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编辑:nirvana
罗启疆的事情,我们以前一直没有单独拿出来说,但是我们写的很多川湘黔边区的人物,或多或少的都和他有一定关系。在一定程度上,他的经历和边区的这段历史走向是交织在一起的。
所以,如果要了解民国时期这个地区的复杂局势,总有那么几个人怎么都绕不过去,比如陈渠珍、田品三、罗启疆、袁祖铭等人都是不可忽视的关键人物。
今天就让我们来好好说说这个经历算起来是最复杂的一个人,罗启疆。
壹相对于川鄂湘黔边区这一批大佬,罗启疆年龄算是比较小的,他出生的时候,陈渠珍都进了湖南武备学堂了。
所以,他读书的时候,基本上接受的就是相对新式的教育了,民国四年,他在家乡贵州省松桃县读完初高两级小学后,因为他父亲是当地的团总,家境殷实,所以就把他送到省会贵阳去念书,进了贵州省立法政专门学校。
罗启疆对读书好像兴趣不大,他家毕竟是靠武起家的,所以可能自小耳濡目染,对刀枪棍棒是更感兴趣一些,当然这个也正常,但是他玩得是比较走心的。
据说在贵阳读书时,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套民国初期那种军官服装外带少将领章,我也纳闷当年也没网购,这东西能从哪里搞到,不管吧,反正他就弄到了,然后关键是这哥们真敢干,穿着一套将校服在贵阳的街上是招摇过市。
这个时候他还没满十七岁,看着咋看咋不像,这事就被学校知道了,给他定了一个冒充军官罪论处,他父亲是多方活动才把这事摆平。
罗启疆也挺委屈,我就玩了玩Cosplay,咋就成了滔天大罪一样了?
不过,大家不是常说嘛,不想当将军的学生不是好土匪。。。为毛是土匪?原来,中学毕业后,罗启疆的父亲觉得娃儿可能就适合干这行吧,那要不就回来跟老子搞团防算了吧,额。。。小罗不这么想,小罗觉得拖滩更有前途。
什么是拖滩?
当土匪,像风一样自由嘛。
再说,当年不是流传一句话吗,要当官,去拖滩。东北的张大帅那还是胡子出身呢,山东的响马、河南的蹚将后来好多不是摇身一变就成了军官了吗!
你搞团防,没前途。。。
于是他就纠结了一帮子当地的半大小子,外出开始了绿林生涯。
哪晓得,绿林也没那么好做的,没搞多久,流窜到贵州思南一带时,还没搞出多大名堂,就被当地驻扎的川军张亚白部给抓获了,勒家伙,直接准备枪毙他们。
还好当时有松桃人在思南,帮他们几个小子说了好话,当地驻军也觉得这几个小子年龄确实太小了,也不想惯犯,想了想,教育了一顿后,就把他们放了。
绿林这条路看来是走不通了,罗启疆回到家后,觉得要不还是去当兵吧,于是又在当地召集了五十多号亲友,跑到对面的四川秀山去投军。
当时驻扎在秀山的川军是罗觐光部,罗当时隶属于汤子模师,驻防于川东一带,正是要用人之际,见这些小伙子来投奔自己,自然是高兴,照单全收,而且他发现这个罗启疆,能说会道,关键还是高中生,有文化。
罗觐光本来自己就是老师出身,对文化人还是比较另眼相看的,所以,很器重罗启疆,还委任了他做新兵连的连长,第二年,也就是1922年,罗觐光又将罗启疆送到云南讲武堂去系统学习。
我看有人说他和朱老总是同窗,这个是不可能的,朱老总1922年已经是云南警务处处长兼省会警察厅长了。他倒是和武元甲,就是越南那个武元甲大将,他们可能是同窗。
贰1924年,罗启疆学成归来,返回秀山,被罗觐光委任为了该师的警卫营营长。
事情的变化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因为北伐要开始了。
罗觐光给罗启疆说,要不你回松桃再招点兵马来吧,我们扩充一下部队。
谁知罗启疆回到松桃后,刚好就碰到谁了呢?吴勉安。
袁祖铭
这时,已经是1925年,袁祖铭刚刚被广东南方政府委任为国民革命军左翼总指挥,他也在招兵买马,他手下的第十军教导师师长、松桃人吴勉安也在松桃招兵。
罗启疆和吴勉安长谈了一晚,一想,这大变局下,跟着袁祖铭肯定更有前途嘛,吴勉安于是联系了第十军军长王天培,王天培说,可以啊,欢迎嘛,就留你们教导师第一团做团长嘛!
