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阳之战(下):绝户仗!以一城百姓换一个王朝!值不值?

词人说历史 2024-03-20 02:14:35

在古代,战争胜败的决定性因素无非两者,一是兵马,一是钱粮。在一定程度上说钱粮相较于兵马更加重要,因为只要有钱有粮就不愁没兵没马。换言之哪怕是乌合之众,只要钱粮够多,靠人海去砸也能砸死你,任你是精兵强将,不吃饭也饿,饿时间长了也头晕,这就是传说中的钞能力。

楚汉争霸就非常经典的体现了钞能力在战争中的作用,西楚霸王不可谓不猛,江东子弟不可谓不精,彭城一战三万人追着刘邦六十万人砍,打得刘邦抱头鼠窜,老子、儿子、闺女、老婆都不要了。可刘邦就像小强一样怎么打也打不死,汉军就像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为啥?还不是萧何这个后勤部长当的好!钱粮人马源源不断的供应,刘邦可着劲儿的花!最终砸出了一个汉家天下!

将不过李,王不过霸,任你惊天勇武,却败在刘邦的超能力下!

当然也得说刘邦有手段,又是拉拢诸侯,又是策反敌将,策反不了的范增还被反间计给搞了,该花的钱都花对了地方,最终项羽成了孤家寡人被轻松拿捏。但归根结底,钞能力是前提,项羽在战场上取得巨大优势之时,没有穷追猛打截断刘邦的后勤支援,给了刘邦翻盘的机会。

同样在唐朝的安史之乱中,安史叛军也犯了和项羽相同的错误。755年12月安禄山从范阳起兵,15万叛军动地而来,这15万人全是久经战阵的精锐边军,一顿老拳把唐朝君臣打了个晕头转向。没到年底就打下了洛阳,来年六月又攻克了长安,七十多岁的唐玄宗仓皇逃入蜀地,肃宗李亨在父老的苦劝下赶赴灵武收拾烂摊子。

可叛军将帅久在穷苦的边塞,一进长安、洛阳这样的国际大都市,纷纷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看着那金碧辉煌的宫室,琳琅满目的珍宝,还有婀娜多姿的宫娥,这腿脚就不利落了。汉昭烈帝刘备的一句名言顿时涌上心头,我打了一辈子仗,也该享受享受了!想通了这一点,叛军将帅们那是从脚后跟到脑瓜顶的通透,一声呐喊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奏乐!舞!"

长安洛阳的繁华富庶,胜过了数十万雄兵

可以说长安、洛阳两城,爆发出了超越唐军的战斗力,使叛军沉醉其中不能自拔。由于叛军将领的短视和贪图享乐,错过了杀死比赛的机会,既没有追杀玄宗父子摧毁唐廷的指挥中枢,也没有继续南下攻占唐军的钱粮基地。

756年10月,唐肃宗率朔方军赶往扶风,与此同时西北诸军和江淮钱粮也在源源不断的向扶风汇集。此时,史思明在河北大杀四方,趁郭子仪、李光弼前往灵武之机平定了河北。身处范阳的他相较其他叛军将领更为敏锐,洞悉了掐断江淮财税对扶风的支援是战争胜败的关键,其麾下大将尹子奇应声而出,率十余万范阳精锐扑向河南。

随着这支生力军的南下,叛军向南的攻势顿显凌厉,鲁城、济阴相继失陷,接下来睢阳城首当其冲。只要睢阳陷落,叛军便可乘胜长驱江淮,扼住扶风唐军的输血管道。重压之下,睢阳太守许远派出信使向河南各郡求援,可是沧海横流之时,敢于逆流而上的又能有几人?不仅援兵没来,送信的信使都跑了。

正在许远绝望的困坐城头之时,一支军队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随着画面逐渐清晰,他发现来军盔甲斑驳破旧,刀枪却闪着寒光,士兵们满脸的沧桑,眼中却斗志昂扬,一杆大旗迎风招展,上书八个大字“河南节度副大使张”。许远顿时轻松了许多,他知道他会来的,他终于来了,他身上的这份担子他必然会来帮他担。

