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关于通胀,货币主义大师弗里德曼有言:“通胀在任何地方都永远是一个货币现象,只能由于货币比产出增长更快而产生。” 通货膨胀,是经济学家的常用语,对于中国老百姓而言,没有那么多文绉绉的词,一般简称之为“票子毛了”。 作为普通老百姓,商品价格不断上涨的后果就是,自己口袋里的票子的购买力越来越小。无论是去菜市场买菜、下馆子吃饭,还是到百货商场买件衣服之类的消费品,给商家的票子是越来越厚,但东西分量越来越轻。像是,我国从2010年下半年开始,“蒜你狠”、“豆你玩”、“姜你军”、“糖高宗”等农产品涨价风潮,就已经让我们充分领略到通胀的风浪。通货膨胀是一种货币现象,表现为因货币超发造成的物价上涨,代表着货币购买力下降,即货币贬值,所以被称为“隐形的财富抢劫”。
今年以来,美国经济在疫情得到初步控制的情况下,出现快速复苏态势。但同时,这种复苏是建立在超宽松货币政策和强力财政刺激的基础上,复苏的基础并不牢固和健康,反而引发“虚火上攻”。突出表现为通货膨胀“高烧不退”,股市泡沫风险加剧,巨额债务不可持续等。今年以来,美国通胀水平持续飙升,连续数月“高烧不退”,屡创新高。4月通胀率上升到4.2%,5月份上升到5.2%。最新数据是,6月CPI同比增长5.4%,核心CPI同比增长4.5%,创30年新高;7月CPI与6 月持平,核心CPI同比增长4.3%。纽约联邦储备银行周一公布的一项调查结果显示,消费者预计未来三年通胀率将达到4%,这是该数据回溯至2013年年中以来的最高水平。有经济学家预测,美国未来的通胀可能直逼上世纪70年代的大通胀。
1979年,沃尔克被卡特总统任命为美联储主席,着手解决美国的高通胀问题。尽管当时经济陷入深度衰退,困境中的美国人也期盼能松一口气,沃尔克还是坚定不移地收紧货币政策。最终他不仅战胜了通胀,还为美联储赢得了难得的信誉,从而帮助其几任继任者保持通胀的稳定。回头看来,上世纪80年代初的经济衰退和通货紧缩对宏观经济学和央行的政策操作都是个转折点。在沃尔克上任之前,学术界就通胀为何愈演愈烈以及应采取何种对策争论不休,闹得四分五裂。米尔顿•弗里德曼(Milton Friedman)的货币主义信徒们认为,通胀“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一种货币现象”,它反映了货币供应的变化,而央行可以调控货币的供应。而凯恩斯主义倾向的经济学家认为,紧缩的货币政策可以降低通胀,但必定以引发严重的萧条为代价。其他阵营则怀疑货币政策的重要性。一些经济学家认为,通胀源于成本压力,而成本压力的改善靠的是结构性补救措施,比如旨在削弱垄断和工会的改革。理性预期学派认为,政策必须应对人们对未来瞬息万变的看法。他们从根本上怀疑货币政策能够影响实体经济。沃尔克通货紧缩的做法一举解决了多个纷争,它表明,紧缩的货币政策确实能降低通胀率。尽管经济确实萎缩了,但衰退的程度并不像凯恩斯主义者担心的那么剧烈。货币政策之所以发挥了作用,部分原因是它影响了人们对物价上涨的预期。一旦美联储的措施让人们相信未来通胀率会下降,工人们就会降低对工资的要求,企业也会放缓价格上涨,不用上世纪30年代萧条期的人们那样被迫做出妥协。
美国通胀持续上涨的根源在于美国政府的货币宽松及财政刺激计划。2020年3月以后,疫情冲击使美国股市遭遇史无前例的四次“大熔断”。为避免美国资本市场崩溃, 美联储使出无限量化宽松的“大杀器”,仅2020年3月一个月,美联储就增发3万亿美元,此后维持每月1200亿美元购债计划,持续向金融体系放水。而且还推出一连串经济救助和刺激计划,总支出规模高达7万亿—8万亿美元。或许,对于因为通胀而成就的美国而言或许却是另一番景象。
事实上,对于美国近期的通胀压力在今年举行的 2021 中国发展高层论坛上,哥伦比亚大学教授、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约瑟夫•斯蒂格利茨或已给出答案:“不用太担心通胀问题”。 首先我们还有大量没有充分使用的能力,这个世界上还有大量没有充分使用的能力,我们可以采取很多手段,比如我们可以升息,如今我们监控通胀的方式,比五年前、十年前好多了,因为我们有了数据,我们可以马上从互联网上获取,不需要像以前一样等好几周,我们有真正好的预测方式,甚至在美国劳工统计局的数据出来之前,我们就能发现是否有通胀发生。
传统经济学告诉我们:货币供给增长过快必然导致通货膨胀。然而,这与人们观察到的“现代经济情况”大相径庭。比如,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西方央行推行激进量化宽松政策,并没有引起普遍的通胀。美国、欧元区和日本的通胀率(核心CPI)大部分时间都低于2%。美联储为应对疫情危机,疯狂开动印钞机,短短一个月内货币扩张了3万亿美元(相当于英国一年的GDP),然而截止今年1月,美国的核心通胀率也仅为1.4%。因为现代经济的性质与特点已经和传统经济发生了根本改变。虚拟经济在现代经济中已经成为举足轻重的因素,承载货币扩张的已经远远超出商品世界,还有高度金融化的资本市场。需要指出的是,作为衡量价格水平(哪怕仅仅是商品价格)的一个重要变量,通胀率指数所观察的范围也太局限了。人们往往拿消费品价格的变动作为通胀率的标尺,这就大大削弱或扭曲了这个指标的经济意义和政策参考价值。比如,提到经济数据,很多人或都会说,通胀只是从数据中消失了,原因是我们度量通胀的指标:CPI、核心CPI或者PCE指数等等,这些指数仅仅包含了传统商品价格的变动情况而没有包含资产价格(房产、股票等)的变动,所以指标存在一定的失真,或者说被统计者“刻意失真”。这是人们观察通胀的一个误区,或者说是这个指标本身固有的缺陷。特别重要的是,当一国的货币是国际储备货币时,那么该货币增发的通胀效应,就远远突破了本国范围,单纯从该国国内的货币总量变动来分析已经失去意义,这恰恰是一些论者看待美国通胀问题的另一个误区。实际上,美元作为世界货币,美元增发引起的通胀,感受最深、影响最大的恰恰不是美国本身,最应该警惕的是对别国的通胀溢出效应,同时,不可否认,美国经济自身的风险也在加速积聚,这为全球金融市场动荡埋下了祸根。未来一两年, 全球或将面临难以遏制的持续高通胀,最终也会反噬美国经济自身。随着美国通胀持续高企,美联储的宽松政策将不得不被迫转向,由此美国股市将率先遭受重压,从而导致美国市场流动性紧张,进而引发全球美元回流,全球金融市场面临一场巨震。脆弱的发展中国家将再次遭遇资本外流和资产价格贬值的冲击。无论怎样,如果说,英镑并不是头一种货币,那么,美元很可能也不会是最后一种货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