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和救人丧命,丁震抛钺献绝艺,小老头偷钺挑衅众群侠

伯芳评文化 2024-11-01 03:01:48

魏道爷把徐良劝住,亲自上台阶叩打门环,“啪啪啪!啪啪啪!”“门上有人吗,哪位听事?”

不一会儿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个小童子。这小孩儿长得聪明伶俐,十五六岁,头上梳着两个鬏,开门往外一看,外面来了九个人,穿衣打扮与众不同,叫门的是个老道,长得干净利落。

小童子就问:“仙长,找谁呀?”“无量天尊!请问仙童,这是苏老先生的宝宅吗?”“是。”“老先生在家否?”“哦,在家,正在后屋读书。”

“小童子,烦劳你给通禀一声,就说玉泉山三清观的观主云中鹤魏真前来拜望!”“稍候片刻。”小童子转身进去了。

众人在门外等了约半顿饭的工夫,就听见里面有脚步声,小童子把门又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位老者。

这个老者平顶身高约八尺,面如三秋古月,花白须髯撒满胸前,头上戴着四楞员外巾,身穿对花员外氅,腰里系着丝带,慈眉善目,瞳孔刷亮,一看就知道是武林的高手。

魏真一眼就认出老剑客苏元和,过来施礼:“善哉善哉,老人家一向可好,魏真有礼了。”

苏元和还礼道:“哎哟仙长,这是哪阵香风把您刮到敝宅,我太欢迎了,里边请!里边请!”

魏真一回头,又对老人说道:“老人家,我这儿还领了几位朋友,您看方便不方便?”

“您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一样欢迎。童儿,好好把马牵到里面刷洗饮遛,各位请里面落座。”

众人这才帮助小童子把马牵到后院拴好了,回到前厅落座。

大伙往屋里一瞅,没什么摆设,都是些粗木家具,但显得非常文雅幽静,光线充足,空气也十分好。

这时小童子把香茶送上来,茶罢搁盏,苏元和这才问道:“魏道爷,您来我这儿大概有事吧?”“无量天尊!老剑客您猜对了,我们无事不登三宝殿,给您找麻烦了,我先给您介绍一下。”

于是把蒋平叫过来,说:“这位就是大五义排行老四翻江鼠蒋平,现在是开封府四品带刀护卫。”

蒋平赶紧过来施礼,苏元和以礼相还,说:“蒋老爷,久闻大名如雷贯耳,能到敝宅来真给老汉增光,欢迎欢迎。”

第二个把徐良叫过来,说:“老先生,这就是我徒弟徐良。”苏元和一听,大吃一惊:“哦!这就是大名鼎鼎三手将白眉大侠?”

徐良过来躬身行礼:“俺山西人给老前辈行礼了。”“罢了,我看看。”

苏元和显得格外亲近,拉住徐良,上一眼下一眼看了几十眼,看完之后连连点头,说:“真英雄也!我听说你一出世,就大闹乌龙冈高家店,得了金丝大环宝刀;后来又在拳真馆小五义结拜,大闹越州、桃花沟、黑水湖,血染石门县,力胜双枪将武万峰,群雄聚破冲霄楼,铜网阵宝刀吓群寇,皇上荐举加封你三品带刀御前护卫,奉旨夸官三日。绿林有你这样的人,感到十分光彩,我久闻大名早想拜会,今日在我家相见,真是三生有幸啊。”

让苏元和把徐良夸得脸上一红一白,都有些抹不开了。魏道爷又把义侠太保刘士杰做了引荐,总而言之,是来的人都介绍完毕,又重新归座。

魏真接着又说:“老剑客,刚才我说了,无事不登三宝殿,现在我们遇到一点麻烦事,恳求老先生伸手帮忙。”

“这儿都是官府的红人,手眼通天,老朽我能干什么呢?”

“实不相瞒,就在一两天前,大同府出事了。有个叫陈东坡的凶僧,给我们颜大人身上打了一根毒针,现在毒气发作,我们大人是凶多吉少,多少大夫都医治不了。我早就听说您有妙手回春、起死回生的本领,我们打算求您到大同府给我们大人治伤,望您老人家辛苦辛苦。”

魏真说完,蒋平、徐良大伙紧跟着七嘴八舌地都谈这个事。苏元和听完后,笑眯眯地没当时表态,过了一会儿他把茶杯放下说:“道爷,各位,恐怕你们白来了。”

魏道爷一听,心就凉了半截,问道:“老剑客,这么说您不愿意帮忙啦?”

苏元和说:“非也,老朽不是这个意思。据你们这么一说,我也不懂陈东坡使的是什么毒针,我去了也未必手到病除,你们对我抱着很大希望,到那儿落空了反为不美。你别听外面人说我妙手回春,那是捧我,实际上我懂得一点,但都是一知半解,比如治个头疼脑热、上吐下泄,我还能行,但像颜大人这种伤,我心里也没有底。我看各位还是另请旁人为好,免得耽误时间而酿成大祸。”一句话把大伙说没词儿了。

魏道爷一笑,说:“老剑客,这么办行不行?您跟我们走一趟,能治最好,如果治不了,我们再另想办法。”

苏元和想了想说:“好吧,这叫盛情难却,那我就到大同府看看。咱先把丑话说在前面,真要治不了,你们众位可别有怨言。”

魏真说:“您这说到哪儿啦,您治不了,非叫您治,强人所难,我们决不会那么做。来人呀!把礼物抬进来。”

魏真他们带了不少礼物,黄金五十两、白银三百两、绫罗绸缎八匹、干鲜水果好几筐,往屋里一抬。

苏元和摆摆手说:“别别别,无功受禄寝食不安。我分文都不收,如果我收了,我就得包治,治不好我还得把礼物退回,那多不好,我一定去,礼物高低不收。”

魏道爷再三劝解道:“您要不收,难道还叫我们抬回去吗?能驳我们大伙的面子吗?就算治不了,我们打扰一回也得送点礼,东西说什么也得留在这儿。”