来者正是张巡,和他并肩作战的张巡,满腔抱负的张巡。一年前叛军进入河南攻城掠地,时任真源县令张巡拉起一支义兵,在雍丘阻挡了叛将令狐潮的进攻一年之久。前不久,叛将杨朝宗率两万兵马直插宁陵,意图包抄唐军,张巡率军支援路过睢阳,许远仗义相助。

张巡,以睢阳一战而天下闻名,其为人所知的也仅此一战

两人率军在宁陵以北和杨朝宗大战,这一仗打的酣畅淋漓,斩杀叛军过万,积尸汴水,水为之不留,杨朝宗只得灰溜溜逃走。张巡因此战被升任为河南节度副使,那一夜张巡、许远登高楼把酒相庆,不为张巡的高升,只为共同的胜利。二人皆是尽心国事之人,自叛乱爆发以来,坏消息接踵而至,说不完的压抑,唯有今日的大胜暂抒胸臆,难得的畅快。那夜的月亮仿佛格外的亮,月亮倒映在汴水中仿佛辍手可得,听说肃宗已经到扶风准备反攻了,也许胜利不远了吧,多希望以后每夜都能有这样的月光。

经此一战,经此一饮,张、许二人互相引为知己。此夜过后,许远回师睢阳,张巡则就地驻守宁陵。今日,许远又为叛军兵锋所逼迫,没人伸出援手,但张巡来了,就像当日许远仗义相助一样。

张巡和许远没有时间一叙旧情,尹子奇便已兵临城下,这位自河北至河南接连取胜的叛军大将对于小小的睢阳是志在必得,没有任何花样,就是实打实的硬攻。张巡、许远合兵之后也仅有六千八百人,兵力差距极大,但二人凭城固守越战越勇,史称“贼悉众逼城,巡督励将士,昼夜苦战,或一日至二十合。凡十六日,擒贼将六十余人,杀士卒二万余,众气自倍。”

战斗中许远被张巡表现出的勇敢果决、镇定有度所折服,于是情愿将睢阳守军的指挥权交于张巡,张巡也是当仁不让。自此以后许远负责调军粮、修战具并居中策应,战场上的一切筹划都出于张巡。

偏在此时,睢阳城中出了叛徒,在此之前许远曾派部将李滔去支援东平,不想李滔直接投降了叛军,此时睢阳城中的大将田秀荣又与李滔暗中勾结。然而二人行事不密,有人向许远告发:“田秀荣和贼人勾结,明晨将戴碧帽出战,尽覆其军。”第二天许远观战,确如人所言,田秀荣戴碧帽出战,所率之兵全军覆没,只他一人逃了回来。田秀荣却说:“我是诈败麻痹敌人,一会儿我再率精骑前往,打他个措手不及。”言语之间田秀荣摘下碧帽,换上了一顶锦帽。

这田秀荣可太坏了,投敌不说还给叛军送人头,许远暗中将此事告知张巡,张巡闻言大怒,直接将田秀荣斩于城头。随后张巡亲自率精骑直冲叛军营垒,叛军以为第二波人头到了,按照计划排开阵势准备收割,却不想所来之军不按套路出牌,冲突而来大砍大杀。叛军这下反而弄巧成拙了,不仅被张巡打破营垒,还被缴获了不少车马牛羊。

尹子奇不甘心失败,整顿士卒卷土重来。张巡将缴获来的牛羊全部分配给士兵,并且慷慨激昂的说“吾蒙上恩,贼若复来,正有死耳。诸君虽捐躯,而赏不直勋,以此痛恨!”。士兵们闻言无不感慨,把牛羊宰杀了大吃一顿,全军出城于叛军决战。叛军见唐军人少还敢出城,一阵嘲笑,两军交锋,张巡手执大旗带头冲锋,许远则在城头擂鼓助战,唐军将士无不奋勇,硬碰硬的把叛军压了下去。叛军再次溃退,唐军追杀了数十里才收兵回城。

到了五月,叛军又来抢收睢阳城周边的小麦,张巡晚上严队鸣鼓,白天则休兵歇士。叛军被唐军搞得晚上不得休息,只得跟着唐军调整生物钟,白天找个机会就打盹,军营的防备也懈怠下来。张巡见时机已到,就派出手下头号勇将南霁云,率精骑直突尹子奇的中军帐,虽然被尹子奇侥幸逃脱,却也把他的将旗夺了回来。

