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情仇人世间

紫易觉悟兴时态 2024-02-28 20:26:13

《爱恨情仇人世间》

一、人生与命运

有许多所谓“大哲学家”也谈命运,不过他们所谈的命运是指“先定”,既有“先定”,就有人要“先知”它,以便从中获利。

例如预先知道某种物品将要涨价,就大量买进,便可赚钱;知道某种物品将要跌价,就去卖出,便不亏本。因此大发其财,无怪“大哲学家”们都生意兴隆了。 

其实“先定”是没有的,即使有,也勿用先知。如果有先定的命,命中注定你将来要发财,到时自然会发财;命定你要做官,将来自然做官;命定了将来要讨饭,自然要讨饭。先知了也不能更改,不能转变,又何必要预先知道呢!

古人孔子、孟子等也谈命,如孔子说:“知天命。”庄子说:“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孟子说:“莫之为而为者,天也。莫之致而至者,命也。”荀子说:“节遇之谓命。

“莫之致而至”是不想他来而来,“节遇”是无意中的遭遇。这才是“命运”的真意。

所以“命运”的定义就可说是一个人无意中的遭遇,遭遇只有幸和不幸,没有理由可说。

譬如说现今的时代是伟大的,我“幸”而生在这时代;也有人说现今的时代是受罪的,我“不幸”而生在这时代。我们生在这时代可以说是幸或不幸,但我们为什么生在这时代,便没有理由可说。

命和运不同,运是一个人在某一时期的遭遇,命是一个人在一生中的遭遇。

某人今年中了特种奖券,是他今年的“运”好,但是他的“命”好不好,还不一定,因为他将来如何尚不得而知。

在一时期中幸的遭遇比不幸的遭遇多,是运好。在一生中,幸的遭遇比不幸的遭遇多,是命好。

普通所谓努力能战胜“命运”,这个“命运”是指环境而言。

环境是努力可以战胜的,至于“命运”,照定义讲,人力不能战胜,否则就不成其为“命运”。

孟子说:“知命者不立于危墙之下。”如果一座墙快要倒了,你还以为命好,立在下面,因而压死,都是活该,不能算是知命。

又如逃警报,有人躲在一个不甚安全的地方,不意炸死了,这是他的“命”不好,也是他的遭遇不幸。

努力而不能战胜的遭遇才是命运。

人生所能有的成就有三:学问、事功、道德,即古人所谓立言、立功、立德。

而所以成功的要素亦有三:才、命、力,即天资、命运、努力。学问的成就需要才的成分大,事功的成就需要命运的成分大,道德的成就需要努力的成分大。

要成大学问家,必须要有天资,即才。俗话说:“酒有别肠,诗有别才。”一个人在身体机构上有了能喝酒的底子,再加上练习,就能成为一个会喝酒的人。如果身体机构上没有喝酒的底子,一喝就吐,怎样练习得会呢?作诗也是一样,有的人未学过作诗,但是他作起诗来,形式上虽然不好,却有几个字很好,或有几句很好,那种人是可以学作诗的,因为他有作诗的才。有的人写起诗来,形式整整齐齐,平仄合韵,可是一读之后,毫无诗味,这种人就不必作诗。

一个人的才的分量是一定的,有几分就只有几分,学力不能加以增减。譬如写字,你能有几笔写得好,就只能有几笔写得好。学力只不过将原来不好的稍加润饰,使它陪衬你的好的,它只能增加量不能提高质。

不过不要灰心,以为自己没有才,便不努力。你有才没有才,现在还不晓得,到时自能表现出来,所谓“自有仙才自不知”,或许你大器晚成呢!既有天才,再加学力,就能在学问上有成就。

至于事功的建立,则是“命运”的成分多。历史上最成功的人是历朝的太祖高皇帝,刘邦因为项羽的不行而成功。如果项羽比他更行,他决不会成功。

学问是个人之事,成功则与他人有关。康德成为大哲学家,并不因为英国没有大哲学家。而希特勒的能够横行,却是英国的纵容和法国的疏忽所致。历史上有些人实在配称英雄,可是碰到比他更厉害的人,却失败了。有的人原很不行,可是碰着比他更不行的人,反能成功,所谓“世无英雄,遂令竖子成名”,所以事功方面的成就靠命运的成分大。“卫青不败由天幸,李广无功缘数奇”,我们不应以成败论英雄。