苏元和没办法,叫小童子把东西抬到后屋,先登记在册,以防治不了再把礼物退还时心中无数。

苏元和站起来,说:“各位稍候片刻,我把药箱收拾一下。”他一转身走了,众人互相看了一眼,长出一口气,总算劝得人家答应了,但愿去到那儿手到病除。

时间不大,苏元和由里面出来,手里提着药箱。这箱子是楠木雕刻的,上有五福捧寿的大金字,犄角儿用白铜包的,小巧玲珑十分别致。

他把药箱往桌上一放,说:“各位看见没有,我把家底都带上了,如果箱子里的药治不了大人的病,那我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你们只好另请高人。”

接着他转过身对小童子说:“童儿,一会儿为师就要赶奔大同,家里的事情你要好生料理,如果有人找我,就说外出有事,三天两天不能回来。你去把我那匹驴牵出来。”

小童子答应一声,备驴去了。苏元和养着一头葱白大叫驴,那速度才快呢,时候不大,小童子手拎着鞭子进了屋,说:“师父给您鞭子,您什么时候起身?”“我现在就走。”

苏元和站起来就要走,正在这么个时候,外面有人砸门。“梆梆梆!”“门上有人吗,苏老剑客在家吗?”

徐良和蒋平同时一愣,怎么这声音这么熟呀? 这是谁呀?只见苏元和颜色更变,说道:“众位,坏事啦。这是阎王寨来的人,叩门的就是飞剑仙朱亮,你们还得躲避一下,如果都在我家相遇,多有不便。”

大伙听完后,也大吃一惊,怎么他来了?难道苏元和跟阎王寨还有什么勾搭吗?

其实苏元和有苦难言,因为他这个地方属于三不管,归大同又不归大同,离着阎王寨也不远,阎王寨的人经常上这儿来。

自从天德王黄伦占山为王以后,发过三次请柬,让苏元和上山入伙,加封他国医,赐二品官,专门管理治病的事,被苏元和拒绝了。后来金镖侠林玉又派人请了两次,也被拒绝了。

他不愿意跟这些贼共事,心说你们是国家的叛逆,我能上山入伙吗?所以老剑客从心眼儿里反对他们。

魏道爷一听知趣,说:“好,那我们就躲避一下,免得发生冲突。”

苏元和说:“多谢各位,你们在后面暂避一时,我来把他们对付走,咱们再起程。”说话之间老少九人都躲到后院去了。屋里收拾完,苏元和命小童子开门。

小童子把门一开,嚄!来了不少人,砸门的正是朱亮,后面是陈东坡、林玉、车新远、金大力,还有十几个喽罗兵,抬着不少礼物。

小童子不认识这些人,就问:“你们找谁?”“噢,我们来拜访苏老剑客,在家吗?”

苏元和知道没法回避,也就出来了,施礼道:“苏某在此,前来的可是朱老剑客不成?”“哎哟!老伙计,你真在家,我就是为你来的。”“请进!请进!”

苏元和硬着头皮往里相让,到大厅分宾主落座,接着问道:“老剑客,您怎么得闲到我家来了?”“哈哈哈,苏老剑客,明人不做暗事,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请你来了。请你到阎王寨入伙,房子都准备好了,你何必在这山沟里受窝囊气呢。你和大家一起肥吃肥喝,将来把宋朝推倒,你就是太医院的掌院,紫袍金带无穷富贵,多美呀!怎么样老剑客,顺便把东西收拾一下跟我们走吧。”

苏元和闻听,把脸往下一沉,心说你们是请我还是绑架我,不征求我的意见就给我搬家来了,这简直是土匪!他把火往下压了压说:“恐怕您的盛情我不能领。”“哦?为什么?”

“前者天德王请过我五次,都被我拒绝了。我这个人天生孤僻,别看这穷山沟,我住着挺舒服,吃着粗茶淡饭也很得味儿,因此我不愿意上阎王寨。慢说让我当国医,就是给我当个什么官,我也不稀罕,老剑客您的盛情我领了,但我不能从命。”

朱亮听后说道:“老剑客,您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在天德王面前把话都说绝了,到这来三言五语就能把您接到山上,您把我给驳了,我回去如何交待?您就别客气了,什么孤僻呀、粗茶淡饭,这都叫骗人,我问你,难道不跟我们上阎王寨,你还有心赶奔大同府不成吗?”

“朱老剑客,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呵呵呵,老伙计,你我这般年纪耍什么心眼儿,你别看我没看见,我可以说料事如神,那些公馆的人肯定找过你,请你到大同府给赃官治病,有没有这回事?”

苏元和一听,吓得是张口结舌,不明白怎么回事。朱亮是诈他吗?不,有根据。飞剑仙师徒三人和三世陈抟陈东坡,从大同府狼狈逃出后,朱亮本打算带着林玉回飞蛇谷,不打算出头,但是通过这次在大同府他憋着一肚子气。

心说欧阳春、魏真都出面了,你们也太欺负人了,不是要跟我斗一斗吗?我就应战,看你们能把我飞剑仙师徒如何!

所以他改变了原先的宗旨,没回飞蛇谷直接到了阎王寨,并答应黄伦他就在这儿不走了,多会儿把赃官颜查散打退多会儿再商量。

那么他为什么上隐贤庄来了呢?就因为陈东坡暗中打了一颗毒针,回到阎王寨,告诉朱亮说:“这毒针除了我能治以外,谁也治不了,那赃官回去也得死,你就听喜信儿吧。”

朱亮一摆手说:“不然,我眼皮底下就有一个人,此人叫苏元和,妙手回春,恐怕他能治得好。”陈东坡说:“他要能治得好,那就把他杀了。”

朱亮说:“不,别杀他,把他请到阎王寨,给咱们办事有多好呢。”因此朱亮和陈东坡,经过周密的商议,才到隐贤庄来请苏元和,一方面想利用他,另一方面怕他被官人请走,给颜大人治伤,以后还变成仇敌。

他们这次的请,就有半绑架的意思,如果苏元和不来,就把他废了也不能留下这个祸害。所以这次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苏元和在江湖上闯荡六十多年,经验丰富,听完朱亮的话后,心中十分不悦。老头儿把脸一沉,似真似假、半开玩笑地说:“朱老剑客,我要是不去你们怎么办?”

