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失踪的第四天,警察过来敲门,说我丈夫死在了郊外的野湖。
这两件事,会有什么联系吗?
等等……我丈夫死在哪了?
郊外的野湖……他不该死在那啊。
女儿失踪了,我的天塌了。
她在本地上大学,周末回家,在学校的时候,我们每天都会通个电话。
可这次周末她不仅没回家,电话也始终显示关机。
之前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往她手机上打了快要三百遍,还是没人接。
没了辙,我只能像所有讨厌的家长那样,把她的社交账号翻了遍,电脑浏览器里的搜索记录也不放过,每一条都是线索。
整容有后遗症吗、经常放屁是肝硬化吗、尘肺病人怎么维权、一个月减肥二十斤……
什么乱七八糟的。
和她做了二十年的母女,她是早产儿,一出生就被送进保温箱里,那时候我每天都担心她会不会死,上了学后,我又开始担心她会不会被欺负,长大了,我开始担心她会不会和我不再亲近。
我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以为我们是最亲密的母女,无话不谈,可今天我才发现,她还是保留了些许的空间,那是我不能轻易进入的地方。
我在被迫解剖女儿的生活,开始的时候还像个门外汉,心虚得满头大汗。
可很快就上了手,甚至有些游刃有余了。
她的人际关系就像一张大网,被她旺盛的表达欲出卖了干净。
其中大部分人我都认识,也在她失踪后联系过。
只有一个人,我从没听女儿说过。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女儿新交的男朋友。
那人网名叫“公道”,真老气。
两人在微博互相评论,他竟然叫女儿“宝宝”。
可点开那人的主页,却是一片空白。
资料上年龄相仿,两人是大学同学?
女儿发布的内容中,只有一张照片里露出个他的侧影,模糊的,几乎和背景融为一体。
我立即将那照片放大,极限时只剩一片马赛克。
女儿搂着他的胳膊,却轻飘飘的,像在遮掩什么似的。
虽然模糊,我仍然发现一丝不寻常。
被遮住的手肘内贴着一块纱布,手臂一片凹凸起伏,像平地隆起的山包。
静脉血管隆起造成的鼓包?纱布覆盖的是造瘘口吧?尿毒症患者?
我自顾自地猜测,最后将这些线索全部罗列一块,去往女儿的学校。
辅导员已经和我打过一次交道,就在昨天,他带我去女儿的寝室,将女儿室友盘问了个遍,却一无所获。
他应该觉得我是个难缠的母亲吧,见我时还低头叹了口气,若不可闻的,还是被我发现了。
我将所有线索铺到辅导员眼前,逼着他找出这个人。
“我帮你看看吧……”
他对着电脑一通打字,像做样子似的。
过了不到五分钟,他还是摇了摇头。
“我们学院没这号人。没有得尿毒症的学生。其他学院?学校有几万学生……我怎么查?根本没法查。”
“许静的事我们也管不了,建议您还是报警吧。”
我没搭理他,手心都被攥出了汗,我想像个泼妇一样大喊大叫,却又得维持基本的体面。
毕竟女儿还在这里上学,我不能不为她想。
趁着自己还能控制住情绪时,飞速走出了办公室。
他一定是把我当成了个疯子。
就当我要走到校门口时,有人从背后叫住了我。
“请问,您是许静的妈妈吗?”
我心猛地一紧,回了身。
“我是,你认识小静?”
那女孩长得瘦瘦小小,梳着个锅盖头,模样有些诙谐。
我没在班级合照里看过她的照片,也没听许静提起过她。
她点了点头:“我们都是志愿者协会的。”
“我们是在一次探望尘肺病患者活动认识的,许静人很善良,也很有亲和力,我挺喜欢和她在一块玩的。三天前我们本来约好一起去儿童之家做志愿者,她男朋友也要一块去,小静和我说的是,她先去找她对象,再到儿童之家和我汇合,可我到了儿童之家后,她却一直没来,她从来没有放过我鸽子,消息也都不回,我总觉得她出事了……”
“你怎么认出我是她妈妈的?”