旗被夺了,这让尹子奇觉得很没有面子,为了找回场子,尹子奇派出手下斗将率千余胡骑直至城下向张巡挑战。这员将姓字名谁史书上并无记载,只说是一名胡人酋长,他狂妄的向城上叫嚣着:“张巡!你过来啊!单挑啊!”。

张巡向城下一看,来将果然威风,他身材高大顶盔掼甲,胯下的坐骑也比一般战马雄骏许多,手执一支长矛,正在一众胡骑的簇拥下耀武扬威。张巡心下暗想,什么年代还单挑?傻帽么!于是安排数十名精悍的士兵,携带飞钩、陌刀、强弩的武器偷偷缀下城区,潜伏在城外的壕沟中,并且约定好,只要听我城上战鼓响,就一拥而上把那蕃将拿了。

张巡在城上安排好弓弩手,潜伏在壕沟中的士兵也伏身潜行,摸进到了便于发起攻击的位置,领头的将领朝着城上的张巡做了一个“OK”的手势。张巡点头示意随即一声令下,城头鼓噪声齐响,强弩发出箭矢向周遭的胡骑射去。于此同时壕沟中的士兵也冲了出来,舞动飞钩直逼蕃将,那蕃将完全没反应过来,还在那摆着pose,就被飞钩搭住拽下马来,三两下被拉到唐军之中捆了。然后唐军士兵端陌刀、开强弩结成小阵徐徐后撤,有靠前的胡骑想去救应,还没到近前就闻强弩击发之声,被当场射杀。

没一会儿的工夫,唐军士兵已退回了城内,城下有的胡骑还没反应过来,错愕的看着出现在城头的蕃将,还向同伴询问“酋长啥时候上去的?”。

张巡也玩味的向蕃将问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感不感动?”

蕃将也没了在城下的气势,忙不迭答道:“不敢动!不敢动!”

尹子奇连番折了士气,心中狂怒无可发泄,又挥大军来攻。张巡深知目前虽然小胜几阵,但敌我实力过于悬殊,不杀尹子奇绝难拯此危局。想杀又苦于不知尹子奇的相貌,左思右想张巡计上心头,他命人用蒿草竿做成箭矢的形状,趁着叛军攻城向一名小校射去。

那小校被这箭射中,立即“啊”的惨叫一声,捂住被箭射中的地方痛苦的哀嚎“中箭啦!要死啦!快来就我呀!”。喊了一会儿他才发现不对劲,拿开手仔细打量了中箭的地方才发现根本没有受伤,再看向那箭矢竟然是用蒿草杆做的。他脸上的痛苦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他高举箭矢兴奋的向尹子奇跑去,边跑还边喊:“将军!唐军箭矢用完啦!都使这玩意儿啦!”

却不知张巡正在城头冷冷的观察着城下的这一幕,这正是他的投石问路之计,这名小校暴露了主将尹子奇的位置。张巡立即找来南霁云,挥手一指,命他射杀尹子奇。这南霁云是唐军中最善射箭的,百步之内箭无虚发,此时他张弓搭箭,只闻箭矢破空之声,叛军之中的尹子奇应声落马!张巡见了立叫一声“好箭!”。

这次对尹子奇的狙杀从设计到执行都可说是既精细又巧妙,只可惜差了一点点运气,南霁云一箭射中了尹子奇的左眼,却没能结果其性命。尹子奇受此箭商血流满面,只得暂且收兵。将息之后,7月尹子奇再次引军围城。

原本,许远在据守睢阳期间积谷六万斛,可支睢阳一年用度,可河南刺史李巨却令其拨出一半支援济阴,许远固争不得,济阴接受粮食之后却投降了叛军。至此,睢阳城中粮食用尽,将士们每人每天只能分配到一勺米,和茶纸、树皮混在一起煮了充饥,守城的士兵只剩下一千六百人。反观叛军的粮道畅通,兵员和军粮随着消耗随时补给,虽然屡次战败兵力却没有因此而削弱。

