了,我们两个还是别去改高祖和萧丞相定下的规矩了,惠帝说有道理。

表面上看,这只是一次君臣二人关于治国方案的讨论,最终以曹参说服汉惠帝而告终,但如果往深了想一层就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汉惠帝希望曹参干事,无论干的是什么?怎么干,都得有权力背书,现有的权力格局就得改变,这段对话也可以理解为新君汉惠帝希望与新相曹参一同改变现有权力格局,但是知道这里面水深水浅的曹参拒绝了汉惠帝的邀请。

结合《吕太后本纪》与《曹相国世家》,我们可以大致勾勒出惠帝初期的权力格局:至少在登基之初,汉惠帝是想干一些事的,且他在很多事情上的看法与母亲吕后不同。

理解到这一点,吕后把戚夫人做成“人彘”还要请汉惠帝观看的原因就呼之欲出了,说到底还是权力在作祟。

小皇帝刘盈已经表现出了想要掌控权力的想法和能力,但皇太后还不想放弃手中的权力,这才是吕后残忍虐杀戚夫人,并一定要请儿子观看的真正原因,什么往日仇恨、后宫吃醋都不过借口,向已经成为皇帝的儿子展示谁才是权力的主导者才是吕后的真正目的。

随着刘邦驾崩,刘盈继位,吕后与她的亲生儿子刘盈的关系已经从最最亲密无间的伙伴变成了潜在的竞争对手,这便是至高权力的魔力,即便是这世间最为纯粹的母子之情,也能被它异化。

当然,如果仅仅看到被权力异化的母子关系还不够,再往深处挖,会发现吕后杀赵王刘如意和让刘盈观看被做成“人彘”的戚夫人,都是吕家和刘家博弈的一部分。

刘吕之争

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讲,吕后与惠帝应该是一个政治共同体,这对母子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吕后所做的一切的最终目的都应该他儿子惠帝刘盈牢牢坐稳江山,如果儿子年幼,母亲可以代劳一部分权力,但儿子长大后归还给儿子,在我们一般人看来,吕后的权力交还给亲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惠帝刘盈,这不能算吕后的损失,对吧?因为从你手中接过权杖的是你唯一的继承人,你最亲的儿子。

但在实际情况中,吕后与惠帝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是这样的,吕后并不信任惠帝,且想把权力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在控制惠帝的同时,吕后还在做另一件事:干掉刘姓诸侯王。

刘邦的长子齐王刘肥来到长安朝见,惠帝十分高兴安排了酒宴,因刘肥比惠帝年长,惠帝让刘肥上座,吕后见状十分生气,当即准备毒死刘肥。

是惠帝看出端倪,拿起一杯酒准备喝下,吕后见状打翻了惠帝的酒杯,刘肥这才避免了步赵王刘如意后尘的命运。

后来刘肥获悉此事十分害怕,手下谋士给他出主意让他拿出自己的封地送给鲁元公主。

鲁元公主是刘邦与吕后的女儿,汉惠帝的姐姐,刘肥拿出封地贿赂鲁元公主这一招确实管用,吕后很高兴,齐王也得以顺利离开长安回到齐地。

从赵王刘如意到齐王刘肥,吕后的态度都是极端厌恶,必欲先杀之而后快。

齐王刘肥用以自救的方式是贿赂吕后的女儿,对于鲁元公主这个女儿,吕后的关爱明显多于汉惠帝,究其原因,一方面是鲁元公主与吕后之间并无利害关系,但还有另一个原因:吕后视鲁元公主为吕家人。

吕家与刘邦的特殊关系,以及刘邦晚年的所作所为,都让吕后心中藏着一个不能说的魔鬼:吕后只信任吕家人,而刘家人则被吕后视为最大对手,吕后日后对惠帝苛刻态度,一定程度上是因为他把惠帝也看成刘家人的一份子。

第一外戚

某种程度上讲,刘邦人生的第一个转折就是从娶了吕家的女儿吕雉开始的,吕公在当地的势力远比刘邦本家要强,刘邦起兵后,吕后的兄弟都在刘邦军中为将,甚至刘邦能够迅速拉起一支队伍,也大概率与吕家有关。

