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宗时期宦官势力得到了巨大的发展,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宦官数量开始猛增,二是宦官的官品得到了提高。
而宦官虽然在很大程度上发挥的是积极性的作用,但一方面因宦官整体素质参差不齐,另一方面又因唐朝对宦官出使缺乏制度规范,因此宦官在出使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产生一些消极负面的影响。
那么,这种影响究竟是什么呢?
宦官掌权对中央行政的影响在中央上,基于宦官个人素质参差不齐,他们不可能完全准确无误地执行皇帝的命令,在这中间必然会产生一些腐败问题。
内侍省最高长官“内侍奉”的职责决定了其能最大限度地接触到皇帝,以近习之故能够窥探出皇帝本人的心思,“宣传制令”的职责决定了其可以经常性地来往于皇帝与朝官之间。
同时,在开元年间还设置过押院中使一人,宦官充任,掌出入宣传,领中官、监守院门,与外朝高官接触较多
“自乾元殿写书,则置掌出入,宣进奏,兼颂中官,监守院门,掌同宫禁”这就进一步扩大了宦官与朝官的接触。
所以,在某些时刻,一些宦官可以利用此职务之便与朝官相互勾结,如受玄宗宠信的宦官袁思艺经常性地把玄宗的本人心思告诉李林甫。
“又阉官袁思艺日宣诏至中书,玄宗动静,必告林甫,先意奏请,玄宗惊喜若神。以此权柄恩宠日甚,道路以目”。
李林甫依靠袁思艺提供的一些信息,可以窥探出玄宗本人的心思,从而得到玄宗的喜欢。李林甫结交的不仅仅是袁思艺个人,而是和玄宗身边的整个宦官群体都交好。
从而来曲意迎合玄宗“而中官妃家,皆厚结托,伺上动静,皆预知之,故出言进奏,动必称旨”。
同时,玄宗朝的一些吏干之士凭借高力士可以登高位“宇文融、李林甫、李适之、盖嘉运、韦坚、杨慎矜、王、杨国忠、安禄山、安思顺、高仙芝因之而取将相高位,其余职不可胜纪”。
虽说这些人得到重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自于他们自身的才干,但高力士在这其中也起到了助力作用。
齐浣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其因“浣因高力士的助力,接连任两道的采访使,并且贿赂宦官迎合玄宗,勾剥财物,高力士中助,连为两道采访使。遂兴开漕之利,以中人主意,复勾剥货财,赂遣中贵,物议薄之。”
而不仅仅高力士在任用官员上拥有这项“特权”,在玄宗身边与其关系亲密的其他宦官也拥有着这项“特权”,韦坚通过与宦官交接来迎合玄宗的心意,“与中贵人善,探候主意。”。
吉温喜好奉承宦官,“游于中贵门,爱若亲戚”,并且通过宦官使盛王李琦迎娶了他的外甥武敬一的女儿为妃,“五载,因中官纳其外甥武敬一女为盛王琦妃,京兆府士曹。
开元天宝年间,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这也恰恰说明了宦官在玄宗时期掌握着很大的权力,在中央上以近习之故可以揣测帝意,与朝官互相勾结,经常性地收取贿赂来为自己谋取利益,“于是甲舍、名园、上腴之田为中人所名者半京畿矣”。
在处理宫禁私事时,玄宗也是选择信任宦官。如玄宗第四子王李琰的两个人互相争宠不和,天宝十一载(752),一人为争宠暗中用巫术书写符谶放在李琰的鞋中来获得媚宠。
而李琰与监院的宦官有矛盾,宦官听说此事上奏玄宗说李琰用巫术诅咒玄宗,“琰与监院中官有隙,中官闻其事,密奏于玄宗,云琰厌圣躬”。
玄宗派人搜查到了鞋子中的符谶,尽管李琰向玄宗说明了情况,并且也证实了李琰所说的内容是事实,但玄宗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宦官,同时也出于防微杜渐的思想,将李琰囚于鹰坊狗中,李琰最终忧惧而死。