“刚才我去办公室送文件,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您在找许静的男朋友是不是?”
“你有线索?”
她点头。
随即,她翻出了一张照片,这回,我终于看清那个男孩的正脸了。
消瘦,苍白,毫无生气。
我已经有些生气了,我当成宝贝养的女儿,怎么会找一个这样的人做男朋友。
怪不得她不告诉我呢。
“许静和他是在校外认识的,我们一块吃过一次饭,在德克士,他应该在那打工。”
“地址给我。”
女孩把地址写了下来,递给我时,眼睛闪烁着犹疑的光:“阿姨,要不要……报警啊?”
“谢谢。”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用一声道谢,就搪塞了过去。
我抓着女孩给我的线索,激动得汗流浃背,一脚油门就到了那家德克士。
却扑了个空。
“你找程涛啊,他前天就不来了。”
没有提过辞职,毫无征兆地。
“你们知道那个……程涛家住哪吗?”
店长摇头:“他没说过。”
“那他电话号码总知道吧,方便给我一下吗?”
“给你倒是行,但他号码已经不欠费停机了,我上午刚打过。”
我不信,打去电话,果然如此。
一口气卡在喉咙,几乎要窒息。
一环套着一环,我以为自己找到了关键的线索,可顺着那条线往下继续找,又会扑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晚一分钟找到女儿,她就多一分钟的危险。
时刻不停的揣测几乎要了我半条命,万分之一可能发生的概率,都让我头皮发麻。
脑袋里那根线就要崩断,我遏制住没来由的愤怒,表现得像个正常人似的,离开了那家店。
时间像是摁了快进,一天又过去了。
我回到毫无人气儿的家,望着电视墙上的全家福,看了不知有多久。
那种心脏始终悬在半空的恐惧感几乎让我发疯。
我在客厅来回转着,身体像上了发条,一刻也停不下来。
几次翻出手机,“110”已经被输入,却始终没摁下拨号键。
不行,不能报警……
极度的挣扎已经让我精疲力竭,我想女儿到快要发疯,可如果报了警,一切就全完了……
突然——一声细微的响动像蚂蚁爬进了耳朵。
什么声音?
我屏住呼吸,踮脚朝门口走去,接贴猫眼望去,却是一片黑。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仅和我隔着一道墙壁。
是密码锁被输入数字的声儿。
“密码错误,密码错误,密码错误……”
门外人不知道输入了几次,不耐烦地拧动把手,接着是一阵剧烈的砸门声。
嘭!嘭!嘭!
声音越发刺耳,像把刀子直直捅进我的耳朵!
密密麻麻的恐惧感将我包围,我跌坐在地,死死抵住门板。
过了不知多久,门外终于安静了。
刚刚发生的一切,好像一场幻觉,一场噩梦。
我迟疑要不要开门查看情况,手刚放到门把手上,敲门声竟然又响了起来。
声音持续不断,我的恐惧逐渐退却,竟生出一丝愤怒。
女儿的失踪已经让我身心俱疲,为什么我已经这样狼狈,还有人过来找麻烦?
积攒一天的情绪终于像气球样地原地爆炸。
“你们他妈有完没完?是不是想找死?”
我抄起玄关处挂着的雨伞,猛地将门打开了。
沉默蔓延,一秒,两秒。
雨伞应声落地。
门口两人朝我亮出证件,竟然是……警察。
“我是东郊派出所的刑警卢峥,请问你是晁雨女士吗?”
我愣愣点头,不自觉给他们腾出个空,让这两个警察进来了。
“许浊是你丈夫?”
胸口剧烈地跳了两下,我继续点头。
“傍晚有人在东郊区的野湖发现一具男尸,身上带着许浊的证件,需要你配合到警局辨认一下。”
“你们说……在野湖发现了我老公的尸体?”