“老先生您要不去,我们非得请您去,不去不行!”苏元和听罢火往上冒,“啪”地一拍桌子站起来,说:“朱亮你给我滚,都滚!我家庙小,装不下大神仙,你们想拿阎王寨的势力压我,我这人骨头硬还不怕压,别看朱亮你是成名的剑客,也未必能在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你们都给我赶紧走!”

陈东坡比朱亮火性大,闻听此言站起来道:“苏老剑客,既许你不仁,就许我们不义,既然你要吃罚酒,就休怪我等无礼!”

他说完“噌”地跳到院里,解开飘带,一伸手从后背把金棋盘摘下来。他这个棋盘有八仙桌子那么大,厚一寸,旁边有个把手便于攥着。

拿这玩艺儿当兵器太特殊了,招数也与众不同。他除去这金棋盘之外,兜里还有三十二颗金棋子,百发百中。

这会儿他把棋盘在掌中一晃,耀武扬威地说:“阿弥陀佛!苏元和你出来。”苏老剑客能让他镇住吗?“刷”甩掉外衣,飘须髯、打踮步、明身形跳到天井当院。

老人家丁字步站好,把两臂一播,突然狂笑:“哈哈哈!陈东坡,既然你这样无礼,也休怪老朽不讲情面,我倒要会一会怎样的三世陈抟!”说着话,“刷、刷”亮开了门户。

陈东坡并不答话,往前一上步,抡起金棋盘搂头便拍,“呜”挂着风声就下来了。苏元和一闪身,把棋盘躲过,晃单掌直击陈东坡的面门。

陈东坡赶忙撤棋盘,往外一搪“嗨!”苏元和把掌撤回,换招数、转身躯,两个人就战在一处。

飞剑仙朱亮,一看院里打起来了,他领着那群贼不慌不忙从屋里走到院里,往门根那儿一靠,一只手拄着拐棍,一只手捻着须髯,眯缝着眼在那儿冷眼观瞧,那帮贼人每人都提着兵刃,也在旁边看热闹。

看门户的那个小童子,一看主人与阎王寨的贼打起来了,想伸手自己这两下又太平常,所以在那儿干着急,忽然眼珠一转,有主意了,我赶紧搬兵吧,想到这儿他撒脚如飞,奔向后院。

苏元和这个院子挺大,院脖挺长,蒋平众人都被让到后院,你看前院这么折腾,后院一点声都听不见。

小童子来送信儿,“咣当”一推门就进了屋,用力过猛差点没趴下,把众人吓了一跳,一看他面色发黄、满脸是汗,就知道情况有变化。

小童子说:“众位,不好了,我家主人跟那帮贼打起来了。”“哪儿来的贼?”

“阎王寨的,打头的叫朱亮,领着个和尚叫陈东坡,还有一群人,因为我老师不跟他们上阎王寨,就伸了手,他们非要把他老人家致于死地。各位帮帮忙吧,晚去一步怕我老师就活不成了!”

老少英雄“哗啦”都站起来了,徐良把眼睛一瞪,说:“王八驴球球的,他们还想造反不成,各位赶紧跟我走!”

徐良在前边引路,老少英雄在后面跟着,眨眼之间来到前院,一看陈东坡正在那儿大战苏元和。徐良摁绷簧拽出金丝大环刀,高声断喝:“呔!休要猖狂,山西人在此。”

拿着刀他就蹦上去了,他意思是帮苏元和的忙,哪知道在旁边就惊动了金镖侠林玉。

林玉一看是徐良他们,眼珠子都红了,这就叫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拽出防身宝剑,甩衣服往前一纵,挡在山西雁面前。

他说道:“呔!丑鬼,认识我吗?金镖侠在此,前者我一时疏忽大意,没拿你当回事,结果叫你捡了便宜,今天某要报仇雪恨。着剑!”说着话把宝剑一颤,直刺山西雁的咽喉。

徐良把大环刀往外一架,“叮当叮当”两个人就战在一处。徐良他们的出现让朱亮也愣了,一看官人在这儿有八九个,外面还有没有帮手?官军来没有?

他这心就有点吃惊。他知道林玉不是徐良的对手,因此他晃拐棍往前纵,打算给林玉帮忙,旁边就气坏了云中鹤魏真。

魏道爷早就把宝剑拽出来了,这宝剑名叫“流彩虹”,刷拉一拽,院里打道寒光。他高声喝道:“无量天尊!朱亮,贫道在此!”晃宝剑就把朱亮拦住,两个人并不答话,兵刃并举就杀在一起。

再说贼人中的大力神车新远,这小子挽挽袖子,大脑袋一扑棱,晃掌中丧门螺丝棒就蹦上来。还没等他寻着对象,官方面义侠太保刘士杰压厚背尖翅燕翎刀,过来把他给拦住,“劈啪、劈啪”这两人打成一对儿。

贼人中丧门神金大力,一看自己也得伸手了,晃大棍往前一纵,被笑面郎君沈明杰给拦住。沈明杰使的是龙头凤尾的擀棒,呼呼挂风。

这下可好,院子不大好几对儿在这儿玩儿命,恨不能把天都翻个个儿。小村子本来就不大,又是白天,这儿打仗人家能不知道吗?一时间男女老少涌上街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在这儿看热闹。

再说战场上,别人都能顶住,苏元和可有点支持不住了,他不是陈东坡的对手,何况又没拿着兵刃,赤手空拳在这儿对人家的金棋盘,勉强对付了三十五个回合,累得是通身是汗气喘吁吁,眼睛就有点发花。