值得注意的是,玄宗早在开元初年就修建了“十王宅”,将皇子拘于禁内分院居住,令宦官管理他们的起居,并对他们进行监督管控“中人押之”。
玄宗将对宗室诸王的管控权交给了宦官,对宦官的信任程度可见一斑。玄宗的防微杜渐措施虽然收到了很好的效果,但也便利了宦官势力的崛起,皇子在深宫中长大,宦官就成为了他们最亲近的人。
宦官在中央上的活动虽然只局限于宫闱之内,却因玄宗的信任与宠爱拥有了无形当中的权力,其中重要一面就是与朝官相互勾结,为自己谋取经济利益。
这滋生了腐败问题,同时也在影响政局发展,只是这种情况还在玄宗掌控的范围内,不会威胁到皇权的正常运转和政局的有序发展。
但这种微小的变化积少成多,当政局不稳定时,其缺点很快就会展露无遗。
宦官掌权对地方行政的影响在出使期间,宦官比较容易受到地方官的贿赂,从而向皇帝传达出错误的信息。
开元二十六年(738),张守珪的裨将赵堪、白真陀罗假传张守珪的旨意,命令乌知义率兵攻击奚族余党,战争失败之后,张守隐瞒败状而矫称战争胜利邀功。
这时幽州地方军有人举报不实,因此玄宗派遣自己信任的宦官牛仙童前去幽州调查真实发生的情况,(此时牛仙童的官职为正六品下内谒者监,由正八品下奚官令升迁而来)。
牛仙童到达幽州后,张守珪选择贿赂牛仙童,把罪责推到白真陀罗身上,来隐瞒真实状况,“事颇泄,上令谒者牛仙童往按之。
守厚赂仙童,遂附会其事但归罪于白真陀罗,逼令自缢而死。二十七年,仙童事露伏法,守以旧功减罪,左迁括州刺史,到官无几,疽发背而卒。”
第二年事情败露之后,张守珪被贬为括州刺史,受贿的宦官牛仙童也被斩杀,恰巧的是斩杀牛仙童的正是另一权宦杨思勖。
在玄宗一朝,宦官受贿隐瞒真实情况的例子已不是少数。开元二十九年(741),李齐物改革漕运失败之后,玄宗派遣宦官前去调查情况,李齐物选择贿赂宦官
“然弃石入河,激水益湍怒,舟不能人新门,候其水涨,以人挽舟而上。天子疑之,遣宦者按视,齐物厚赂使者,还言便”。
宦官向玄宗隐瞒了真实状况,李齐物非但没有被贬官,反而得到了升迁,晋升为鸿胪卿。
不同于张守珪的是,李齐物贿赂宦官只是没有被人告发。牛仙童受贿一事也牵扯出了太子太师萧嵩。
开元十五年(725),萧嵩出任河西节度使期间,曾举荐张守珪为瓜州刺史。后萧嵩为探取宫中机密,以京城南郊良田数顷贿赂牛仙童“尝以城南别业遗宦者牛仙童”,由此可以推断出萧嵩与牛仙童关系较为良好。
在牛仙童出使幽州时,张守珪为隐瞒真实情况,选择了贿赂牛仙童这条道路。
开元二十七年(739),张守珪贿赂牛仙童被揭发之后,萧嵩即被李林甫揭发,后被贬为青州刺史“嵩尝贿仙童,李林甫发之,贬青州刺史”。
开元二十四年(736),张九龄被罢相,林甫担任中书令成为首席宰相后,开始打击排斥有可能入相的人,本想借此事件打击太子党羽,然后立寿王瑁为太子,但玄宗只是选择将萧贬官,并没有伤及太子玙。
此前牛仙童也曾尝试向地方将领索贿,未果之后便开始恶意中伤地方将领,导致其被贬谪。
开元二十六年(738),吐蕃攻打河西地区,杜希望为部州都督,知留后,率军攻打吐蕃的乌莽部,攻占吐蕃新城,“吐蕃河西,节度使崔希逸击破之。鄯州都督知陇右留后杜希望攻吐蕃新城,拔之,以其地为威戎军。”
同年夏天,杜希望又率军攻占吐蕃占据的河桥,随后唐廷在河西地区修筑盐泉城,设置镇西军,命杜希望在此驻兵防守。
宦官牛仙童巡边之时向其索贿不应,回到朝廷之后矫称杜希望不称职,玄宗便将杜希望贬为恒州刺史,迁徙到西河地区,
“宦者牛仙童行边,或劝希望结其欢,答曰:'以货藩身,吾不忍。’仙童还,奏希望不职,下迁恒州刺史,徙西河。”
在这次事件中,杜希望被贬,一是因宦官牛仙童的污告,二是杜希望是宰相李林甫擢用的,借此可以削弱宰相势力,其被贬符合玄宗的心意,牛仙童在其充当的不过是助力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