得知了睢阳守军既饥饿又疲惫,尹子奇再次增兵将睢阳团团围住,使城中再也运不进一粒粮米。压箱底的攻城装备也被推了上来,高大的云车气势如虹,其上能容纳二百人,叛军精卒凭此临城,准备跃上城头抢城。张巡自有应对之策,他预先在城墙上掏了几个洞,云梯行至近前,城内士兵就以木桩抵其前,以铁钩钩其后,使云梯进退不得,然后纵火焚梯,云梯被毁梯上的士卒也都被烧死。

叛军见守军会用钩,我们也会用,于是又推出钩车破坏睢阳城头的简易工事,张巡的应对则很简单,他搞了个大铁环把钩车的钩子套住,然后把钩子截断,这下钩车只剩下车了,自然也就失去了效用。叛军又推出冲车撞击城门,张巡则命部下熬好煮沸的金汁,冲车一到城下,城上的士兵就倒金汁下来,冲车在高温的作用下崩裂销融。

叛军又仗着自己人多,担土积柴在城西北为蹬道,等到道与城平即可直接冲进城去。张巡一看叛军干的热火朝天,决定也来帮帮场子。叛军白天施工,张巡就趁夜动手,叛军搬运的是土柴,张巡就往里加松明、干蒿等引火之物。就这样施工了十多天,叛军觉得蹬道差不多了,就派人沿着蹬道攻城。张巡就在城头看着,看着敌人冲杀的位置差不多了,就下令顺风点火,蹬道立即变成火道,火道上的叛军进退不得只能眼睁睁的被烧死。

睢阳守军的处境虽然极度的艰苦,但他们表现出来的战意却绝不像一支饥饿疲惫之师。在张巡的领导下,这些原本是农夫、是乡民的募兵,竟能够与叛军精锐对战而不落下风。或许这就是精神的感召力,或许此时所有人都不是在靠体力战斗,而是燃烧自己的生命来绽放出最绚烂的死亡之花。那天夜里,张巡再次带人出城劫叛军营栅,至此叛军为对手强大的战斗精神所折服,在城外挖三重壕沟防备张巡,不再进攻。而这也是张巡最后一次主动出击。

城中的粮食吃光后,守军就吃茶纸、树皮,茶纸、树皮吃光了就杀马吃肉,马也吃光了又掘鼠、罗雀充饥。至此连鼠雀也被吃光了,这一天张巡带着自己的爱妾来到众军面前,说道:“诸君经年乏食,而忠义不少衰,吾恨不割肌以啖众,宁惜一妾而坐视士饥?”言罢便杀妾以飨士卒。这是吃人啊!众将士无不被眼前发生的事情惊得目瞪口呆,有心理素质差的甚至直接哭了起来,就是没有一个动手吃肉的。

张巡可不管这些,强命将士们去吃,“吃啊!你们愣着干什么?赶快吃啊!不吃哪来的力气守城!不吃何以报效国家。成为你们口中的食物,为你们提供能量就是她报效国家的方式,而你们要做的就是吃了她,坚持下去!”在张巡的催促和严令下,将士们才开始动手,饥饿的人如何能抵抗肉香的诱惑,很多人自打吃了第一口就一发不可收拾。张巡的爱妾也早已饿的瘦骨嶙峋,完全不够吃,许远见状又把自己的奴僮推出来给大家吃掉,这是睢阳之战吃人的开始。此后睢阳守军先吃城中妇人,再吃老弱的男子,至城破时,本有数万人口的睢阳城就只剩下四百余人。

后来曾有人质疑,以牺牲全城百姓为代价守一座城到底值不值?史料记载“人知必死,莫有叛者。”,睢阳百姓已经用行动给出了答案。

战至8月,张巡已经用尽了自己和睢阳所有的潜力,唯一的希望就是有援兵到来。实际上若真有援兵早该到了,至今未到在很大程度上表明了唐军诸将的态度。但张巡不死心,派出最能打的大将南霁云出城求救,南霁云率三十骑杀出,叛军以万人阻挡,南霁云左右开弓所向披靡,杀出重围三十骑仅折损两人。霁云的此番战绩,堪比楚霸王项羽。

