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德宗建中三年(公元782年),四镇之乱到了最激烈的时刻,六月的惬山之战中,李怀光所率领的朔方军主力惨败于朱滔和王武俊的联军,河北战场形势骤然恶化。固然唐军这边有老辣的河东节度使马燧坐镇,但河朔藩镇方面也有王武俊之悍勇与田悦之狡诈,双方隔河对峙,勉强维持均势。唐军若想破局,除了继续向前线增兵别无他途,然而关西精锐已经征发殆尽,此时唐德宗想到一支部队,这支部队不仅兵力雄厚,而且战力强劲,若将其投放至平叛战场,必能改变战场局势。
这支部队就是李希烈所率领的淮西军,前不久李希烈刚刚平定了“前四镇”之一山南东道的叛乱,挟战胜之威,李希烈声势正盛。此时河朔战事主要有两大战场,一处是北线的魏州,马燧、李怀光、李抱真与朱滔、田悦、王武俊隔河对峙,另一处是东线的濮州,以永平军为主力的唐军正在进攻淄青李纳。而德宗计划让淮西军加入东线战场,直接击败实力较弱的李纳,再以东军北上夹击河北三镇,彻底解决藩镇割据的问题。
李希烈统领的淮西地跨十余州,兵多将广,是朝叛双方都极力拉拢的对象
计划本身没有问题,但是人出了问题,被德宗寄予厚望的李希烈突然背刺,加入了叛军阵营,使德宗的伐叛战争功亏一溃,更险些让初见复兴势头的唐王朝坠入灭亡的深渊。这个李希烈是哪儿来的?原先的淮西节度使李忠臣又到哪儿去了?我们就来聊一聊!
李希烈是辽西人,是原淮西节度使李忠臣的族子,李忠臣领平卢军征战河北的时候,李希烈就在其麾下效力,凭借一身上佳的骑射功夫屡立战功,成为李忠臣麾下的重要将。李忠臣当了淮西节度使之后,李希烈被任命为左厢都虞侯。李忠臣的性格是强直凶暴,而李希烈则是狠毒残酷,史称:“每对战阵杀人,流血盈前,而言笑饮馔自若,以此人畏而服从其教令,尽其死力。”正因为李希烈的狠毒更胜李忠臣一筹,才使得他能够驱逐自己的族叔,夺取了淮西节度使之位。
话说李忠臣凭借着平叛和勤王的功勋圣恩正隆,又在平定李灵曜之乱中,占领了富庶的汴州,风光一时无两。从此之后李忠臣飘了,人一飘就容易嫖,而李忠臣则嫖的相当广泛。无论是烟花女子还是良家妇道,是清纯少女还是风韵人妻,他一概不挑,标准只有一个,看上就要上,业务能力之强甚至超过了行业先贤曹孟德。
李忠臣武将出身,身体素质极佳,其渔色能力令孟德自愧不如
一般人嫖也就是花点儿钱!也花不了多少!而李忠臣则不然,他认为花钱那是玷污感情,真正的性趣必然要源于身体力行。于是他以身作则,坚决不花一分钱,而以自身威势强迫女子和他发生关系。于是很多女子都遭了殃,有些柔弱的落到他手里,慑于他的权势半推半就的也就从了,而有些刚烈女子拼命为了贞洁拼命抵抗,却也不是他这个沙场悍将的对手,被折磨的心力交瘁,反而助长了他的兽欲。
而这些女子中不乏他手下将吏的妻女,兔子都不吃窝边草,李忠臣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每当他听说那个将吏家的妻女生的漂亮水嫰,就以关心下属生活质量,关爱家眷身体健康为由,将其召入府中帮忙检查身体。经过检查的家眷,大多磨损严重,个别出现精神失常的现象,但李忠臣绝对会给出一个淑慧贤良的节度使权威认证,以保障下属家庭生活的和谐。下属们头顶青青草原,同僚之间的相互问候也由“今天您吃了么?”变成“今天您绿了吗”,却慑于李忠臣的凶悍敢怒不敢言,只能趁他不注意在背后唾他一口“呸!恶心!”。
检查身体的事儿干多了,铁打的汉子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再加上身为一镇节度使,每天有很多军政要务等他处理,时间一长李忠臣就有些扛不住了。常言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李忠臣没怎么权衡,就果断放弃了繁杂的军政事务,全身心的投入到关爱女性身心健康的事业中去了。军府的事儿也不能没人管啊,交给外人又不放心,李忠臣挑来捡去就看中了自己的小舅子张惠光,他不但是自己的亲属,而且为人够贪够蠢,军府事务交给他绝不会对自己的地位造成威胁。
李忠臣获得重权高位之后的无所顾忌,是很多凶悍武将功成名就后的通病
张惠光这家伙看着人模狗样的,却是一个大家喜闻乐见的败家小舅子,从前他担任衙将,就已经仗势欺人弄得军中怨声载道了。现在贴心的姐夫又给他加了加担子,直接将其提拔为节度副使,让他直接起飞。他的儿子也接他的班儿成为衙将,父子二人同心协力,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个词完美的诠释了出来。诠释的到底有多完美呢?就是淮西军中任何人见到张惠光父子,眼睛仿佛都会说话,说的话就是“我他么弄死你!”。而这爷儿俩还以为这就是拥有权利的感觉,徜徉其中乐此不疲。
苍蝇不盯没缝的蛋,现在淮西让李忠臣这一家子搞的乌烟瘴气都快散架了,一直在冷眼旁观的李希烈觉得,该到他出手的时候了。前文有说,李希烈凭借阴狠的个性和出众的武艺,使得军中之人对他又敬又畏。借着将士们对张惠光父子的不满,他暗中联络了少将丁皓、贾子华等人举兵,杀死了张惠光父子,夺取了淮西军的控制权。
至于李忠臣,李希烈倒还留了些情面,等他忙完了手头的检查工作,李希烈给了他一匹马,让他爱上哪儿就上哪儿了。曾经酣战沙场的猛将,威震一方的节度使,如今众叛亲离,李忠臣只得单人独骑灰溜溜逃往长安,伴随着李忠臣远去的身影,淮西镇进入了李希烈的时代。
李忠臣为淮西注入狂乱的基因,李希烈则带领淮西走上朝廷的对立面
相较于李忠臣深受肃、代二帝的皇恩不同,李希烈的野心更大,也更加工于心计,这次淮西节度使的更迭,使得这个河南强藩在后续的藩镇动乱中扮演了截然不同的角色。
李希烈初占淮西,还需得到朝廷的认可和支持,为此他不惜让出了河南重镇汴州。其时正值代宗驾崩,德宗即位,新皇颇图振作,关注点全都在想要父死子继的河北藩镇,一旦河北开战,一个安定的淮西就显得十足重要。再加上李希烈已实际控制住了淮西,又主动献出汴州,可谓诚意满满,德宗便做了个顺水人情。以李希烈为蔡州刺史,李希烈知留后事,赐并淮宁军号,以示恩宠。而李希烈让出来的汴州则划归永平军管辖,将重要的汴水运路置于亲近藩镇的保护下。德宗此举在当时看是一举两得,却为将来留下了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