你看,树挪死人挪活,两天下来罗营长就变罗团长了。
关键是王天培后来对罗启疆一直还不错,罗启疆也是对王十分忠诚。
罗启疆其实打仗还是比较勇敢的,1926年的时候,罗启疆团一直从湖南桃源打到了湖北武昌,斩获还不小,但是也就是在这一年,袁祖铭因为和吴佩孚私底下眉来眼去的,而且在常德坐着不走,蒋介石便通过唐生智下令让袁祖铭的部队前往北伐前线。
然而,袁祖铭却迟迟不愿行动,反而企图占据湘军地盘,并摊派赋税、招募兵勇,引发了唐生智的不满。
唐生智
为了除掉袁,唐生智策划了一个“鸿门宴”,通过常德商会会长曾春轩将袁骗至宴会。尽管袁的参谋长朱崧提醒他可能会遇到危险,袁依旧不以为意,轻蔑地回应道:“他敢动我,我踏平他。”
结果,袁带着少数随从前往赴宴,然而他一行人在宴会中遭到伏兵伏击,最终被乱枪射杀。
袁祖铭死后,王天培的第十军被调往了湖北黄冈,随后又率军前往安徽芜湖集结,到了第二年,王天培升任右翼前敌总指挥,罗启疆此时已经升为了独立团的团长,参加了攻克徐州的战斗。
徐州战役期间,罗启疆所在的部队在攻占临城时表现出了极大的勇气和果断。
在敌军固守城池,炮火猛烈的情况下,罗启疆命令士兵用稻草覆盖头顶,手持煤油桶,冲向城门并放火焚烧,最终成功破城。临城的城门被焚毁,敌军失去防守,城池迅速被攻占。
然而,敌方在张宗昌的带领下展开了反扑,临城再次被夺回,罗启疆所在的部队甚至被包围。面对困境,罗启疆再次自告奋勇,指挥夜袭沙沟,成功解围并再次攻克临城。
这一系列英勇举动得到了蒋介石的高度评价,最终被晋升为少将团长,确实,国民党早期设有少将团长这个职务,金佛庄、杜聿明都干过。
谁知这阶段又发生了一件事,那就是王天培被老蒋给害了。
王天培在北伐期间,面对蒋介石与汪精卫的分裂,他其实是坚持国共合作,捍卫三民主义,并保护共产党人的。
蒋介石命令王天培停止北伐,回师讨伐“逆贼”,并清除军中的共产党分子,但王天培拒绝了这些命令,坚持继续北伐,甚至公开发表声明反对内战。
蒋介石对此愤怒,企图通过扣发粮饷来让王天培的部队陷入困境,但王天培依然坚持抵抗。最后,王天培的部队在战斗中屡次受挫,导致徐州失守。
随着蒋汪分裂,蒋介石最终成功击败汪精卫,重新组织北伐并夺回徐州。
蒋介石指挥失误,导致兵败,逃回南京。
为了转移责任,他将徐州失利的罪名推给了王天培,令其前往南京“面商”。
然而,王天培到南京后被扣押,蒋介石以三条罪名罗织罪名:贻误战机、图谋不轨和克扣军饷。蒋介石借此机会除掉王天培,尽管外界强烈反对。
最终,蒋介石宣布下野,王天培被秘密转移至杭州,在西湖被秘密杀害,年仅39岁。
何应钦
王天培被杀后,第十军撤到合肥,何应钦等人试图夺取军权,拉拢了二十九师师长杨胜治,暗示罗启疆去排挤王天培的亲信王天锡和王天生。
罗虽然年轻,但已经看出何应钦是在玩弄权术,他依然与王天锡保持密切关系,心里对王天培的死和自己被排挤很不满。
恰恰就在这时,蒋介石和桂系的矛盾加剧,罗启疆和王天锡计划把部队转投江西的朱培德,但计划被泄露,罗启疆被扣留。
然而,罗启疆收买了看押士兵,逃离军部回到第三团,带领部队去投靠桂系,与李宗仁、白崇禧建立联系。
李宗仁、白崇禧当时对罗启疆同样也是觉得八竿子打不着,我咋信任你呢?