卢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又重归平静,朝我点了点头。
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后脊窜上一股凉意,那一瞬间,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两个警察。
所有发自内心的反应在此刻,都是不合时宜的。
“你们等我穿个外套……”
一通手忙脚乱,三人才前后脚出了门。
刚迈过门槛,脚下竟踩着一片黏腻,是还未干的红油漆。
大门和墙上又被写上不入耳的脏话。
“去死吧你”、“垃圾人渣”。
这话我已经见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再看见时,心里竟然平静了。
望着卢峥满眼的疑惑,我解释道:
“我丈夫许浊三年前染上了赌博,瘾很大,在外欠了一屁股债,还不上钱,催收的什么都能干得出来,你们来之前我听见门外有声音,砸了好一会儿的门,应该就是他们。”
说完这些后,卢峥望向我的眼神里又多了一丝同情。
可依旧掩盖不住他豹子似的警惕。
终于到派出所,卢峥带我到了警局负一层的停尸间。
他指了指中间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道:“你看看吧。”
我迟疑着不敢上前,却又碍于身后那两道目光,一步步挪到了那尸体旁边。
淡淡的尸臭味飘来,胃里翻江倒海,我忍不住干呕。
做了不知多久的心理建设,我才终于抖着手,掀开眼前的白布。
那张苍白膨胀到可怖的脸就那么一下撞进了我的眼睛里。
瞬间天旋地转,两条腿软成面条,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心脏快要蹦出嗓子眼。
卢峥过来搀我,可我身体已经不受控制,胳膊死死揪着他的袖子,却还是滑到地上。
“是……是许浊……”
只见那两只死鱼眼暴突着,几乎要从眼眶蹦出来,皮肤已经有些腐烂迹象,扭动挣扎的硕大蛆虫,好像下一秒就要顶破他的皮肉,冒出白尖儿。
哪怕眼前这张脸已经不成人样,我还是一眼将他认了出来。
一起生活快二十年,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我更加了解他。
“节哀。”
卢峥语气满是遗憾,而我也是在那一刻才意识到,得知他的死讯,我应该伤心。
至少,我应该表现得再伤心一些。
我擦了擦眼角,眼珠却异常干涩,一滴眼泪也流不下来。
当下唯一能叫做真实的情绪只有一个,就是恐惧和惊讶。
“你们……你们真的是在东郊区的野湖发现他的吗?”
卢峥点头:“傍晚有人在湖边钓鱼,发现了许浊的尸体。不过,你刚刚已经问了两遍关于尸体是在哪发现的这件事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问题。”
我再次确认眼前就是许浊,没错。
其实我早就知道他死了。
可他……怎么可能会死在东郊区的野湖呢?
他的尸体明明被我藏在家里的地下室了啊。
“晁女士,晁女士?你没事吧?”
我终于回过神来,对卢峥露出个苦大仇深的笑:“我没事。”
“你最后一次见到许浊,是在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见他?是三天前。
许浊是市人民医院呼吸内科主任,三天前他本来应该在医院值班,却突然回了家,一身的烟酒味,我知道他又去赌了。
只有在赌场,他才会沾上那股味道。
自从开始赌博,他好像一夜之间从那个人人尊敬的医学教授,变成了个不要脸皮的流氓、混蛋。
我们辛苦十几年的积蓄被他一夜输光,他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说希望总在下一局,赌桌上没有永远的输家。
家里的积蓄输光之后,他就开始借钱,借的钱输光就接着借。
催收的人不间断找上门来,我们的生活已经被搅得天翻地覆……
“晁女士?请回答一下我的问题。”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三天前。”
卢峥皱眉:“你丈夫已经失踪三天了,你为什么不报警?”
“因为他经常这样,吵架后就离家出走,说要自己冷静冷静。”
“你们因为什么吵架?”