就在这一松神的工夫,陈东坡的大棋盘奔老头儿的后脑勺就拍过来了,苏老剑客一看不好,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办呢?老头儿赶紧使了个缩颈藏头,“嗨”脑袋往下一低,后脑勺躲开了,可后背没躲开,让人家这棋盘拍了个结结实实,正给砸上。

“啪!”就这一下,把苏老剑客砸出去二丈多远,站立不稳摔倒在地。陈东坡这小子一看击中了,打踮步往前一纵,二次把棋盘举起来,说道:“哼哼哼!苏元和你就在这儿吧,我拍扁了你。”他举起棋盘就要下毒手,这可吓坏了山西雁徐良。

徐良正大战林玉,偷眼观瞧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一看苏老剑客受伤了,怎么办?这阵再想过去帮忙已来不及,他急中生智,从镖囊之中取出一支镖来,奔陈东坡的手腕“欻”就是一镖。

由于打得忙,镖不够准,正好打在棋盘上,“当啷”一响把陈东坡吓得往旁边一蹦,就算把苏元和这条命给救了。

徐良就利用这个机会,把双筒的袖箭、兜里的几只镖、百宝囊中的石头子,这点零碎儿全掏出来,不管远近、不管是谁,他两手就忙活开了。

他嘴里还念着:“江米条、槽子糕、打莲花,啪啪啪……”徐良打暗器占着一绝,就这一阵暗器,把那些贼人给打苦了。

飞剑仙朱亮的帽子被袖箭击落,林玉脑门子上挨了两块石头子起俩大包,车新远胳膊上挨了一袖箭,金大力屁股上挨了一镖,凡所有的贼没有一个不挂花的,老少英雄乘机反攻,群贼处于不利的地位。

朱亮虽然凶猛,但这老家伙一看对他们不利,心想算了,干脆见好就收吧,如果官军来到、内外夹击就麻烦了,反正有账以后也不怕算,咱们走着瞧。

他打定主意,手指头往嘴里一伸“吱噜噜”打一声呼哨,跟这帮贼说:“各位,风紧撤呼。”这是黑话,就是说形势对咱们不利,快跑。

当贼的能不懂吗?这帮贼一窝蜂似地逃离老苏家,出了庄子赶奔阎王寨去了。他们走了不提,老少英雄忙过来看望苏老剑客。

再看老头儿是大口吐血,人事不省。赶紧把苏元和抬到屋里,幸亏魏道爷在这儿,他对治伤有两下,号完脉经过调治,好半天苏元和才明白过来。

苏元和睁开眼睛,往四面看了看,晃晃头刚要说话,一口血又喷洒出来,眼看这人的命就保不住了。

正这么个时候,村庄外来了一辆车,青骡子架辕、白马拉套,这车就停在苏老先生的门前。

车帘打开从车里下来个老头儿,这老头儿弯腰驼背是个大罗锅,手里拄着五金的拐杖。虽然是个罗锅但老头儿长得可不错,一副紫色的胡须,精神饱满。

他来到院里就喊:“兄弟!兄弟在家吗?”小童子擦擦眼泪,一看不是旁人,正是主人最好的朋友,老剑客赤须子丁震,便说道:“老伯,您来得正好,我家主人快要活不成了!”

丁震闻听,大步流星进到屋里。到屋里一看,有一帮人他都不认识,来到床前仔细一看,不由得一跺脚:“哎哟贤弟!你这是怎么了?”

他给苏元和号了号脉,再看了看眼睛,老头儿哭了。他已经看出来,苏元和活不成了,急忙从兜囊之中拿出丹药给苏元和灌下去。

时间不大,苏元和又明白过来,一看是老朋友丁震,断断续续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然后他拉着丁震的手,把蒋平、徐良、魏真叫过来说:“各位,我给介绍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丁老剑客,我们俩是莫逆之交,我的能耐都是人家教的。可惜我活不成了,我要活着,一定跟你们赶奔大同府,现在为时已晚。师兄啊,我叫陈东坡给打坏了,念你我兄弟之情,你一定要给我报仇雪恨。另外我拜托你一件事,你答应开封府官人的请求,到大同府给钦差大臣颜查散治伤,就算对得起我了,这是我临危之前的一点嘱托,不知师兄答应与否?”

丁震不知道这儿出事,坐着车来和老朋友谈心来了,碰巧赶上这个事,对于苏元和提出的要求,丁老剑客感到突然。

因为这老头儿有能耐,但不想当官,与官府素无来往,从心里说他不愿意,但是他又不忍心让临死的朋友难过,所以老头儿犹豫了片刻,这才答应。

他对苏元和说:“贤弟,你放心养伤,这个事我一定替你做到,给颜大人治伤就包在我身上,另外我再告诉你,我一定找着那陈东坡要了他的狗命,给贤弟报仇,你看如何?”

苏元和点点头,想说话说不出来了,一张嘴“哇”地一口血又喷出来,顿时气绝身亡。

苏元和一死,在场的人都哭了,哭得最悲的就是丁震,他捶胸顿足地说:“贤弟呀贤弟,你死得太惨了,愚兄一定给你报仇!”

有的人不了解情况,心说这老头儿挺大个罗锅,能打得过朱亮和陈东坡吗?你无非是说说罢了。

其实就这丁震,能耐可太大了,别看他身上有点残疾,那是练功练的,要讲究武艺绝非等闲之辈。

老头儿说完擦干眼泪,转身就往外走,要赶奔阎王寨去找陈东坡报仇。

老英雄丁屣一看好朋友苏元和死得太惨了,转身就要到阎王寨找朱亮和陈东坡算账去,蒋平、徐良众人赶紧过来劝阻。

蒋平说:“老爷子,您消消气,你着急我们比您也不差,不过还有很多事没办,咱们把事办完,大伙一块儿上阎王寨,您看好不好?”

