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面对这种奇葩公婆,君君也只是叫花子咬牙-穷发恨,对于他们,她说不出恶言恶语,也做不出过分的事,她只会折磨自己。
她其实特别厌恶自己,为什么不敢反驳?明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还要对他们好?
她也不止一次地想过:不再对他们好,也不许他们再进自己的家门。
因为房子是她们单位盖的,她是房主,有这个权利。
但她偏偏就是说不出,也做不到,她也嘱咐过母亲不要再对工家人好,但母亲就是听不进去,这让君君很生气,只会对母亲发火。
公公来了之后,君君父母来看过他,但他一次也没去看望过亲家。
母亲有时候来给强强送好吃的,也总会给公公买些营养品。
母亲还抢着给他倒水,几乎就是喝一口倒一口,还笑着跟他拉家常,可把一旁的君君气坏了。
她想:咱家上辈子到底欠工家啥了?他们哪点比咱家强?凭什么要这么上赶着?
按说母亲来了是客人,而且还对老工家提供了那么多帮助,公公应该主动给她冲茶才是。
可是公公却面无表情,真是一点礼数都不懂。
他那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拿捏得真是太到位了,一副高高在上很傲慢的的样,不知道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
公公很能摆谱,架子大得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级领导干部。
君君似乎看着有些熟悉,后来想起来,这不就是他大儿工常槐一贯的做派嘛。
君君家的客厅里,在两个单人沙发之间有个小茶几,茶几前面放着两把暖壶。
君君看到公公拿着杯子过来,就会主动提壶给他倒上水,可是,后来君君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有一次,君君正在沙发上缝东西,公公又拿着杯子过来了,君君正忙着,也就没提暖壶。
让君君匪夷所思的事发生了,公公自己提起壶,却对着君君“嗯”了一声,君君抬头没发现什么,就又低头缝制。
公公又“嗯”了一声,君君抬起头,没明白公公是啥意思,她刚想问,公公又连着“嗯”了两声,还对着暖壶努了努嘴。
君君一边发愣,一边试探着拿下了壶盖,公公这才满意了,往自己杯子里倒了水。
君君看着愣了半天,她想自己今天可算是长见识了。
她想猜公公是不是在提醒她?你今天没眼色,竟然不给我倒水。
君君想:看来有些人是真不能惯,自己好心帮他做事,人家不光特别好意思,接受得心安理得,而且还把这当成了应该。
他都已经把壶提起来了,拿下壶盖有那么费劲吗?是不是我一回不动手,那就是有错了?
公公虽然曾经得过脑溢血,但他可以说是完全恢复了,外人根本看不出他得过这个病。
在工村他经常骑着三轮车出去玩,来到县城他哪里都能去,君君给了他一把家里的钥匙,怕他迷了路,还写下了工常胜的手机号码。
可是公公不要,他说:要是在这里再找不到家,还不让人笑话死?
他还经常去附近山上挖茵陈,说是能养肝,他都是自己挖了拿回来洗好晾干,每天冲水喝。
那么多事都能办了,难道一个壶盖就把他难住了?君君觉得工家人真是不可思议,让人难琢磨。
不过相比婆婆来说,公公确实要比她强一些,至少他不睡懒觉,这样大家早饭可以一起吃。
还有公公要勤快一些,他的衣服都是自己洗了再晒上,不像婆婆那么懒,完全都甩给君君。
公公也经常往家买些馒头或者菜,临出门还会想着把垃圾带出去。
虽然干的都是些小活,但君君已经很知足了。
过年的时候,君君给公公买了一件新衣服,初一那天二哥一家也来了,他们是陪着公公来过年的。
强强从姥爷姥娘那里领到了压岁钱,公公一看,就也给了他100块钱,这是强强第一次领到爷爷给的压岁钱。
从初二开始,工家的一些看亲戚也都开始来看望公公,君君就得忙着做饭。
公公又总是会对他们说起二哥二嫂怎么不好,君君很反感,就自顾去客厅看电视。
君君父母又买了东西来看公公,公公这回倒是也去了亲家那里,君君父母对他是盛情招待。
公公在君君家生活规律,心情舒畅,等他春天回到工村的时候,村里人都说他胖了,气色也好了。
可是没有人知道,君君为此付出了多少?忍受了多少?
