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庸俗的人生,我死也不要

幻翠聊文化 2024-09-30 03:12:51

2001年5月,《上海文学》发表了木心的散文《上海赋》,由于篇幅较长,文章分三期连载。

作家陈村读了,赞叹不已:

“我这辈子读过无数中文,结识许多作家。毫不夸张地说,木心先生的文章,在我见到的活着的中文作家中,最是优美、深刻、广博。

时至今日,但凡读过木心的文章的人,都会对木心产生好奇,梁文道说:

“五四及今,读者读罢书还想趋前面见的作家,除了鲁迅和张爱玲,第三位,便是木心。”

而陈丹青则说:

“你不遇到木心,就会对这个时代的问题习以为常。

可等到这么一个人出现,你跟他对照,就会发现我们身上的问题太多了。

我们没有自尊,我们没有洁癖,我们不懂得美,我们不懂得尊敬。”

所以,在这个到处都是问题的世界里过着的到处都是问题的人生里,不妨抽出那么一个小时,去读读木心。

01

1927年,木心出生在乌镇的孙家老宅,原名孙璞。

经过两代人的努力积累,孙家拥有数千亩田地,家境殷实无比。

富裕起来的孙家,重视文化教育,家里读书的氛围很浓,家中有一座藏书楼,藏书丰富。

外婆精通《周易》,祖母精研佛法,常给木心讲《大乘五蕴论》。

在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中,木心也爱上了读书,四书中,最喜《论语》,五经里最爱《诗经》。

他也读《周易》,借《易经》中的卜爻胡说八道。

除了中国的古代典籍,木心还接触了不少西方著作,他一边读着四书五经,一边读着《圣经》、希腊神话和莎士比亚的作品。

人生有两个世界,一个是现实的世界,一个精神的世界。

人的精神世界越广阔,在面对现实的时候,也就越有力量。

六岁时,木心被送进小学。

八岁时,家里给他找了画画老师,正式学习中国传统水墨画,画梅兰竹菊。

然而,多年后,反省这段经历,木心说,那并不是真的热爱艺术,而是一种虚荣,一种非名利上的虚荣,是最低层次的爱美。

后来,木心转入植材小学,作家茅盾就是从这里毕业的。

学校有一个大图书馆,藏书十分丰富,那是木心的天堂。

反正,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艺术就是木心最着迷的东西之一,只要靠近艺术,就觉得满足。

除了喜欢绘画,他还擅长吹口琴,他有一只可以双面吹奏的大口琴,瘦长个子、眉清目秀的木心,带着自己的口琴,去给别的小学生表演口琴。

被艺术熏陶过的人生,总能在平庸生活之外,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02

1938年,鬼子进了乌镇。

木心所读的学校,被鬼子占领,成为碉堡,为了木心的学业,家里给他请了两个老师,但凡亲戚朋友家的孩子,想要读书,都来木心家里上课。

著名的作家茅盾,是木心的亲戚。

茅盾在乌镇有藏书室,藏有大量图书,木心近水楼台,这些书,都成了他精神世界的养分。

读到雪莱、拜伦、普希金等著名诗人,看到他们的照片,这些诗人烫着波浪头,穿着翻领衬衫,木心觉得,诗人就应该是这样的,特立独行,与众不同。

人间四月,木心从院子里采来一束蔷薇花,插进瓶子,摆在书桌上,然后读波德莱尔,《恶之花》翻来覆去,读了又读。

人间大美,不过如此。

少年的木心,沉迷于阅读。

《恶之花》读了好多遍,还是不过瘾,继续读,书皮翻烂了,他就仔仔细细地修补。

他说:

“我的‘自救’,全靠读书,‘书’是最神奇最伟大的”。

读着读着,就想写,心中的一些东西,压也压不住。

然而,这位年轻人,心气很高,觉得只有像杜甫那样,才叫写诗。

有一次家里来了客人,大家一起谈诗,说章太炎的夫人写诗好,一旁的木心忍不住说:

“写诗么,至少要像杜甫那样才好说写诗。​”

亲戚长辈大笑。

但木心不管,一手写着韵律极佳的古体诗,一手写着自由的现代诗。

这一写,就停不下来,天天写,着迷了一样,枕头边就放着铅笔,只要句子一闪过,就拿起笔在墙上写。

第二天起来一看,歪歪斜斜的,但总算没逃掉。

写着写着,就在报刊上发表。

有次寄出稿件后,木心卜了一卦:

小鸟欲高飞,虽飞亦不远,非关气力微,毛羽未丰满。

他觉得,这是老天在嘲讽他,从此,他专心画画。

他14岁开始写,什么都写,但一直到56岁,他觉得都是准备工作。

艺术广大至极,足以占据一生。

然而,要真正走进艺术,往往需要付出很多。

03

1943年,木心虚岁17,按照当时风气,到了该成家立业的时候了。

但木心不想过这样的人生。

他决定,离家出走,去做那知易行难的艺术家。

他想去杭州,报考杭州艺术专科学校。

然而,他去杭州的时候,学校已经因战乱迁到了重庆避祸,已经在杭州的木心,只能自觉地过着艺术家的生活。

他脱去一身中式长袍,穿上藏青哔叽学生装、黑呢西装、花格羊毛衫、灯芯绒裤。

看起来很洋气。

每天下午三点到六点准时学钢琴,不学习的时候,就逛旧书楼,买了许多书,有时候买多了,搬不动,就叫黄包车。

他扎进书里,如痴如醉。

他觉得,这很艺术家。

可是他的行为,被亲友们发现了,母亲来信说“华而不实”。

母亲鼓励他:

“真的华而不实倒先得一‘华’,再要得‘实’也就不难,从‘华’变过来的‘实’,才是真‘实’。​”

要华,就真华,不要浮华,浮华不是华,只是浮。

木心听进去了,他不再浮于表面,而是沉下心去学习。

抗战胜利后,木心转入上海,考了上海美专。

教导主任告诉他:

每学期学费五担米。

说着,上下打量木心,木心豪气地说:

五十担我也付。

就这样,木心进了上海美专,他希望用真正的艺术来塑造自己。

一开始,木心学油画,老师是刘海粟。

后来,他转学中西绘画,老师是林风眠。

木心不仅埋头苦学,还是积极参与生活,因为“青春必须动起来”。

他加入共产党,参与反战宣传,白天画漫画、宣传画,发传单,晚上回家听肖邦和莫扎特。

要去生活,在庸俗的生活里,过诗意的人生。

人不能总是被生活带走,应该主动将自己带进生活。

04

除了画画,木心也从未放弃写作。

他跟着著名大师夏承焘学习诗词,两人书信交流,谈论诗词。

木心称夏承焘夏丈。

夏承焘也不将木心看成小辈,信的开头就写上,木心仁兄大人阁下。

结尾再加一句,木心仁兄指正。

在夏承焘的指点下,木心渐渐褪去了内心的浮躁,他变得平静下来,成了一个真正的文人,温文尔雅。

1949年,木心加入解放军,从事宣传工作,每次庆功,他就打腰鼓,扭秧歌。

那时候,木心身体不好,患有肺结核,有时候一边扭一边吐血,领导看见了,怕他这样影响市容,木心不得不提前退伍。

木心当了老师,找到了稳定的工作,就今天来看,这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生活,但木心不喜欢。

他觉得,就这样过完一生,未免太庸俗。

他想做一个艺术家,冷冷清清的风风火火。

“现在生活虽好,但这是常人的生活,温暖、安定、丰富,于我的艺术有害,我不要,我要凄清、孤独、单调的生活。

艺术是要有所牺牲的。如果你以艺术决定一生,就不能像普通人那样生活了。”

