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震虽然在国民党没担任过特别高的职务,但称为元老也不为过,他1917年加入的中华革命党,两年后才正式改为中国国民党。
雷震在台湾因为旗帜鲜明的反对蒋介石,被判入狱10年,蒋介石太恨太烦他了,所以一天都没让雷震早出来。
雷震反感中医,主要是跟他父亲之死有关系。
雷震12岁时,阴历腊月初三,他父亲去长兴县交纳完皇粮,突然感到身体不舒服,步履踉跄回到家中后,就一直卧床不起了。
雷震与哥哥正在山上抓柴叶,母亲陈氏当时以为丈夫雷锦贵马上就要断气了,急忙让人到山上寻找兄弟二人,让他们赶紧回来,并再三叮嘱兄弟二人要死守在父亲的床边,一步也不许离开,隐然有生离死别的气氛。
雷锦贵那时神志不清,好好一个强壮中年人,突然连自己家人都不认识,满口胡言乱语,有时大呼大叫,有时挣扎要起床向外奔跑,好像有人在外面招呼他,又好像在害怕什么……
附近的本家人(都是从河南移民到浙江的)闻讯赶来,里外挤满了人。屋内烧着一盆炭火,噼啪作响,由于人多,空气极为燥热,沉闷不堪。
大家见雷锦贵不断说胡话,于是七嘴八舌,猜测说雷锦贵此次在外肯定是遇上了什么孤魂野鬼,被什么东西上身,以致鬼迷心窍,才如此言语失常。
这些人大声嚷着让陈氏赶快焚化纸钱,叩头祷告,求神拜符。
陈氏早已六神无主,赶紧出门焚纸钱,呼天喊地,指名唤鬼,但没见到效果。
到了傍晚,雷锦贵身上更热了,双眼紧闭,呼吸短促,口吐白沫,去请的郎中又迟迟未到,众人惊慌失措,这时有一位亲友说应当预备后事了。
实际上,雷锦贵在这一天并未死去,而是整整折腾了三个月零十六天。
雷锦贵究竟得的是什么不治之症,至死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得清楚。陈氏未请西医,方圆几十里远近闻名的中医,无不一一请到。
这些形态各异的郎中都不能给予确诊,只说什么“温症着风”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而且,诊费之昂贵,让人咂舌,仅出诊一趟,非二三十元光洋不可,不仅如此,吃饭还必须大鱼大肉。
雷震目睹这些人大模大样,派头十足。每当母亲问及病症时,总是吞吞吐吐,顾左右而言他,装着高深莫测的样子。事后,想来全是由于不能确诊,才在那里装腔作势。
请的郎中多了,陈氏心里绝望,知道丈夫性命已时日无多。
雷锦贵病床上的三个月,一直在依赖自己强壮的体格维系日见衰败的生命,还是未能闯过这一关。
雷锦贵除患有严重的鼻炎之外,平日里很少生病,至于卧床不起从来没有过。三个多月的折磨,几乎耗尽了他所有体能,在清醒的时候,他很想能吃上一碗鸡汤或鱼肉什么的,但老实的陈氏却严格遵守那班郎中的医嘱,每天只熬上一些稀饭或是米汤,苦口婆心地规劝丈夫忍耐,待病愈之后再吃肉汤。毕竟在封闭的乡下,人们医学常识极其匮乏,只能听由郎中的摆布。
雷震回忆,自己父亲是由于营养不足而渐渐瘦弱下去的,再加上一次又一次请的五花八门的捉妖降魔法术,扰得病中的父亲不得安宁。
只要有人建议某某法术高明,捉妖手到擒拿,即刻派人邀请其来家行法。道士和巫祝,此去彼来,很少间断,锣鼓喧天,好人可能被吵得生病了,何况病人更需要安静休养呢?
母亲陈氏一生笃信佛教,无奈之中,寻思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依众人的建议去做法,以免日后遭到族人说三道四。
有一次,做法的将米糠在锅中炒焦后,洒在一个火把上四处驱鬼。米糠在火把上嘶嘶乱蹿,直冲房顶,雷震见了十分害怕,担心弄不好会把整个房子都给烧了。
开始时,对这些中医和术法还有点期望,可看得久了,老是这一套,眼睁睁看着衰弱至死,雷震从心里开始厌恶起来,从此对中医抱有很深的成见。
雷震始终认为父亲53岁即死,完全误于那班胡言乱语的郎中,“那些中医没有一个是对症下药的,因为他根本不知是患了什么病,……中医遇到病人求诊时,从来没有说过不能诊治的。他们总是摸脉后开上一个不好不坏的方子,让病人自己去受折磨!这并不完全是中医医德之坏,而是中医的治法,根本是一个‘大杂烩’的办法!”
过了些,雷震又遇到了一件事,在抗战初期,重庆国医馆馆长焦易堂,有一天突发高烧,口中呓语不止,呼吸困难,其状与雷震父亲当年极为相似。
当时重庆所有的名中医主动前来会诊,竟无一人敢断出真正的病因,这些人只好私下合拟一方,让焦先生吃了再说……
幸亏于右任路过此地,见状后,赶紧阻止,立即差人将焦送至歌乐山中央医院,经验血确诊,不过是患了“恶性疟疾”,打了几针,几天后便痊愈如初。
此事一直让雷震觉得“中医的理论和治疗方法,实在是太落伍了……而中国人生病,误于中医者,又岂止我父亲一人而已……”
雷震少年失怙,最惋惜当年父亲的病没有试试西医,湖州那时就有教会开办的“福音医院”,父亲凭借自身的强壮体魄,很可能不至于如此早逝。
现在很多人都是这样的看法:有病先看西医,绝症或者西医看不了的,再找中医。希望中医从业者精进医术,发扬光大,重拾大家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