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逍遥游》中做了这样一个比喻:“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
“朝菌”是朝生暮死的虫,是最为卑微短促的生命。因为朝生暮死,它一生的时间不足以了解
“晦”“朔”的概念。这是庄子所说的“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
“蟪蛄”是寒蝉,春生夏死,夏生秋死。它的生命只能维持一季,因此,一年四季的时间概念是它无法理解的。
庄子引领我们去认识自然界中生命短促的“朝菌”与“蟪蛄”,当我们庆幸自己的生命较长,可以在一生中认识许多次“晦朔”与“春秋”时,忽然,我们被狡猾的庄子一下子提升到一个完全不可了解的时间中去。
楚国南边有“冥灵”,它的一个春天竟是五百年,一个秋天又是五百年。庄子还不放松,又把我们升举到更渺茫的时间中去,远古洪荒的大椿,竟然以八千年为一个春天,八千年为一个秋天。 庄子让我们经历生命从短促到漫长、从小到大的迅速变幻,无非是要我们对日常经验的时间与空间做一番脱胎换骨的醒悟吧!
庄子在看似“谬悠荒唐”的比喻中,彻底粉碎了我们依靠经验建立起来的知识世界,同时提供了一个绝对无限的时空,鼓励我们从相对的“长短”“小大”中超脱出来,优游于绝对的无限之中。
(文/蒋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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