于是,一心想做艺术家的木心,辞了教师工作,带着书,带着唱片机,带着画画工具,拿上写作的纸笔,一头扎进莫干山,过着隐居闭关的生活。

木心隐居的小屋,面朝山谷,窗倚竹林。

他在窗前写作,画画。

夜晚,月光落在书桌上,美得像一首诗。

他和山民打成一片,山民的饭菜,让木心赞不绝口。

每天早上起来,“缭雾初散,无数高高的梢尖,首映日光而摇曳,便觉众鸟酬鸣为的是竹子。”

有一天晚上,来了一只猛虎,不停地撞击木心的门,门很牢固,木心暗暗窃笑。

他读福楼拜和尼采,写自己的书。

等木心下山的时候,稿子已经一大堆,小说,散文,诗歌,画画。

他的心,也越来越平静,越来越丰富。

05

木心渴望过艺术家的生活,孤独,寂寞。

然而,现实会将他拉回来,养家糊口的问题,会将他拉回来。

为了生活,他只能出去打工,他画医学挂图,搞舞台布景,做临时教师,为了多赚一点钱,他教音乐和美术两门课。

可他总觉得,与这样的世界格格不入,他进不了这样的世界,无法把这样的生活当成正常的生活,他说:

满腔十九世纪,

福楼拜为师,

雷珈米尔夫人为友,

我好比笼中鸟,

没有天空,

也没有翅膀。

他像没有天空的鸟,想飞,但没有翅膀。

他感慨:

有时,波德莱尔

真不如一碗馄饨

从十四岁,写到二十二岁,他什么也没有,只有痴心一片。

生活是庸俗的,是琐碎的,是会让人麻木的,但木心不会这样活着。

拿到工资,他大部分上交家里,剩余的,买烟,买酒,买咖啡,买书,买艺术。

那时候,他经常拜访林风眠,欣赏林风眠的新作。

林风眠呢,总是叼着烟斗,双手抱胸,等着木心开口。

看着林风眠的画,木心问:

为何不再向前一步?

林风眠答:

我只画自己懂的东西,不懂的东西画不来。

木心追问:

何不索性进入“纯抽象”?

林风眠回:

这样吧,你写一篇《论纯抽象》,我要是懂了,就一定要画画看。

木心点头。

教了几年书,木心还是没法习惯那样的生活。

庸俗的生活,只有最庸俗的人,才会习以为常。

他把自己的窗户糊起来,墙上挂着蒙娜丽莎。

他的书桌上铺满纸张,放着许多笔,还有五颜六色的颜料,两个藤椅中间放着石墩,还放着贝多芬的石膏像。

然而,个人与时代相比,终究是微弱的,木心的生活方式,很快就被周围的人看成异类,他遭到排斥。

有人告诉他,要合群,在这个时代,特立独行就是灾难。

木心说:

“我选择艺术作为终生大事,是因为这世界很不公平,白 痴可以是亿万富翁,疯子可以是一国之君。艺术则什么人做出什么艺术品来,这个一致性我认为是公平,文学是字组成的,掺不得半点假,要掺就尽管掺,反正不是文学了。”

别人是明哲保身,但木心只想做自己。

06

1956年上半年,木心还在学校教书。

这一年,各种运动突起。

几个大头兵粗暴地敲开木心的门,他被捕了,

戴上手铐,关到看守所。

原来,有人诬陷木心,说他想偷渡。

而他那种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就是证明。

木心有口难辨,哑巴吃黄连,到了看守所,他和作家苏青关在一起。

被抓后的生活,很苦,很要命,最关键的是,他是被冤枉的,连自己都不知道犯了什么罪。

要是有罪,大概就是与世俗格格不入的罪。

被关了半年,被无罪释放,一句道歉的话也没有,只有一句:

你要正确对待。

何为正确?意思是这样是正常的,是时代需要。

那一年,木心三十岁。

等他出来的时候,母亲已经病逝了。

出来后,在钢琴上弹贝多芬,他突然理解了贝多芬。

一九五六年我被迫害,死去活来,事后在钢琴上弹贝多芬,突然懂了。

出来后,木心想了很久,意识形态太危险,他决定去搞工艺美术。

他进入上海美术模型厂打工,他觉得,这个工作不太引人注意,更为安全。

然而,他穿着典雅,干净,无论工作多么忙,总是把自己打整得干干净净的。

因此,即便做着最寻常的工作,他也是最引人注目的靓仔。

休息的时候,他给亲戚朋友讲陶渊明、苏东坡、王安石,也讲莫扎特、贝多芬、舒伯特。

他教孩子们唱他亲自谱曲的宋词。

他喜欢腊梅花,腊梅花开的时候,房间里总是插着一枝腊梅花,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下雪的时候,他将洁白的雪,堆成漂亮的大白兔。

他想,不要太积极,也不要太落后,要尽量随大流,保全自己。

可是,有些人是不一样的,他们的个性太出奇,他们的灵魂太强大,这个世俗,无论如何也压不住他们。

07

1966年冬天,木心再受牵连,他的画作、藏书、乐谱、唱片和22册自定文集全部被抄走了。

1968年,在运动中,别人说木心是地主出身。

可木心觉得,自己是学生出身。

于是,他被抓了,被再次关起来。

在长长的被关押的日子里,寂寞是无底的深渊,他在心中背书,后来,在心中唱歌。

被关了半年,还是被贴上了地主分子的标签,时时刻刻接受调查和监督,进行劳改。

他的工作是扫地,清理厕所,干的都是又脏又累的活儿。

可是,他完全没有抱怨,而是将自己打扫得干干净净,穿着风衣,带着藏青色帽子,衣服一点皱褶都没有。

就是这样一个人,谁能想到,他的生活充满了各种苦难和迫害?

有人说:

这家伙煞有介事,扮得像个艺术家,其实是个有问题的人。

木心听后,不以为意,继续按照自己的方式活着。

他听见有人嘲笑诗人海涅,还是一位颇有身份的人,其他人默不作声,木心站起来就骂:

“你也配对海涅乱叫”。

他的这句话,打破了时代的沉默,也打破了传统。

木心的苦难,总是不断。

他被隔离,被监督。

木心喜欢干净,别人就把他关进防空洞,那里又湿又脏,每天吃发酸的馒头,发霉的咸菜。

关他的人觉得,木心这种爱干净的人,肯定受不了这样的环境,他一定会求饶。

可木心没求谁。

一个人不能变成一个鬼,不能说鬼话说谎言,不能在醒来时看见自己觉得不堪入目,不管什么时候,一个人都应该活得是自己、并且干净。

关了好长时间,被放出来时,关他的人想,他一定面容憔悴,浑身脏兮兮。

可是门打开,木心安静地坐着,衣服整齐,连裤缝都笔直。

被关起来,让他写检查,他就将用来写检查的纸张,偷偷节省出来,用来写作。

被放出来时,他将这些稿子藏在棉衣夹层里,带了出来,66张纸,约65万字,密密麻麻的。

有时候,墨水没了,他就耍点小心机,装做墨水瓶被不小心弄翻了,让看守的人重新拿一瓶。

看守凶狠很地说:

“老老实实写,不深刻休想过关!”

苦难深重,很多人不堪重负而死,但木心决定,好好活。

“你要我毁灭,我不!我不能辜负艺术对我的教养!”