既然那次下雪都没把他撵回去,那第二年也只能让他再来了,不过这一次公公也没做啥出格的事。
君君单位上又要在西边盖楼,房价也很便宜,贷款什么的都统一办理,应该说这也是一项福利。
君君和工常胜商量,但他拿不出10万的预付款,他就向工常槐开口借,没想到再次被拒绝。
工常胜借不到钱,房子要不了了,君君不想再让母亲为自己操心,就没告诉她。
后来一个好姐妹劝君君,这次的房子该买,房价比外边都便宜,而且一切都依靠单位,这是好事,别错过了。
君君也是这么想,但这么多年来,她无论什么事都依赖工常胜,把他当做家里的主心骨,什么都听他的。
她自己一向没主见, 什么事都和工常胜商量,觉得听了他的话心里踏实。
工常胜说了不买,她也有些不甘,和工常胜说了买房的很多好处,但工常胜要么是不吱声,要么就对她大吼:“没钱,买不了,那没办法。”
君君要再想说,工常胜就跟她急,说什么他买不了,君君相中谁就找谁买去。
气得君君就骂他, 她说:“你没钱,你穷也不是现在才开始的,当初你说让我跟你受苦,我就答应了你,这些年我嫌过你穷吗?”
工常胜甩过来一句话:“就是哎,早就给你说过了,让你跟着我受苦,是你非得死皮赖脸地愿意。”
然后他又说:“也就是我不嫌弃你,你都25岁了还没嫁出去,要不是我娶你,你得一辈子待在娘家。”
君君也不再给他留什么面子,说:“我各方面条件都比你好,我凭什么嫁不出去?再说了,就你那个家庭,我就是当老姑娘,也比跳你家那个火坑强。”
两人吵着吵着,公公从外面回来了,君君就没再吱声。
工常胜的话让君君很难过,因为他这不是第一次让她伤心了。
通过这些年来的相处,君君看出来了,工常胜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不值得她托付。
他学历低,工资低,又不肯上进,家里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他只能依靠君君和她的娘家。
不光生活上的事,就连 他的工作都是君君家帮忙找的,他父母和大哥都只会坐享其成。
但他一家人没有一个懂得感恩,对他们再好,好像都应该,不值得一提,更不会想着去回报。
君君公婆不管谁住院,母亲都是院里家里多次看望,可是,君君母亲眼睛两次动手术,公婆谁都没来看过一次。
后来君君就问工常胜,他就都揽到自己身上,说他从没有告诉过他爹娘。
君君也不会放过他,就追问道:“那你爹娘住院了,你凭啥嘱咐我告诉我爸妈一声?
再想想那个炉子的事,你有没有两边老人一样待,我对你爹娘比对自己的爹娘都好,你呢?你完全反过来了,你是一边倒。
俺爹娘对你和你家都有恩,你是忘恩负义,对你们再好都没用。”
君君气不打一出来,干脆把这些年的苦水都倒了出来。
公常胜却总说她翻旧账,君君说:“不是我翻旧账,而是因为以前的事根本就没有很好地解决。
还有就是因为受伤害的不是你,你反而是那个得到好处的人。”
君君历数了她嫁过来的这些年,自己和娘家人对工常胜家的付出,她气愤地说工常胜是在吃软饭。
关键是不在乎吃软饭,而且还软饭硬吃,君君曾亲耳听到工常胜对同事说:“我家属单位好,我可以不用那么拼。”
君君当时还觉得自己给了工常胜足够的安全感,还很骄傲,但她从没想过,工常胜却什么也给不了她,只会让她和孩子跟着受穷,受气,受委屈。
工常胜从来不会为妻儿着想,他眼里只有他爹他娘他大哥,这三个人在他心里是至高无上,神圣不可侵犯的。
而有讽刺意味的是,恰恰是这三个人对他最不好,都有意无意地在坑他。
大嫂商茵撵他提前转业,当时他大哥工常槐从没说过他在老家工商局里有熟人。
后来听说工常胜的工作有了着落,他就说:“咱县工商局里我有个老战友,本来想托他的关系让你进去,谁知道你们自己联系好接收单位了。”
君君说:“人家也只是答应了,先让等着。”
她想工常胜的工作还在联系阶段,要是能进工商局当然很好了。
可是当她再问的时候,工常槐却说:“既然人家答应了,那就等着吧,中间再换也不合适。”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提什么工商局的事了,君君知道,他一向是这样,最喜欢做面子工程,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工商局的老战友。
但工常胜就偏偏吃他这一套,他对自己的大哥每次都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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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