道德方面的成就则需要努力,和天资命运的关系小,因为完成道德,不必做与众不同的事,只要就其所居之位,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尽伦尽职即可。

人伦是社会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一个人在社会上必须和别人发生关系,而且必须做事。

能尽自己和别人的关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就是道德,和自己的地位高下事业大小都没关系。

不论何人,只要尽心竭力,对社会的价值是没有分别的。

正如唱戏好的人,和所扮演的角色无关,梅兰芳登台,不一定饰皇后。

地位很阔的人不能尽伦尽职,是不道德。

村夫野老能尽伦尽职,就是有道德。

命运的好坏对于道德的完成也没有关系。

文天祥和史可法都兵败身死,可算不幸。但是即使他们能存宋救明,他们在道德方面的成就也不会再增加一些;他们虽然失败,道德的成就也不因之减少一些。

不但如此,有的道德反要在不幸的遭遇下才能表现,如疾风劲草、乱世忠臣。

孟子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终身富贵的人,最多能做到前者。

做官发财是“求之有道,得之有命”,唯有道德是“求则得之,舍则失之”,做不做的权全在自己。

有的人常常说我立志要做大学问家,或立志要做大政治家,这种人是可以失望的。

因为如果才不够,不能成为大学问家;命运欠好,不能成为大政治家。唯立志为圣贤,则只要自己努力,一定可以成功。

圣贤是道德的最完成者。普通人以为圣贤需要特别的在事功文学方面的天才,那是错误的,王阳明并不因为他能带兵而成贤人。

所以学问的成就需要才,事功的成就需要幸运的遭遇,道德的成就只要努力。

二、爱在生命中

真正的结合、真正的爱只出现于有生命的存在中,这些有生命的存在具有同等的力量,并彼此相互承认对方是有生命的,没有一方对对方说来是死的。

这样的真正的爱排除了一切对立。爱不是理智,理智的联系总是让杂多仍然是杂多,理智的统一本身仍然是对立物。

爱也不是理性,理性的规定总是与被规定者完全相对立的。

爱既不限制他物,也不为他物所限制,它绝不是有限的东西。

爱是一种情感,但它不是一个个别的情感。一个个别的情感只是生命的一部分,而不是整个生命。

表现在个别情感中的生命力图破除它的限制,向前推进直至消散在各式各样的情感中,以便在这种多样性的全体中获得自己的满足。但在爱中全体并不是包含着这许多特殊的、分离的情感之总和。

在爱中生命找到了它自身,作为它自身的双重化,亦即生命找到了它自身与它自身的合一。

由于爱是对有生命之物的一种直感,所以要区别有爱情的人们,只在于他们是有死的、只在于他们想到死别的可能性,而不在于他们以为在现实中自己是分离开者,或者以为现实的东西只是可能的东西与存在的结合。

在有爱情的人那里是没有物质的,他们是一个活生生的整体。

人们说,有爱情的人具有独立性、有其自己的生命原则,这只是意味着:他们可以死,可以为死亡所分离开。

人们说,植物具有盐和别的矿物元素,而这些元素自身带有独立的作用和自己独特的规律,这是出于外在反思的说法,其实这只是意味着:植物是可以腐烂的。

但是爱甚至要力图取消情人作为动物机体之间的这种差别,取消单纯死别的可能性,甚至力图使有死者与永恒不死相联系。

如果情人之中的可分离的成分,在他们进入完全结合以前还保留某些自己特有的东西,就会使他们处于困境。

这里就发生一种对抗,即存在于完全献身、唯一可能的对立的取消,即结合中的对立的取消与还保留着的独立性之间的对抗。前者完全献身感觉得受到后者保留着的独立性的阻碍。

爱情不容许还有分离物、还有私有财产;爱情对于这种保持个体性或独立性的愤怒就是羞耻。羞耻不是有死的肉体的一种感动,不是人自由保持其自身、自由持续其存在的表现。

一个忠于爱情的灵魂,在受到一种无有爱情的攻击时,他本身当然感受到这种敌意的侵侮,他的羞耻将会变成愤怒,这种愤怒现在只志在于保卫自己的财产和权利。

如果羞耻不是基于爱的后果,这种后果只是由于遭遇某种敌意的侵袭,而产生出来一种愤怒,反之,如果羞耻是某种按其本性来说具有敌意的东西,其目的在于保卫自己的受到侵害的财产,那么我们将可以说,那些借口保卫国家以侵略他国的暴君、那些没有金钱决不出卖其色笑的少女,以及那些好虚荣、力图吸引男子的女人,都是最有羞耻之心的人了。

