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囚室,仍念念不忘部署的安危。3月12日,他直接致电蒋介石:“当今民族生死存亡之秋,全国军民团结一致对外之际皖南事变突然爆发,举世瞩目,凡我军民无不痛心疾首,亲痛仇快莫不以此为甚。三战区在日伪配合下,乘我军北撤途次泾县之机,大打内战,全力向我围攻。我军被迫应战,以寡敌众,损失掺重。顾同室操戈不足取,宜即公布真相以安民心,以利抗战,特陈三点:
第一,无条件释放我军全体官兵,因部下不听指挥,责任在我,与任何人无关。
第二,组织军事法庭,澄清事实真相,严惩首恶,公布全国。
第三,经法庭判决,如责任攸归,罪有应得,情愿坐穿牢底:著书、写作,以度余年。义无反顾,临电泰然。”
叶挺有一大爱好,就是照相。相机是他最宠爱之物,总是爱不释手。不管是闲暇之余,还是行军作战中,他都要照相,这些照片,成为我们了解新四军战斗的重要资料。但在狱中,当他了解到蚊子较多,易生疟疾,而狱中又没有蚊帐时,他忍痛割爱,卖掉了相机,购来蚊帐,分送部下,可见他对部下的一片关爱。
为明心志,他常在狱中墙壁上写下很多诗句自励。陈从一(即囚语中提到的陈子谷)在《“皖南事变”前后的叶挺军长》文中有这样的回忆:
“那一天夜晚,我们被押到叶军长住的那间屋里去,这时屋里已重新收拾过了。叶挺军长已被送到另一处去了。第二天早上起来,我们看见墙壁上,满满地被墨汁涂抹的痕迹,显然这是因为叶军长曾在墙上写了许多诗句,为了不让我们看见而涂去的,虽如此,其中仍有一行字迹依稀可辨,写的是‘以不变应万变’,是白纸糊着的。窗棂上也有两句未经抹去的对子是‘坐牢三个月,胜读十年书。我们又看到军长用毛笔计算的笔划,每三十划或三十一划另划一大划,来表示一个月的结束,我们把这些划算了算,刚好是一百五十几天。”
1941年7月,叶挺由上饶被押往桂林,名为交李济深和张发奎看管,实则落入军统之手,在军统桂林办事处主任杨继荣的指挥下,叶被送往桂林城郊七星岩洞秘密囚室,内部由“桂办”警卫组长沈默(沈醉之弟)带领12名特务日夜轮班看守,洞外另派一排宪兵担任警戒。
1942年1月3日,在重庆珊瑚坝机场,一架民航班机缓缓降落,待所有旅客下机后,一位篷首虬髯的旅客,出现在机舱门口:他手提一盏竹简油灯,缓缓走下舷梯,望着依山而建的房屋,惊呀地说一声:“呵,到了重庆”。这位身材魁梧的汉子,就是叶挺将军。时沈默解 送,乘此次民航班机由桂林飞重庆。
重庆,战时陪都,对于叶挺并不太陌生。在他的记忆中,有几分酸涩,也有几分欢欣。那还是他任新四军军长时,由于蒋介石故意削减、拖欠其军饷、弹药,每月只给新四军军饷7万元。为了这支抗日队伍,叶挺一面动员妻子变卖岳父资产,为部队购置军械,一面动员参军的泰国华侨陈子谷远去曼谷,为部队募捐,仍难以为继,只好带上军医外长沈其霞去重庆,面见蒋介石交涉。
然而,蒋介石在接见他时,却顾左右而言他,突然问叶挺“你现在可曾参加共 ?”叶答:“没有”,蒋又间“可曾参加国民党?”叶答:“也没有。”蒋这时却急不耐地说:“你要是本党同志,事情不就好办了吗?”叶挺不由生一肚子气,然碍于情面,仍耐着性子回答:“我现在什么党派也不参加,只一心抗日救国。”
随后又跑了很多衙门,才谈妥将全军每月经费增加到13.2万元。求告军费,遭受白眼,不能不使他心绪黯然。但,也有他值得回忆的事,他在这里见到了周恩来,周恩来的关怀,使他倍受感动,特别是他看到办事处同志繁忙紧张的工作,他不觉心头豁亮,从这里,他看到了抗战胜利的曙光。
今日来重庆,已经不再是军长,而是囚徒。在到这前,军统局司法处处长沈维翰早通知特务团团长杨清植带便衣人员,在机场戒严,总务处长沈醉也赶赴机场“照料”。
候下飞机,杨清植、沈醉早迎上去,向叶立正敬礼,叶很客气她点了点头,杨植清害怕有人劫狱,早为叶挺准备了一乘轿子,特门和窗子被严密遮盖,叶挺很不高兴,不想坐轿,杨却一直请他始坐。双方僵持了一会,叶挺才勉强同意,轿中,他思考着,如何才能打破敌特封锁,设法与党取得联系。
情急之下、他声言急雪入厕。入厕后,取出纸笔,在一张纸上飞快写下:“翰笙弟:我已被挥解来渝,任光在我身边阵亡。希夷,”而在另一张上写到:请拾到此信的朋友,买一信封,邮寄本市中国电影制片厂阳翰笙先生收,感数不尽。所附五元钞票,权作酬谢。随后、他将纸条连同五元钱,用砖头压好、转身出门。
乾坤朗朗,多生使义之人,此信后来终到阳翰笙手中,据阳老回忆文章称:
有一天,我在重庆突然收到一封意外的来信。白色的信封、恭整地写着中国电影制片厂的地址和我的名字,下面没有写发信地址。拆开来一看,啊,原来是叶挺亲笔写的字条······我怀着兴奋紧张的心情,立即拿着这封信去找周恩来同志。他一看到信,就惊喜地说:“好!我们正在设法找他呢!反动派玩弄阴谋诡计,说他生活得好,很自由,全是鬼话!有了这封信,我就可以立刻去找蒋介石。
叶挺到重庆后,即囚于望龙门22号特务团团长杨清值公馆。尽管上官、顾视同等一干人对叶的拉拢均告失败,但蒋征服叶挺之心仍犹未死。又令曾帮他“引披贤才”的老手陈诚,以老同学、袍泽的关系去做叶挺的工作。
陈诚当时是潮北省政府主席,国民党第六战区司令官。与叶挺都是保定军官学校毕业,之后又同在粤军第一师任职,私交向很好。因此他认为满有把握把叶挺转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