吕后兄二人,皆为将。

——《史记吕太后本纪》

刘邦流亡芒砀山时,是吕后不断深入山中与刘邦联系,并宣称刘邦所居之处上空有云雾。

甚至在刘邦最危险的时刻:彭城战败后被楚军追的满世界跑时,也是吕后的兄长带兵挡住了楚军,给了刘邦争取到了喘息的机会。

吕后兄周吕侯为汉将兵,居下邑。汉王从之,稍收士卒,军砀。汉王乃西过梁地,至虞。

——《史记高祖本纪》

吕后因为刘邦成了项羽的俘虏,甚至还差点跟刘太公一起被项羽杀了,所以在吕后心中一定会有这样一个想法:刘邦的江山,有我们吕家一半。

吕后的身份不仅仅是刘邦的妻子,更是刘吕联盟中吕家的代表,理解到这一步,后面很多事就能融会贯通了。

站在吕家的角度是这样看问题的:我们吕家是你刘邦起兵的最大助力和最大股东,如今天下已定,你们刘家必须拿出最多的利益来给我们吕家“分红”,这分红是什么呢?当然是我吕家的儿子能够做皇帝。

但站在刘邦的角度,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我刘邦起兵,你们吕家出钱出人,我刘邦就出一个人,我队伍里的心腹大部分也是你们吕家的心腹,等我死了,你们吕家的孩子再获得至高皇权,那这天下到底是姓刘还是姓吕呢?

所以刘邦在晚年如比纠结,他想要改立赵王如意为太子绝不仅仅是因为喜欢戚夫人那样简单,他看重赵王刘如意的是身后没有吕家那种恐怖的外戚势力。

最后让刘邦下定决心依旧传位于太子刘盈的是大臣们的态度,刘邦清楚,如果大臣都支持太子刘盈以及其背后的吕家,那么即便他刘邦强行传位给赵王刘如意,刘如意的皇位也坐不稳。

但是刘邦在最后的犹豫已经向吕后传递了一个信号:刘吕联盟已经不复存在,想要保全吕家,就得把权力握在自己手中。

刘邦的枪已经瞄准过吕后,虽然最终没有射击,但是一颗看不见的子弹已经钻进了吕后的心里,它将主导吕后之后一系列行为的总逻辑,这颗子弹叫做:不安全感。

不安代偿

不安全感是一种很不好的情绪,心中不安全感越强的人,就越容易追求它的反面。

不安全的反面是什么呢?是对一切的极限掌控。

一旦陷入这样的反馈螺旋的人就会热衷于干一件事:将一切可能不受自己控制的事物消灭掉。

吕后在汉廷中央权威无二,群臣对吕后有极高的拥护度,但是那些远在边疆的诸侯王,中央对他们的控制力不足,而他们又无比讨厌的都姓刘,都来自那个试图背叛刘吕联盟的刘家。

环顾四周后,吕后悲哀地发现,即便自己暂时占据强势位置,但是随着未来自己还政于惠帝刘盈,这场刘吕博弈中,拥有优势的依旧是刘家。

这可能的失控让吕后寝食难安,她必须行动,趁着权力还在自己手中做些什么。

于是她打压,甚至直接物理消灭刘姓王,连自己的儿子惠帝刘盈都必须得打压。

吕后内心深处那只不安的魔鬼在不断嘶吼,只有把一个个对手被撕成碎片时的快感才能让这只魔鬼获得短暂的心安,然后,这短暂的心安顷刻间就会被更大的恐惧取代。

但是,此时在不安—控制旋涡里挣扎的吕后却陷入了一个逻辑悖论中,她获得最高权力的合法性实际上是来自于儿子惠帝的,吕后对惠帝产生了一种复杂的情绪,她既需要惠帝,又排斥惠帝。

吕后与惠帝之间那种复杂的关系终于以汉惠帝的英年早逝而告终,但伴随着惠帝的离世,吕后执政天下的合法性被进一步削弱,伴随着更大不安的扑面而来,吕后只能以更强的控制欲来对抗这些不安全感。

于是,在吕后独掌大权的八年中,一个个刘姓王成为了祭奠吕后内心中那支恐惧魔鬼的祭品,而一个个德不配位的吕姓王,则成了吕后聊以自慰的救命稻草,在那场由恐惧和控制交织而成的负反馈螺旋的持续绞杀下,一幕幕荒诞大戏在中华大地上上演,只是吕后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这场大戏的真正高潮自发生在结尾,它的名字叫:诸老护刘。

在权力博弈的这座暗黑狩猎场中,枪声往往比子弹更为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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