这样吧,你纳个投名状!
刚好在1928年,桂系的贺对廷被蒋介石收买,桂系那边很生气,又不好直接动手,于是给罗启疆联系,说你帮我把贺对廷截留下来,好家伙,贺对廷是一个师,罗启疆手里就一个团,咋截?
还是的智取,于是,罗启疆假意在湖北广济宴请过境的贺对廷,然后将其在宴会上擒获,之后,李宗仁、白崇禧一看,可以嘛!于是罗启疆在桂系这边就做了独立师第二师师长,但是同时,他也把蒋给得罪了,后面我们还要提到一件事,现在先不说。
叁不久后,蒋介石和桂系的矛盾虽然因为共同利益的诉求暂时缓和,但风头依然没有完全过去。
蒋介石决定任命白崇禧为国民革命军第五路军总指挥,派他进驻北平。
罗启疆随白崇禧一起进驻了唐山。
这一年冬天,第十军进行了整编,罗的独立第二师被改编为五十一师(师长是李品仙),而罗启疆自己也被任命为一五三旅的旅长。
到了1929年春,蒋介石为了解决北伐期间各派系军队迅速扩张的问题,决定在南京召开会议,讨论裁军和缩编。
结果,各派系之间争执不下,会议毫无成果,蒋桂关系因此再次恶化。
蒋介石开始利用湘系军阀唐生智来逐步排挤白崇禧,任命唐接管了五路军的指挥权。
与此同时,冯玉祥的西北军也对蒋构成了威胁,冯的宋哲元部队已经在河南西北一带集结,准备威胁蒋的统治。
唐生智
蒋介石便命令唐生智进驻郑州,并直接指示罗启疆的部队调往巩县。
蒋介石不仅让唐生智接管军权,还暗中派人和罗启疆联系,让他密切关注唐生智的动向,必要时还要让罗“倒戈”对付唐生智。
罗和唐并没有深交,但他知道袁祖铭是怎么死的,当然,他也意识到蒋介石一定会记得自己当年在贺对廷事件中的“背叛”。
于是,罗决定趁机摆脱这个危险的局面,他向唐生智请求允许带一个连队回家省亲,趁机找机会脱身。
唐生智也不想身边多个对手,当即表示同意,但他没想到罗启疆是来了手狠的,他先和自己的副旅长罗铨商量好,大家分头行动,他先走,队伍相机而动,最后大家在秀山汇合,到时这点精锐加上回当地招一些部队,控制黔东应该是问题不大的,说不准控制贵州也是可以搏一搏的。
当然,唐生智也不是省油的灯,这边罗启疆刚走,那边唐生智就派自己的弟弟唐生明接管了罗启疆的旅长职务,罗铨基本上还处在半懵逼状态,等反应过来,基本就只剩下自己直属的那个团了,没办法,一路跋山涉水,想从河南,陕西绕一圈回去。
谁知半道上,这个直属团的团长也不愿意跟罗启疆混了,他把副旅长罗铨赶走后,自立门户了。好嘛,一支精锐队伍基本上就这样拖垮了。。。
肆不过罗启疆回到川鄂湘黔边区后,号召力还是有的,地方势力还是很支持他,当时还发生过一件事。
也就是他在参加北伐的那段时间,罗启疆的父亲和当地的姚雨亭、姚雨珍弟兄为争当团总,发生了冲突,双方械斗后,结果罗的父亲被姚家杀死并割去首级。
现在罗带着一个加强连回来了,姚家两兄弟吓尿了,跑到外面去避难去了,罗启疆深知,处理与姚家的关系不妥,可能会影响到自己招募兵员、扩张势力的计划。
因此,他决定采取一种更加圆滑的做法,先写了一封信,派人送给姚氏兄弟。
在信中,罗启疆表示自己回到松桃并非为了报仇,而是为了发展自己的队伍,壮大自己的实力。他提到,“冤家宜解不宜结”,希望能够消除过去的怨恨,与姚家言归于好。
为了进一步化解双方的矛盾,罗启疆回到松桃后,又亲自找来了一个和双方都沾亲带故的人出面调解,帮忙撮合自己的堂弟罗启明和姚雨珍的女儿成婚。罗启疆希望通过这桩婚事,彻底化解与姚家的积怨,并结成亲家,永远和好。
这次调解取得了成功,两家最终通过联姻结成了亲家。