霁云先往谯县许叔冀处,许叔冀时任河南都知兵马使,河南精兵尽在其处,可接到求援的消息,许叔冀拒不发兵。霁云此时怒火攻心,不顾职位高低,在马上大骂许叔冀,许叔冀竟不敢应声。

霁云再往临淮贺兰进明处,贺兰进明时任河南节度使,是河南地区的最高长官。他见到霁云托言“睢阳存亡已决,兵出何益?”,拒绝发兵,又爱霁云的勇武,便设宴款待霁云意图收为己用。宴席间,霁云泣曰“昨出睢阳时,将士不粒食已弥月。今大夫兵不出,而广设声乐,义不忍独享,虽食,弗下咽。今主将之命不达,霁云请置一指以示信,归报中丞也。”言罢抽刀断指,不食而去。临行之时,霁云又抽矢怒射佛寺宝塔,并放话“吾破贼还,必灭贺兰!”。

霁云此去仅在张巡曾做县令的真源收战马百匹,在张巡曾驻扎过的宁陵收城防兵三千人,在返回睢阳的途中又遭叛军截杀,仅有千余人得以入城。尹子奇得知张巡求援未果,更加紧了对睢阳的围困,至此睢阳进入了最后的时刻。

757年九月十二日天下兵马大元帅广平王李俶率朔方、西域、回纥诸军合计15万从凤翔出发,二十八日唐军收复长安,十月初八唐军攻克上洛郡兵锋指向洛阳。

十月初九叛军登上了睢阳城头,守城将士饥病交加无力再战,张巡西向而拜:“孤城备竭,弗能全。臣生不报陛下,死为鬼以疠贼。”睢阳城陷,张巡、许远等人皆被擒。尹子奇见到了张巡,问他:“闻公督战,大呼辄眦裂血面,嚼齿皆碎,何至是?”。张巡答:“吾欲气吞逆贼,顾力屈耳。”尹子奇命人用刀撬开张巡的嘴,口中牙齿仅十存三四。尹子奇又劝张巡投降,张巡不肯,当日张巡、姚訇、南霁云、雷万春等三十六人遇害,许远作为睢阳城中的最高官长,被押送洛阳,不久也被安庆绪所杀。

睢阳城陷三日后,新任河南节度使张镐才率援军抵达城外,十月十八日唐军收复洛阳,叛军势弱,纷纷北撤,此时距睢阳城陷仅仅九天。黎明前的夜最黑暗,张巡困守孤城近10月,犹如永夜之中的一盏孤灯点亮未卜的前路,却和全城将士在天明前永远沉睡,为众人抱薪者冻毙于风雪。

张巡虽有大功,其名声也终因其守城期间吃人的极端行为,在当时和后世都饱受争议。时议者或谓:“巡始守睢阳,众六万,既粮尽,不持满按队出再生之路,与夫食人,宁若全人?”。于是张澹...李翰咸谓:“巡蔽遮江、淮,沮贼势,天下不亡,其功也。”翰等皆有名士,由是天下无异言。

曾记楼头一醉,还以为,身是波前月一枚。过处都是悔,一夜酒,十年灯,两行泪。

张巡是失意的,他饱读诗书,文武双全,却因不肯屈膝于当朝权臣而在仕途上遭到到排挤。仅受县令之职,三年之后又三年,其才高,其志广,其所得名位却不相配。所得难偿所愿,因而不怕失去,因不怕失去所以无惧。

张巡是不幸的,他没有打过仗,一打打的就是这样的绝户仗,因为没有经历过所以无畏,因无畏而能够全力以赴战斗至死。

然而张巡又是幸运的,天下怀才不遇之士又岂止张巡一个。千古不甘寂寞人,认得寂寞书中有惊雷,却往往只能白首书阁之下。而张巡终究等到了让他名留青史的机会,一朝淘起睢阳水,孤城血守定江山,平生抱负得以施展,毋宁死乎?

张巡之死也是其最大的幸运,在睢阳打过那样的一场仗,不死在睢阳,他又能活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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