徐良也劝,魏真也劝,这才把他劝住。丁震把脚一跺:“好吧!我就让这俩小子多活几天,然后再找他们算账。”丁震不去了,大家都来给苏元和料理后事。

苏元和这个家,共有两口人,就老头儿和那个小童子,财产也没什么,先给老头儿买了一口花头棺材,装殓起来就埋在山里边,那小童子身披重孝,摔盆砸罐儿,就算给送了终,小童子归丁震抚养。

这些事料理完后,蒋平来请丁震到大同府,丁震点头,回到家把东西准备准备,告诉家里人说:“一时半会儿我不能回来,我给钦差大人治完伤,还要赶奔阎王寨,也许今生我就回不来啦,家里头别指着我。”

家里人一听,好好平静的日子,怎么起了这么个风波,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大家也不敢说别的,丁震把东西收拾好,拿上兵刃,他这兵刃叫三尖匕首钺,是二十四路外五行的家伙,从外表上看,好像半个车轮,三个尖子,每个尖儿的后面都有个鸡爪,纯钢制造,能掠别人的兵刃,招数也特殊。

丁老英雄把三尖匕首钺背上,蒋平众人给拿着药箱子,准备了两辆车,其他人都骑马,这才赶奔大同。

来到大同府,车停到公馆门前,蒋平到里边先送信儿,老少英雄都迎出来了。把丁震让进待客厅,先让老头儿漱漱口、净净面,厨房准备吃喝,丁震一摆手说:“不!救人如救火,不能再耽搁了,我先看看大人的伤。”就这样老少英雄陪伴着丁震来到颜大人的卧室。

丁震进屋往床上一看,这伤可不轻,就见颜大人侧身躺着,面赛黄钱纸、唇似靛叶青,就好像个蜡坨造的人,你要不摸摸脉搏、心脏,就好像个死人。

旁边站着不少大夫,急得是一筹莫展,什么好药都用了,就是没有功效,把希望都寄托在新请来的先生身上。

丁震拉了把椅子,坐到床边,仔细诊脉。检查之后,又看看后背的伤,说道:“这颗毒针打得稍微歪了一点,要是再往里边靠二指,颜大人就没救了,不过诸位放心,现在还来得及。”

就这样,丁震把药箱打开,对症下药,给颜大人把药灌下去,外面的伤又敷了最好的金疮铁扇散、拔毒膏。

到了掌灯的时候,颜大人这口气上来了,下边准备痰桶,他就“哇哇”地开始吐起来,吐的都是黄花绿沫,奇臭难闻。

到三更天,把肚子里的毒水吐尽,眼窝也塌下去了,但是清醒多了,蒋平跟徐良、老少英雄凑过来就问:“大人,您觉着怎么样?”

颜查散点点头,蒋平怕他神志昏迷,挨着个儿地问:“大人,您看看我是谁?”“你是四哥。”“他呢?”“他是徐良。”

连问几个都对,蒋平乐得好悬没蹦起来,心说这丁老爷子真是妙手回春,不然的话,我们大人交待了。

众人也有同感,“呼啦”全跪下说道:“老英雄,您真是救命的恩人,不单我们大人感谢,连我们也感恩不尽,请受我等一拜。”

丁震把大伙都扶起来,说:“各位不必客气,我这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该着大人有洪福不死,我的医道不怎么样。”说了几句客气话,众人陪着到前厅设宴祝贺。

席间徐良就问:“老人家,我们大人得几天能够复原?”“他伤挺重,虽然说清醒了,但还要养息三五十日。”

众人一听时间虽然长些,毕竟命保住了,要求丁震先别走,帮着守些日子。丁震说:“众位,你们放心,我在这儿守十天,大人的性命一点事都没有,就是他身体虚弱,加上大补的药,很快就能康复。”

众人一听,心里就别提多高兴了,所以什么都问。蒋平先说道:“我说老爷子,您医道这么高,武艺又好,怎么隐居在山林之中?我们要不是查办大同府,根本不知道有您这么个人,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呀!老爷子,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请您出山,赶奔东京去落户,让我们包大人上一本,把您保举到太医院去,到那儿您的能耐就全可以施展开了,连您的儿孙后代也都跟着享福。”

“四义士,多谢你的美意,无奈人各有志,老朽一生就喜欢肃静,原来我住在大同城里,后来才隐居到山林,我就觉着我的家乡比哪儿都好。另外,我种点山产,再做点小买卖,也能湖口,不打算贪恋功名福贵。”

其实丁震说的一点都不假,这种人就是性情十分古怪。这时,小元霸鲁世杰看着他的兵刃挺特殊,问道:“老爷子,您后面背的那玩艺儿是什么家伙?能不能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

“对呀,老人家您这兵刃太怪了,我们看看怎么样?”丁震点点头,把胸前的飘带解开,皮囊摘下来,拽出三尖匕首钺,交给鲁世杰。

鲁世杰看完传给刘士杰,小弟兄们看得是爱不释手,蒋平告诉说:“注意啊,这可是宝家伙,手指头碰上就得掉,谁也不能碰啊。”大家轮流看完了,把兵刃又交给丁震。

刘士杰抱腕当胸,说:“老人家,您这兵刃这么特殊,恐怕招法跟刀枪剑戟不能一样,您能不能给我们练两招,让我们开开眼呢?”

