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康熙年间,掖县街头来了个奇人。此人一身青布长衫,头戴斗笠,背着一个酒榼,在街角摆开场子。不多时,便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百姓。
"诸位看官,且看我这酒榼。"那人将酒榼放在地上,揭开盖子,只见里面空空如也。他取出一枚铜钱,投入榼中,口中念念有词。
忽然,榼中传来一阵清脆的歌声。众人探头看去,只见一个一尺来高的小人从榼中探出头来,生得眉清目秀,穿着读书人的长衫,正咿咿呀呀地唱着《西厢记》里的曲子。
"好!"围观的人群爆发出喝彩声,铜钱如雨点般落入榼中。
那小人唱完一曲,朝众人作了个揖,又缩回榼中。魔术师盖上盖子,朝众人拱手:"多谢诸位捧场。"
这时,一个衙役挤进人群,对魔术师道:"这位先生,我们县令大人有请。"
魔术师脸色微变,强笑道:"不知县令大人有何吩咐?"
"大人听说先生技艺非凡,特命小的来请先生入府一叙。"衙役说着,已经伸手去拿那酒榼。
魔术师想要阻拦,却被另一个衙役按住肩膀。他只得讪笑道:"既然如此,小人这就随差爷去。"
掖县县令姓陈,是个精明干练的官员。他早听说街头来了个奇人,便命人将魔术师请来。此刻,他正坐在堂上,仔细打量着跪在堂下的魔术师。
"你这酒榼中,当真藏有小人?"陈县令问道。
魔术师连连点头:"回大人的话,确实如此。"
"打开看看。"
魔术师犹豫了一下,还是揭开了酒榼的盖子。那小人又探出头来,正要开口唱曲,却见堂上坐着个官老爷,吓得缩了回去。
陈县令眯起眼睛:"把他叫出来。"
魔术师无奈,只得对着酒榼低声道:"出来吧,给大人请安。"
小人这才战战兢兢地爬出来,跪在酒榼旁:"小人叩见大人。"
陈县令仔细打量这小人,只见他举止文雅,谈吐不俗,分明是个读书人的模样。他心中起疑,问道:"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小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偷眼去看魔术师。魔术师连忙道:"大人,这不过是个傀儡......"
"住口!"陈县令一拍惊堂木,"本官问话,岂容你插嘴!"
小人被吓得浑身发抖,半晌才颤声道:"回......回大人的话,小人姓李,名文远,家住城西李家村......"
陈县令闻言大惊:"李文远?可是那个三年前失踪的秀才?"
小人闻言,顿时泪如雨下:"正是小人......"
陈县令勃然大怒,指着魔术师喝道:"来人!将这妖人拿下!"
衙役们一拥而上,将魔术师按倒在地。陈县令又命人将李文远小心捧起,放在案上。
"文远,你且将事情经过细细道来。"
李文远抹了抹眼泪,哽咽道:"三年前,小人从学堂回家,路上遇见此人。他假意问路,却趁小人不备,用一块帕子捂住小人口鼻。小人顿时昏了过去,醒来时,便成了这般模样......"
"他给你吃了什么?"
"回大人,他每日给小人口服一种药丸,说是能保命。小人若是不吃,便会浑身剧痛......"
陈县令听得怒火中烧,当即命人将魔术师押入大牢。他又命人请来城中名医,为李文远诊治。然而众医束手无策,都说从未见过这等怪病。
正当陈县令一筹莫展之际,衙役来报,说有个游方道士求见,自称能解此症。
陈县令连忙命人将道士请进来。只见那道士鹤发童颜,手持拂尘,一派仙风道骨。
"道长可知此人病症?"陈县令指着案上的李文远问道。
道士捋须笑道:"此乃'缩骨术',乃是旁门左道。贫道有一法,或可解之。"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枚丹药,让李文远服下。又取出一面铜镜,对着李文远照去。
只见铜镜中射出一道金光,将李文远笼罩其中。李文远的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不多时,便恢复了常人大小。
陈县令大喜过望,连声道谢。那道士却摆摆手:"此人虽已恢复原状,但体内余毒未清。贫道观他根骨不凡,不如随贫道入山修行,一来可解余毒,二来也可习得正道。"
李文远闻言,当即跪地叩首:"弟子愿随师父修行。"
陈县令虽有不舍,但见李文远心意已决,只得应允。临行前,李文远再三叩谢陈县令救命之恩。
那魔术师最终被判斩首示众。而李文远随道士入山后,再未现身。有人说曾在山中见过他,已是仙风道骨,与当年判若两人。
从此,掖县再未出现过这等奇人异事。唯有那酒榼,被陈县令收藏在府中,作为警示后人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