所有这些人都没有爱情,他们对于他们的肉体的保卫,是对侵害他们肉体的义愤的反面。他们认为肉体有内在价值,他们是无羞耻的。

一个纯洁的心灵不会对爱情感到羞耻,但它以爱情的不够完美为可耻,它责备自己还有一种外力、一种敌对的东西阻碍着爱情的完成。

使纯洁心灵感到羞耻的,只由于对肉体的忆念,只由于排他性的个人的出现或者只感到一个排他性的个人。

羞耻并不是对有死的肉体、对独特的小己的恐惧,而乃是属于肉体和小己本身的恐惧,这种恐惧是可以随着由爱情引起的在情人身上的分离因素的减少,而逐渐消失的。

因为爱情比恐惧更加坚强。爱情对它自己的恐俱是没有恐惧的,或者说,爱情不害怕自己的恐惧。但是爱情为自己的恐惧所伴随,它扬弃了各种分离,忧虑着会发现它的抗拒者或坚固的对立物。

爱情是一种相互的取和予,它羞惭,爱的给予会受到轻蔑,它羞惭,爱的接受不能够得到对方的真心。

但是,爱情仍然力求希望不至于落空,虽说它未必随处都找到爱情的取予。

情人接受了对方的爱情并不因而比对方更富有;他诚然也感到更富有,但总不会比对方更富有。

同样,献出爱情的一方也不会因而更贫乏。由于给予对方,他也同样增进了他自己的宝藏。

生命的这种财富是爱情在一切思想和灵魂一切多样性的交流中赢得来的,因为爱情找出无穷的差别,并寻求无穷的统一,爱情转向无穷多样性的大自然,以求在自然的每一生命中去吸取爱情的养料。

每个人身上最独特的东西在情人的接触和交感里结合成为一体,直到分离的自我的意识消失了,情人间的一切差别被扬弃了。

三、爱是一种犯傻的能力

爱有一千个定义,没有一个定义能够把它的内涵穷尽。

当然,爱首先是一种迷恋。情人之间必有一种痴迷的心境,和一种依恋的情怀,否则算什么堕入情网呢。

可是,仅仅迷恋还不是爱情。好色之徒猎艳,无知少女追星,也有一股迷恋的劲儿,却与爱情风马牛不相及。即使自以为堕入情网的男女,是否真爱也有待岁月检验。

一个爱情的生存时间或长或短,但必须有一个最短限度,这是爱情之为爱情的质的保证。

小于这个限度,两情无论怎样热烈,也只能算作一时的迷恋,不能称作爱情。

所以,爱至少应该是一种相当长久的迷恋。

迷恋而又长久,就有了互相的玩味和欣赏,爱便是这样一种乐此不疲的玩味和欣赏。

两个相爱者之间必定是常常互相玩味的,而且是不由自主地要玩,越玩越觉得有味。如果有一天觉得索然无味,毫无玩兴,爱就荡然无存了。

迷恋越是长久,其中热烈痴迷的成分就越是转化和表现为深深的依恋,这依恋便是痴迷的天长日久的存在形式。

由于这深深的依恋,爱又是一种永无休止的惦念。有爱便有牵挂,而且牵挂得似乎毫无理由,近乎神经过敏。

你在大风中行走,无端地便担心爱人的屋宇是否坚固。你在睡梦中惊醒,莫名地便忧虑爱人的旅途是否平安。哪怕爱人比你强韧,你总放不下心,因为在你眼中她永远比你甚至比一切世人脆弱,你自以为比世人也比她自己更了解她,唯有你洞察那强韧外表掩盖下的脆弱。