“因为他赌博,我劝他不要再赌了,他不听,还问我要钱,所以就吵起来了。”我撩开高领毛衣,亮出脖子上的伤口道,“他还打了我。”
那天他回家后像疯了似的,要我交出银行卡,卡里的钱是给女儿攒的生活保障,我决不能给他。
他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刚开始他还哄我,说只是先借用卡里的钱,他有法子,很快就能补上这笔钱了。
我怎么可能相信他,他见软的不行又来硬的。
他狠狠掐住我的脖子,面目狰狞地威胁我说,如果不出钱就杀了我!
“他说如果不交出钱就杀了我,我当时害怕极了。”
我当时害怕极了,怕到极致时,恐惧就变成了愤怒。
因为赌博他已经赔进去了一切,竟然连我给女儿存的钱也要拿走。
这人已经烂了,继续下去就是无底洞。
我已经被他掐到窒息,那时候我明白过来,一切都该结束了,不是我死,就是他死。
挣扎间摸着个坚硬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我狠狠朝他头上砸去。
那一下我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他被我砸得一个趔趄,手上的劲道终于松了。
我当时已经红了眼,明明他已经松开我了,我还是拎起那个带血的烟灰缸,朝他头继续砸了上去。
许浊满脸都是血,靠在桌旁,已经奄奄一息。
“我拼命求他,让他放了我,毕竟我是他女儿的妈妈。”
他终于被我不要命的模样吓着了,拼命求我,让我放了他,说以后一定不会再去赌博了。
为什么他不早些说呢?
这个骗子,我不会再相信他了。
“他终于还是恢复了理智,放开了我。”
我没打算放过他,最后砸完那一下,他两眼一翻,再也没有醒来。
“我说如果他再伤害我,我就报警,他像是怕了,没再和我继续纠缠,就离开了家。”
他倒在血泊里,我反复确认几次,这人竟真的没气了……
死了就死了吧。
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女儿,都是一种解脱。
我才不会报警呢。
清理好现场后,我把他的尸体塞进了地下室的的冰柜里。
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把这个混蛋拆肉剔骨,剁成肉泥。
“所以,吵完架之后,你就没再见过许浊了,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他离开要去哪?”
“没有,我们刚吵完架,他怎么可能向我报备呢?”
问话到这里终于告一段落,卢峥的目光晦暗不明,我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相信这套说辞。
可我已经尽力了。
“行,那你先回去吧,有消息我们再通知你。”
我点了点头,心却始终没法安定。
杀了许浊后,我明明把他塞进了冰箱,可他的尸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距离将近三公里的,东郊区的野湖呢?
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难道停尸房里的根本不是许浊?
我想不通,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用最快速度回到了家。
自从杀了把许浊塞进冰箱之后,我就没有再打开过地下室的门。
就像一个循环,极度的愤怒和亢奋过后,恐惧又重新回来了。
我害怕看见许浊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害怕回想起那天发生的所有事。
越接近地下室,那股恐惧越深。
我紧紧压住胸口,竭力平复呼吸,用钥匙打开了地下室的门。
紧闭的木门只被掀开一道缝隙,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扑面而来,直打鼻子。
我被熏得一阵眩晕,步子停在门口,几番都迈不进。
到底怎么回事?我明明把他塞进了冰箱,为什么会这么臭?
太多的问题难解,我紧贴墙壁,蹭着身子进去,摸索着电灯开关。
步子迈得又小又谨慎,却还是被什么绊了一下。
身体一下失去平衡,整个人朝前扑去。
跌倒瞬间,那股恶臭将我从四周包围,浓烈的气息一股脑灌进我的鼻子,心脏猛地一紧,被什么凿了一下的疼。
身下软塌塌的,掌心一片黏腻。
“啊!”
忍不住尖叫,我连滚带爬逃离,在黑暗中摸索着墙壁,找到电灯开关。
下一秒,灯光终于铺满黑暗的环境。
地上可怖的一幕毫无预兆地闯进我的眼睛里。
躺在地上的尸体已经腐烂,身体像被吹气的皮球似的鼓胀起来,不似被泡在水里的许浊那样苍白,地上的尸体已经变成黄绿的颜色,眼球暴凸,嘴唇香肠似地撅着……
“小静……是你么?”
