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学拳是把双刃剑。

拳友留言说师父没给我配剑鞘。意思是说没教武德。

（武是剑，德是鞘，鞘能保护剑，更能保护人，以免它伤及主人）

实在是冤枉我的那位老师了，他也曾教导我们要有武德，但他同时也跟我的三叔一样宣传一些好勇斗狠的故事，那神情态度是有感染力的，师兄们听了都像喝了美酒似的，乐陶陶的，虽然不说话，但都很亢奋。

我作为小孩子对这些很敏感，但却又没有判断能力，在潜移默化中接受了一些不好的观念。

讲我的故事前，先讲讲我的那几位一起学拳的师兄弟。同样学拳，有的命运不好，有的反而沾了光，说明学拳只是外部原因，还有内因在起作用。不能全怪习武，更不能迁怒传武，纯是个人性格原因，练武只是个外因。

人的命运如落花，有的落到了树根下还归大地，有的落到了水中，随波逐流，有的落到了粪坑里，与粪同臭。

而我的悲剧也并不是武德不好，相反，而是武德太好了。

我学拳的师兄弟，有的只是闻名，并无深交，功夫最好的那个可能是芝兰屯的，名字大家都知道，带个“福”字。

整个姚哥庄镇的人都认识他，因为他不但是单老师功夫最好的徒弟，还娶了青岛的一位漂亮的知青，整个公社人人都羡慕。

让他更家喻户晓的是后来——他精神出了问题，天天戴个大盖帽，沿铁路线来回走。脸上是一般精神病人冷漠的神情和厚厚的黑灰。头发很长，大盖帽也遮不住。

衣服永远是那套假铜扣子的假制服。

（他的后半生我只见他穿一身假制服，假铜扣，戴硬梆梆的大盖帽）

听说是婚姻出了问题，他媳妇是下乡知识青年，政策变了，回城了，他受不了婚变，结果就弄成这样了。

但他很善良，从来不做坏事，既不打人，也不偷东西，有人调侃他他也不生气，他似乎就是让自己不再清醒来对抗精神痛苦。

他黑干条瘦，是个可敬又可怜的人，因为痴了却没有堕落。他外表脏，但始终保持着内心的干净和高贵，我觉得他配得上那位大城市的知识女性。

记得一位女作家说过，凡精神病人都是善良的人，我认为非常有道理——好人只知道折腾自己，把自己弄成病人；坏人却折腾别人，折磨别人，把别人弄成精神病。

（精神病人都是善良人，只知道伤害自己）

可见，始乱终弃不只有男人，有了机会，女人同样会做。是人都有见利忘义的可能。只有极少的人不自私。我把道德底线降了又降，只要不是损人不利己就不算坏人，损人利己都是人之常情。

估计现在他已经去世了，因为好久都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如果还活着，年龄也已经七十多岁了。

从这位师兄看来，年轻的家长们花大价钱托人起的那些拗口难认的名字实在没有什么意义，唯有养活那些骗子们。美好的寓意只是理想，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把时间、精力、财力放在如何把孩子教育好上才合适。

我在小学教学，发现现在学生的名字太怪了，那么多的生僻字，有什么好？伟人、名人们的名字不都很简单吗？

这位功夫最好的师兄，他的命运多舛与学拳有多少关系，无法假设推理，如果把精力用在学习文化或者做生意上，也许能留住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