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工常胜从来都是把他大哥抬得很高,他总是说他和大哥都是肚皮里头的,意思是他们事亲兄弟,最亲近。
对他父母也一样,他和君君吵架时曾说过:“媳妇可以再找,爹娘只有一个。”
君君听后心里拔凉拔凉的,她想起来当初刚结婚时,工常胜曾对她说:以后他心里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谁要是敢欺负君君,他就跟谁拼命。
可是,后来明知道君君在他家受了很多委屈,他竟然连句公道话都不替她说。
君君这才明白:和他父母和大哥相比,自己就是个外人,根本不值得一提,更不能和他们相提并论。
他甚至对强强都不如对他的那三个心尖子亲,君君后来经常想:工常胜不适合结婚,他应该陪他父母和大哥过一辈子,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要来祸害我?
他整天标榜他大哥多好多孝顺,给这个说给那个说,君君后来发现,根本就不是他说的那样。
不说别的,就他大哥大嫂每次回老家,非必要是不会在父母身边住的。
都是刚回来时去一次工村,在家吃顿饭,然后就回商茵在县城的娘家。
临走时再回一次工村,吃顿饭,再回县城,最多就是有事的话,中间会再去一次工村。
过年的时候回来,年三十和初一不得不留在工村,从初二开始他们就回县城了,也只是走几个最近的亲戚。
平时的人情来往都是二哥和二嫂,工常胜和君君有时候也会参与。
老大夫妻在外边打着旗号说回老家看爹娘,其实他们在爹娘身边又能待多大会?
而且回来还摆官架子和官太太的威风,从来没有为他爹娘做过哪怕是很小的一个侍奉。
就这他们还觉得自己最孝顺,因为他回来买东西了,他爹娘看病的钱是他们出的。
那他两个兄弟和他们家人的照顾和平时的劳动付出就不算了?再说人家也一样花钱。
君君每次回去都大包小包的,除了肉,还有其他的吃的,穿的,戴的,用的,这些都不是钱吗?君君只是默默地在做,她说过吗?
还有二哥二嫂平时在家干活种地,洗衣服,做饭,跑腿,这也都不算吗?
但工常槐两口子就是看不到,他们只看到自己回来时买的东西。
有一次,商茵偷偷地对君君说:“你二嫂不吃肉是装的。”
君君一听就笑了,她说:“怎么可能?她能吃肉却装着不吃,她图啥?谁不知道肉香?
二嫂说过如果吃了肉,她身体会受不了,再说,我也从没见过她吃肉。”
但商茵有她的道理, 她说自己有一年买回来了很多真空包装的鹿肉,是准备年下待客用的。
可结果也没怎么见给客人吃,就没有了。
君君心想:简直是笑话,他们拿回来的所谓真空包装的她见过,里面的肉也几乎只有拳头大,切切都不够一盘,客人一人吃一片就没了。
想要摆满盘,最起码得两袋,也不知道商茵说的很多是多少。
反正君君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二嫂从不吃肉,她只能吃点鱼。
“那就是都让你二哥吃了”。
商茵的话和她看上去很认真的表情很好笑,君君心想:她怎么就这么确定呢?
不光是商茵,工常槐对二弟和弟媳也有很大的意见,他曾对工常胜和君君说:“咱娘走了以后,你二嫂说她晚上害怕,其实是她心里有愧,她对咱娘不好,心里才害怕。”
敏敏处了个对象,家也在河南,跟他大爷大娘家在一个城市。
工常槐两口子回来时,商茵曾对君君说起过,无非就是说敏敏不自重自爱啥的。
工常槐也跟着随声附和,这让君君忽然觉得他不像是当大爷的,反而像个长舌妇。
媳妇败坏侄女,他不制止也就算了,怎么还妇唱夫随,添油加醋呢?
单从这件事,君君就很看不起工常槐,看来他即便是职务爬得再高,也改变不了他骨子里的劣根性。
还有工常胜的舅来君君家看望公公那次,工常槐就对他舅说:“常胜我就不说他了,就说这个老二……”
当时工常胜和君君都在客厅,也都听见了,并且这些话以前都听他说过很多遍了。
但君君只在意他的第一句话。
什么叫“常胜我就不说他了?”啥意思?好像是说工常胜做的也不好,工常槐不说他,这是给他留了面子?
照他的意思,就是两个兄弟都不好,就他好?他倒成了最孝顺的了?这上哪说理去?