而这一举动在松桃社会各界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许多人开始认为罗启疆胸怀宽广,能够以大度和智慧化解纷争,必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我们后来写到的比如秀山的杨卓之、茶峒的雷玉书以及文代章等地方势力,开始支持罗启疆也就是这个阶段开始的。
罗启疆的势力逐渐壮大,越来越多的人愿意投靠他,为他提供帮助。这一系列的举措使得罗启疆在松桃及周边地区的地位稳步提升,奠定了他未来成功的基础。
毛光翔
随后罗启疆在当地也自己的那个加强连为骨干,又拉起来三个团的人马,他试图投靠当时贵州省主席毛光翔,毛光翔表面上给了罗启疆一个官,贵州东路保安司令,其实他是不放心罗的,因为毛光翔主要是桐梓系这帮人,而罗启疆和他们关系没那么密切。
所以罗启疆企图去印江上任的时候,当地驻军车鸣翼师先行就把印江给占了,罗启疆这个尴尬的东路保安司令部,只能在城外眼巴巴的看着。
罗启疆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圈子不同不要硬融。
刚好这时川军赖心辉“赖大炮”的军队从1928年开始,就一直被几大军阀反复利用,今天打他,明天打你,最后地盘是越打越小,最后,刘湘联合刘文辉,侄叔联手将赖心辉驱逐出了四川。
赖心辉不得不求助于当年援助过的,已经做了贵州省长的周西成,准备退到遵义。谁知在退入遵义途中,周西成又病死了,于是又被黔军的一支阻击,赖无奈只得在川黔交界的四川秀山驻扎了下来。
但是只要还在四川,刘湘对能征善战的赖心辉还是不放心,于是派王陵基继续攻打赖部。
赖无奈之下,只得急忙向南京蒋介石方面求助,蒋介石在1930年的时候,委任赖为新编第十一师师长,将这支军队拉到了湖南一带剿匪,赖这时开始计划收编一批当地武装扩大势力。
罗启疆一看,有机会了,于是主动联系同为云南陆军讲武堂出身的师兄赖大炮,赖大炮封了罗一个有名无实的师长,然后不久赖大炮很快又在川军内斗中垮台,罗又失去了依靠。
就在罗启疆觉得走投无路之际,当年的副旅长罗铨费劲千辛万苦的回来了,而且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让他去武汉和何成浚接洽,双方当年在北伐的时候在徐州有过联系,现在何成浚已经是武汉行辕主任了。
何成浚
但是关键的事何成浚手里没有军队,如果罗启疆带着人马去投奔,何成浚肯定会收留。
果然,双方是一拍即合,何成浚很高兴的将罗启疆收编,将其改编为了暂编十九旅,罗任旅长。罗启疆又摇身一变成了蒋介石这边的人。
伍一九三0年秋,何成浚下令罗启疆将部队调驻湖北随县、枣阳一带,但是蒋对罗这个人还是有心结的,所以在1931年2月18日致电何成浚:“反叛而来归,反复无常者,不必姑息,此辈无所谓信义也。唯可酌核接济罗启疆旅,新准独立34旅番号,纳入中央序列。”,就这样,罗启疆变成了34旅,直接归何成浚指挥。
此时,罗启疆的部队已经有了四千多人,辖下有三个步兵团及直属部队。随、枣一带当年被国民党划为全赤化地区,蒋介石已经下令进行第四次围剿。
罗启疆深知自己面临的困境,他一方面担心红军的反扑,另一方面又害怕上级因作战不力而对他采取处分。
于是,他刚到随、枣,就决定暂时固守城垣,保持警觉,不敢轻易出击。
然而,罗启疆并不甘心完全处于被动,他决定试探战机,便派出部分兵力进行局部出击。
