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殇:浴血抗日十四年(85)太岳硝烟(9)

子名历史回忆录 2024-09-25 17:53:22

1941年3月和7月,日军相继推行了第一、第二次治安强化运动,加紧整顿内部、发展伪军、增设据点、封锁交通,对平汉路、白晋路两侧进行蚕食。

而且,还在平汉路西侧修筑了第二道封锁沟墙,对太行、冀南加强了奔袭和“扫荡”。通过增修大量公路、据点和碉堡,局部侵占和分割各根据地。

当时,驻守在中条山、豫北、冀鲁边等地的国民党军,与皖南事变相呼应,趁国民党掀起第二次反共高潮的机会,一再向根据地军民寻衅摩擦。

国民党第27军范汉杰部越界侵犯太行平顺地区。庞炳勋部积极策划东越平汉路,进入冀鲁豫濮县、范县、观城地区,企图隔断华北与华中两大根据地的联系。

在一次谈话中,刘伯承对邓小平说:

“冀南,问题最严重的还是冀南。听那边过来的同志讲,日军的囚笼政策已经相当有成效,这种局面如果不改变,根据地的局面将不堪设想。”

5月10日,刘伯承、邓小平终于提出了关于冀南反蚕食的具体办法,要求部队“积极寻找敌人的弱点,造成敌弱点,求得打一些小胜仗或克服小据点”。

于是,一场场小型的战斗在抗日根据地逐步展开。

一天,冀南军区司令员陈再道站在齐腰的青纱帐里,用望远镜朝东北方向的娄子镇望去。

夕照下,灰暗如死堡的娄子镇没有一丝生机。日军岗楼如烟囱般突立着,楼顶上的太阳旗异常刺眼,零零散散的日军在岗楼前面院子里,如鬼魂一般晃来晃去。

娄子镇是河北省枣强县南部的一个大集镇,交通便利,日军在此设立据点已有两年之久,该镇及其东南的大营镇,均为日军在枣强县南的重要据点。

况且,娄子镇所在的枣南县是冀南行署行政机关所在地,也是冀南军区司令部常驻地。日军这个据点,无疑是冀南军民开展抗日活动的一大障碍,形势要求必须尽快拔掉这颗“眼中钉”。

注视良久,陈再道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新7旅旅长易良品,问他情况摸准了没有。

“司令员,绝对准确。”

易良品旧照 图片来自网络

易良品的话语十分肯定,陈再道接着又问:

“敌人会不会增援呢?如果可能增援,将会从哪里出动?”

易良品答道:

“离这里较近的,只大屯和卷镇各有日军一个据点,但都只有一个小队的兵力,距离比较远的,增援的可能性较小。即使增援,也好对付。

但是在大营据点,那里有日军一个中队,配备有两辆汽车,如发现这边有动静,肯定会要出动的。

不过,我们准备用一个营的兵力进抵据点附近,他们一动,便把他们打回去,至少也可以阻住他们一段时间。只要这边达到奇袭效果,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陈再道指示:“既然如此,那就坚决铲掉它!”

随后,新7旅第19团团长、原红四方面军老战士黄光霞,政治委员周发田接到攻打娄子镇据点的任务。

该团的前身,是当初陈再道带过来的第129师东进纵队,由3个步兵连、一个机枪连发展起来,为整个冀南军区最老、战斗经验最丰富的部队之一,能攻善守、机智顽强,尤其擅长奇袭、伏击作战。

经过侦查,黄光霞等人发现,娄子镇据点的敌守军由18名日军和30余名伪军警组成,配备有轻重机枪各一挺、掷弹筒一具,工事坚固,粮弹充足。

日军据点老照片 图片来自网络

日军的防御集中在一个专门修有围墙的大院内,士兵分成两部,住在前后院,小队长住在前院东的一个小院内。大院内,还有两座碉堡。

伪警备队和警察所在日军东北侧的另一个院子中。

由于这一个时期我军活动频繁,日军相当紧张,日军在夜间全部进入碉堡组织防御,天亮后,以伪军在门口放哨,日本兵回营房休息。同时,每天向娄子镇维持会征调两三十名民夫从事杂务。

单从娄子镇的日军防御情况看,日伪军的兵力不多,不过相当于一个加强排,而且伪军的战斗意志往好听了说也是不可靠。

但是,日军的火力配备相当齐全,粮弹充足,如果依托碉堡进行防御的话,还是有可能抵抗严重缺乏重武器的八路军较长一段时间。

日军中队本部据此不过是一个小时的行程,进攻一旦受阻,引起大股日军来援,后果不堪设想。

经过分析,第19团作出如下判断:

敌娄子镇据点处境孤立,一旦战斗打响,短时间内除大营据点可能出援外,其他地方的日军难以迅速抽调较大兵力进行增援;

而且,敌人守备兵力较少,我军力量可以形成绝对优势。

此外,最关键的一点是,我军在娄子镇的敌军工作基础非常强,维持会正、副会长都是打入敌人内部的中共地下党员,他们可以利用这个身份提供的便利,将日军的防御的具体情况掌握得非常清楚。

这次战斗,第19团共投入了将近全团一半的兵力,具体部署如下:

一、由15人组成奋勇队,全部配备手枪,化装成民夫,利用清早上工的机会,在维持会的帮助下,混入据点。

二、由40人组成突击队,待奋勇队打响后,消灭敌门口岗哨,从大院正门突入,占领敌房顶制高点,支援奋勇队战斗。

三、2营全部集结于敌据点附近的民房中,担任外围警戒。战斗打响后,监视伪军,并视情况歼灭之,还要负责准备打援及搬运战利品。

四、1营两个连抵近大营据点,负责阻击敌大营援兵。

方案拟订报请冀南军区批准后,该团即展开了一系列的具体准备工作。

首先,通过志愿报名,从全团范围内选调15名擅长独立作战并精于手枪使用的干部战士组成奋勇队,并抽调了最好的手枪和子弹配发给他们。

怎么把奋勇队安插进敌人的据点呢?