“对!老英雄,练两下我们看看。”大伙一致要求。要在往常丁震绝对不练,今天他的心情非常矛盾,第一样,好朋友苏元和死了,他立志要给报仇;第二样,老头儿感觉到,很多人的眼光之中有瞧不起自己的意思。

他是个罗锅,一进公馆有不少人就捂着鼻子发笑,现在提出这个要求来,也可能是讥讽自己,那我就练两趟吧,钱压奴辈手,艺压当行人,让他们也知道我丁震是何许人也。

老头儿想到这儿,把酒杯放下说:“好!恭敬不如从命,既然众位如此盛情,老朽就献丑了。”说话之间大伙都到了院里。

这时早有差人把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因为天已黑,又掌起十几盏灯笼、点起十几个火把,把院里照得通亮,人们有站在廊檐下的、有大墙根底下的、有蹲着的、有坐着的,都在这儿准备观看。

单说丁震,手里拿着三尖匕首钺,一栽一晃来到院子当中,站好之后,冲着周围作了个罗圈揖,说:“各位,老朽献丑了。”一哈腰就练起来。

这一练不要紧,把大伙全惊呆了,这哪是个人哪,分明是个肉球满地乱滚,就见三尖匕首钺光华夺目、冷气逼人。

一开始,一招一式还看得挺清楚,后来越练越快,什么也看不见了,光见一团白雾,听见呼呼的声音。

这老头儿脚尖点地往空中一纵,两丈挂零,从空中落下来声息皆无,就像棉花球掉进油缸一样,前蹿后跃、左右躲闪,比狸猫还快。

徐良站在台阶下面,目不转睛地看着,暗挑大拇指,心说罢了,可真了不起,今后要有机会俺山西人要多和丁老先生亲近,跟人家学点能耐,徐良这个人就爱学,不放过每一个学习的机会,不然的话他本领为什么会那么高。

丁震练来练去就玩儿了手绝的,他把三尖匕首钺“刷”扔出去三丈多高,然后脚尖点地腾身而起,要在空中接住匕首钺,同时在空中翻八个跟头落地,练完以后也就收招了。

可是老头儿没想到“啪”一声把匕首钺扔到空中,他飞身而起,再找匕首钺踪迹不见,就这么快匕首钺没了。

丁震身体落在地上,脸就变了色,心说唉呀!怪事,就算天黑我怎么就没发现这匕首钺叫人整走了呢?可见这人的功夫有多高,全怪我多喝了几盅酒,没事献什么艺呀,这多好,把兵刃练没了,我这个跟头栽的,这要是传到江湖上我是活呀还是死?

这时大伙也乱了,准知道出了事,上房的上房,上墙的上墙,四面八方仔细寻着,费了一个时辰什么也没找着。

没办法把丁震劝回屋子去,蒋平就骂刘士杰这帮人:“全怪你们,吃饱了撑的非要看老爷子练武,这可好,你们赔!”把小七杰骂得一个个低着脑袋,谁也不敢言语。

蒋平骂完,回过头来又劝丁震:“我说老人家,您别往心里去,我敢断定这不是外人,肯定是朋友,这人好诙谐爱开玩笑,趁着黑天把匕首钺给偷走了。咱在明处,他在暗处,到哪儿去找呀,明后天肯定会有结果,他主动地就会把兵器送回来,您千万别在意。”

丁震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心里话你说得不对,这人成心找我的毛病,叫我当众出丑,可能是像你说的趁着天黑一伸手拿走了,岂有此理!我这眼睛是干什么的,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就这一下比咱们高,丁震心里是百爪挠心。魏道爷、智化、欧阳春大伙都过来劝解,丁震只好点点头,窝着一肚子气休息了。

到了第二天,头一件好事,颜大人完全清醒了,大小便正常,早上吃了两碗粥,仆人又给他按时服了药,看来命是保住了。

可不好的事是丁震起不来了,他昨天憋了一肚子火,现在躺在床上唉声叹气。大伙知道他心情不愉快,都来屋里探望他,劝他起来到外面散散步,他拒绝道:“我有点头疼,在屋里呆一会儿。”

其实他躺在床上琢磨呢,究竟谁干的这个事,附近有什么山、什么岛、什么村庄,都有什么高人,谁可能戏耍我?他在合计这个事。

老头儿一不痛快,全公馆的人都跟着不痛快,大伙也不像平日又说又笑,里里外外是一片肃静。上了年纪的人还能呆得住,这些年轻人可受不了,刘士杰一捅沈明杰,几个年轻人就遛达到街上。

出公馆一拐弯儿有个小饭馆,他们一合计到饭馆喝两盅吧,就进了饭馆。这饭馆的伙计认识大家,一瞅是开封府的差官爷,像敬大神似地给他们找了一个独桌。

刘士杰把临街的窗户推开,说:“伙计,给我们随便配几个菜,酒不要多,一斤就行,吃完我们还有事呢。”点完了饭菜,时间不大就给端上来了,众人在这儿低头喝闷酒。

你说刘士杰,自从到开封府以后,勤勤恳恳从没叫人说过,就因为昨天晚上一高兴想看看丁老头儿的武艺,结果还让蒋平把自己当众骂了一顿,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刘士杰是个红脸汉子,受不了这个,一边喝闷酒,一边觉着窝囊,可这眼睛还往街上看着。

嗯?发现离公馆不远,饭馆的斜对门那儿围着一伙人,中间有个人摆摆画画,手一扬一落地好像拿着个什么家伙,被晨光一照夺人二目,侧耳一听,兵刃长、兵刃短地不知讲些什么。

刘士杰回过头说:“嗳,众位弟兄,你们看,那是怎么回事?”这时鲁世杰站起来说:“我去看看。”他把筷子放下就出去了。

时间不大,他像火燎屁股似地跑进来说:“哎呀诸位,快去看看吧,老头儿丢的那兵刃,在他妈这小子手里呢,就是这小子偷的。”

一句话他们是又惊又喜,赶紧把伙计叫过来算账,扔下十两银子,小弟兄们出饭馆就到了出事地点。

刘士杰率领小弟兄挤进人群一看,当中站着的这个人长得太像蒋平了,要是黑天分不出谁是谁。

就见此人身矬矮小、瘦小枯干,脑袋两头尖中间粗,一对小黄眼睛倍儿亮,头上戴着马尾过梁透风巾,鬓边插着一朵守正戒淫花,穿一身青衣裳,大衩蹲裆滚裤,抓地虎的快靴,那狗油胡刷白跟银针似的。

在他眼前放着一个包袱皮,丁老英雄丢的三尖匕首钺就在这儿放着。

刘士杰一看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心说,闹了半天你是贼呀,你到公馆行窃害得我挨了一顿臭骂,你要是躲个地方还行,就跑到离公馆不远在这儿白话,这是故意捡了便宜卖乖,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人!