由于红军具有强大的群众基础和情报网络,罗启疆的每一次出击都扑了个空,一无所获。
罗启疆因战功不显,屡次遭到何成浚的责备,这让他感到压力巨大。
于是,罗启疆决定改变策略,在驻地加强训练,特别注重夜间演习。
他亲自带领各团、营进行紧急集合和夜间行军等训练,不论寒冬腊月,风雪交加,罗启疆都亲力亲为,带头进行训练。
经过一段时间,罗启疆的部队已经相当熟练,夜间演习的规模和强度也越来越大,当地百姓对这支部队产生了误解,以为罗部是在进行常规的军事演习。
看到时机成熟,罗启疆决定利用这些演习的机会,实施突然袭击。他趁着夜间演习的空隙,带领部队对附近的村寨展开突袭。由于红军主力已撤离,罗启疆的部队一时得逞。
罗启疆采取了极为残酷的手段,对这些村庄的居民进行大规模的镇压。见人就抓,见毛驴就拉,所到之处,惨无人道。
他还发布布告威胁村民:“破坏公路、电线者,横顺绕杀五里,绝不姑宽;当红军者,准许自新。”这样的恐吓政策让地方武装和一些民众对他产生了深深的畏惧,从而巩固了罗启疆在随、枣一带的控制。
但罗启疆并没有仅仅依靠暴力和恐吓,他深知要想长期稳固自己的地位,还得从根本上培养部队的骨干力量。
于是,他在随县成立了一个干部大队,专门培训下级军官和士兵,建立起一支精锐的骨干力量。
最初,他从部队中抽调部分军官和士兵,成立了军官队和军士队,进行严格的军事训练。
随着时间的推移,罗启疆通过在贵州、湖北、湖南等地张贴招生广告,吸引了大量年轻学子加入军队。
到了1933年,干部大队已经扩展到五个中队,近六百人。
罗启疆自豪地称自己的干部大队为“小黄埔”,并亲自担任校长,安排亲信担任中队长和分队长,设立了正规的军事课程。
每个学员完成培训后,都会被分配到各团、连队担任排长或副排长,少数精英则进入司令部担任副官或参谋。
通过这一套训练体系,罗启疆培养出了大批忠诚的干部,他们逐渐成为了罗启疆部队的骨干力量,且在战斗中表现出色。
除了训练,罗启疆还注重部队的后勤保障。
他在枣阳缴获了红军的一个修械所,经过扩建,发展成为一个兵工厂。
为了确保自己部队的武器装备,罗启疆从汉阳兵工厂引入技术人员,购买设备,开始生产步枪和轻机枪。
在武器方面的自给自足,增强了罗启疆部队的独立性和战斗力。
为了避免兵工厂随军移动的不便,罗启疆将其转移到湖南泸溪县,打着“独立三十四旅泸溪留守处”的旗号,继续扩大武器生产。
在地方势力的拉拢上,罗启疆更是动用了软硬兼施的手段。
他利用手中的武力和地方势力的联系,通过送枪弹、邀请作客等方式,逐渐拉拢松桃、秀山、茶峒一带的地方势力。
为了让这些地方武装效忠自己,罗启疆还通过许诺提供武器和支持,获得了这些地方势力的支持。
虽然这种做法加深了地方武装对他的依赖,却也为自己后来的扩张打下了基础。所以你看1938年的时候,他再次回边区拉队伍时,很快又组织起来了几千人马。
一九三四年秋,独立三十四旅接到命令,由鄂北调驻湖南常德、桃源一带,准备对湘、鄂、川边区的红军根据地进行反革命围剿。
然而,红军二、六军团已经集结在川、黔边境,兵力大大加强。
九月,红军二、六军团在贺龙、肖克的指挥下,连克永顺、大庸等地,向常德、桃源进攻。
罗启疆的部队驻守在梧溪河,前方有一个保安团防守。
一天夜里,红军突然袭击,保安团未作反应就溃败,罗启疆的梁团全团覆灭。次日,罗启疆亲自带队督战,又被红军击败,几乎被活捉,只能狼狈撤退至常德。
面对这次惨败,罗启疆心中明白,红军的强大绝非他能轻视。