身体像结了冰,我不敢,也无法再往前走一步。
那是我已经失踪三天的女儿许静么?
像一场噩梦,指甲死死扣住掌心,生疼生疼的,我怎么还不醒来?
“小静……小静……”
两条腿不听使唤,我撑着身体爬到她的身边,那双明亮的眼睛已经腐烂,只剩下黑黢黢的洞,蚊蝇在其中筑巢产卵,蛆虫一颗颗像米粒似的贴在女儿乌黄的皮肤上。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喉咙失了声,呕着一汪血,堵住了撕心裂肺的痛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从麻木中苏醒,盯着眼前腐烂的尸体,竟生出一种梦游似的迷乱错觉。
眼前场景一下接着一下地变换着,从女儿还在襁褓里,再到她会走路、上学。
她怎么突然变成了一具尸体?
我像一下跃入深海,喘不过气,眼泪流了满脸,却一声哭声都没有。
那种感觉比死还难受。
颤颤巍巍拿出手机,我知道自己只有一个选择。
我要报警……
女儿失踪三天,我一直没有报警,是因为我已经成了一个杀人凶手。
我杀了许浊。
如果报警的话,警察一定会来家里调查,那么很有可能会发现我杀人的事实。
于是我一直隐瞒,隐瞒到最后,却发现一切都不是我所想的那样。
警笛声响,卢峥带人风风火火赶到我家,面对眼前一片狼藉的地下室,他也愣了一下。
我被警察带离现场,卢峥跟在我身后,酝酿着问话。
他眼里的我实在太过可怜,刚刚失去丈夫,紧接着女儿也死了,
“节哀……”
这一回我终于不用再演,锥心刺骨的痛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终于哭了,哭得撕心裂肺的,我笃定此生不会再有更痛苦的一刻了。
卢峥递上纸巾,静静看着我,听我说完令人费解的一切。
当然,我选择性将那些愤怒和当时那股“一定要杀了他”的信念隐瞒了下来。
“你说三天前的傍晚,你的丈夫许浊因为赌博与你发生冲突,在他对你实施家暴时你为了保护自己,把他误杀了,随后又将他的尸体塞进了冰箱里。可三天后他的尸体竟然凭空出现在了三公里外东郊区的野湖?而你的女儿许静却莫名死在了地下室里?”
我静静点了点头。
“你是用什么杀的许浊?”
我摊开手比划着:“这么大的,玻璃烟灰缸,我砸了他三下,他就没气了。”
卢峥目光一凛,盯着我一字一句说到:“根据法医检测报告,许浊的确有脑蛛网膜下腔出血的情况,可他的死因却并非如此。”
“你说……什么?”
“他被连捅十三刀,死于内脏破裂造成的腹腔大出血。”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没对他用过刀!”
卢峥面色越发深沉:“所以说,你可能根本就没杀人。”
“什么意思……”
“你用烟灰缸砸他那几下,或许根本就不致命,只是你觉得他死了而已,极度慌乱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会出现误判。于是你将已经晕厥的许浊扔进了冰柜,可他没过一会,竟自己醒了,从冰柜里爬了出来,离开了家。之后,他遭遇第二次袭击,被人活活捅死了,这样是不是就解释得通了。”
“不对,不对……”我摆手道,“我离开地下室的时候,已经把门上了锁,他就算醒了,也根本没法逃出那里。”
“除了你,还有谁有地下室钥匙?”
“只有我有,不过家里还有一把备用钥匙,在……”脑海中突然有什么一闪而过,“在客厅的电视柜下,小静知道我有放备用钥匙的习惯……”
“是许静给许浊开的门。”
我心猛地一揪,浑身止不住发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