根据娄子镇据点内正在抢修工事,每天要从娄子镇强征大批民夫的情况,先派富有侦察经验的3位同志化装成民夫,担着水桶、扛着铁锨随大流进入据点内。利用搬砖、运瓦、担水等机会,把敌人的碉堡、营房、兵力分布、武器配备、岗哨位置等,摸了个一清二楚。

在此基础上,我内线人员编造假情报麻痹敌人,同时,故意选派了一些老弱民夫进据点“磨洋工”,人手不少,可就是干不了多少活,使敌人非常恼火。于是责令换身强力壮的民夫进据点干活。

这样一来,我军借机选派奋勇队全部混进据点里。

与此同时,由40人组成的突击队担任进攻第二梯队在全团选拔完成。

大战在即,第19团进行了深入广泛的战斗动员,要求:“5至10分钟全歼鬼子,拔掉娄子据点。”

为此,该团专门找了一座与日军营房相类似的空房子,室内悬挂日军画像,床上摆上稻草人作为模拟用的靶子。

演习中,奋勇队员按照计划一一冲入房内,实弹射击稻草人和画像,以演练奋勇队的战术动作。

演习后,根据靶子上的弹孔讲评得失。这样的演习,第19团共组织了不少于3次。

根据演习的结果,团里组织队员们进行了详细的分析,决定奋勇队分成3个战斗小组。

第一组7人,负责攻前院,组长为11连副连长杨永昌;

第二组6人,负责攻后院,组长为7连1排排长张俊杰;

第三组两人,专打敌小队长,组长为5连副连长刘汶。

全队由团作战参谋靳升云担任队长实施统一指挥。值得一提的是,队长和3个小组长此前曾经混入据点进行过具体侦查。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第19团决定于5月23日拂晓,发起发起战斗。

5月22日夜,各参战部队按照部署出发。次日凌晨3时30分,各部到达娄子镇外围,2营及突击队隐蔽在接近敌据点的3座院子内,奋勇队则被维持会长带走,检查化妆和配发工具。

清晨6时,维持会长提着一篮子鸡蛋进入据点,并以给“太君”送慰问品为名,骗开了大门。

此时,日军哨兵见天色已经大亮,也无异常情况,便下哨休息。维持会长在园内转了一圈,看到敌人都已经睡下,便慢慢地走出大门,引导奋勇队突入。

第一组的队员们都挑了一担水,走在最前面,第二、第三两个小组队员随后跟进。

当队员们突入敌院内接近厨房时,与刚刚下哨的日军哨兵遭遇,这个哨兵觉得今天来的民夫全都身强力壮,起了疑心,转回身便要跑回去示警。

看到情况有变,已经不可能等待各小组部署到位后再发起攻击,靳升云队长便当先开枪,将这个日军击毙。

枪声一响,第一、第二两个小组的队员们便立即按照原定计划冲入前后院。接着冲入营房,向着床上的日军猛烈射击。

顿时,15名日本兵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抵抗,便被全部击毙,前院中的一挺92式重机枪也被一小组送出大门外。

八路军攻克日军据点旧照 图片来自网络

然而,第三小组却遇到了麻烦。由于战斗打响的时间比预定的早了一点,第三小组刚刚进入日军小队长所住的小院子,靳队长的枪便响了。

日军小队长反应迅速,立即在房内拔出战刀准备抵抗,组长刘汶冲入屋内立即开火,遗憾的是子弹没有击中敌小队长要害,他自己反被战刀砍中牺牲。

日军小队长随即钻进碉堡,另一名队员冲入敌小队长隔壁的房间,向房内的两名日本兵开枪射击。

两名敌人一名被当场击毙,另一名中弹负伤后,倒地装死,趁我奋勇队员不备,钻入碉堡与小队长一起顽抗,跟进的突击队员向碉堡发起攻击,两名日军连续投出手榴弹和毒气筒。

一时间院子里毒烟弥漫,我军因无防毒设备,不少干部战士中毒,只得退出小院。

这时,2营部队已经将日军储备的弹药和物资运出,镇上的群众为部队准备好了10辆大车,迅速将缴获的物资拉走。

听到篓子镇枪响,大营的日军立刻出援,遭到1营阻击,团领导判断,残敌虽只有两人,但已经进入碉堡固守,我军没有攻坚用的火炮,强攻即便得手,也必然会增加不必要的损失。据此,我军决定主动撤出战斗。

在奋勇队和突击队攻击日军的同时,2营将附近院中的伪军包围。伪军小部分向我缴械投降,大部分藏了起来,我军由于时间紧迫,也未进行搜索。

此次战斗,第19团共击毙日军16人,击伤两人,俘伪军9人。共缴获轻、重机枪各一挺、掷弹筒一具、日式步枪15支、子弹万余枚,以及大量的其他军用物资,我军伤亡11人。

1941年正是侵华日军最猖狂的时刻,第19团以较小的代价,奇袭了娄子镇据点,引起了各界的广泛关注,该团受到冀南军区司令部的嘉奖,地方参战同志受到军区司令员陈再道的接见和表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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