为了保全实力,他与参谋长欧百川商议,决定通过外交手段与红军进行沟通。罗启疆和欧百川分别写信给贺龙,表示愿意与红军保持和平,不再正面交锋。贺龙收信后表示同意,并送给罗启疆一定的资金,双方暂时维持和平。
随后的几个月里,罗启疆的部队继续在湘、鄂、川边区进行活动,再也没有敢和红军发生正面冲突。
陆镇远旧照 舞阳河码头
一九三六年春,京滇公路的通车成了民国政府的一项大事,沿线的防守成为重中之重。蒋介石为确保这条战略通道的安全,命令重兵驻守,而罗启疆的独立三十四旅也被派遣到镇远。
罗启疆得到了指令,便带着自己的部队迅速进驻,开始了他在镇远的“建设”之路。
镇远,这个历史悠久的古城,原本因为一条条破旧的街巷、坑坑洼洼的道路,显得有些贫困和萧条。
可是,罗启疆的到来,却给这座城市带来了截然不同的面貌。他不单是一个军事指挥官,更像是一个地方的“大家长”。
对于他来说,镇远不仅仅是一个军事据点,更是他个人政治扩张的一片沃土。
他开始着手改善城市的面貌,以展示自己的权力和能力,借此向当地百姓和上级证明:他不仅能打仗,也能“治民”。
镇远
镇远的风貌在罗启疆的手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亲自指挥部队进行市容整顿。他察觉到旅司令部的房屋陈旧,且楼层过低,无法展现出军威,于是他决定重新修建司令部。
他与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商量,拆除了原有的文明书院,开工重建司令部。
与此同时,他还不忘修整镇远的道路。
为了解决东关一段凹凸不平的路面,罗启疆下令士兵垫石铺沙,确保车马能够顺利通行。
若有民房阻碍道路,他也毫不犹豫地动用资金购买并搬迁,甚至亲自带队检查施工,偶尔也会亲自挑土搬石,给士兵们做表率。
罗启疆甚至连环境美化也加了进来。他命令驻地的部队美化周围的环境,种植花木,修整小道。东山寺的“洗墨池”和“犀牛望月”景点,都是当时部队精心打理出来的。
当工程完成后,罗启疆亲自题写石碑,留名“泉石因缘”,这一切的安排,不仅仅是为了美化环境,更是他展示自己的军事统治力和地方影响力的手段。
这座被罗启疆重新修建的镇远,在外人眼中成了一个“全新”的地方。
在他的支持下,镇远的师范学校逐渐焕发了新生,甚至有了电灯,成为贵州省内较早使用电力的学校之一。
就这样,罗启疆通过一系列的手段和与地方势力的联络,逐渐扩大了自己的军力和影响力,逐渐在西南一带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地方军事网络。
同时,为了扩充军队,罗启疆还大量的收编松桃镇远一带的地方武装,我们上一期写的龙万章也就是这个时候被罗启疆收编后,最后因为龙认为他的手下和朋友弟兄去了镇远不是很自由,龙写信给镇远的兄弟伙,谁知此信被罗启疆截获,导致了龙万章等一系列头目被杀,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我写的那篇关于龙万章的文章。
所以在松桃和镇远,特别是松桃地方,对罗的评价一直有两派,一些人认为他确实是做了不少好事的,另一方面也有人认为罗启疆这人的毛病就是“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生杀予夺,以我划线,不计军纪国法。”
当然,罗启疆带兵,还是有一套自己的风格,要知道他的部队就是国民党眼中的杂牌部队,经常发不起饷那也是常事,但是即便如此,他手下的官兵却乐意追随他。