兄弟们不攀他,这就已经很好了,可他不光不领情,还倒打一耙,说俩兄弟都不好,他就是这样当大哥,当长子的?
后来君君就和工常胜说起这些,可工常胜却说:“你竟瞎胡猜,咱大哥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
君君问他:“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你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你给我解释解释。”
工常胜没话说,就不再搭理君君,他一直就是这样,如果君君随着他夸大哥,他会很高兴,但凡有一点质疑,他就不理人。
公公第二年在君君家临走时,给了她300块钱,说强强的自行车丟了,让君君给他买辆新的。
君君接过来,她又给了公公150多块零钱,让他回去花着方便,公公高兴地接过去了。
第三年的冬天,敏敏要结婚了,作为她的娘家人,工常胜一家都要和二哥一家去河南。
君君很高兴,敏敏是三家唯一的女孩,必须得重视。
她给三口人都买了新衣服,新鞋,强强更是喜欢得不得了,姐弟俩从小感情就好,他也好久没见到姐姐了。
这次又可以去河南,并能再次见到姐姐,还有姐夫,强强特别兴奋。
在宾馆住下后,侄女婿请他们吃饭,强强和超超都很欢喜。
晚上,工常槐两口子来了,他们尽地主之谊,请两个兄弟和家人吃了顿饭。
发嫁的时候,强强和超超都护着姐姐,但也不好意思难为姐夫,不过他们俩都抢了了不少红包。
司仪让君君给敏敏梳头,她也领了红包,商茵一直在外面和别人说话。
后来说要照全家福,就让君君去喊大嫂,但商茵说啥都不肯进去,说她就不照了。
君君就劝她,人家说照全家福,你当大娘的怎么能不去呢?
商茵还是别别扭扭,但最后架不住别人也来劝,她才跟着君君进了屋。
后来君君心想:敏敏总算是争气,有了好的结局,堵上了她大爷大娘的嘴,让他们再也无话可说。
那年君君去接公公,他没有来。
一年后的秋天,二哥打电话过来,说是公公查出来食道里有问题,他也通知了大哥。
没想到,工常槐两口子当天下午就来到君君家,君君好奇怪,这来的也太快了吧?
商茵这才说其实他们早就回来了,她家有人生病了,这些天他们一直都在医院里。
君君和工常胜去医院看了她的家人,原来工常槐一直都在医院陪护。
君君心想:不是说工常槐身体不好,不能陪护吗?当初公公住院,他一晚上都没在医院待过。
商茵还嘱咐君君:“不要告诉你二哥二嫂,说俺早就回来了。”
她还说:“你二嫂之前给我打电话,她说以前都是他们在跟前照顾老的,现在该轮到咱两家了。”
君君心想:二嫂只是说的你们一家吧?我和工常胜对老的怎样,二嫂心里都有数,她不可能把我们也带上。
他们商定明天一起回工村,去看看公公的情况。
路上,商茵靠近君君说:“君君,俺平时不在家,家里的情况也不清楚,回到工村,要是你二嫂说啥,你来接话”。
听她这样一说,君君心里拿定了注意,她想二嫂决不会说他们没管过公婆,但商茵说的又好像真的一样。
于是她决定两手准备:如果二嫂说我没管过老人,那我一定会当着大家的面说道说道。
但如果人家二嫂不说,那我也不会听商茵的一面之词,她拿我当枪使,早不是一回两回了。
到了工村的家,一进门,就看见院子里晒满了花生和棉花。
二嫂看见君君,就笑着迎上来说:“正好你回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就准备去县城给你送点花生去。
看我种的棉花也不少,以后强强和超超结婚,套被子都不用愁了。”
二嫂并没有说什么谁管老人谁不管老人的话,看来这又是商茵在挑拨,不知道她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公公被确诊食道癌,然后兄弟三个开始商量该怎么办。
最后说兄弟三人兑钱给公公看病,钱有工常胜保管,最后算总账,多退少补。
住院期间,还是工常胜和二哥轮流值夜班,工常槐不参与陪护。
因为公公吞咽困难,君君就用豆浆机把水果和奶都打成糊,给他送到病房里。
有一次君君送饭的时候,商茵拿出一件新买的半袖体恤交给君君:“我给咱爹买了件内衣,你拿回家先给他洗洗,再让他换上。”
君君接过来一看,摸在手里很凉,还很薄,根本不是纯棉的,她想这应该是夏天穿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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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