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中道先生,字小修,进士出身,明代散文家。
学过古典文学史的人知道,文坛上有一个文学流派叫公安派,袁中道便是公安派的杰出代表,核心人物。
袁中道写过一篇叙事散文,文中提到的事情,我觉得不可思议,对修行人来讲,或许能策励往生之心,所以拿出来给诸位读上一读。
原题目为《记梦》,记录梦中之事,今改作《梦游安乐国》,突出故事重点,因为我对散文没兴趣,但对往生安乐梦寐以求。
为方便阅读,我用意译手法为大家讲述这篇文章,《记梦》全文意译如下:
1614年阴历10月15日夜,我作完功课后,跏趺而坐,忽然暝去,就像进入禅定一样。
须臾间,我灵魂出窍,登上屋脊,但见月光皎洁,繁星点点,而我忽然飞升,如同飞鸟一般在空中疾驰。
云中有两位童子,向我呼喊道:随我来!
于是,我随二位仙童向西方而去,低头向下看时,城池村落如同蜂巢蚁穴一般大小。
俄尔,二位仙童下地,对我言道:且住!
我随二仙童下地后,见道途如绳,平坦如掌,而脚下大地,并非泥土砂石,但又光耀滑腻。
随路而走,路边有渠,似乎是宝玉堆砌而成,渠宽十几丈。
渠中有五色莲花,芳香馥郁,非是世间所有。
渠岸上有树,枝叶摇曳生姿,晃耀非常,有美丽禽鸟在树上鸣叫,出和雅音声。
渠上有金桥,金桥又有栏楯,金桥栏楯交织,贵显富丽堂皇。
树内有宫殿楼阁,楼阁严净光丽,无与伦比,而楼阁中人,清净庄严,美丽非常,宛若天仙,他们见我前来,向我颔首微笑。
二仙童飞行神速,我奋力追赶,犹然不及,遂在后面大呼:在金桥上等我一会儿!
二仙童如我所言,止住飞行,顿于桥上,我与二仙童倚金桥,凭栏杆,稍作休息。
我问二仙童:卿是何人?此是何处?为我讲上一讲。
二仙童曰:我们是灵和先生的侍者,灵和先生想与您会晤,有数语相赠。
我说:灵和先生又是何人?
二仙童言道:灵和先生就是您哥哥,也就是中郎先生,您与他见面后,自会认得,我们现在就走吧!
我与二仙童再次取道上路,约有片刻,见大树十几株,树叶为翡翠叶,树花为黄金瓣,树下有池水汩汩流动,池上有白玉作门户,一位仙童先入内禀告主人。
另一位仙童为我作向导,我们穿越二十多重楼阁,四周金色晃耀,灵花异草攀附屋檐楹木,最后来到一座楼下。
有一人从楼中走出,下阶相迎,望其相貌,神似中郎,但状态不同。
眼前之人,颜如冠玉,衣若云霞,身高一丈有余,他见我前来,非常高兴,言道:弟弟来啦!
说完,他拉着我的手上金阶玉道,设宴相待,有四五位天人作陪。
中郎说道:这个地方叫西方边地,信解未开,戒宝不全,这样的修行人多生此地,西方边地又叫懈怠国。
懈怠国上面,有化F宫殿楼台,楼台前有水池,方圆几百由旬,水池中有妙色莲花,往生者托生其中,莲花开放,托生众生散布各楼台间,与有缘的同修净友相聚。
此地没有淫声美色,信解容易成,不久之后,自会到净土中去。
我暗自琢磨,这个地方美不胜收,还只是西方边地啊?那净土之中,该有多美好?
稍微一想,遂向中郎问道:哥哥如今在何处栖身?
中郎回道:我净愿虽深,但情执习气未除,刚往生时,即在此处,也就是西方边地,如今已经是净土中人。但我功夫很差,仅能在地上居住,不能与大士一样,生虚空中,坐宝阁内,还需要精进修持。
多亏我宿生智慧猛利,又写了《西方论》,赞叹F陀不可思议度化众生之事,感得飞行自在,游遍刹土,诸F说法,我都能去听,这件事属实最佳最善。
中郎说完,挽住我的手臂,冉冉飞升,刹那之间不知几千万里,来至一处,我跟随中郎徐徐而下。
我们所到之处,并无日月,也无昼夜,但光明遍地,无障无隐。
此地以琉璃为地,内外映彻,黄金绳交织罗布,以七宝为界,整齐分明。
地上有大树,大树多是旃檀树、吉祥树,一行又一行,行行相值,茎茎相望,概有百千万重,无有边际。
一一树叶,生出许多妙色花朵,花朵呈现异宝色。
树下有宝池,波水生出无量自然妙音声,池底以金刚为沙,池中有许多宝莲花,莲花叶有五色光。
池上有楼阁,楼阁间有阁道,雕梁画栋,栋宇相承,窗闼交映,阶墀轩楹,让人生出种种欢喜,种种满足。
有自然音乐,演绎法音,情状一如大小《弥陀经》所载,真真是妙不可言。
向上仰望,空中有楼阁殿宇,望之如云气。
此时,中郎说道:你所看见的,是净土地行众生光景,过了此地,就是法身大士居所,更加美妙。与此地相比,大士居所超过此地百千万倍,神通之力亦超过此地众生百千万倍。我曾以智慧力在大士居所游行,但只能逗留,不能居住。
超过大士居所,便是十地位、等觉位所居,这我就没去过了,不得而知。再往前,还有妙觉位居所,妙觉位居所,唯F与F能知道,其庄严程度,我不敢想象。
说完,我跟中郎来到一处,此处无墙面,有栏楯,楼宇光耀非常,不知何物所成,只觉得黄金白玉在其面前如土色,我俩便坐在楼下促膝长谈。
中郎说:我想不到,安乐国竟然能让人快乐到如此程度,果然是极乐,至极之乐!假如我生时能够严持戒律,还能更近一步。大概修大乘、严戒律,两个都抓,往生品位最高。其次是严戒律,往生最稳。若只顾大乘,轻忽戒律,恐怕会被业力牵引,流转到八部鬼神中去,我见到很多同修都是这样。
弟弟啊,你般若智慧很深,但持戒、定力很少,若是只悟其理,而不能生出戒和定,那就是狂慧。
你回到娑婆世界,定要趁着身体强健,实悟实修,悟一层修一层,兼持净愿,广行方便,以慈悲之心怜悯一切,不久之后,自会有感悟。
若不如此,一入轮回,甚为怖畏,其苦有不可形容者。
若不能持戒,你找来龙树大士所著《六斋法》,按照《六斋法》所说,遵照执行,这对往生大业大有裨益。
尤其是杀戒,定要严格守护,从未有日日操刀、口贪荤腥而能往生净土者,戒之,戒之!
虽能说法如云如雨,对往生净土有何实益?我与你在空王劫时,世世为兄弟,乃至六道之中,你我二人都是兄弟,已经有无数世了。
今日,万幸我能往生善地,担心你堕落,再入轮回,故用方便神通力把你摄来,开导于你。
此地是净土,而你居于五浊世间,净土秽土相隔,你不能在此地久留。
我问中郎,伯修等人当生何处?
中郎曰:生处都不错,你日后便能知晓。
话音未落,中郎凌空消逝。
我刚要迈步,一脚踩空,如堕,遂惊骇而醒。
当时我正躺在床上,遍体流汗,只见残灯微明,明月照窗,已是四更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