当年在北伐的时候,就发生过士兵因作战离散,或改编并入别的部队,只要听到罗启疆在某地重建部队,大都相继归来。
罗启疆为了笼络军心,不但重视培植基层骨干,而且经常到士兵中去了解情况,看看士兵的伙食,尝尝味道,有时还蹲下来与士兵一道吃饭。
有时夜间去查铺,给士兵盖铺盖,遇到士兵睡不着,就与其拉家常。
刚才开头我们忘记交待了,罗启疆是松桃苗族,所以他特别对苗族士兵更加亲热,见到他们总是用苗语交谈。
看到病号,就叫他们到卫生队去看病,同时叫随从支给一、二元钱作零用。
行军时,见到病号,就叫卫生队用担架来抬,有时还把自己的乘马让士兵骑,下级官兵有什么事情去找罗,他都接见。
因此下级官兵对罗启疆都有好感,罗对部属各方面的情况也就很了解,便于掌握使用。
柒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罗启疆主动请缨,要求前往华北前线,当他带着军队离开镇远时,是受到了夹道相送的,有的人家还设了香案,上放清水一盆,明镜一面,歌颂他明如镜,清如水。证明还是很多人对他的所作所为表示肯定了的。
然而,局势的发展远比预想的要紧急得多。当淞沪会战爆发,日本侵略者发动了全面的进攻,上海战局岌岌可危。
蒋介石下令罗启疆率领部队尽快开赴南京待命,准备进一步行动。
九月底,罗启疆率部到达南京,蒋介石亲自召见了他。
在当时局势愈加紧张的背景下,蒋介石决定将罗启疆的部队调至太仓,归二十集团军司令罗卓英指挥,并要求他做好防守浏河、大场、绿渡桥一线的战斗准备。
独立三十四旅到达太仓后,驻防任务正式开始。
尽管日军并未立即发起进攻,但局势依然紧绷。
罗启疆深知,敌人随时可能发动进攻,于是他严阵以待,加强了防守和兵力部署。
日军从乍浦登陆后,逐渐威胁到后方的安全,太仓的防线被迫后撤。
罗启疆带领部队在无锡、常州、句容一线展开了防守,节节堵击敌军的进攻。
随着南京失守,罗启疆的部队再度接到命令,转战至安徽南浔一带,继续坚守阵地,掩护全线的战略出击。
我们上面说过,罗启疆确实是能征善战的,他奉战区副司令顾祝同之令,队伍归第五十八师师长俞济时指挥,代号为“启疆部”,投入战斗,堵击装备优良、兵员充足的日军近卫师团。
是时,罗启疆命独立三十四旅推进到高家桥一线时,友邻部队担心罗启疆部阵地部署过于暴露,力劝向后侧略作挪移,罗启疆拒绝后撤,激励将士视死如归。
1个多月的时间,罗启疆率部转战数地,罗启疆亲临前线指挥,带领部队反复冲锋,几乎没有停歇,参加大小战斗10余次,击毙日军几百人,坦克10余辆,独立三十四旅损失亦大,士兵伤亡400余人。
尤其在扁担山的战斗中,罗启疆亲自指挥三次肉搏战,终于将日军击退,成功夺取了阵地。
然而,这一系列的作战,给部队带来了巨大的损失,伤亡惨重。
最终,罗启疆不得不将独立三十四旅缩编为一个团,由张鹏霄接任团长,部队经过重组后,继续参与抗战任务。
战斗的压力、伤亡的惨重,使得罗启疆意识到部队的重建是不可避免的。
于是,在接到命令后,罗启疆决定带领余下的官兵返回松桃、秀山重建部队。
他在重建过程中,广泛动员地方势力支持,仅3个月时间就组成3个团及师直属连队8000余人。
随后,罗启疆再次出发,重新投入战斗。
一九三八年春,罗启疆带着新组建的部队,前往江西分宜和新渝一带驻防。
不久之后,预备十三师的番号被撤销,罗启疆的部队与八十二师整编,番号被取消,罗启疆被任命为八十二师的师长,继续带领部队迎战日军。