于是,爱又是一种温柔的呵护。

不论男女,真爱的时候必定温柔。

爱一个人,就是心疼她,怜她,宠她,所以有“疼爱”、“怜爱”、“宠爱”之说。

心疼她,因为她受苦;怜她,因为她弱小;宠爱她,因为她这么信赖地把自己托付给你。

女人对男人也一样。

再幸运的女人也有受苦的时候,再强大的男人也有弱小的时候,所以温柔的呵护总有其理由和机会。

爱本质上是一种指向弱小者的感情,在爱中,占优势的是提供保护的冲动,而非寻找依靠的需要。

如果以寻找强大的靠山为鹄的,那么,正因为再强的强者也有弱的时候和方面,使这种结合一开始就隐藏着破裂的必然性。

如此看来,爱的确是一种给予和奉献。

但是,对于爱者来说,这给予是必需,是内在丰盈的流溢,是一种大满足。

温柔也是一种能量,如果得不到释放,便会造成内伤,甚至转化为粗暴和冷酷。

好的爱情能使双方的这种能量获得最佳释放,这便是爱情中的幸福境界。

因此,真正相爱的人总是庆幸自己所遇恰逢其人,为此而对上天满怀感恩之情。

听见一个声音在嘲笑道:

你所说的这种爱早已过时,在当今时代纯属犯傻。

好吧,乐于承认,在当今这个讲究实际的时代,爱便是一种犯傻的能力。

可不,犯傻也是一种能力,无此能力的人至多只犯一次傻,然后就学聪明了,从此看破了天下一切男人或女人的真相,不再受爱蒙蔽,而具备这种能力的人即使受挫仍不吸取教训,始终相信世上必有他寻求的真爱。

正是因为仍有这些肯犯傻、能犯傻的男女存在,所以寻求真爱的努力始终是有希望的。

四、用爱制服恨

一切起于恨的情绪皆是恶。

故凡遵循理性的指导而生活的人,必将尽可能努力使他自己勿为恨的情绪所激动,也必将努力使他人亦勿感受恨的痛苦。

恨可以因互恨而增加,但可以为爱所消灭,所以恨可以转变为爱。

一个想要以恨来报复损害的人,真是过的愁苦生活。

反之,一个努力用爱去制服恨的人是很愉快的,很有信心地向前奋斗。他可以毫不费力地反抗一个人,甚或多数人,绝不需要求任何外力或命运的帮助。为他所征服的人,大都心悦诚服,而此种服善,非由于力量的缺乏,乃由于力量的增进。

那遵循理性的指导而生活的人,必尽可能用仁爱或德量以报答别人对他的怨恨、愤怒或侮蔑。

心灵非武力所能征服,但可被爱或德量所征服。

做一个有精神力量的人,具有精神力量的人,不恨人,不怒人,不嫉妒人,不激怒人,不轻视人,更不骄傲自恣。

精神力量坚强的人认为,一切事物出于神性之必然是高于一切的原则,因此凡是一般人以为是恶的、有害的。以及一切貌似无条理的、可恐怖的、不公正的、卑鄙秽亵的,他认为皆由于我们观察事物割裂紊乱而无条理有以使然。

基于这种原因,所以他最主要的努力即在于理解事物的本身,而排除一切足以妨碍寻求真知的阻力,如怨恨、愤怒、嫉妒、轻浮、傲慢以及其他情绪。

人是变易无常的,遵循理性的律令而生活的人毕竟是很少的,而且人大多心怀猜忌,倾向于报复仇恨,少有以悲悯为怀的。

因此对每一个人要耐心照顾到他们的心情,但又要不去模仿他们的情绪,实需要一种特殊的精神力量。

反之,凡那些一味对人们吹毛求疵,只知道诅咒人们的罪恶,而不知道教导道德,只知道扰乱人的心情,而不知道稳定人的情绪的人,实在对自己对别人都是有的。

所以最好是以宽大的度量,忍受人们所施的损害,而自己专心致志于足以增进人类的调协和友谊的东西。

所以凡是纯因爱自由之故,而努力克制其感情与欲望的人,将必尽力以求理解德性和德性形成的原因,且将使心灵充满着由关于德性的正确知识而引起的愉快;但他将必不去吹求他人的缺点鄙视世人,或以表面的虚矫的自由恬然自喜。

自尊并不扩展到我们之外的任何事物中去,它只属于这样一种人,这种人不为激情所动,并无须寻找对自己的尊重就能认识自己圆满性的真正价值。

确实的,通过我们对变灭无常的事物的爱,并与之结合,我们的本性决不会变得更坚强些,因为这些事物本身就是脆弱的,一个残废不能负担另一个残废。它们不仅于我们无所促进,而且甚至对我们是有害的。