刘士杰把火强往下压一句话没说,他不说话,别人也就站在他两边瞪眼看着。

当中间这位指着三尖匕首钺,摇头晃脑地说:“各位,看见没有,这是一件宝家伙,切金断玉、削铁如泥,不是普通钢铁打造的。现在我因急于办点事手头发紧,所以忍痛割爱把它卖了,有识货的没有?只要你价钱出的公道我就卖,我说哪位赏脸,有买的没有?”

刘士杰一听,跑这儿卖兵刃来了,实在压不住火,挤出人群来到老者面前,把腰板一挺用手指点说:“呔!老贼你是哪来的?你犯了官司,跟我们辛苦一趟吧。”

刘士杰以为一喊,这人准得吃惊,哪知道这位根本不在乎,笑呵呵地上下打量打量他,然后说:“哎,小伙子你是干什么的?气怎么这么粗?我跟你往哪儿走?”“到衙门。”

“哈哈哈,你拿衙门唬谁呀,要不然我能在衙门口卖这玩意儿吗?小伙子没你的事,我烦你到里面通禀一声,你们这儿不是来了个老头儿叫丁震吗?胡子有点发红,是个大罗锅,他要是来了跟我说两句客气话,我分文不要物归原主。这多好呢,你年轻人在这儿充什么横,走罢走罢!”

刘士杰一看,拿自己没当回事儿,好嘛,真是目空四海、眼中没人啦,你也不知道小七杰是何许人也。他往前一跟步,伸手打算拽他的前襟。

他手刚伸出来,就见这老头儿把身子往后一撤,哈腰把家伙捡起来,说:“年轻人,还要比比吗?你差得多啦,就是你们公馆的后起之秀徐良也白给呀。孩儿啊,你就给我送个信儿得了,要伸手你可要找亏吃!”

没等刘士杰二次伸手,鲁世杰“嗖”地往前一蹿,拦腰把这人给抱住了。鲁世杰的绰号叫小元霸,两膀一晃有千斤之力,他来了个出其不意把人家给抱住,寻思能把这人抓住,哪知道这老头儿微微一笑,使了一招老龙晃身,往前一哈腰屁股左右一扭“啪”就是一下。

鲁世杰这乐子就大了,“嗖”一下甩出去三丈多远,从人群头顶上而过,“骨碌骨碌”摔到一个买卖家门口,要不是鲁世杰有硬功非摔死不可,但后脑勺给摔了个馒头大小的包。鲁世杰这一吃亏,小弟兄们能干吗?“刷拉”甩掉英雄氅,各拉家伙把这人给围住了。

单说这小弟兄之中,有个圣手秀士冯渊,他鬼点子特别多,一看这人不好惹,要是一般人偷了东西早逃往他乡了,你看这位敢在公馆门前公开叫号,可见这人武艺不一般,不如趁此机会我送信儿去吧,所以他抽身赶奔公馆。

这时公馆里魏真、智化、欧阳春、蒋平、徐良等人正在这块儿商议,想办法怎么劝解丁震,怎么把兵刃给找回来,咱们求人家一回,再叫人家栽到这儿,咱们对不起朋友。

他们正说这个事呢,冯渊跑进来喊道:“哎呀诸位,偷盗兵刃的贼,叫我们给抓住了。”“抓住了,在哪儿抓住的?”“嗯,现在还没抓住呢,我们想抓没敢抓。”

大伙一听,不明白他说得什么意思,蒋平过来“啪”给他一个嘴巴,说:“你小子三十来岁怎么没正经呢,到底怎么回事?”

“四叔啊,偷兵刃的贼就在公馆的前门,已经跟刘士杰众人打起来了,我看都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前来报信儿。”老少英雄三十多个“哗”一下都出去了。

等到出事地点一看,刘士杰、沈明杰、吕仁杰、鲁世杰、柳金杰、柳玉杰、邵环杰这小七杰都跟橛子似地站着一溜儿,手里拿着家伙,谁也动不了,让人家用点穴法都给点住啦,有个人手里晃着三尖匕首钺正数落他们。

就听这人说:“年轻人,刚才我说什么来着,要动手你们不行,结果怎么样,这回信了吧?我要拿这匕首钱挨个捅,你们的命都得交待,不过大人不见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就凭老朽这般年纪能和你们一般见识吗?打了孩子,大人就得出来,我说你们大人都跑哪儿去了?”

他正说这些话的时候,蒋平众人就到了。四爷一看眼前这形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再看老百姓围在这儿越聚越多,他一想这影响可不好,发生在公馆门前,传出去不好听,干脆换个地方吧,能把他请到屋里最好。

蒋平对江湖上那一套非常熟悉,眼睛一转就是一个主意,他把怒火压在心里,冲那个人一抱拳说:“哎哟,老爷子辛苦辛苦,在下礼过去了。”“啊,还礼还礼,您是蒋平蒋则长?”

“对!在下正是翻江鼠。”“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在此相遇,幸会幸会。”

蒋平一乐说:“老爷子您别高抬了,我是有名无实啊。不知您是哪路朋友?有什么事好商量,何必在这儿动手动脚呢?此处离公馆近在咫尺,敢请老英雄公馆一叙,您看怎么样?”