八十二师的整编让罗启疆的部队实力大增,战斗力也得到了显著的提升。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八十二师被调至湖北大冶,防守石灰窑、苇沅口、半壁山一线,阻击日军的进攻。
这一线阵地多次遭到日军的猛烈攻击,激烈的战斗持续了数日,八十二师损失惨重,但仍顽强抵抗,最终成功挡住了日军的进攻。
然而,随着战事的不断推进,罗启疆和他的部队也面临更大的困难,长沙保卫战开始后,罗启疆的部队再次与日军展开了生死搏斗。
在长沙第二次会战时,罗启疆指挥八十二师,配合其他部队对日军实施反攻。
罗启疆深知日军的装备和阵地防守都极为强大,且防线戒备严密,若正面攻打北门,可能会遭遇极大的损失。
于是,罗启疆召集团长以上的军官,经过深思熟虑,决定采取夜袭的方式,利用敌人不备时发动突袭。
经过周密部署,罗启疆亲率毛定松团,从岳麓山渡过老刀河,突然袭击日军北门。
经过数次冲击,罗启疆的部队最终成功攻占了北门,全面反攻开始,日军的防线被突破,长沙成功收复。
然而,战斗的持续与内部的矛盾让八十二师面临着越来越大的压力。由于与七十九军的军长夏楚中发生了摩擦,罗启疆的部队开始遭遇来自上级的进一步压迫。
夏楚中凭借蒋介石的支持,试图控制八十二师的编制和指挥权,罗启疆始终难以接受这种权力的削弱,内部分歧加剧,矛盾爆发。
最终,八十二师经历了多次调整和改编,罗启疆亲自领导的部队,逐渐丧失了原本的独立性和战斗力。
长沙第二次会战胜利结束后,八十二师仍奉命防守岳阳黄岸市、蒋家大屋一线,与日军相持。
令人唏嘘的是,一九三九年夏,就在部队紧锣密鼓地整顿时,罗启疆突患急性阑尾炎。由于战时交通困难,公路被破坏,罗启疆的部队只能挑选了十二名精壮士兵,准备连夜将他抬到长沙治疗。但罗启疆的病情迅速恶化,疼痛难忍,他强烈要求被抬回师部,就地处理。
由于缺乏足够的医疗设备,病情加重,在进行手术时(一说因麻醉过度),罗启疆最终去世,年仅三十七岁。
罗启疆的死,给八十二师带来了沉重的打击。
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为他追赠中将,并为他举行了葬礼,安葬在衡山。
结语不知大家注意到没有,贵州的罗启疆与四川的赖心辉的早年经历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两人都自云南讲武堂毕业,都是能征善战的军人,都因身处川黔两省的复杂局势而被排挤与利用。
在那个风云变幻的年代,罗启疆既不属于桐梓系,也不隶属于兴义系,赖心辉同样也不是速成系也不是保定系,所以都是身无背景、无庇护,注定了他们在地方势力纷争中注定孤独。
他们选择了不同的道路:罗启疆的选择是走出去,先后与北洋军阀、蒋介石、红军鏖战,历尽坎坷。
在抗日战争的硝烟中,罗启疆以实际行动证明了一个铁骨军人的忠诚与勇气,无论历史如何变迁,风云如何更迭,唯有坚守与忠诚能在民族危难之时挺身而出,守护一寸土地、一滴鲜血。
罗启疆的历程,既是个人奋斗的缩影,也是西南地区草根军人崛起的缩影。
他并非出生在权力的摇篮,亦未得到命运的偏袒,但却通过自身的韧性与智慧在动荡岁月中寻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参考文献:
邓纯儒、李昌权、刘鸿域:罗启疆的一生
黄荣祺:罗启疆其人其事
铜仁地方志:罗启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