08

那段时间木心受了很多苦,有时候还被打。

打得遍体鳞伤,但他一声不吭。

不仅如此,他还要接受各种沉重的劳动,他是工厂里的劳动模范,可是每次开表彰大会,都与他无缘。

然而,每次开批斗大会,木心都在名单里。

这真是一个不讲道理的时代。

木心做的,是最脏最累的活儿,给别人端屎倒尿,每天要倒两三百桶。

他拉着这些臭烘烘的东西,走街串巷。

更可怕的是,他生病的时候连医院都不敢去,只能悄悄拿点药。

有一次,他发烧很严重,双腿发抖,但他咬紧牙关,继续干活。

他不想惹人注意,免得人家说他装病。

每天干完活,回到家里,他就是另一个样子,干干净净,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

冬天的时候,戴着鸭舌帽,围着围巾,穿着黑色大衣,走路时腰板挺得笔直。

有时候吃一顿饺子,买一根雪糕,他都会像孩子一样开心。

1976年,木心50岁。

很多人的苦难都结束了,但木心并没有,他似乎被遗忘在苦难里,没有人想起他还在无端受苦。

但苦难并没有打倒他,而是让他的灵魂更加耀眼。

木心五十岁左右的时候,本是人生最苦的时候,可是梁文道看到他那时候的照片,对木心的状态感到惊讶,只觉那时候的木心,根本不像受了那么多苦的人。

梁文道说:

他精气神很足,好奇怪好奇怪的一个人。

很多人都为他不平,觉得他很冤,但木心说:

他们关我的也好,打我骂我也好,在我眼里都是不屑一顾的,我没把他们摆在一个同等的位置上,因为他们没有文化,不懂艺术,我白天被人斗,被人打,干最脏最苦的活,晚上回到家里,在我的世界我就是王子,我可以写我喜欢的,画我喜欢的。

一个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能忍受一切生活。

09

1978年,胡铁生提议,为第二年的30周年国庆搞一个大型工艺美术展览。

谁能担任这个总设计师?

有人推荐木心。

但此时的木心,还在工厂里干着又脏又累的活儿。

胡铁生心想,一个人受了这么多苦难,大概人生狼狈不堪,一脸苦态吧。

可是见到木心的时候,木心干干净净,相貌堂堂,说话不卑不亢。

最终,在木心等人的努力下,展览很成功,木心的命运,也开始发生扭转。

他参与杂志创办,很快就取得成功,但木心不甘心就这样过完一生:

“我要在我的身上克服整个时代,我不可把人生荒废在俗套的生活里。”

他决定,出国留学,他要去看看更大的世界,世俗的成功和名利,他不在乎。

出国后,木心更安静了,他安安静静地做自己,写作,画画。

他消失于喧闹,却终于在平静中安然地做自己。

有一次,陈丹青坐地铁,遇见木心,他对木心说:

你好,木心先生。

木心笑着回:

“‘先生’不敢当,叫我木心吧。”

两人的交往,就这样开始了。

后来,陈丹青请木心讲文学。

那时候,他们没有教室,就在某位同学家的客厅开始讲,也没有课本,木心在上面讲,大家在下面听。

陈丹青将木心讲课的内心,全部做了笔记。

后来笔记出版,就是《文学回忆录》。

这次文学课,持续了几年,1994年,木心讲完了最后一课。

晚年的时候,木心回到乌镇,但他不见熟人,依旧安安静静,好像他遗忘了这个世界,又好像这个世界遗忘了他。

他写作,画画,拒绝热闹的场合。

他就这样,在冷冷清清的风风火火中,过完了自己的一生。

他说:

我是在黑夜里大雪纷飞的人。

他也说:

天堂人间不能共存,世俗和理想难以沟通。

但你读完他,就会发现,世间还有一条路,就是在世俗里活出理想,那不是奢望,那是追求,那是已经被人活出来的梦想。

在这个到处都充满肮脏的世界里,木心干干净净地活了一辈子,不仅外表干净,而且内心干净。

(木心画作)

10

这样一个人,好像怎么写,都写不完。

但你读一段他的文字:

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 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

读完,你大概也会明白,这是一个不慌不忙的人,他在时代的洪流中,不慌不忙地做自己。

别人奔向名利,拼命地跑,他也只是在自己的路上,不慌不忙地走着,偶尔看到喜欢的叶子、花儿、虫子,就停下来慢慢地看。

在时代面前,我们都太匆忙了,匆匆忙忙地丢失了自己,匆匆忙忙地走丢在人群里,我们匆匆忙忙地将自己的灵魂染色。

这个时代,一切都太匆忙了,大家都忙着赶路,去忘了,人生最重要的不是赶路,而是感受路。

文|不有趣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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