那主闻听,不住地点头说:“四爷真是个响亮人,这话叫人听着顺耳,不过我不上这个当,进了公馆到你们那三分地,想关上门打我,没那个事。你们也知道我拿了三尖匕首钺,为什么拿我有原因,说这玩艺儿价值连城,我也不稀罕,今天我来就想见见开封府的高人,另外我跟丁震有几句话说,说完我就走。”

他刚说到这儿,丁震来了,因为有人给他送信儿说三尖匕首钺有着落了,就在公馆门前,所以他随后就赶了出来。

挤进人群,丁震一看不认识这个人,他手里果然拿的是自己的兵刃,丁震过来一抱拳,说:“朋友,老朽在此。”

“哎哟!丁老爷子,恕我冒昧,昨天晚上睡不着觉闲溜达,觉着街上没风就上房了,正赶上老人家练武,把兵刃还扔了起来,我一高兴伸手把兵刃接过来了。为什么我要接,当然有一定的原因,我就问你一句话,想要兵刃吗?”

丁震说:“我的兵刃,为何不要?”“好!要,我就给,但在这儿不能给,请您老麻烦麻烦,跟我走一趟,到了地方我就把兵刃还给你。”说着话他一转身挤出人群,出大同府的北门,他就走了。

丁震能让他走吗,在后头紧紧相随。蒋平一看事大了,到底为什么也不清楚,和大伙一商议,魏真、智化领着小七杰在这儿看家,其余人全跟着去。

小七杰中得穴道,被蒋平推穴道、破血脉一活动就好了。蒋平安排完之后,一哈腰在后面就撵下去,徐良和欧阳春紧跟着蒋平,他们一共老少十七位,跟着丁震下来了。

出了北门就是山路,山连山、岭连岭,这个人在头前跑,还不住地回头看,可脚下“噌噌噌噌”翻山越岭如走平地,就比这脚程,没有能耐就受不了,一会儿就得叫人家甩掉。

丁震也豁出去了,别看他是大罗锅,两条腿还挺快,跟那人保持着一定距离紧追不舍,蒋平大伙在后面也使上劲了。

约莫走出去有三十里地,这个距离越拉越远,最前面是偷兵刃的人,后面是丁震,再后面是欧阳春和徐良,蒋平和其他人都没影了。

欧阳春一边跑着,一边偷看徐良,不住地点头。心说,当初我就看出良子了不起,果然叫我看中了,没想到他功夫突飞猛进,就凭我的脚程不能把他落下,这孩子将来还得有出息。

实际上就这么跑,徐良一点没费劲,他不敢压过老前辈,所以跟北侠只差半步,始终保持这个距离。

眨眼之间快到一百里地了,就见前面群山环抱,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直通半山腰,在那儿有一座大庙,那个人跑到庙前停住步,手搭凉棚往后面看,一瞅后面跟的那几个人便微微一笑,猫腰跳进大墙里面。

他刚进去丁震就到了,接着欧阳春、徐良也到了,三个人抬头一看,这大庙上挂着一块横匾,上面有三个字“九和宫”。

这庙年久失修,有些地方都坍塌了,但山门还挺整齐,角门紧紧地关着,钟鼓楼上的惊鸟铃被山风一吹“咣啷、咣啷”直响,清脆悦耳。

徐良站住就问丁震:“老人家,偷东西的贼就进了这座庙,咱们动文还是动武?”丁震说:“徐三将军,文的怎么说,武的怎么讲?”

“要文的,咱们先礼后兵,砸开庙门公开进去;要动武的,我们也越墙而过,直接到里面用武力把兵刃抢回来。”

丁震一想,那人话说得挺客气,到底为什么我心里也没底,就凭这些人的身份往里蹦,叫人观之不雅。

于是他说:“咱们来文的吧,显得我们光明磊落。”欧阳春也赞成这个办法。他们来到角门“啪啪啪”叩打门环,与此同时蒋平、南侠、艾虎等人也都赶到了,一个个累得满头大汗,前后心都湿透了。

他们刚到,角门就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小老道,往外一看说:“无量天尊!众位,知道你们要来,请暂候片刻,我家观主要隆重接待。”一转身进去了。

大伙等了一会儿,就听见里面法器都响开了,笙、管、笛、箫吹得这个好听就别提了,随着这个声音山门打开。

徐良探头往院里一看,有五六十个老道身上穿着新道装,手捧法器排列两边,正中央汉白玉铺的甬道,从里面走出一位出家的道人。

这老道可真威风,平顶身高一丈挂零,头上戴着九梁道巾,插着金边,外面用红缎子裹着,顶梁门安着一块无瑕美玉,身上穿着大红缎子道袍,外披大红缎子八卦仙衣,脚下蹬着大红缎子道鞋,浑身上下是火炭红;大块头、红脸庞,眉分八彩、目若朗星,一部银髯飘洒前胸,从里面出来飘飘然真好像神仙降世。

在这老道旁边,就是偷兵刃的那个贼,这阵兵刃也不知道搁哪儿去了,笑呵呵地在旁边跟着。

就见这位道爷,出了山门来到丁震众人面前,打稽首诵法号:“无量天尊!各位能来到我的九和宫,真使敝庙生辉呀,贫道迎接来迟,当面恕罪。哈哈哈!往里请,往里请!”说完抬手往里相让。

偷东西的那个老头儿也过来说:“诸位,我说给你们领个地方,到那儿咱再商议,就是这九和宫,众位往里请,我们招待不周还请多多原谅。”

让他这番话说的,你说他是好人还是歹人?究竟居心何在谁也摸不透。跟着往里走吧,于是大伙跟着进了庙门。

进头层院子没什么,当间是穿堂门,一直通向第二道院子,等到了第二道院子,老少英雄一看,大惊失色。

什么原因?人家想较量较量,你别看他说话客气,这叫笑里藏刀。二道院全布置好了,五十名老道分两排站着,每人掌中一条长枪,枪尖对着枪尖,正当中就有一尺多的一条小道,让你从这儿通过。

丁震老爷子一看,这儿给我们准备下枪林了,我要是不过去就是怕你啦,老英雄把牙关一咬,这才要怒闯枪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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