那种与变灭无常的事物相结合的人确实是极其可悲的,因为,既然这些事物是在他的能力之外,受许多偶然情况所支配,所以当他为这些事物所困扰时,他是不可能从其中得到解脱的。

所以,如果那些迷恋变灭无常的、然而还有一定程度实在的事物的人已经是这样可怜了,那么那些醉心于荣誉、资财和逸乐这些根本没有任何实在的事物的人,将会是多么可怜啊!

根据我们关于爱所作的论述,这些激情是同样不会出现在圆满的人身上。

因为这些激情是以这样的事物为前提的,这些事物由于它们所必然有的变易性,我们是决不应该依附于它们的;同时我们对它们又不应有厌恶。

人们虽然受制于许多情感,但永远为同一的情感所支配的人,还不多见,不过为同一的情感所牢固地纠缠着的人,也不少。

我们也常常看见,有时许多人为一物所激动,甚至于即使那物不在面前,也确信其即在面前。

假使一个人并不是在梦寐之中,而发生这类的事,则我们便说他是发疯了或癫狂了。

至于那些陷于热恋的人,白天夜晚,只知梦想爱人或情侣,亦不能不说是疯狂,因为他们的行为处处足以令人发笑。

但那贪婪的人,除金钱或财货外,不思其他,以及那虚荣心重的人,除荣誉外,不知其他,就其惯做于人有损之事,且足以引人怨恨而言,因不能认为疯狂,但真正讲来,贪婪、虚荣心、淫欲等虽没有被认作病症,事实上都是疯狂之一种。

心灵的许多病态和不幸,大都基于爱恋着一个东西,而这个东西又是变化无常而绝不是我们所能确实享有的。

因为假如不是爱恋一个东西的话,绝没有人会因为区区一个东西而烦恼不安。一切的侮辱、疑忌、仇恨等等,可以说都是起于爱恋那没有人可以真正确实掌握的东西。

当人心为感官快乐所奴役,直到安之若素,好像获得了真正的最高幸福时,人心就会陷溺在里面,因而不能想到别的东西。但是当这种快乐一经得到满足时,极端的苦恼立即随着产生了。

我们获得荣誉与资财,并不像获得感官快乐那样,立刻就有苦恼与悔恨相随;反之,荣誉资财获得愈多,我们的愉快就愈大,我们想增加荣誉资财的念头也就愈强烈。

但是当我们的希望一旦感到沮丧时,极大的苦恼便跟着发生。荣誉还有一种缺点,就是它能驱使好名的人为人处事完全依世俗的意见为转移,追求世俗所追求的事物,规避世俗所规避的事物。

世界上因为富有资财而遭受祸害以至于丧生,或者因为追逐货利而愚不能自拔,置身虎口,甚至于身殉其愚的人,例子是很多的。

世界上忍受最难堪的痛苦以图追逐浮名而保全声誉的人,例子也并不更少些。至于因过分放纵肉欲而自速死亡的人更是不可胜数。

如果我们不是去爱那种唯一值得爱的对象,而是去爱那些本性变幻无常的东西,那么,就必然会按照被爱对象所发生的变化产生出恨、痛苦等等,因为对象是极其偶然的,甚至趋于毁灭。

如果人们被剥夺了其所爱的对象,就产生了恨;如果人们失去了它,就产生了痛苦。

反之,如果人们爱永远不变的神,则他们就不可能陷入激情这种泥潭中去。

所有这些恶的产生,都是由于一切快乐或痛苦全部系于我们所贪爱的事物的性质上。

因为凡是不为人所贪爱的东西,都不会引起争夺。这种东西消灭了,不会引起悲伤,这种东西为人占有了,不会引起嫉妒、恐惧、怨恨,简言之,不会引起心灵的烦扰。所有这些心灵的烦扰都起于贪爱那种变幻无常的东西。

但是爱好永恒无限的东西,却可以培养我们的心灵,使得它经常欢欣愉快,不会受到苦恼的侵袭,因此它最值得我们用全力去追求、去探寻。

丁俊贵

2024年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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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易觉悟兴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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